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生病
憐妃讓人將紅豆抱下去,頗有些心煩意亂。
“一個小太監罷了,本宮交代事他沒辦好,連皇上當夜進了雲岫閣都不知道,還想本宮將他保出浣衣局?豈不是讓皇上覺得本宮可疑!”
白芍為難道:“他當初到底是冒着被砍頭風險,裝作刺一路從臨芳宮跑到雲岫閣。又竊聽得了皇上對妙承徵‘發軟膚白’評價。娘娘此時說丟就丟了,底下人難免寒心。”
憐妃態度軟和了一點,但轉眼又冷笑起來:“結果呢,本宮拼着皇上不高興說了那些話,她才被壓下去一個月,轉眼就連晉兩級。本宮心裏還窩着火呢。連個低位妃嬪都壓不下去,旁人還指不定怎麼笑本宮。”
“還有咱們才安進去那個御廚……”白芍想起這件事,也暫歇了勸她主子意思。
雖然都是小事,但是接連二三地來,主子眼下正不如意,想是勸不進去了。
她轉而說起高興事:“聽說公公這幾日行事頗為順當,那些個官署名奴婢也說不好,但那些人或遷或貶都很合意。皇上道公公是司禮監掌印,這些小事自行做主即可。皇上信任公公,可不就是寵愛娘娘?這般,娘娘后宮裏就有威勢了。”
憐妃神情舒緩了些,思慮着道:“公公素來有主意,那個小太監事,你去遞個話兒,讓公公替本宮做主罷。”
白芍笑喏。
曲公公聽后,雖不曾為他換職,到底派了人對小內侍一番安撫,免得他鬧將出來。
那刺事,因追查不及,也沒了下文。
烏茜打北宸宮來到雲岫閣,正碰見和妙承徵道別走出宮門花美人。她尋思,她二人雖是永福宮那會兒就交好,但如今花美人意向不明,且有向著憐妃去架勢,還是得提醒妙承徵一回才好。
那邊花寄靈一偏頭也看見了烏茜,笑顏明媚,氣拘了半禮:“烏茜姑姑。”
烏茜忙是躲過,回了禮,也笑:“不敢當。”
雲露見了先吩咐良辰請她入內,而後送走了花寄靈,轉身進屋。鍾粹宮人多宮規方面萬分遵循,一絲不苟。想是皇后想要道理硬,以宮規找后妃茬,先得將自己人訓練得無差錯緣故。
她進屋時烏茜不敢坐着,站椅邊,見她進來又施一禮。
“姑姑這就見外了。”雲露笑着實扶了她一把,“好些日子沒見,今日竟能把姑姑盼來了,不知找我有什麼事?”
烏茜到底是爽利性子,也不和她打官腔,笑道:“是好事!”
而後將皇後娘娘一番“恩典”說了,見這妙承徵果然高興,賞了她不少玩意兒。她打眼瞧着,幾樣小東西不算頂珍貴,但雕琢地很是精緻。
看來皇上近日寵她,着實賞了不少。
得寵就好,得寵了,就能用得上。那會兒妙承徵失寵時候,娘娘還很是嘆了一陣子,說白費了力氣。
“還有件事。”烏茜心裏琢磨了一下,對上她好奇目光,湊近了低聲道,“您經了這一番造化,想也知道,宮裏頭根基淺人有多難出頭!若還是原先光景倒沒什麼,可那回花美人藉著喬貴嬪生辰一鳴驚人。您想想,那位多大心胸?連您都容不得,怎麼會容得一個小霞帔當著她面兒博取皇上關注?”
雲露遲疑:“您是說……”
“是了,聽說那位當初選秀時候還贊過花美人。她如今也甚少露面跳舞了,說不得正想找個人替她呢。”
“我說呢。”雲露恍然大悟,“我原先也覺得有幾分古怪,且落魄后,她又甚少來找我。我倒不十分想應付她,如今既聽了姑姑一言,姑姑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烏茜滿意了,想着自己到底是個宮女,不敢逾矩多囑咐,免得反惹人嫌,點到就罷,當即告了辭。
良辰一路送走她,回宮時眼裏含着興奮,問主子:“這樣說來,主子往後就不必用那避孕湯了?”
雲露彎水潭邊看了一會兒游魚,又對臨水栽夏菊起了興趣。她摘了幾瓣菊葉輕嗅,笑應:“暫且是不必了。”
“暫且?”良辰不明白。
“我若做好,娘娘高興,自然可以一直免下去。”她將菊瓣納進荷包里,邊道,“若我做得她不滿意了,這賞呀,也就沒了。”
她哼着曲兒,走路步伐輕,不致像初始那樣為求皇帝看出來而用誇張地貓步,而是帶一點踩着軟墊兒味道,輕輕地搖,另有一番愜意。
這個暫時,也只是暫時罷了。
良辰愁眉苦臉地跟身後,不知主子想法,思考起了如何將這湯藥一直免下去事。
後頭幾日,後宮風忽而吹邪了。倘或有個風向標放那兒,定然已經被吹得四處亂晃,不知到底朝哪裏了。
皇上歡妙承徵不必說,恩寵只比憐妃娘娘少,可與錦昭容媲美。而後還有寧承徵、花美人、沈才人等,皇上年輕貪鮮,人自是遠多於老人。
但不知怎麼,漸漸地,那頗有失寵架勢孫才人,突然又開始受寵。
據為皇帝開路都知監小太監說,孫才人受寵,那都是運氣好,總是稀里糊塗地就得了幸。
先說有一回,皇上原是去花美人那裏,結果不知提到了什麼,花美人就向皇上告黑狀,說孫才人早些時候奪了她一支絨絹堆做花,撒嬌讓皇上幫忙討回來。
皇上聽了也不表示高興不高興,底下人琢磨了半天沒領會這意思。反正沒聊多久,皇上就出了披香苑,向孫才人討花去了,當夜,竟就宿了瓊花閣。
沒過幾日,寧貴人那裏又出了狀況。
寧貴人喜歡聽戲,皇上那天陪她聽了一下午戲曲,然後寧貴人就指着裏頭丑角兒,笑說孫才人張牙舞爪起來,比這位演得還有趣。皇上起了興緻,那夜也沒歇西庚苑,又去了瓊花閣。
再後頭,還有沈才人。
她倒是情況特殊,想是白天東西沒吃對,晚上提前來了葵水,只好尷尬請了皇上去別處。
夜也深了,皇上左右看看,離飛羽閣近就是瓊花閣,便又歇了孫才人那兒。
這麼一來二去,孫才人竟又有了起複架勢,好不春風得意。
這日夕陽西墜,霞光萬丈從飛閣流丹后映照而出,天也似醉了,讓人動了一天心神沉澱下來,將喧囂歸於平靜。
皇帝原是要去披香苑尋花美人,憐妃才提過,他得給這面子。但一抬頭,看天空流了薄血般地紅,腦袋裏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雪腕上一道道紅痕,深呀,淺。
心裏就和貓撓似。
“皇上?”福壽頭天當差,見萬歲爺停了步,不明所以便上前詢問意思。
皇帝看他一眼,想了想道:“你去,把王太醫請去雲岫閣。”然後自行走了,儀仗浩浩蕩蕩地跟後面。
福壽微愣,不是說要去披香苑?
雲露才用過膳,移了輕榻院子裏,舒舒服服地躺着乘涼。吃飽喝足人就容易困頓,她歪着身子,人就有些迷糊起來。直到被人一拍手臂,肩膀一抖,又縮了縮,才轉過身去。
皇帝握着她手試了試,溫軟軟地,可見沒躺多久。
“皇上怎麼來了,沒聽內官監公公說呢。我都睡著了。”她就這麼歪着,眨了眨眼,還是霧蒙蒙地,分毫不見站起來請安意思,皇帝也像是忘了,只當沒這回事。
“朕來看你傷好了沒。”
“好了,那藥膏極好用,抹上就是一股子涼。就是好了,臣妾還想多用呢。”她這才想起要用得自稱,改過來。
皇帝倒不介意她偶爾失口,只是瞥她:“別想平白花銷朕東西。”
她掩了呵欠,又讓進來些位置,讓皇帝坐得舒服。隨口胡攪蠻纏:“那皇上把那茶盞子端來,臣妾只再燙一回,可就不是平白了。”
皇帝順着她視線往旁邊去,湘妃竹彎扎地圓茶几,上頭一個黑漆描金地小托盤,裏頭擱了同色茶杯。皇帝記得,他當時覺得這套杯子燒得小巧,她想來喜歡,就讓人送了給她。
如今瞧着,她倒是用得挺順手。全不像別妃嬪那樣,將他送得東西珍藏地好好兒,再不濟,也不會拿到室外,唯恐磕碰碎了。
他端起來,看她一雙黑烏地眼裏盛着星子,瞧着他,笑了:“裏面有好東西?”
“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你眼巴巴看着朕什麼意思?”
“沾了皇上手,就成了好東西了。”她眉眼兒一彎,想趁着他被糊弄住,就勢拿過來。偏偏他攥地緊,也沒那麼容易受她騙,反將她手拍開,先喝了一口。
涼水入喉。
他皺了皺眉。
“是普通地菊花水。臣妾聽說荊州一帶有芳菊經泉水浸沃,極為甘爽。有一人家終年飲這水,壽歲驚人,就想自己種來試試。”她依過去,下巴貼着他寬闊肩背,低軟地嗓音和着夜風徐徐吹入他耳中。
這也是她曾經喜歡給妙妙盛水,只是那時處境困窘,不過是丟進些野菊而已。
並不是特地依水而栽。
他眉頭舒展了些,又見她委委屈屈地把手遞到自己跟前,不由懶哼:“拿燙紅地方給朕看什麼意思?朕剛剛可沒拍這處。”
恰福壽領着王太醫進門,見兩人膩歪先偏頭躲了躲。后一起上前請了安,見萬歲爺沒有進內殿意思,就張羅宮人備了椅凳。
“不知是陛下和承徵,哪一位不適?”
皇帝原想着自己上回胡亂包紮,耽誤了她,今日好讓王太醫重給她包紮一回。但剛看她手傷,確實好了,就懶得讓她知道,免得寵得過了。
改了口道:“是朕。”
王太醫是老太醫了,為皇帝診治過不少回,聞言仔細行了一套望聞問切全流程,拈鬚緩緩道:“從皇上舌淡苔白滑,脈相沉遲等癥狀,可看出陰寒凝滯胃腑。容老臣開出藥方,早晚空腹吃一劑即可。還須切記,期間不可吃冷食。”
他后一句囑咐剛落,雲露小腿向後彎,就着榻子跪了。小臉正經嚴肅,服服帖帖地道:“請皇上恕罪。”
王太醫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他后一句囑咐剛落,雲露小腿向後彎,就着榻子跪了。小臉正經嚴肅,服服帖帖地道:“請皇上恕罪。”
王太醫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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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Mandy建議,以後就把後幾段發這裏備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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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號忘記感謝了這樣一看感覺好多哈哈哈,群a一口><每次看到雷都那麼歡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