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動手

石市的高駐村有不少出租房，秋見在其中的一間裏埋頭在紙上寫着什麼。在成立了“明伊集團”之後，高考終於聽取了劉青山的建議，取消了監察部，秋見搖身變為總經理助理。雖是換湯不換藥，秋見的權力卻減少很大。

秋見並沒有在意高考對他的處理，他仍擁有暗中的一幫手下，仍從高考的手中得到大筆的資金。高考撤消監察部，他反而從中聞到了別樣的氣味。只有不想讓人注意高考才會這樣的處理，轉而言之，高考是下了真正的決心要把自己的事業做大了。

電視裏在播放翻譯片《黑暗的公證》，秋見抬頭欣賞了一會，就是身為法官也要使用黑暗的化身來懲罰邪惡，秋見更覺得他所做的一切是正確。雖然他現在更象一個情報員，但他相信隨着高考的強大，他作為依附在鷹身上的鷹爪勢必能發出凌空犀利的一抓。

有人輕輕敲門，秋見從桌上的反光鏡里看見防盜門外有三個人。秋見沒有裝攝影頭，他覺得那是浪費，在門的上方安上一塊鏡子再在房間安放兩塊就能有一樣的效果了。秋見不認識來人，他馬上把桌上的文件扔進腳旁邊的鐵爐里，火苗在爐子裏閃動。門口傳來撬門的聲音，秋見拉開了窗，順着水管爬上四樓的平台，再跳到對面的樓頂上。

“好看。”傳來鼓掌聲，三個人西裝男從平台的小房間后露出身。

秋見馬上回頭，那三個撬門的人追了過來，留下一個人在對面的樓頂，兩個人跳了過來。

“在這裏就不用損壞私人財產了。”對面三個人中間的一個笑着說：“是不是？秋先生。”

秋見努力保持着平靜，起碼他的外表依舊。

“秋先生一向冷靜，會算計。你能告訴我對現在你的看法如何。”男人做了個手勢，五個人圍住秋見不動了。

“你們不過來，我就不過去。”秋見冷冷的說。

“是嗎？”那人眼睛裏透出嘲諷，“給我不過來的理由。”

秋見把兩隻手放在眼前，他舉起手指着男人：“是你把傅博山推下樓。”

男人顯然吃了一驚，瞬間笑了：“你真能猜測，是另有其人。”他的眼睛可沒有笑。

秋見無動於衷對方的凜冽眼神：“有人照下了你照片。”他收回了手。

“笑話。”

“是一名拍風景的攝影愛好者，發現了你和傅博山。”秋見繼續瞧着自己的手。

“你可以報警啊。”男人的眼神由凜冽變為殘酷。

“他死了，做什麼也救不活他是嗎？”秋見發現了地上自己的影子，死了就活不了。

“對啊，秋先生。”男人又鼓掌。

“但死人卻可以殺人！”秋見抬起頭，男人驚異的發現秋見冷淡的眼裏有了憤怒，他不知道那憤怒是對秋見自己。

“我在某個時候把照片交給你的主人。”秋見短暫的憤怒消失了，他淡淡的說：“死人就能殺人了。”

“看來我要過來了。”男人搖着頭，抬起了腳，“本來我是不想這樣。”

地上的影子朝秋見快速的撲來，秋見側移、轉身、縮腰、出肘，後面偷襲的人扭曲着面容躺在地上。

“還行。”前面的男人好快的速度，秋見尚來不及轉身，他的左腰重重挨了一拳。秋見踉蹌着打了一個旋，他沒有讓自己定下來，撞進另一個撲向自己的人懷裏，秋見忍着插進肩頭的匕首帶來的疼痛，他的拳頭擊在對手的下腹。

能打斷你的大腸了，秋見惡毒地想，他順着對手的倒勢撲倒在地上，使身後的另一擊落空了。男人“咦”了一聲，他的手落空，但腳尖卻踢在秋見的屁股上，秋見飛了一段距離。

好疼，秋見很困難地爬起來，他摸着屁股，不能不揉揉，太疼。

“哈哈。”五步外的男人笑着按動手指。“啪啪啪”關節的響動清晰清脆。

“廢物。”男人對着地上蠕動的兩個人輕蔑的說。

背後的另一個男人始終站立不動，秋見嘆氣了，他正面沖不過男人的範圍，後面的男人又不肯挪位，甚至在他身有傷，寡對多的時候也不離開。從原路返回的希望破滅了。

“他是我的好搭檔。”男人又笑了，他有趣的看着秋見肩頭的血滴落。

“你也可以跳樓。”男人的笑容消失的時候，他的臉幾乎貼在秋見的臉上。秋見再次出肘，男人的手翻動，扭住了秋見的肩頭，秋見聽見自己的胳膊“喀喀”的響動。跟隨左手的巨痛，秋見的身體被扭飛了出去，還不曾落地，男人已經搶先到了秋見的身體下面。捏着秋見的腰，男人反方向把秋見擊打了出去。

太疼痛反而沒有痛覺了，秋見在空中掃到了另一張臉。他終於還是出現了。秋見對自己的聰明判斷十分欽佩。他從強生的口中知道他就一直監視他，知道他在這裏，因此他把自己的住處也安在這。

宮和看見空中秋見的得意，他卻很不得意，但他不得不出來，畢竟是條人命。宮和接住了秋見，他把秋見放在地上，秋見沒法站立，因為他已經昏了。

“走。”那人看見了宮和，臉色變了，在石市街頭他領教過宮和的功力。想到這他的小腿骨就隱隱作痛。

“好小子。”宮和沒有攔阻會纏絲手的男人，他低頭看秋見，他竟分不出秋見是昏了還是睡了。

“不要動，我給你推拿過了。”宮和看見悠悠醒轉的秋見輕聲說，“你要休息幾天。”

秋見沉默了一陣：“前輩不怪我？”

宮和的嘴角露出一縷微笑，並不回答。宮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房間裏剩下了秋見。秋見的身體火辣辣的難受，看來宮和小氣的收拾了他。秋見仰面躺在宮和的床上，他沒有心情觀察小房間裏的擺設。

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秋見沒有想到會對他下手，這也就是說他的存在已經威脅到石市的權力人物。我將是黑暗中的裁判，秋見的大腦因為剛才的搏殺更加的瘋狂。他就是心醉於這樣的生活。只有高考抓住了秋見的脈搏，給予了他想要的一切：刺激，刺激，還是刺激。

宮和推開了門，把背包扔在秋見身上。秋見疼得咧了咧嘴，包是秋見的，裏面裝了一些他遺失在出租房裏的物品。

從包里摸出了手機，秋見給周明生和明大路先後打了電話。他一面刪除打過的電話號碼一邊在想打不打那個號？

“喂。”電話里傳出好聽的聲音，秋見遲疑了。

“是秋見吧。”聲音繼續響着。

“是我。”秋見無可奈何的回答。

“有麻煩了？”

秋見吃驚了，她怎麼會知道？

“阿好告訴了我這個號碼，他不讓我主動和你聯繫，但如果你找我那就是有讓你心神不寧的事發生了。”

秋見默默無語，原來高考看出了一切！

“請準備一套房子。”秋見冷談的說，掛了電話。

“是你傾心的女人？”男人對女人總是好奇，連修行有數的宮和也不例外。秋見沒給好奇的救命恩人好臉色：“不想有麻煩就準備跟我走。”

他原來知道我的感受，秋見躺在宮和的床上回憶那一雙眼睛。秋見心中對高考既有知己的快感也有竦懼的寒意，自己暗戀的畢竟是他的女人。其他人最多認為老闆有點小聰明，有點打不垮的毅力，但秋見知道高考的心機是何等的過人，再加上他知人善任和超強的忍耐力，連秋見都不知道高考日後會怎樣的飛騰。

蘇愛把秋見和宮和安排在原來的一個姐妹那裏，宮和的眼睛在穿着低胸短衫的女人身上晃了一圈又一圈。秋見不耐煩的碰碰宮和：“想上就明說，免得看得人噁心。”

宮和張大了嘴，他是“含金門”碩果僅存的高手耶，這小子怎麼能這樣說？況且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宮和提起了真氣，他的眼睛爆露出攝人的精芒，秋見不敢與之對視，不停的後退。宮和逼了過去，小聲威嚴的說：“我怕我的錢不夠，借點來。”

當宮和扭扭捏捏的在她身邊蹭來蹭去，紅月暗自好笑。她和蘇愛明妮是好姐妹，在蘇愛明妮跟着高考後，她善意的嫉妒，她知道這是她們這種人最好的命運。蘇愛和明妮沒有忘記她，她們幫她在大學園區開了所書店，這裏有10幾所大學。

“來，幫我把碗筷放好。”紅月對宮和說，她會說話的眼睛徹底擊敗了“含金門”高手的氣勢。

“完了，我完了。”宮和凄涼的想，他乖乖的聽從紅月不斷的吩咐。

秋見的身體剛恢復，房裏就幾乎看不見他的身影，落得宮和每日高興地與紅月單獨相處。

“今天吃什麼呢”宮和晚練回來，看見在廚房的紅月問道。“含金門”的功學與眾不同，它更看重夕陽西下時節的吐納。

紅月被身後的宮和嚇了一跳：“你才練完嗎？晚上了啊。我們吃糖醋排骨，好嗎？你先去洗洗。”宮和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他留在空氣里的汗味卻讓紅月心酸。她下午在店子上碰見了楊老闆，一個曾經常捧她場的包工頭。

衛生間裏傳來“嘩嘩”的水聲，紅月停下手裏的動作。男人的味道還沒有完全散去。對於楊老闆的糾纏她並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居然在乎宮和的感覺。宮和知道她以前的職業，這點她明白。而當宮和對她向對秋見一樣隨便卻又尊重的時候，她的心在跳。

宮和的態度是那樣的隨和，但並不輕浮。他不年輕了，但他身上有比年輕人更勃發的力量，這種蘊藏着的力量紅月在以前的男人身上從未感覺到。開始紅月還注意到蘇愛一再關照要好好照料宮和，但現在她對他的照料是一個女人單純的對男人的真正關心。

放在客廳里的手機又響了，紅月無奈的拿起了手機。楊老闆肯定對從良的紅月重新有了興趣，他死皮賴臉的纏上了紅月。

“出什麼事嗎？”宮和洗完澡看見紅月把手機扔在沙發上。

“一個討厭鬼。”紅月氣呼呼的說道，“我沒事，準備吃飯了。”

在一般人眼中，眼前兩人吃飯的情景再平常不過。但對於他們卻是難得的際遇。宮和雖說是江湖中頗有名氣的高手，但與一個女人安靜的對坐而食的機會卻不多。他不是和尚，相反他經常需要女人，所以在初見紅月，宮和就有了顛倒鸞鳳的念頭。紅月把一塊排骨放在宮和的碗裏，她很高興宮和愛吃她做的飯菜，女人要有展現她們溫柔的機會。

柔和的燈光隨意的撒在他們身上，電視裏在上演一部情節老套的韓劇。安靜的房間裏，宮和突然象在夢遊，這一切是不是他一直渴望的生活？

紅月宮和平靜用餐的時候，秋見和蘇愛也在大排擋吃着東西，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一點凝重。秋見向來冷漠的心會因為蘇愛的一個小動作緊張無比。

“二公子已經放過話要我們靠過去。”蘇愛象不知道秋見的心思，她用手捏着一塊雞翅吃得香呢。

“所以我懷疑伏擊我的人不是二公子。”秋見總算平靜了，他灌了口啤酒。

“不好說，但應該不是。”蘇愛又招手要了一盤炒飯，“下午討論服裝廠的事還沒吃飯呢。你也吃點，光喝酒可不成。”蘇愛不由分說把一半飯拔拉在秋見的碗裏。

秋見的心頭涌動說不清的傷感，象那首青春的歌。

糾纏的雲糾纏的淚，什麼時候在那青青的山坡埋下了自己的夢呢？是不是夢發了芽，發出另一個故事的芽，它能開出艷麗的花朵嗎？

蘇愛無暇深究秋見的感傷，她的腦海被公司里的事情佔滿了。二公子正式的發話，而且傳話的人竟然是他，一個他們意想不到的人。有一種即將走上拳擊台的激動，蘇愛被戰況刺激着，她明白眼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和何乘風走近一點，你爭取摸摸他的底。”蘇愛也喝了口酒，她扒拉碗裏的飯，“席千里的事沒有結束，看看何乘風的反映。”

蘇愛每天起碼和高考通話一次，蘇愛也很高興香港的不錯進展。下午高考在電話說讓她撤換“明天義學”的校長，選誰接任他沒有定，但蘇愛知道高考內定的是雲忘，那個激進的民族主義者。

“我們比賽啊，愛，看誰把事情完成得最好。”高考開玩笑的說。

JONSON斜靠着聽高考與蘇愛通話，他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但大腦卻敏銳的過分。我看不見他的飛騰了，JONSON不止一次的在心裏哀怨。高考的玩笑話JONSON聽出了門道，他是在間接的警告蘇愛。

“你晚上要好好休息。”高考放下了電話用命令的口吻說，“我一個人去畢家。”

“怕不好啊。”JONSON笑着說，“能見到畢家的兩位老祖宗是我的心愿呢。”

“你都這樣了。”高考的臉上寫滿擔憂，“今後我依靠你的事多着呢。”

“我屬貓，有九條命。”JONSON坐直了身體。看着JONSON堅定的目光，高考無奈的點頭。

“KILMER也去吧。”

高考低頭想了想：“以後要靠已強、宏飛與畢家打交道，他們都去。”JONSON心頭又喜又痛，喜的是高考萬事都有了安排，痛的是高考已經在考慮他不在後的事情了。

“我真的好需要你。”高考抬起頭，眼睛裏隱隱有淚。

與拄拐杖的畢立業不同，畢俞月麗要靠輪椅才能行動了。畢家招待高考的家宴並不煩瑣，參加的畢家人除了兩位老祖宗就是畢威海、畢夢濤和另一位“威”字輩的畢威全。

高考不動聲色和畢威海打招呼，他知道這個名義上的家主現在很憤怒。

“紅靈呢？讓她也來。”畢俞月麗對高考有些喜愛，樸實，聰明是她對高考表面的第一印象。

畢威海更怒了，畢紅靈是畢威全的小女兒。

樸實也是高考對畢紅靈的第一印象，他想不到在香港還有人穿這樣保守的服裝。不過，有這樣的姿色確實不需要華服麗裝，高考被畢紅靈的面容吸引，遠山含翠，碧水映光就是形容眼前的美女？高考的口中一陣發乾，他不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自卑，但這次是真正的卑微。

PS:還有4章就結束第一部了。。。。

請繼續觀看〈君子之道〉第二部“渡世”

高考在香港風風火火的投入，他的對手、朋友一個個的出現，世事如此難料，人生本來就多災。渡世，渡過去你就是世界！

石市的天空風雲變換，更上層的爭鬥怎不會影響高考的發展？兄弟能否同心？情人是否如舊？黑白兩道的夾擊怎樣生存？

高考在絕路中如何戰鬥，與諸多人事怎樣糾纏，一切盡在“渡世”中。

新的劇情，新的開始，新的商場、情場爭鬥，請看“渡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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