第53章 chapter53
“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麼。”徐正則臉色很難看。
徐思齊不說話,緊抿唇盯着他,含着某種情緒。
寧夏瞅他一眼,替他,也替自己向徐正則解釋:“小齊送我回家,我們剛走到這。”
徐思齊有些意外地扭頭看她。
徐正則明顯不好糊弄,“走到這就停下來不走了?”
寧夏見招拆招:“嗯,我今天穿的鞋跟高,走路有點累,停下歇歇。”
徐正則審視她片刻,哼地一笑,沒理她,轉而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徐思齊,說:“到車上去。”
徐思齊梗着脖子,說:“你們有什麼秘密不能讓我聽到?”
徐正則面無表情睇視他一眼,他收到警告,不情不願地走向前面停車的地方,拉開副駕車門,看着他們所站的方向磨蹭了一會才坐進去。
寧夏與徐正則面對面,他很高,氣場又強,寧夏抿了下嘴,說:“我發誓我真沒跟蹤你。”
徐正則眉峰一挑,說:“此地無銀?”
寧夏有些泄氣,“算了,隨便你怎麼想吧。”
她低下頭,破罐子破摔,盯着自己鞋尖看。
酒店門前的小廣場燈火通明,若不是保安阻攔,指不定早被周圍居住區的廣場舞大媽們霸氣攻佔了。
徐正則看了她一會,說:“我姑媽那還要再頂一陣。”
寧夏一愣,頭抬起,“不行,你之前也說只一陣,結果一陣又一陣,這都拖半年了。”
徐正則眯眼看她,脾氣瞬間湧上來。
寧夏察覺,“你別指望再威脅我。”
一句話,徐正則火氣倒莫名其妙消退了。他看着她沉默片刻,無端說了句:“你想要什麼?”
寧夏:“……”
徐正則看着她的眼睛,接著說:“你幫我再頂一陣,我可以滿足你一件事。公平交易。”
寧夏心口直跳,她才打消拜師念頭,一眨眼功夫他自己反倒主動敞開後門。
寧夏謹慎打探:“什麼事都行?”
徐正則警告:“你別得寸進尺。”
寧夏擺擺手,說:“放心放心,一定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徐正則眼瞼一掀,“說。”
寧夏目光誠懇,“,你可以隨時向你請教有關甜品方面的問題嗎?”
徐正則一時半會沒應聲。
寧夏耐心等待。
須臾,他哼笑:“就這樣?”
寧夏點頭,“嗯,你得答應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成,我答應。”
寧夏心裏一喜,為保險起見,還是說:“我今晚回家擬定一份協議,明天上班帶給你簽字。”
徐正則怔了怔,“你以為只要是白紙黑字就具備法律效力?”他意思明擺在說:你是不是傻?
寧夏微微笑:“你出爾反爾我又不會和你打官司,我就是圖個底氣,你嫌我煩的時候我在你面前腰桿挺得直。”
徐正則冷笑。
寧夏看了下不遠處停着的那輛銀色轎車,徐思齊已經又從車裏出來,等得不耐煩了。
“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徐正則:“等等。”
寧夏身體轉回來,等他繼續往下。
“不該說的話別亂說。”
寧夏說:“我知道,你今晚不是說過了么。”
徐正則目光洞察,“少跟我裝傻,你知道我指的什麼。”
知道是知道,寧夏心想,你心裏沒鬼,還怕別人說?
翌日,寧夏上c班,早七點到下午四點。
找徐正則簽過字,她舉起筆記本詢問積累下來的幾個棘手問題。如她所料,徐正則的確耐心欠奉,問到第三個,他就有點不耐煩了。寧夏只當無所覺,厚着臉皮問到底。
徐正則注意到她厚厚的一本筆記,字跡密密麻麻,像黑色小蝌蚪游在紙頁。
他突然憑空問了句:“為什麼喜歡烘焙?”
寧夏筆尖一頓,低聲:“不為什麼。”
“不肯說?”徐正則閑閑地向椅背一靠,“一口吃不成胖子,今天就到這。”
寧夏:“……”
深吸一口氣,眼睛從筆記本上抬起來,“真的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如果非要追溯,也許是因為我母親喜歡,我舅舅喜歡,連帶着我就被感染了。”
徐正則似乎有一瞬間的失神,寧夏看了看他,“?”
他望着她,默然幾秒,說:“繼續。”
寧夏:“嗯?”
“繼續說你碰到的難題。”
“……哦,好。”她半驚半疑地瞟他一眼,把本子翻到下一頁,念出之前記錄的疑問。
寧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最近一段時間徐正則對她的態度好像比以往好一些,就連徐思齊也不和她找茬兒鬧矛盾。
日子過得順順利利,幾乎沒有煩心事,她正在無憂無慮地朝目標勇往直前。
這天,盧曉把她叫去1506,那間專屬於她的休息套房。
寧夏向她說了說餅房的近期情況,順便問道:“省台的甜品比賽,時間定下來了嗎?”
盧曉點了根煙,“說是六月中旬,誰知道。”
寧夏盯着燃起的火星,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她是想勸她戒煙,但她無權過問她的自由。
最後也只吐出一句:“你一天幾支煙?”
盧曉指縫夾着煙頭點了點,挑起眼尾含笑睨她,“放心,我有數。”
寧夏看出來,她這是在得意自己關心她。
盧曉這人,相處久了才發現她就像個孩子,容易滿足,也容易蹬鼻子上臉。為人處世也不是沒頭腦,只是太隨性,腦子經常發熱,動不動就看心情。
“就這樣?沒別的事了?”盧曉傾身上前磕了磕煙灰,看着寧夏問。
寧夏說:“我想想。”
眼珠往下一掃,目光定在矮几表面橫放的一本財經雜誌上。她伸手拿過,看着封面人物,建恩地產董事長林成恩。
她翻到人物訪談那頁,盧曉看她好像對林成恩挺感興趣,在旁邊說道:“還記得以前常跟我一起去你家西餅店的那女的嗎?這是她爸。”
寧夏微訝,哦……林顏夕的父親。
可是,徐正則又和他是什麼關係?這個年過五旬的男人分明就是與徐正則常常碰面的那位。
寧夏上的a班,難得早早回到家裏,卻意外看到她正倍感疑惑的人正坐在自己家吧枱旁,和姜熠然安靜喝酒。
姜熠然看她愣在那兒,晃了晃酒杯,招呼:“要不要也來點?”
徐正則回頭看她一眼,沒說話,又轉回去,平靜仰起脖子,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
寧夏一直以為他倆關係早已疏遠,突然撞見這一幕,有些轉不過彎。
“你們喝吧,我上去換衣服。”
寧夏洗了澡,換了舒服的居家服,然後走下樓來,到廚房做甜品。
她忙忙碌碌,走來走去,中途還到吧枱這邊來挑走一瓶柑曼怡甜酒。她一轉身,聽見姜熠然對徐正則笑着說:“你看看,又要糟蹋一瓶好酒。”
寧夏扭頭瞪他,冷不防撞見徐正則清凌涼淡的目光,索性乾巴巴說道:“你在正好,待會幫我點評一下。”
徐正則挑眉,笑得涼涼的:“你還真把我當便宜師傅了。”
寧夏說:“我家的酒不能白喝吧?”
姜熠然輕笑,他的酒什麼時候變成她的了。收到她警告的眼神,他閉了嘴,不拆她台。
徐正則斜睨着眼,瞟姜熠然一眼,“怪不得是你養的,不肯吃虧的性格跟你一樣。”
“說得好像你就肯吃虧。”姜熠然喝口酒,有點無語。
寧夏算是看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樣,醬酒有事瞞她,她目含審視地在他臉上掃視一圈。
姜熠然見了,垂了垂眼帘,沒理會。
寧夏做的黑巧克力慕斯蛋糕,花了點心思在擺盤上。
她站吧枱另一側,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嘗嘗吧。”
徐正則看了看她,拿刀利落切開,沒立即品嘗,而是先凝視了一會豎切面,層次分明,能看見細碎的巧克力片。
隨後,他切下一小塊送進嘴裏,神色平平,沒什麼情緒。
寧夏心提着,問:“怎麼樣?”
姜熠然抿着唇好笑,等着看徐正則如何評斷。
徐正則足足沉默一分鐘,寧夏看他面無表情,緊張又忐忑。
他輕輕抬眸,“你喜歡橙?”
“啊?嗯……算是比較喜歡吧。”寧夏說。
姜熠然在一旁故意誇張質疑:“算是比較喜歡?我印象中,你可是十道甜點裏有七道都會用到橙,什麼甜橙、臍橙、血橙、酸橙……輪番買,輪番用。你說,是不是你?”
寧夏羞惱,不明白他意欲何為。
她看着徐正則,問:“是有什麼不對嗎?”
她忐忑不安的情緒自然逃不過徐正則的眼睛,他慢悠悠說:“你自己看呢?”
“……”這種事自己怎麼看得出?只緣身在此山中啊。
她垂着眼皮,不吭聲了。
徐正則說:“就這麼沒自信?”
“……”什麼意思?寧夏怔怔然看他。
他嘴角一扯,將豎切面朝她那邊轉了轉,刀尖指着斷面,說:“層次感沒亂,切開后看見黑巧克力碎片,也算你藏了心機。至於甜橙醬,中和了焦糖牛奶巧克力的濃郁,與柑曼怡甜酒相輔相成,口感不膩,也還清爽。十分的話,給你六分,及格了。”
寧夏:“……”
她使用的食材他全都吃出來了。
徐正則說:“怎麼,不滿意我給六分?”
寧夏搖頭,“不是……”
姜熠然笑道:“你別單說優點啊,指出不足來。”
寧夏點頭,“對,哪裏不好你提點提點,我好去重做。”
她模樣認真,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透着一股強烈的求知慾。徐正則沉默看着她,隔一會,輕飄飄的語氣說:“我從不指點人,只罵人。”
寧夏一頓,大義凜然:“你罵吧,我聽着。”
徐正則瞧她半晌,嘴角微翹,似笑非笑:“找罵還不容易,成全你就是。”偏頭睨向姜熠然,“不是我要欺負她,是她自己求我的。”
姜熠然白他一眼,嘴唇沾上杯沿,“你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