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侍寢

16侍寢

第二日,宮裏不受矚目一個懷孕小承徽身死,玉妃住過風霄宮古井裏被發現事就傳遍了後宮。而後不知從哪裏傳出消息,說害死她人是當今寵妃憐妃娘娘,讓眾人驚疑不定,揣測紛紛。

只有雲露知道,王承徽確實中了宮中禁藥引,這葯因能夠迷惑人心智,危害過大而被禁。但究竟是不是憐妃所下就不得而知了。

把髒水被潑到憐妃身上,不過是她倉促之下無奈之舉。

她手裏拿扇子吸收了引,洇開井水又因抬了一路而散發走了,不為人知,所以一旦太醫檢查出來,只會認為有人扇子上動了手腳,團扇可是憐妃送。

而她又御花園裏碰到過憐妃宮裏宮女,和她說過話,皇帝便會覺得她那裏被下了暗示,緊接着,被憐妃養貓引到了風霄宮……

究其原因,就是憐妃害死一個有孕后妃同時,想找個品級不高后妃作替罪羊罷了。

這出故事她能編得下去,不過是因為她曾經一個太醫那裏見到那味“引”,而包括皇帝內人,都認為她不知道,且不可能拿到這味葯去陷害憐妃。

卻不知她懂得就地取材。

那回是她抱着妙妙去太醫院就診偶然得知。

年紀輕太醫做事不如老太醫謹慎,對方只當她耳朵聽不見,餘下又是一隻貓,所以說時並不避諱。

這回兵行險招,陰差陽錯,她這個受害者還得了不少帝后賜下“慰問品”,藥材多,但貴重首飾也不少,一時間就算沒有她取來那幾件,也夠用了。

但往後她行事要周密小心,皇宮裏做事可不是玩兒蹦極,掉下去還有根皮帶拴褲腰上,關鍵時刻能拉你一把。

不是迫眉睫,她斷不會選這條路。

“陷害子嗣可是大罪過,憐妃娘娘縱然勢大也斷不能認下來。她只辯說自己猶病中,沒有做這事時機,皇上便信了她。她這病倒是生得巧。”

雲露走去鍾粹宮給皇后請安路上,路遇淑妃住椒風宮,許是今日風颳得大,輕易就聽到了牆內傳出來議論聲。

“聽說還是杖斃了一個宮女,原是負責伺候那隻波斯貓兒,也不知什麼緣故。可惜了了,一條人命吶。”

“是三條才對。”

“不是說王承徵並沒有懷孕,不過是腸胃不適?”

“想來也應是那位想減輕自己罪過胡亂編傳,否則,她豈不是白白折騰了這一番功夫。”

“誰說不是呢,早就傳出皇上想要升她作四妃之一消息了,偏生這個關頭出了這樁事,嘖嘖,何苦來。”

雲露腳步放緩,心裏思量。

其實事發突然,她編故事破綻本也不少。按常理推測,用引偽造自裁投井已是周全,又何必多她一個替罪羊?豈不是容易暴露。

但皇帝全當沒看見,就此默認了下來,便知是樂見其成。

如今聽到了這則消息,她才知道個中緣故。

所以她那天醒來,身處雲岫閣而不是鍾粹宮;見到是皇帝,而不是本該過問皇后。

“主子,小心腳下。”良辰將她扶遠了路上多出枯樹枝,牆內議論聲登時放輕,卻並沒有停止。

雲露明眸微閃,一笑而過。

橫豎再怎麼樣,這件事都推不到她身上了。

本不會有人去檢查井水裏是否有引,但如今因她誘導而查着了,裏頭也就沒有她事了。她一個沒有根基人,什麼事兒都做不了,唯一用處,就是被陷害。

到得鍾粹宮,皇后慈和地慰問了雲露一番后,一反常態,並沒有多加譏諷憐妃,而是敲打了議論這件事妃嬪們,讓眾妃嬪皆噤了聲,暫且不敢多說。

“王承徵已經按正六品小媛規格下葬,此事不過是個意外,你們若再有它話,本宮就要以宮規論處了。”玉鐲敲紅漆幾沿,隨着皇后嗓音響起,不免帶了些凜冽。

妃嬪們乖乖地應了喏。

而後曲公公打着“整治宮闈”名號出面肅清了幾個說小話內侍公公,才沒人敢再說憐妃一個字不是。

皇后被人越俎代庖卻並無阻攔,反還推了一把,讓眾人議論聲小了下去。

不過也是,倘或她大肆宣揚,後宮陰私傳將出去,便是她失職了。

私下裏,大家眼神交換心知肚明,反而愈加認定這事就是憐妃做下。誰不知宮裏頭藏着掩着那都是真相。

一時之間,她們不知該感慨憐妃惡毒,還是嫉妒她即使這麼做,皇上對她都沒有絲毫處罰好。

皇帝立身案跟前,筆走龍蛇,烏墨行跡,斗方大小宣紙上呈着一個大大地“慟”字。

但豎心旁那兩點兒不好好垂兩側,反有些歡悅飛揚意思,這字兒倒寫得讓人痛也不是,笑也不是。說不出古怪。

施施然將紙一揭,彈了兩下,未乾墨跡抖字邊,倒像是慟自心起,筆力不繼。

皇帝接過李明勝遞來帕子擦了擦手,讓他來看:“朕這字寫如何?”

“悲從中來,深感五內。皇上又精進了。”

皇帝微笑:“朕倘若生尋常百姓家,彈棉花手藝必然不錯。”那表情讓人瞧了不免當真。

李明勝面不改色,稍事躬身:“啟稟皇上,彈棉花須有相應器具,而非手指之技。”

“哦,是嗎?”皇帝聞言頓色,像是陷入回憶一般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倒是記不得了。”

李明勝沒有說話,殿內靜了須臾。

內官監小內侍呈了牌子來時,皇帝正把那宣紙揉成團擲地上,等小太監一跪一呈,他漫不經心地道:“紫霞帔里雲……雲……雲什麼?”

他轉頭看李明勝,李明勝提醒:“雲露主子。”

“嗯,就她吧。”

“喏。”小內侍應了聲,躬身後退之際,品德良好將皇帝亂丟紙團撿了出去,顯然是一個節儉愛勞好少年。

殿內對話還繼續。

“小李子你說,朕到底為王承徵腹中孩子悲痛呢,還是為深得朕意,卻做出這等行徑憐妃?”

“皇上無意於王承徵,又何來愁緒?”

“說也是。”皇帝笑嘆了一句,再不起這乍聽胡亂之言,轉而安靜地批閱奏摺。

月飛檐瓦,灑下一地銀霜。

皇帝踩着月色走進雲岫閣,時辰掐早,該出來迎接妃嬪還不曾相迎。他噤了宮人聲,悄然地走進裏屋。

彼時雲露正往香爐子裏添香丸。

那香丸有梧桐子般大小,她松挽袖口,拈着那一星褐色,指尖觸處像塗了瓷白釉。烏雲堆亂,斜里探出一把象牙梳,像夜幕里彎月兒。她微別著臉兒,那小巧尖尖地下巴往香肩點去,似是傾身聞香,竟是渾然天成風流之態。

只是那身湖藍大袖衫,雖與她此刻舉止相合,卻不像是接駕時穿着。

委實輕鬆隨性了些。

“燃得什麼香?”皇帝突然出聲問道。

她肩膀一抖,像被嚇個正着,連帶那香丸子也滾進了爐子裏。但她也並無尋常人驚慌無措,向出聲處尋去時歪了歪腦袋,眼睛輕眨了兩下。

雙眸靈動,就像是說:咦,你怎麼來了?

而後方行了禮數,禮倒是行得規矩,半分不錯。只結合她方才模樣,皇帝不知怎麼就看出一點子嬌憨之態,話還沒說,心裏便先寵了兩分。

男人看來,柔弱女人可疼,美麗女人可喜,大方女人可賞,聰明女人可敬。

這還留有少女芳香韻味小女人,自然是要寵。

雲露其實也沒料到皇帝會早來,但她開着門時,一貫是姿態做足,不留破綻。所以即使對方讓人猝不及防,遇上她,這招就不好使了。

“是內官監送來龍誕香。”雲露答道。帝王幸處,內官監都會送來相應香料衣物,以備使用。

她嗓音比起白日裏清脆,要稍軟一些,配合那身布料細膩柔軟寬衫,輕鬆態度,着實讓皇帝感到舒服非常。

皇帝便也隨意道:“換個別吧。”

成日裏聞這個,他也膩味了,只是平常不很意這些小事。

“好。”雲露應下,見手上還沾了香屑,便用帕子擦了,先往外喚了一聲“小福子”,走到門邊皇帝身側站定,探身剛要細說,就聽皇帝后側方傳來應答聲。

“哎。”

她轉眼看去,竟是一直領着她們參選福祿公公,不由尷尬。

皇帝一見她那表情就明白了事情原委,樂了:“你這兒也有一個小福子?”他瞥福祿一眼,“讓你自作多情,既這麼著,以後你就叫小祿子吧。”

福祿哪兒能不知雲露喊得別人?但他為博聖上一樂,很順溜地就應了下來,果然見皇上笑了。

“怎麼好讓皇上人改。”雲露也旋即明白了這局面,接口道,“小福子原叫安福全,讓他改作小安子也很順口。”

此時小福子也已經到了跟前,聞言就要下跪謝恩。

皇帝像是沒聽見後面那句,笑意不減,不意地揮了揮手:“他算什麼朕人。”

“皇上。”福祿一副大狗樣兒,表示自己被拋棄了很委屈。

“朕有個主意。”皇帝忽而拉住雲露手,將她帶到羅漢床邊一同坐了,看跪底下兩個奴才,露出一笑,“不如以後分開時你們就都叫作小福子,要是待一塊兒——”

他看向福祿:“就叫你大福子吧。”

“謝皇上!”福祿麻利地謝了恩,瞧面上表情還真是喜滋滋地。

皇帝打眼見雲露彎了一雙細長柳眉,容顏姣好,跟着笑了,偏還要挑了眉,逗她問:“你笑什麼?”

“皇上笑什麼,臣妾就笑什麼。”她烏珠兒一動,嬌憨地嘟了嘟唇,四兩撥千斤,把問題撥了回去。

這邊氣氛正好,冷不丁又進來個穿群青衣,系白玉鉤黑帶小內侍,對方作出苦着臉樣子,門外一跪。

“啟稟皇上,瓊花閣孫良人……”

作者有話要說:→→皇上就是愛折騰人,孫朝思就是愛找死

南瓜包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13-9-157:27:57

a南瓜,親多了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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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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