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遇刺

22遇刺

還沒等她真請罪,就見對面少女盈盈一笑,不慌不忙地說:“幸而臣妾麵皮不薄,否則讓皇上戳穿了,真要惱了。”

再看皇上,笑容不改。

沈芬儀撫了撫心口。

而後她見皇上身子一側,擋住了她視線,不覺有些奇怪。等他再回身,卻見方才那笑臉盈盈地雲才人臉頰粉瑩瑩地如蜜桃一般,顧盼流波,待看見自己目光時眉眼兒低了低,說不出地羞怯。

隱約可聽見皇上低湊到她耳邊笑意:“朕試了試,嗯,比旁人還是要薄。”

她腦海里浮想聯翩,心裏登時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雲露掐住火候,不至於讓沈芬儀太看輕,也不至於她想左嫉妒,清脆流利地說起那個故事來。

“這故事說得是一家麵攤子上發生事。那村子有個人喜歡佔小便宜,逞口舌之能,有一回他去麵攤子吃面,先要是素麵,攤主端來面里加了蔥,他不想吃,就讓攤主另換了一盤牛肉麵。那麵攤主人也是好脾氣,便給他換了。誰知他吃完一撂筷子,賬也不付就走了。攤主急了,追出去向他要。此人就說‘我吃牛肉麵是用素麵換’,攤主說‘素麵你也沒有交錢’,此人又說:‘素麵我沒有吃呀’登時氣得老闆說不出話來了。”

她說時聲音不停變換,加上輕重得當,還真有幾分說人引人入勝本事。她才說完,皇帝和沈芬儀就笑了。

“不過是砌詞狡辯。”沈芬儀道。

皇帝卻頗有興緻地回味,“雖是狡辯,倒讓人難以駁了他。有些意思。”

“皇上以為,他狡辯何處?”

“這……”皇帝為難地皺起了眉。

恰此時綿綿春雨停了,雲露眼波流轉,扇柄一偏,掩了笑:“歪理歪理,既佔了‘理’字,可見它也是門大學問。”

邏輯上問題能把人繞暈,都知道不對,但那個狡猾錯誤點,總會抓到手時從指縫裏溜走,讓人無法清晰訴諸於口。

“這句話,又是歪理。”皇帝將茶蓋一叩,話雖如此,卻是笑道,“既然你說它是學問,那朕可要好好鑽研鑽研。”他神情間尚有幾分入迷地思索,並無不虞。

因思緒不此處,便趁着雨停揮手讓她們都回了。兀自閑坐。

四壁花木香風入座,遠遠地,只看他慢條斯理地喝着茶,原從雨中踏出時渾身隱隱地鬱氣已漸消了,身後站着福祿伺候,便是思考問題,也顯得怡然自得,松乏自。

“糟糕!”

晚間棗糕給主子收拾床鋪,壓枕下一方繡花手帕飄到腳邊,她猛地記起來喊道:“主子手帕落水榭里了。”

蜜瓜聽了登時放下手裏東西,拿出大宮女派頭狠戳她一記,恨鐵不成鋼地說:“做事再這麼不仔細,我就稟了主子將你攆出去。主子貼身物件兒也是能混丟?”

“主子請皇上安時候落了桌面上,我那時還想着要提醒主子,後來雲才人故事說得有趣……我、我……我這就回去找。”棗糕委屈又惴惴。

“回來。”蜜瓜拉住她,“今兒風大,春季水榭里槅子又沒安上,恐怕不知道被吹到哪兒去了,你怎麼找?又或者被皇上、雲才人撿了去也未可知。皇上就罷了,反是好事。若是雲才人,明日再問她就是了。幸而今日帶帕子並沒綉上姓名,卻也無妨。”

棗糕心裏有了安慰,小臉便舒展開來。

蜜瓜卻怕她不長記性,又戳了幾記,邊道:“你啊你!”

“你又數落她做什麼,不過是小孩子心性罷了。”沈芬儀米白中衣外搭了件棗色披風,見到裏頭情景就笑了。

蜜瓜忙是走上去替主子緊了緊披風,邊恨恨地答:“主子給她起好名兒,成日家口裏‘糟糕棗糕’一日不停,真箇是人如其名。”

棗糕被數落地又是委屈又是笑,見主子也笑,並沒有怪罪自己意思,才把心安回了肚子裏,沖蜜瓜地吐吐舌頭。

沈芬儀見她可愛地模樣,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先是軟了,緊跟着又是一黯,嘆了口氣。

蜜瓜倒是能猜到自家主子幾分心事,輕聲問:“主子又想沈良人呢?”

沈芬儀神采黯然,輕聲訴說:“我做姐姐自然要多照顧妹妹,偏偏她不要我管。御花園裏事,人人都以為是我告訴了她皇上行程,卻不知我才是後知道那一個。”

姐妹親人事難插手,蜜瓜也只是安慰:“奴婢瞧着,沈良人心裏是有成算。孩子長大了不想給人管着,也是有。”

“若是外邊我也不擔心,可這裏是後宮。”沈芬儀眼望窗外,夜幕里繁星點綴,一閃一閃,那光芒卻不足以與月爭輝。

“姐妹如果不能相互扶持,該如何是好。”

日光斜照進錦繡朱戶,留下一格格錯落影兒。

良辰步走進內室時候,正見主子倚床頭,烏雲攘肩側,白雪般地手背輕掩下一個呵欠,睡眼惺忪,端是慵然疏懶。非是名門淑媛端莊持重做派,卻讓人看了心頭放鬆。

“主子,憐妃娘娘遇刺受傷。”她簡潔地稟明來由。

雲露娟秀地柳眉一蹙,不解這又是什麼狀況?

是看不慣憐妃痊癒,皇后整了一出,還是憐妃自導自演,不甘平淡出場。又或者是政斗遭殃,敵國來襲……也不必想那麼多,這個時節,寂寞閑暇除了後宮妃嬪還真沒有別人。

她將頭髮攏到身後,掀開被子趿來繡鞋,吩咐道:“着裝吧,咱們得去看看。”

“喏。”

良辰拍手叫進端着銅盆、錦巾、香胰等物小宮女,自行服侍主子穿衣梳洗。

打扮妥帖后,雲露攜了她出門。外邊不知為何游散着幾個值班侍衛,不說姿態散漫,巡遊路線也全不像平日規矩謹慎,有甚至要踱去樹下偷懶了。

難不成這回遇刺里有大陰謀,憐妃傷重,不得不徹查後宮?那也不該如此輕浮,瞧他們模樣怎麼也不像是要徹查,反而像偷懶。

良辰打聽了回來后道:“主子,他們只說職責所,其它一概不答。”

雲露點了點頭,眉頭緊鎖着,帶着重重疑問踏進臨芳宮。

與鍾粹宮不同,臨芳宮裏養養物件都是精緻可意,卻不一定如何名貴。陳設不多,地方寬敞,飄起帳幔質地柔軟,倒仿來幾分仙宮形。此刻,裏面已花紅柳綠地站了一圈兒過來探望妃嬪,見她前來,那視線立時扎了過來。

內里含着說不明白異樣。

除了互使眼色佯作傷心妃嬪們,皇后竟然也。她體態雍容坐廳堂中央八仙椅上,端着茶盞穩坐如山,只是從眼底些微倦色可以看出,她一早就此處。

臨芳宮裏鬧刺時間應該是昨夜,只不過從皇后緊急處理到發佈通知,當中隔了一段時間。

底下半屈膝跪着皇宮裏巡夜帶刀侍衛,身軀挺拔,可以看出是領頭帶班角色。他口裏話因為雲露到來被打斷,微微一頓。

“繼續。”皇后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雲露,擱下茶盞道。

“是。卑職不敢無令擅闖妃嬪娘娘寢宮,因此派人圍守刺闖入地方,一夜未動。未曾料到刺拒不出現,卑職以為內緊外松或可引出刺,便稍作安排,然卑職無能,對方至今不曾露面。”

話一說完,眾妃嬪看向雲露眼神也愈發古怪了。

對方說到“內緊外松”一詞時候,雲露驟然想起出門時三三兩兩侍衛,看上去班次混亂,讓人糊塗,此刻不覺有了不好預感。

“臨芳宮遇刺,為何不及時通知本宮?”

“啟稟皇後娘娘,卑職並非隱瞞不報,而是以為刺隻身一人難逃法網,卑職能夠先行捉住交由娘娘處置。沒料到刺如此狡猾闖入雲才人寢殿,因此延誤了上報時機。”

皇后不置可否,轉而看向雲露。

“雲才人有什麼話要說?”

雲露原先就有猜測,而後聽到“雲才人”三字一剎立刻理清了事情來龍去脈。臨芳宮晚間遇刺,侍衛領班自作主張先行捉拿刺。但這位已經自作主張刺,卻不敢再次自作主張擅闖妃嬪寢宮,甚至不知道派人去和她交涉,逕自將雲岫閣圍了起來。

他發現刺被嚇得龜縮不出之後,才上報到鍾粹宮和北宸宮。

等皇后趕到臨芳宮時天已微亮,這說明什麼?說明刺雲岫閣過了一夜。

先不說刺和她有沒有關聯,單單隻一個和陌生男子同度一夜,即便她全不知曉,當屬無辜,皇上也要厭棄她了。畢竟她入宮時間不長,年輕帝王心裏沒多少份量,只要有一丁點膈應情緒,隨時可以拋一邊。

“臣妾但憑娘娘做主。”她看似驚惶地跪了下來。

周圍妃嬪不知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少不得喁喁私語。雖然她乍看下後宮不如何出眾,但聖寵有那麼幾分,還哄得皇上給她畫了茉莉花令,位置也只比寧貴人低。人里着實是不差。

因此半是憐憫半是看笑話人不少。

如果是平時,她即便不像面上表露那樣戰戰兢兢,也要心慌意亂,急於籌措安排。這種心理戰,一旦被打壓,着實難以翻身。

根本不必安上罪名,只要皇帝乎,她就輸了。

這般看來,此事與皇后無關。應是憐妃娘娘養病寂寞,不甘心平淡出山,一定要敲鑼打鼓地熱鬧起來呢。

而皇后雖然讓她及時猜到了幕後籌劃人是誰,但她態度也表明,她雖然滿意自己服從,但也未必會花費精力替自己周旋到底。

想要扭轉乾坤,或許,只靠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陛下繼續醬油-v-他這次出現是有大用處,化險為夷什麼。

蘇三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13-9-2111:37:31

蘇蘇么么噠-333-

等過了兩波小曲折,轉折之後,你愛看和陛下互動就多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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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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