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戰 下
少林獅子吼!純粹用一股內氣迸發出來,運轉獨特心法,以音傷人。
這種片殺傷的功夫確實是對付大批強弓手的唯一手段。若能在於這十幾個高手動手前,清除掉懸於頭頂的三千強弓手,那麼事情尚有可為。
場中頓時狂風大起,雖然宏正和尚是對着前方吼的,但那沛然氣勁,卻是弄的飛沙走石,便連身後群俠也一起秧及了。
張洛被聲音震了頭腦發昏,死死堵住耳朵,和晴兒一同坐倒在地。
宏正一聲吼罷,身後已是有一小半臉色發白,運功相抗。但那三面山崖峭壁,三千黑衣卻是巍然不動,弦上箭蒺,發著陰冷寒光。
大正臉色大變,吼道:“他們早有準備,戴着耳塞!”
白衣少女身邊那瘦小老兒眼睛微微一眯,場上武功稍弱的只隱約見那青影一閃,瘦小老兒已到了宏正面前。
宏正和尚怒吼一聲,連上三步,一拳揮出。老兒身子微側,兩人拳腳交擊,閃電間連過三招,第四招時,便見瘦小老兒以指作劍,一下刺進大正和尚的喉嚨。瘦小老兒足尖再點,已是閃回原位,指尖滴下猩紅血跡,老兒喃喃道:“和尚嗓門倒大,只可惜也只有嗓門大些。”
宏正喉嚨咯咯做響,他下意識的一把捂住,鮮紅的血箭從指縫間噴出,灑在地上,如鮮花怒放,宏正另一隻手指着群俠,似想說些什麼,圓胖的臉上扭曲着,終於什麼也沒說的出來。
“蓬”圓胖高大的身子如山倒下。
兩人交手太快,說是三招,其實只一眨眼的功夫,眾人反應過來時,宏正已死。
陸季柔目疵畢裂,狂聲喝道:“袁無邪——”
“鏹”
古劍出鞘,暴出一團光華,如有生命般的凌空劃了大圓,閃電射向那佝僂的瘦小老兒。
袁無邪抬頭,瘦削臉上綻放出光來,雙眼微眯,低喝聲道:“好!”瘦削身影似被劍氣吹起,如葉飄飛,向後盪去。
秦必烈亦是怒吼一聲,手中銀膽呼嘯向前擲去,雄壯的身子緊隨膽后,手中魔術般的一開一合,已無端現出把丈二紅槍,迎風而刺,槍尖所指,正是那位於強敵正中,戴着青銅面具的白衣女子。
槍王傳人,最擅遇強越強,逆流而上。雖然面前皆是頂級高手,秦必烈卻是夷然不懼,出槍瞬間,已達忘我之境,丈二紅槍暴出漫天槍雨,如潑墨似向眾強敵灑去。
紅槍一出,有我無敵!!
陰天極短髮微拂,向前一大步,筋肉虯起的手臂向前一伸,也不見如何花巧,赤紅色手掌一探之下,漫天槍雨中只聞金石之聲,竟是以一雙肉掌硬捍那霸道無雙的槍王絕技。
陸季柔與秦必烈分別被袁無邪,陰天極接去,玄陰老妖雖然不忿,卻也自知分量,他不敢去搶兩人對手,一腔怨氣,自然少不得要找人發泄。只聽怪笑一聲,黑色的魅影陡然騰空,向邊角那吸煙袋的老兒撲去。
“木駝駱老兒,你與本座一妖一怪,正好分個高下。”
倒提着寶劍,站於白依霜身邊的中年男子看準機會,喝道:“大夥沖啊。”
的確,只有衝進小紅樓,才能免受三千強弓的威脅,但如此簡單的道理,聰明絕頂如戴青銅面具的白衣女子者又怎會不事先預料。
群俠展開身法,揚起兵器,向紅樓一涌而上之時,戴青銅面具的白衣女子冷冷一笑,冰劍朝前虛虛一指,脆聲喝道:“射!”
聲音清悅,並不甚響,但那一劍揮下,崖上眾人,齊齊拉弓。
“刷”
雖三千弓箭,但動作整齊劃一,因此只聞一聲弦響,空中便陡然一片箭雨,宛如一蓬黑雲,閃電般向廣場籠罩下來。
頓時,慘叫聲衝天而起。至少有五六十個江南武林人瞬間失去戰力,倒在血泊中哀號。
廣場距離紅樓有二十丈距離,衝進便是生,落後便是死,若在往常,這點距離,只要有些輕身功夫的,只需五息便可到達。
但在此時,五息之間足可讓峭壁上的三千強弓發出三波箭雨。
群俠已是衝過盈半之地,只聽又一聲整齊劃一的“刷”
如瀑箭雨再次籠下,群俠中白依霜發出一聲嬌喝,兩道素白長菱從袖中展出,瞬間蔓出七八丈長,在群俠頭頂,如兩片雪傘,波浪起伏,遮住漫天黑雲。
“嗤嗤嗤……”那高站於百丈高的黑衣漢子們發出的強矢竟然半數射不穿那柔軟的白巾,有些射穿的也失了力道,再無傷人之能。
“噗”白依霜在擋住這一陣箭雨後,終於從檀口中噴出一口猩紅鮮血,軟軟的倒了下去。
雖然那些箭石是由普通精壯男子射出,但近千支的巨大數量,加上高差近百丈疊增出的巨大力量,雖然白依霜用的是巧勁,亦是阻擋不住,她是在關鍵時候運用了一種類似天魔解體的功夫,功力倍增,這才堪堪擋住。
就因為這一擋,群俠沒有因躲避箭石浪費這麼一二息的時間,在第三波箭雨發射前,已有十幾個輕身功夫好的先沖了上去。
戴着青銅面具的白衣女子返身進了紅樓,身邊幾人攔在門前。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前方的中年男子看見妻子倒地,急忙竄回將她抱住,叫道:“霜妹,霜妹。你怎麼樣了。”旁邊有些狼狽的東方劍也慌了手腳,道:“大嫂,你沒事吧?”
“轟”隨着一聲震天炮響,突然從莊園各處,四面八方,竄出一隊隊黑衣精壯漢子,發著震天的吶喊聲,十人一組,百人一隊,向廣場方向狂襲來,僅看目前的人數,就至少有一兩千人。
白依霜在丈夫的運功幫助下,“哇”的吐出口紫血,臉色卻好了許多,她看着周圍混亂的景象,道:“大哥,我沒事,你快去幫手。”
廣場中,群俠都是武功高強之輩,那群黑衣精壯漢子卻是勝在配合默契,十人一隊,如同轉輪,長短兵器劍盾配合,極為陰辣,不少豪傑稍一疏忽,便死在他們手下。
高空樓頂亦不時射來冷箭,讓人防不勝防。
紅樓前方,只見鮮血屍體不住拋出,一個身高九尺,體寬如山的光頭壯汗,發出陣陣野獸嚎叫,被他抓在手中的人,皆被大力撕成兩瓣,他周身皆戴精鋼護甲,刀劍不入,雖然有七八人圍住,卻是仍被他一手一個,如入無人之境,任意殺戮。
中年男子一咬牙,對東方劍道:“看好你嫂子。”手中銀劍一揮,向那光頭壯漢越去。
廝殺人群中。
張洛和晴兒已是嚇的傻了。兩個自小生長在尋常百姓大院裏,何曾見過如此腥風血雨的場景,幸好剛才有白依霜維護,替他們擋了兩波箭,否則兩人只怕已成了一對同命鴛鴦。
此時白依霜這一倒下,再沒人顧的上照顧他們,有幾支冷箭幾乎是擦着張洛的鼻尖過去,卻把兩個少年男女嚇得動彈不得。
旁邊傳來彭越的慘叫聲,他沒有兩人的好運氣,一枝冷箭正中他的屁股,好在他肉多膘肥,那箭力道雖大,卻也沒有傷到他的筋骨。
彭越掙扎着爬過來,道:“老二,咱們再不逃可就沒命啦。”
張洛茫然四顧,入眼之處,都是黑衣死士,到處都是哀號鮮血,他茫然道:“逃,卻往那裏逃。”“去死!”
周圍群俠已是被大批的黑衣精壯漢子沖的四散五裂,各自為戰。張洛周圍,一隊黑衣人圍了上來,其中一個高舉鋼刀,瘋狂吼叫着向張洛兩人砍來。
彭越一個懶驢打滾,一腳踢向那黑衣人下盤,把他揣倒在地。但隨後又有兩個持着勾鐮槍的黑衣死士上來,直接一腳一個,勾住彭越雙腿,把他拖了出去。
彭越大聲嘶叫,卻是掙脫不得,拖出一路血跡,被揣倒的黑衣漢子沖了上去,連劈幾刀,隨着逐漸衰弱的慘叫聲,彭越肥胖身體周圍漫出一灘血跡,徹底沒了聲響。
那黑衣漢子獰笑着,倒提着沾滿血跡的鬼頭刀,到張洛面前,揚起大刀。
彭越的慘狀,把張洛徹底嚇傻了,眼前黑衣漢子臉上的刀疤,雪亮大刀上清楚的倒射出兩人的身影,在這生死關頭,張洛心中一片空白,竟是生不出躲閃的念頭。
“刷”大刀無情的落下。
眼看張洛斃命在即,突然,晴兒猛的一推,從張洛懷裏脫出迎上那鋼刀,頓時”噗“的一聲,一道血泉從纖弱的肩頭噴了出來,灑到張洛的臉上儘是。
鮮紅的血漿,沾的臉上,眼上都是,張洛放眼望去,周圍一切都變成了血紅,惟有眼前那纖弱的身影,還是那樣雪白無暇。
晴兒軟軟的倒了下來,她纖弱單薄的肩頭幾乎被這一刀劈成兩瓣,俏臉因失血過多變的病態的蒼白。她倒在張洛懷裏,長長的睫毛吃力的眨着,發出幾乎弱不可聞的聲響。
“少爺……快,快跑……”
黑衣漢子呸了一口,再度揚起大刀,瞄準張洛的脖子,便欲揮下。
不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忽然凌空一劍飛來,把這刀疤黑衣漢子刺了個透心涼。卻是遠處東方劍把手中的利劍當暗器投了出來,暫時救了張洛性命。
這只是飲鳩止渴,刀疤漢子倒下了,旁邊幾個手持勾鐮槍的卻又圍了上來。
張洛抱着晴兒逐漸冰冷的嬌軀,手足冰涼,忽然歇斯離底的大叫起起來,一邊哭一邊叫,聲音如同尖利難聽,彷彿被人卡住了脖子般……
天上漸漸飄下雪來。
“噗”一個黑衣漢子滿臉猙獰的把刀捅進了張洛肚子裏。
張洛聲音嘎然而止,口鼻間滲出血來,臉色慘白。他低下頭,看了看貫穿胸口的鋼刀,眼中露出絕望的光芒。
那黑衣漢子正想把刀拔出來,卻發現竟是拔之不出,那捅進少年體內的刀刃彷彿被什麼夾住一樣
黑衣漢子兇悍無比,見一下拔不出來,便乾脆再猛烈一送,卻只聽到身前少年腹中“劈啪”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再抬頭一看那少年,黑衣漢子頓時變色。
那少年不知何時已抬起頭來,正冷冷的盯着他,一雙眼睛竟是比血還紅。
雙眸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