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下,夜恆

第十九章 在下,夜恆

含光與她的承影有着異曲同工之妙,看這傷痕,傷口烏黑如墨,定然是龍淵。七星龍淵,沒想到這柄承載着毀天滅地之殺氣的上古加之禁斷之術的凶劍,竟然在夜恆手中。

而夜恆,竟然殺死了這上古神獸!

他的武功,又該達到什麼樣的境界?夜恆的武功,定然在她之上,那喬楚呢?秦玉皺了皺眉,她沒見過喬楚用全力,喬楚的武功怎樣出神她也沒有把握。

這夜恆,當真是個不能小覷的人物!

危險,這個人自從有所耳聞時,就讓她感覺說不出來的危險氣息。夜恆,就像叢林裏一直潛伏的豹子,不知何時會竄出來咬住人的咽喉。

這種潛在的危險,讓秦玉對夜恆,越來越充滿好奇。就像在沙漠裏探險,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見沙暴。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對未知的挑戰了,她享受這種刺激的感覺。

“是龍淵劍。”

秦玉起身走向喬楚,喬楚在一旁勘察地形,也轉身看向秦玉,指着地上的馬蹄印。

“他們從這邊走了。”

這裏的馬蹄印明顯只有兩匹,伴隨着喬楚話音的,是一聲龍吟之聲。龍淵出鞘,便是伴有龍吟之聲,煞氣逼人。

馬蹄印還是新的,龍吟之聲尚在耳旁,想來還未走遠。方才龍淵出鞘,他們二人都還在幻境之中未曾聽見,這一聲龍嘯,夾雜着怒意,彷彿眼前便出現黑龍呼嘯而來。

龍淵,夜恆,都是不同凡響。

喬楚與秦玉對視一眼,默契的運起輕功,向著馬蹄印的方向掠去。龍吟之聲已息,馬蹄印逐漸混亂,路上,還有一具馬的屍體,和一具被一竹箭穿心的黑衣勁裝男子。

再往後,便只剩下一匹馬的馬蹄印,必然只有夜恆。

這夜恆,心智該是何等的強大,武功又是何等的出神入化?

自出生之日起,便逐去蜀州苦寒之地,隱忍蟄伏二十餘載,必然歷經常人無法想像的艱辛磨難。入了幻境陣法,竟然可以全身而退,他身邊的黑衣人,心智也是何等的強大。是沒有執念,還是已經形如前線木偶,被訓練的,如同行屍走肉,只有命令,沒有思想!

夜恆,這個名字,如同冬日裏無意間落在泥土裏的一粒種子,春天到了,便在秦玉心裏,生根發芽。

這竹林的外圍,皆是迷惑人心的陣法,秦玉與喬楚,先是經過了一陣劍雨,然後輕易的過了陣法,隨着馬蹄印出了鬼竹林。

接着,馬蹄印消失不見,馬棄在一旁,人卻不見了。秦玉與喬楚這才發現,竟是從清覺寺北面饒了一個大大的圈子出了鬼竹林。這邊的荒地,長滿了一人之高的野草,野草漫漫,沒有方向。

喬楚毫不停頓,目光隨即一掃,手指一指,指了一個方向。

“這邊!”

秦玉也看見了喬楚手指方向,野草草尖有着輕輕地外斜,像是被大風掠過一般。來不及想其他,秦玉與喬楚皆飛身追上去。

夜恆的輕功已經如入臻境,在這片野草上飛過,竟然沒有一根草被折斷,若不是他匆忙之間,飛的太快,身上帶起的勁風掠過這些野草,她們也不會發現夜恆的蹤跡。

這般出神入化的輕功,秦玉相信,他若是從水面上過,也會輕如鴻毛,不帶起一絲漣漪。

然而相比夜恆,秦玉與喬楚的輕功,也未必比夜恆差,兩人飛身掠過草地,如同鴻雁一般,甚至來不及驚動草地中的飛蟲,便已經閃身而過。

草地的盡頭,是一條小路,一邊通向山下,一邊通向陡崖。而秦玉與喬楚,同時選擇了陡崖。

那是一處人跡罕至的懸崖峭壁,秦玉與喬楚想也不曾多想,看着對方嘴角一勾,飛身墜下懸崖。懸崖不若喬楚幻境中一般陡峭艱險,而幻境中的懸崖,卻是秦玉真正經歷過而又敘述給喬楚聽的。

所以面對這不多高,又怪石嶙峋,隨處可以作為支撐點的陡崖,秦玉與喬楚,還不看在眼中。二人極快的落下懸崖,不屑的拍了拍手,在四周掃視了一圈后,果然發現在遠處又重新有了被打理過的痕迹。

這種痕迹,秦玉再清楚不過。這是身為探子善後比作的事情,為了防止留下痕迹,通常馬蹄經過,必然會有人用樹枝等消除馬蹄印,做些迷惑人的偽裝。

這些偽裝,或許可以迷惑被人,但是對於秦玉,這些東西又怎能逃過她如鷹一般銳利的眼。什麼話也不多說,二人之間的默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便迅速的提了真氣追了上去。

果然,一炷香之後,在一出人跡罕至的荒野,秦玉與喬楚,看到了想要見的人。

為首之人坐在一匹黑色夜宵之上,那馬身上黝黑,黑色的鬃毛在月色下發亮。那人一身緋紅色勁裝,紅色,本是艷俗之色,在這人身上卻盡顯妖嬈,似是紅色,就為了這人而生一般。玉刻麒麟腰帶,腰間掛着七星龍淵,劍鞘上,鐫刻着墨色卧龍。

那是怎樣一張人神共泣的臉。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流盼發姿媚,天然一段風韻,自然娥眉,面若桃花,歲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香膚柔澤,見着靡不嘖嘖,平生萬種風情,悉堆眼角。

一雙桃花眼,不若顧容一般冷清,而是時刻飛霧流煙,勾魂婉轉,轉盼多情。墨發用紅色髮帶高高束起,前額的碎發隨着風吹過,配上那一雙時刻留情的桃花眼,更讓人從心底發醉。

這人,是天生媚骨而不自知。

他坐在馬上,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只靜靜的看你一眼。飛眸含情引人醉,這是一個不自覺的傢伙。

偏偏坐在馬上,媚眼留情,卻是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之風。嚴謹、禁慾、高傲、睥睨還有魅惑,在這個人身上完美的融合。

當然,少不了秦玉只聞其名,就感覺到的濃重的危險。

聞名不如見面,當這人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秦玉才知道,這人,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危險。

帶着醉人魅惑的致命危險,醉美的危險。

那人身後,齊刷刷的黑色勁裝,右手手臂手,都有着蒼狼頭刺繡,卻不同竹林中所見是銀絲,而是金絲蒼狼。十幾人身下都是上好的寶馬,腰間長劍也定然鋒利,可見此人財力也同樣雄厚。

那人勒馬在此,看樣子,是特意在這裏等他們。

有了這個認知,秦玉與喬楚倒是不怕他突然駕馬而去,反倒是要想着,這人究竟又有何打算。二人在馬前站定,抬眼望着馬上之人。

只見為首那人含笑看着二人拱了拱手,桃花眼多情而又無情的看着二人。

“在下,蜀州燕王,夜恆。”

這句話,讓喬楚與秦玉絲毫不感到意外,而讓二人感到意外的,是夜恆接下來的一句。

夜恆眉眼含笑,那雙眼,即便是秦玉,也為之失神。那聲音,似是帶着沉沉的酒香,溫婉纏綿,讓人聽聞,彷彿置身江南水鄉,雨後江南橋頭,春泥芬芳,春風陣陣襲來。

“秦大將軍,喬太子爺,久仰。”

秦玉沒想到夜恆竟然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道出她與喬楚的身份,而他顯然,沒有絲毫的意外,理所當然的倒像是,早就知曉一般。

她不信仁德帝與萬翔鶴沒有調查過她與喬楚的身份,然而,即便是精明如仁德帝,手段多如萬翔鶴,都沒有查出任何蛛絲馬跡。

夜恆,卻如此輕易的就得知了她與喬楚的身份,而她的人,卻沒有一絲察覺。而夜恆的樣子,竟也如同早就識得她與喬楚一般。他的實力,究竟如何龐大,他又藏的有多深?

而夜恆,明明知道她二人的身份,卻沒有通知在皇宮裏的仁德帝,顯然是另有打算。原以為自己是撥動姜國的棋手,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她與喬楚,竟然成了夜恆手中的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步,她與喬楚,輸了。在與夜恆的第一次交鋒,輸了。

夜恆,帶給她越來越多的驚喜,也越來越危險。

“燕王殿下,幸會。”

秦玉也對着夜恆拱了拱手,喬楚卻是一臉冷傲的站在一旁,冷眼打量着夜恆。夜恆倒也不理會喬楚,桃花眼盯着秦玉,似笑非笑。

“不知秦大將軍與喬太子爺深夜追本王至此,所謂何事?”

秦玉覺得,這一眼,竟是似曾相識。就想當初看到仁德帝一般,總是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卻又捕捉不到,這相似的感覺,究竟來源於誰。

如今看到夜恆,那雙波光醉人的桃花眼,更是讓她覺得如此的熟悉。

容哥,也有着一雙桃花眼,但是不同。容哥的眼,如同神聖一般不可侵犯,他的氣質,如謫仙一般不染凡塵,似冷玉,似遠山,似冰川。

而夜恆,他的桃花眼,無時無刻不留情,似是多情卻更顯無情。他的氣質,似妖,似魔,如狼,如豹,就是不像仙。

他更像一個妖孽的君王,渾身的媚氣,卻是掩蓋不住骨子裏透出來的桀驁霸氣。那種高人一等,俯視蒼生的王者之風,讓人覺得,此時便應該匍匐在地,頂禮膜拜。

這種熟悉的感覺,就像認識已久,穿越千年一般。

秦玉心中嘲笑自己,或許,這種熟悉的感覺,只是因為,仁德帝與夜恆,都有着與容哥一般的桃花眼。

秦玉不在乎夜恆的假裝糊塗,看了眼他掛在馬上的一個小包袱。

“為了它。”

夜恆看也沒看那包袱,甚至連個意外的表情都沒有,秦玉突然有些牙痒痒,恨的牙痒痒。這人竟然比她還無賴,既然要裝作不知,好歹也表現一個詫異的表情,甚至低頭看一眼包袱呀。這算什麼,裝都懶得裝了是嗎?

夜恆看着秦玉有些不耐的表情,突然笑了。

“本王還以為,秦大將軍與喬太子爺深夜私奔至此,卻突然看見了本王的美貌,才緊追不捨呢。”

夜恆嗤嗤的笑着,秦玉卻險些一口血悶死自己。

這紅衣妖孽,竟還是個自戀的毒舌!她是瞎了眼了,才會覺得他有着容哥一般的熟悉感!

可是即便夜恆如此沒有節操,還改變不了,他身上那凌然之氣。這話從他口中說出,竟然顯得那樣自然不過。

秦玉上前兩步走,雙臂抱在胸前,用拇指擦了擦唇,邪邪的看着夜恆。

“以燕王的姿色,若是想自薦枕席,秦玉自然不會推辭。”

喬楚面色不善,夜恆卻是大笑起來。

“秦大將軍花名遠揚,夜恆也是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夜恆雖然也想討教一下大大將軍功夫如何,但今夜,着實不是良辰。”

功夫二字被夜恆說的極其曖昧,頓時便讓喬楚起了殺氣。

“只是不知,被秦大將軍拋棄的喬太子爺,會不會醋意翻騰。這男人的醋起來,夜恆可是怕受不起的。”

夜恆的聲音帶着一絲刻意,喬楚腳下剛要動,在喬楚看來,夜恆這個人,比顧容要礙眼的多!與其與他廢話,不若手底下見真招。夜恆雖然人多,他卻未必會輸。

喬楚對夜恆的感覺,不像秦玉那般,危險的引誘。而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防備,他有一種濃烈的預感,會成為他今生的勁敵!

秦玉對夜恆越感興趣,喬楚的感覺便越濃烈。

放眼鼎蒼,何人能讓他喬楚忌憚,他喬楚想要天下,何人能成為絆腳石。偏偏,出了個勢均力敵的夜恆。

棋逢對手,他有興趣與之博弈,夜恆會是一個很好的對手。

但是,對於一個男人來講。

喬楚目光轉向秦玉。

這樣的對手,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喬楚這方還未動,夜恆那邊,便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剎那間便讓喬楚打消了心底,對夜恆出手的念頭。

那是一朵小小的黑蓮,在夜恆手中閃着光,正是喬楚與秦玉來姜國的目的,那顆骨化而成的黑色舍利。

而夜恆,就那樣戲謔的看着那顆佛舍利,大有喬楚一動,便捏的粉碎的架勢。讓喬楚不敢妄動,這種讓人鉗制的感覺,讓喬楚緊緊地握緊雙拳,心裏恨不得將夜恆碾碎!

秦玉嘴角一勾,卻沒有理會喬楚濃厚的殺意。喬楚與她都清楚,夜恆的武功有多麼出神入化。暫不說能不能搶奪到舍利子,單看夜恆對舍利子的態度,便已經知道,她與喬楚是為了舍利子而來。

而夜恆,根本不在乎舍利子,他不過是想,用舍利子,來鉗制她與喬楚。所以若是喬楚動手,若不能一擊不成,夜恆定然會毫不客氣的將舍利子捏的連渣都不剩。

而想要一擊即中夜恆,從他手中搶到舍利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燕王如此在意太子殿下,可曾想過秦玉會吃醋?秦玉的醋意,燕王可受得起?”

秦玉這話說的太過曖昧,讓夜恆怔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把玩着舍利子,側着臉,竟舍利子放在唇邊輕輕地吻了吻,邪魅的眼神,卻是垂着眼眸,斜斜的看着秦玉。

極致的妖嬈,極致的魅惑,那一舉一動,都如同鬼魅一般,令人慾罷不能。柳葉般的薄唇,在舍利子旁頓了頓,眼中卻是秦玉,那姿態,就似是在吻着秦玉一般。

這是個妖孽!

秦玉從心底發出的吶喊,夜恆,一個聞名已久的男人,一個危險至極的男人,一個妖孽般危險的男人。

危險,才令人着迷。

“夜恆受不受得起,大將軍試過不就不知道了?”

沙啞醉人的聲音從夜恆唇中吐出,秦玉似乎看見他還舔了舔嘴角,妖嬈的桃花眼對着秦玉輕輕地眨了眨。

這等妖孽,時間又有幾人能抵制的住?

若不是還存有理智,喬楚一定一個箭步上前,滅了這個正和自己心愛女人*的妖孽!

再看看秦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看看那看見美人就沒有脾氣的樣子,看看那看見美人,就像飲了陳年佳釀一樣。夜恆對她一笑,她便醉到了心裏!

夜恆的聲音故意變得低啞纏綿,帶着濃濃的*味道。任誰,也忍受不住這等誘惑。而秦玉卻也只是笑了笑。

“燕王就不怕,秦玉醋起來,一個不小心,弄死了你。”

秦玉的話更為露骨,卻是讓喬楚更加怒火中燒,讓夜恆笑的更加鬼魅。

秦玉這話,雖然隱晦,但是大家都是聰明人,都聽的明白這看似*的話,真實的含義。

秦玉與夜恆,這是在各自像對方宣戰。而秦玉,則是讓夜恆小心,否則,他會死在秦玉手上。

“夜恆,雖是等候大將軍前來。”

夜恆的手指摩挲着舍利子,對着秦玉一挑眉。

“弄死我。”

夜恆大笑,看着極度的開心,挑釁似的看了看喬楚,這種勝者的感覺,讓他極其享受。雙腿一夾馬腹,勒緊韁繩,調轉馬頭。

“今夜夜已深,大將軍一路辛苦,夜恆心中不舍,就此告別,日後,隨時恭候大將軍大駕。”

秦玉與喬楚,便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夜恆打馬離開。那抹火紅的身影,在秦玉眼中,慢慢消失。

喬楚緊握着雙手,看着夜恆越來越遠的身影,側頭看着正看着他笑的秦玉。

“秦大將軍要不要也試一試本宮的醋意?”

喬楚似是夜恆附體一樣,轉瞬間便到達秦玉面前,居高臨下的抬起秦玉的下頜,拇指摩挲着秦玉的紅唇。一手摟過秦玉的腰,

“本宮的本事,定然不會讓秦大將軍失望的。”

比起夜恆,喬楚的時而霸道,時而熱情,時而妖孽,時而冷酷,卻也不差分毫。若是論起妖嬈,喬楚身上的悶騷氣質,竟也可以與夜恆一較高低。

秦玉捏着喬楚的下頜,仰頭看着喬楚,一手抓着喬楚的衣襟。

“你?”

秦玉一個金蟬脫殼推開喬楚,故意嫌棄的搖了搖頭,轉身便走。

“本將沒有興趣。”

看着秦玉的背影,喬楚也只是寵溺的笑了笑,臨走前,深深地望了一眼夜恆走的方向。

回到朝安時,天色還尚早,喬楚在秦玉的怒視之下回了墨府,以免出來太久被人發現,而她自己,卻是直接與了驛館找顧容。

夏致不愧是秦玉親手訓練出來的,她這方剛一靠近,夏致那方便執劍而來。

“是我。”

秦玉從黑暗中走出來,夏致這才驚訝的收起劍。

“將軍?這個時辰,你怎麼來了。”

秦玉向顧容房間看了一眼。

“有點事情找容哥商量,怎麼樣,今晚可有異常?”

夏致搖了搖頭,知道秦玉是擔心顧相的安危,也知道了為什麼非要讓她來保護顧相。權武那廝,武功實在太弱,她與將軍都說了些會的話了,權武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若是有什麼高手來刺殺顧相,想來定會悄然無息的一劍結果了顧相,權武還在睡夢之中呢。也不知道這些年,將軍不在長安,相爺是怎麼安全度過的。

“白天的時候萬翔鶴來過,與相爺一同去了皇宮見了仁德帝。申時便回來了,用過晚膳后,顧相便一直在房內看書,未曾出去過,也未曾有人來過。”

秦玉點了點頭,便讓夏致去休息了,夏致的房間就在顧容隔壁,而權武就在顧容的另一個隔壁。夏致一向警惕,在看一眼權武的房間,內力深厚的秦玉甚至能聽到打呼嚕的聲音。

無奈的搖了搖頭,秦玉悄無聲息的溜進了顧容的房內。

顧容的房間,還是簡單至極,習慣就是習慣,顧容習慣晚膳后看書,桌案上還放着一本沒有合上的書。

屋內散發著顧容淡淡的冷香,清爽怡人,醉人心脾,秦玉不覺得多吸了幾口。躡手躡腳的繞過屏風,她能聽到來自屏風那邊容哥平穩的呼吸,似乎來呼吸,都帶着冰蓮的清香。

秦玉突然被窗前的兩株花吸引,一株夜來香,一株梔子花。

秦玉皺了皺眉,難怪今日房內的味道有些混雜。容哥一向淡雅,房裏除了一些竹子,花的種類從來都只有一種。要麼是應季的寒梅,要麼便是香味濃郁的梔子花,要麼就是醒神的夜來香。

容哥從來都不會把兩種不同的花同時擺放在房中,容哥說這會使香氣摻雜,失了花本身的味道。

但是今日,夜來香與梔子花竟然同時出現在了容哥的房內。

這花,來的蹊蹺,出現的詭異。容哥做事向來嚴謹規矩,對待生活更是一絲不苟,這樣的不符合他生活習慣的錯誤,容哥是不會犯的。

秦玉眉心緊緊地皺着,難道,容哥醉酒了?可是房內並沒有一絲酒氣。

秦玉轉頭看向顧容,只一眼,便忘記了花的事情。

秦玉輕輕地走到顧容窗前,蹲跪在顧容床頭,看着熟睡的顧容。心裏蕩漾的似是一顆石子掉進了平靜的深水湖,激起陣陣漣漪。

容哥沉睡時的樣子,安靜的,像個還在襁褓里的孩子。這樣不染凡塵的人,怎麼能是一國之相呢?他應該是住在雲峰島的神仙,受天下人敬仰,他應該是站在聖台的使者,受天下人膜拜。

這樣完美的容哥,這樣謫仙般的容哥,怎麼可以掉進朝堂這個大染缸呢?可是即便是這樣的大染缸,卻也無法讓容哥沾染上一絲塵俗。他還是那樣清高那樣潔凈,還是那樣美好的,沒有一點瑕疵。

顧容呼吸平穩清淺,不發出一絲聲音,秦玉就這樣跪在那裏感受這顧容的呼吸。看着顧容沉睡的容顏,輕輕地用手在空中一點點臨摹顧容的眼,顧容的眉……

描繪到顧容的桃花眼時,眼中不自覺的浮現起了另一雙蠱惑的桃花眼,那雙眼,就像是被施了禁術一般,只一眼,便牢牢地鐫刻在秦玉心底。

描繪到顧容的薄唇時,秦玉眼前有浮現出了那日在草場時與容哥相擁時的樣子,容哥有時候,也有着邪魅的一面呢。

那種謫仙墜妖的蠱惑,帶着禁慾一般的引誘,讓令人心生蕩漾,把持不住。

顧容的唇很薄,比喬楚的刀鋒般的唇還薄,薄唇微翹,泛着粉嫩的光,如雨後的水蜜桃一般。秦玉真想嘗一嘗那味道,一定醉生夢死一般。

秦玉的手指在那唇上細細的臨摹,側着頭百看不厭,都說唇薄的人也薄情,容哥,你真的薄情嗎?你的情,又終歸何處?

容哥,兩次三番對秦玉不同,心裏,可是有了秦玉?既然有了秦玉,為何,又要用秦大將軍這樣生疏的稱呼,來楚河漢界般分清你我的關係呢?

容哥,你當真薄情嗎?

秦玉慢慢的閉上眼,手指在空中勾畫,好像將顧容的臉,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刻畫在自己腦海,心中,在空中輕吻一下,似是吻上了那覬覦許久的薄唇。

秦玉的嘴角,輕輕地扯了一個笑意,一個大大的,滿足的笑意。

慢慢的睜開眼,無害的顧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沉睡着。看着顧容睡的寧靜沉穩,秦玉雖然捨不得喚醒他,卻還是輕輕地搖了搖顧容的手臂。

“容哥,容哥,醒醒。”

顧容慢慢轉醒,睡眼朦朧的看着秦玉,眼神迷濛,似乎還不太清醒。

“秦大將軍?”

睡着睡着覺,身邊突然出現一個人,換做常人,定會驚嚇的喊出來,身體也會做出驚嚇的真實反映。但是容哥,這個從來都是冷冷靜靜地如玉男子,即便是受到了來自秦玉的驚嚇,也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除了言語上的詫異,聲音也未見得比平時高,身體也沒有常人受到驚嚇時向後躲去。

這就是容哥,從來都是冷靜的像是玉雕一般,無論是受到驚嚇亦或激動時,面上的表情,永遠都如雕刻一般,精算到了極限。

“是我,抱歉,嚇到你了。”

顧容這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起身看着秦玉,卻並沒有起來的意思。褻衣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可以露出顧容完美的腹肌。

秦玉不覺得吞了吞口水,又想起那令她驚艷的夜晚,努力剋制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看,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的瞟上兩眼。

“大將軍深夜至此,可是有急事?”

都說剛睡醒的人,腦子會有些遲鈍,此話不假。一向精明的顧容,此刻呆萌的樣子看着秦玉,髮絲披散在身上,衣衫敞開,胸膛起伏,若隱若現。

偏偏,這幅呆萌的極品小受的模樣,當事人卻不自知。

這是魅惑的,最高境界!

秦玉又吞了吞口水,眼神飄忽竟是不知道應該落點在哪裏。

“那個,那個是有點事。”

秦玉的不自然,竟是讓顧容笑了出來。

“大將軍今日是怎麼了?”

秦玉又哪裏敢說是受了他的蠱惑,心中生了強烈的想要撲倒之心。

“沒……沒怎麼。”

完全清醒過來的顧容,又哪裏會察覺不出秦玉的不妥,即便是秦玉不自然的解釋,也逃脫不了那總是刻意而又不經意的瞄向自己的眼。

顧容心裏明了,卻是愉悅的笑了笑。

到底是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即便是花名遠揚的風流秦爺。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成不得真。

顧容滿意的笑了笑,卻也知道秦玉深夜至此,定然是有要事,也不再逗弄她。

“將軍深夜來此,到不至於只是為了找容說說話,順便看看顧容這麼簡單吧。”

顧容口中說的一本正經,說出的話,卻讓人浮想聯翩,惹得秦玉的臉,又是一陣潮紅。

“咳,那個,我來是想說,我與喬楚,今日在尋舍利子的時候,遇見了夜恆。”

顧容不愧是百官之首,即便是前一秒還在拿秦玉打趣,正經事一出口,立刻變得嚴謹起來,即便褻衣還鬆鬆垮垮的掛在自己身上。

“夜恆?可是那個自出生之日起,便被驅逐至蜀州苦寒之地的燕王?”

顧容向來讀遍百書,身為丞相,耳聽六國。這夜恆一事,在姜國史上都有記載,顧容自然知曉。但是除此之外,再深層的隱秘之事,顧容卻是不知。

“想來容哥也發現了,萬翔鶴挾天子以令諸侯,仁德帝病重,但萬翔鶴卻不敢真的登上寶座。不知是因為萬翔鶴得不到玉璽,也因為仁德帝留了一柄,令萬翔鶴也忌憚的利劍。”

秦玉短短的幾句話,便讓顧容將事情從頭至尾捋順清楚。

那柄利劍,自然便是夜恆了。

想不到,這柄利劍,竟然隱忍蟄伏潛藏了二十餘載。不禁感嘆仁德帝的深謀遠慮,更是敬佩夜恆此人的心智又該何等的強韌。

姜國的水,果然很深很渾。

“舍利子,被夜恆搶走了?”

顧容就是顧容,年紀輕輕便成為百官之首,並不是虛有其表。她只簡單的一交代一下,顧容便已掌握全盤。

秦玉點了點頭,目光冷清,腦海中又浮現那一幕紅色的身影。

“我與喬楚晚了一步,被夜恆搶先了。”

顧容皺了皺眉,嘴角扯了一個笑意。

“可是認出了你與太子爺的身份?”

秦玉點了點頭,既然被夜恆搶了先,以秦玉的性格,搶回來便是。除非,遇見的並非善類。秦玉雖然是大將軍,常年在疆場,卻並不是不識禮數之人。

能讓秦玉深夜來此的,定然是要緊之事,而眼下,最要緊的事,便是如何得到舍利子。若是強取,秦玉必然是要找太子爺商量,而非找他。既然能用的着他,必然是被夜恆知道了什麼。

要麼,是被夜恆識得了他與秦玉的關係,要麼,就是識得了秦玉與太子爺的身份。

而就眼下的狀況來看,後者則更為可能。

“是,夜恆此人並不簡單,甚至極其危險。他認出了我與喬楚的身份,並且拿走了舍利子。”

而這,就是秦玉深夜至此的關係。

如今,秦玉與喬楚的身份,萬翔鶴與仁德帝並未知曉,而他卻知道。夜恆潛伏在朝安,別人不知,而她二人卻知道。原本想當的兩方,卻因為夜恆手中的舍利子而失衡。

夜恆潛伏在朝安,手中有兵而不發,定是如她與喬楚起初所想一般,夜恆不敢輕易發兵。而現在,秦玉與喬楚卻是成功的混在了姜國朝堂,想要辦什麼事情,比夜恆要方便的多。

秦玉不覺得姜國朝堂沒有夜恆的人,只是放眼鼎蒼,誰又能比的過她和喬楚?手中既然把握着牽制她二人的利器,豈有不利用的道理?

秦玉想到了這點,喬楚也想到了這點,所以才放任秦玉深夜來找顧容。而顧容,顯然,也不會錯過這一點。

“既然這樣,夜恆斷然會想要利用你和太子爺,達到他想要的。”

顧容的被子又滑落了一點,而二人此刻,似乎都沒有欣賞腹肌的心思。

“沒錯,明日我便會去找夜恆,我猜測,他定然會要我與喬楚,聯合你,消弱萬翔鶴的勢力,甚至除卻萬翔鶴。所以想借今日,來商議一下如何行事。”

顧容看着秦玉淡然一笑。

“容可是不會相信,大將軍就是如此任人宰割之人。大將軍是想要消弱除卻萬翔鶴的勢力,還是夜恆?”

秦玉也看着顧容的眼,輕輕一笑,卻是沒有任何感情,誰說只有認真的男人才最美,這樣的秦玉,也散發著讓人着迷的氣息。

“棋差一招,我與夜恆的首次交鋒輸給了他,他已經成功的勾起了我的鬥志。他想做棋手,這一局,我又怎會讓他如此輕易的就贏?”

秦玉目光一凜,眼神微眯,腦海里再次浮現那一抹紅,和那時刻散發著魅惑的桃花眼。

“想要我秦玉做棋子,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夜恆想要利用她,那就要看看,夜恆有沒有利用她的本事。要知道,與虎謀皮,一個不小心,就會被虎咬傷。他想要利用她對於萬翔鶴,她又怎會是那麼好利用的?

她本就有打算除掉萬翔鵬,但是夜恆此刻卻讓她極度不爽。她可以幫着他對付萬翔鶴,除掉萬翔鵬,但是,她的爪子,也定然要讓夜恆流血!

與顧容商議一番后,天色也微微泛着魚肚皮,秦玉也必須要走了。嚴肅的事情說完后,秦玉又突然意識到了顧容此刻的蠱惑。

臉色又泛起紅暈,眼睛又不知往哪裏放。

“容哥,我得走了。”

顧容看了看天色,也知道人多眼雜,秦玉必然要走了,不再逗弄秦玉,起身相送,卻更加魅惑。

秦玉一抬頭,便看見了那兩株極為不妥的花,忍不住問出了口。

“那兩株花?”

顧容臉色不變,輕輕笑了笑。

“那梔子花是我今日走在街上,無意間看見的,看着喜歡,便搬了回來。那株夜來香,是在皇宮的時候,游御花園,容只讚歎了一句這姜國的夜來香,是容見過最好的。那萬國舅便派人送來了一株,一時無處安放,便暫且放在了那。”

顧容伸手揉了揉秦玉的發,讓秦玉怔住一動不動。

“沒想到,大將軍竟然還知道容的規矩。”

房內從不放不同種類的花,這樣的小事,除了府里的管家,便沒人注意到。沒想到,秦玉竟然知道。

顧容的笑,徹底讓秦玉迷失,顧容修長的手指揉過她的發,就如同點了她的穴一般,讓她動彈不得,顧容身上的味道,讓她想要醉倒在顧容懷中。

“天亮了,大將軍難不成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昨夜,大將軍是在容這裏過夜的嗎?”

顧容的話說的曖昧,讓秦玉的臉更紅了幾分。

“容哥,叨擾了,告辭。”

秦玉不敢去看顧容的眼,慌張的逃走,帶走一陣勁風。

顧容看着秦玉消失的方向搖頭淺笑,感受着手上似乎還留着秦玉髮絲的感覺,緩步走到那兩株並排放置的花旁,輕輕地撫摸着梔子花的葉子,眼中略有所思。

下了朝秦玉便躲開所有人去了清覺寺,以秦玉來看,夜恆雖然帶着她與喬楚繞着清覺寺轉了整整一圈。但是秦玉想,夜恆定然還是會躲在清覺寺。

而喬楚與顧容,則是按着事先商定好的計劃而各自行動。

秦玉沒想到,這清覺寺上下,竟然都是夜恆的人,這讓秦玉重新考量夜恆的勢力!

“秦大將軍好本事,這麼迫不及待的要來弄死夜恆呢。”

夜恆為秦玉倒了一杯清覺寺獨有的碧清茶,茶香四溢,入口去極其苦澀。夜恆仍舊一身緋紅,卻已從勁裝換成錦衣華服。袖口與領口處都用金絲線綉着玉蘭花,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散發著無法言語的高雅。

這哪裏是自幼在苦寒之地被遺棄的孩子,這明明是具有高貴血統的歐洲王子,自幼受着高等的禮儀熏陶,骨子裏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優越氣質。

只是那高貴的氣質下,卻不見得有個高貴的靈魂。夜恆,定然受了常人無法想像的痛苦,才能有今日的成就。

那雙桃花眼,時刻都像發情一般散發著*的氣息。但是秦玉卻看得明白,無情更勝多情,看似多情,實則無情。

------題外話------

夜恆君閃亮登場,艾瑪,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夜恆盼出來了,告訴我,小妖精們稀罕夜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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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稟太子將軍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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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在下,夜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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