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胡吃胡喝

“你們都在美國呆過，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現象。他們的律師和會計師多如牛毛，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龍傲天慢條斯理的說著話，和當初與桂總交談又換了一種方式。當時是高屋建瓴，直接就提出未來的發展方向，讓桂總折服。而現在，他是慢慢啟發著眾人，讓他們跟上自己的思路。

“美國的法律和我們不一樣，他們各州有各州的法律，特別是稅率各不相同，退稅也不一樣。比如說有些地方多生孩子的就比不生孩子的可以退更多的稅，象他們這種愛到處跑來跑去搬家的民族，如果不找律師，恐怕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權利和義務。”

說完吳樂楞了一下，雖然中國的稅法沒有他們那麼複雜，但不得不說，中國因為人口眾多，各地在中央的大政策之下出台各種自己的小政策，同樣在很多問題上，給老百姓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擾。

就比如吳樂想起了自己曾經有過的一段經歷，並對大家說道：“我三年前在京城買房，因為需要貸款，需要向銀行提供單身證明，所以要回到戶口所在地的民政局辦理。”

“這不是很簡單的事嗎？”江鴻雲插話道，除了需要跑一趟比較費事，按理事情本身並不複雜。

“我也以為是這樣。”吳樂點頭，“但是事情證明我太天真了。”

“民政局說單身證明是該他們開沒錯，但是需要居委會或是工作單位先開據一份證明證明我單身，蓋上公章，他們才給開真正的單身證明。於是我就跑去居委會，人家大媽直接說你都在外頭上了這麼多年班了，我怎麼知道你結婚還是單身，這個證明不給開。”

“不管怎麼說都沒用，最後還是靠一個中學同學給解了圍，他家開着一個小公司，給我開了一個證明，說我是他們公司的員工，證明我未婚。我拿着這個去，才換出一份銀行需要的單身證明。

我問民政局的辦事員，你們才是辦理婚姻登記的權威機構，為什麼非要一個根本沒什麼法律效應的證明，才能開具我的證明呢。”

“他們一定說這是上頭的規定，讓你不要辦難辦事員。”郭安安一笑，這種事，多到能繞地球一千幾百圈吧。以後香飄飄不要再說大話了，你有人家繞的多嗎？

聽起來其實並不複雜，但很多事需要自己代入其中才能理解。比如你的工作非常繁忙，只能有一二天的假期。又比如你回到多年未回的家鄉小城，並沒有能夠給你幫助的同學，一個人在揮汗如雨的酷夏，城東城西來回跑，自然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辦事難。

“這些還好說，有個女同事老鄉的規定更奇怪，開個單身證明，人家讓她必須去計生辦，辦理一個未婚未育的證書。而開這個證書，除了能讓辦事機構創造一點收入，看不出任何的合理性。”

吳樂說起這些事，倒是一臉輕鬆，畢竟都是小事，他除了當時吐槽兩句覺得奇葩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但是聽龍傲天的意思，似乎，他就是在針對這些現象啊。

“象這樣的事，其實在各個地方，每天每秒都在上演。很多人受自身的局限，沒辦法在中國浩如煙海的章程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不知不覺中就放棄掉了自己的權利。”

龍傲天一嘆，這也是他親眼所見的現狀。有些事其實到相關部門辦理一下就能解決很多問題，卻因為信息的不對等，造成很多人不知道自己可以得到這些優惠，甚至上哪兒查詢都不知道。至於請律師，就更是笑話了，幾個中國人會在不跟人打官司的情況下，僅僅為了諮詢而去請律師呢。

“政府已經意識到了各地規章制度疊加，以及政府部門和老百姓之間信息不對等的問題。他們也在改進，但牽一髮動全身，想要完全改變，恐怕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而且從長遠看，我也並不認為政府部門能做到和私營企業一樣的服務。你們企業一向和政府的關係不錯，不妨試試看做中間這層潤滑劑。”

等龍傲天說完，吳樂基本上也懂了，和自己預料的不差，果然是塊難啃的骨頭。

“有關具體的設想，龍總有什麼好的提議嗎？”吳樂問道。如果這想做這件事，他就要馬上飛回京城和董事長商量，並在京城挖幾個行家過來，包括集團公司也要提供人脈和資源，否則光憑他們是不能成事的。

“可以把切入點放在從家鄉到大城市工作的年輕人身上，現在的行業這麼多樣，各個城市又有不同的政策法規，很多人根本沒有空去政府部門一家家的打聽，一天天的輾轉諮詢，最後說不定還不得要領。”

說到這個份上，郭安安和江鴻雲才算是真的懂了。四個人胡吃胡聊，最後討論出一個稍顯幼稚但還算成型的方案。

由江父出面與政府部門協商，爭取在各地和部門都能找到一個對接的聯繫人。然後由TZ集團出資建立網站和手機APP，將各類民生問題化繁為簡，一方面進行科普，一方面開通問詢提供可操作性建議。

最重要的幾個字落在“可操作”上頭，想要做到可操作，這裏頭要做的工作就太多了。

“如果換一家公司，我可能不會提這樣的建議，但是TZ集團有自己的優勢，不管怎麼創新都應該和原有的優勢結合起來。雖然互聯網是一個全新的產業，也顛覆了許多以前傳統公司的管理方式，但是以為他們只有這些就大錯特錯了。想要達成目標，一樣需要傳統的管理方式發揮作用。

想要做成這件事，我提出來的方案和創意其實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中間衍生出來的大量需要處理的繁瑣的細節工作。你們開始的時候可以只着重於一點，比如社會保障該如何辦理，等用這一塊把員工和政府的關係磨出來了，再接着開下一個版塊。”

“可是，要怎麼賺錢呢。”郭安安聽到現在，忍不住問了出來，她是個徹頭徹尾的門外漢，可既然是生意就要有收入吧。她聽到現在也沒有聽出來，收益在什麼地方。

她覺得此處應有掌聲，但現實卻只給了她幾聲尷尬的笑聲。

“目前的收益分兩塊一是廣告收入，二是客戶付費。靠廣告基本上很難實現盈利，最好就是讓客戶付費。但是在這個免費軟件大行其道的天下，想讓客戶付費無疑是件難事。”吳樂好心的解釋。

“那就白做？”我去，這是多大的魅力啊，人力物力不說，甚至專門成立一個公司就是為人民服務。郭安安好想抱住吳樂的大腿，大喊一聲，咱打個商量，把這錢分一分行不。

“開始的階段就是免費，但在這個期間要培養出和客戶之間的良好互動，觀察跟蹤這些客戶的消費模式和習慣，再來制定適當的收費標準和契機，從無到有，有少到多，這是需要慢慢來的一個過程。而且只要客戶到了一定數量，自然就有錢賺。”

龍傲天又把目標瞄準了奶油曲奇餅乾，瀟洒的動作讓人完全沒注意到，他是將整個盤子端到手上。

“比如說呢？”郭安安還在鑽牛角尖，不問清楚，她可能晚上覺都睡不着。

“比如當拓展到法律維權這一塊的時候，肯定會有律師事務所找上門來給我們做免費諮詢，甚至交錢，讓他們去接觸這些客戶。比如代理出國護照的，會出錢包下諮詢這一塊的客戶業務。再比如諮詢社保如何繳納的，也可以上保險公司的廣告。

互聯網的神奇就在於，你今天想到的事，明天就變了。你不踏進去，永遠也不知道市場會發生什麼，因為沒有教課書，沒人教你如何應對瞬息萬變的市場和客戶需求。

你需要不斷的做出反應，調整方向，找到出口。這就象航行，左邊是險灘，右邊是漩渦，他們還會不斷變幻方向來迷惑你。你需要掌着舵，不斷找到出口，跑的最快的也許死的最快，船體最大的，陷入漩渦也許更快沉沒。大家要做的是撐到終點，並且是活着到達。”

龍傲天今天一天說的話，可能比他前半個月說的還要多。郭安安表示，你們太高大上，本寶寶心好累。

“那終點是什麼？”大家忘了，還有一個好奇寶寶江鴻雲呢。她和郭安安在這一點上倒上神似，不恥下問，從不覺得不好意思。

龍傲天抿嘴一笑，看了看吳樂。言下之意自然是，這兩隻菜鳥就交給你了，我都不屑給他們普及基礎知識。

吳樂認命的接過話頭，“大家目前比較認同的未來二十年的發展方向，當然就是工業4.0，是互聯網和物聯網再加上智能化生產的一個完美融合。”

郭安安和江鴻雲對視一眼，雙雙點頭，然後下一個動作出奇的一致，掏出手機，點開搜索頁面。

吳樂邀請龍傲天當他們新公司的諮詢顧問，希望他能到公司上班，幫他把控這個項目的進程。

龍傲天沉吟一下，“我考慮考慮再答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