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祈雲人在北平府,京師的信息倒是一樣沒落下,或是手下密探搜集,或是太子來函告知:
先是她父皇(皇帝)解押韃靼、女真、元人三族的王族、貴族凱旋迴朝,沿途或是慰問百姓,或是接受百姓膜拜進告,愛民的仁君姿態十足,獲得民間好評如潮,更有那驚人的功績令得舉國咸服,一時魑魅魍魎都肅靜不少,完全達到了他的期望和設想,她父皇(皇帝)心情異常愉快,回京后(對有功之人)封賞不斷;被解押進京的三異族王族貴族則是被京城的繁華熱鬧迷花了眼睛,朝廷對他們的待遇頗為優容,如何處置,朝臣還在爭議中,或會提出開互市之議。
王安裕領着嚴明月送去的奴僕在後宮試種地瓜初步取得成功,皇帝大喜,下令司農處大肆播種,意在多積存種苗,逐步推廣至全國,解決糧食緊湊(缺糧)的問題;召嚴明月入京行賞(旨意隨將軍府的賞賜、封賞祈雲的聖旨同來),另有賞賜與興寧伯府。此種種,不一而足。
太子定於明年開春完婚。信國公於皇帝凱旋之時已經遞摺子歸京。京中各家夫人熱心於為風流倜儻的信國公牽雀橋搭紅線,回京后的信國公艷遇、艷福那是一茬接一茬,周承安或是周旋於各家小姐,各式宴會,或是青樓後院倚紅狎翠,風流之譽更盛,人所羨之。
京城的物價隨着皇帝班師回朝封賞各功臣、太子大婚的消息傳出而暴漲:要送禮,要準備送禮。奇珍異寶類更是水漲船高,太子也“學壞”了,經秋雲山(?)牽橋搭線,在李東祥開的現在京城已鼎鼎大名、是京城珍玩類店鋪首屈一指的聚寶閣暗搓搓地放了不少私藏珍玩待價而沽,太子考慮得很清楚,他父皇康健,沒熬個二、三十年,那個位置估計是沒希望,結黨他不敢,營私:努力賺錢還是有指望的,畢竟,他父皇回朝時對國庫上升的存銀量和他私下孝敬的那筆大數額銀子頗為歡喜、讚賞——
受胞姐影響(?),太子對錢銀一事還是很上心的。對賺錢的門路也頗有鑽研(?),據說聚寶閣還有他的份子——
祈云:......我都還沒拿份子咧!
不過,芸娘拿也一樣的。
太子還說,他放在聚寶閣待價而沽的那些珍玩里,裏面好些出自皇帝的內庫,據說“放着沒什麼用,凈生灰了”,讓他“隨便處置”——簡單來說,兩父子空手套冤大頭的心思是一樣的:反正最後還不是送回給我,就算不是,也白得一大筆銀子不是?
祈雲對此的評價是:簡直令人髮指!然後一轉身就讓“翔祥記”分鋪的夥計悄悄的拉了一大批庫房裏用不着的東西到京城或修或改賣好價錢了......
芸娘:......果然是一家人!
宣召回京的聖旨已經下達,祈雲拖了幾天不能再拖了,也就懶洋洋的準備出發了:
北平府一直御前喊窮,宣州一戰出人出力出錢出糧,確實也耗費巨大,只是芸娘經營有方,祈雲又“取財有道”,無論公私庫存其實還是蠻不錯的,只是哭窮已經成為習慣了,總不能一下走豪奢風,帶多少人,帶什麼禮物、怎麼走,都成了需要深思的問題,最後祈雲想到自己“貪污受賄、掠人田地”等等罪名,決定再加多一條“與商爭利”——
於是祈雲讓人去喊話了:護國將軍將往京師123言情陛下,預計明年五月左右回程,就在這幾天出發,有意同行的商行、商隊速速報名,報名費每人百文,旅費自理。
消息一出,北平府商界又是一番喧鬧,沒兩天,竟然糾集了一支上三百人的大商隊,另有往京城尋親訪友遊學的民眾若干,其中包括西城候夫人一家:西城候夫人上京跟西城候爺匯合,項世子帶媳婦、兒子見老子;嚴明月奉旨上京受賞、參拜未見過面的公爹,還可以順便去探訪母親姐姐,昔日舊友;穆老夫人和穆柔:穆柔在北平府名聲被鬧騰得不成樣子,西城候夫人氣急敗壞、痛定思痛,決定接入京城親自教導,又,穆柔年紀也不少,也該找婆家了,京城那麼多好人家正適合相看,於是派了人來接穆柔,對穆老夫人,卻是隻字不提,穆老夫人卻是個執拗的,你越是不讓我去我越是要去,我去了不孝敬我,咱皇帝跟前告狀去,誰怕誰。也讓家人往將軍府遞帖子要跟隊,祈雲瞧着有趣,對芸娘說:你看,你預想的正逐步實現。西城候夫人要接穆柔進京,老夫人也要跟去鬧騰。
芸娘好笑:不過當日隨口一提,誰個預想她了,沒得那功夫。
祈雲呵呵的笑。“今次進京倒是大把熱鬧瞧了,咱多帶幾個口齒伶俐的去,回來學了說書先生酒樓茶肆里每日一段子,一客人加收十文錢。”
芸娘:......
芸娘感嘆:“將軍真是生財有道,何愁不富可敵國。”
祈雲笑,“屆時我就與你學那陶朱公,泛舟出海,揚帆天下。”
芸娘素來聰慧,聽聞祈雲這話,就知道她有放棄兵權的意思,故而一愣之下亦笑道:“此舉甚好,只是太子意如何?”
(*陶朱公據說為范蠡。他助勾踐復國后激流勇退,泛舟湖上,經商富甲天下。祈雲此話含有以他榜樣之意,故而芸娘問她:太子對此有什麼想法呢?(太子的位置是否能穩如磐石,跟祈雲掌權具有莫大幹系。))
祈雲狡黠的一笑,正欲說話,忽然宮人在外尖細着稟告,京城裏有書信來,祈雲傳了人進來,接過信拆開,然後笑起來,芸娘睨她一眼,也湊過頭去,卻是密探雲某官員某官員在暗中搜集她“罪證”,已經搜集到了什麼罪證待她進京就爆發的信函,芸娘看她神色不似不悅,反而似十分高興,奇怪了,“這次又鬧騰什麼?”
祈雲笑嘆了一聲,“萬事俱備,等待一網打盡啊。”看着芸娘疑惑的表情,她附在她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說完再頑皮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芸娘秀雅可愛的耳垂,惹得芸娘一聲嬌喘粉拳捶落,橫眉相對——
芸娘對祈雲玩弄陰謀詭計的手段毫無疑問,只是想到周承安那裏,神色不免深沉,祈雲瞧她神色,心裏有想法,卻還是故意挑眉問:“想什麼呢?”
芸娘搖了搖頭,淡然道:“沒什麼。”又說會前後,“只是那穆老夫人,卻是得說道說道,畢竟明月現今身份不同,她再惹上去,卻是自討沒趣,連帶你也沒臉。”
祈雲笑了:“早說過了。”給她說那老夫人的笑話,卻說那穆老夫人聽得家人回稟,說祈雲將軍讓她自重,莫要自討沒趣去惹項世子夫人,那老夫人卻愣是不知道項世子夫人指的誰,直到家人支支吾吾地提醒:就是你老的前孫媳。老太婆又驚又怒,頗發了一同脾氣,估計念着自己一老傢伙沒依仗到不了京師,到底忍氣吞聲答應了,頗覺自己忍辱負重,念叨着到京城要西城候、西城候夫人好看——
芸娘聽得好笑,“你說多大仇,折辱了人不說,還自覺有理念念不忘,真是吃飽了撐。”
祈雲紅裙鮮衣,單手托腮,笑得雲展雲舒,裏面卻讓人覺得頗有陰謀味道,“誰說不是呢?”
芸娘立馬問:“你有什麼.....”陰謀?“想法”
“呵呵!”祈雲大笑,“猜猜,猜對獎你一個吻。”說完嘴巴就湊過去,芸娘輕哼,把她臉拔開,“誰稀罕。”
祈雲立馬變臉幽怨的看着她,“前話才說‘相思已是不曾閑’,立馬就'誰稀罕',芸娘子這心變得比孩兒臉還快。”
芸娘揪住她那嘟起的嘴,笑盈盈:“女人心,海底針,將軍也是女兒身,難道不明白?嗯?”
那一聲“嗯”意味悠遠,別有情味,祈雲被她捏着嘴巴親不得,於是上手,摸到衣裳里,“我看看是不是這樣......”
摸啊摸......
芸娘:......
芸娘羞了個滿臉通紅,按住她的手腕要□□,卻讓祁雲的嘴巴得空親了上去,唇舌交繞,芸娘只能發出嗯嗯呀呀的聲音,然後被壓倒榻上了,衣衫滑落,香肩半露,映着祈雲鮮紅的水袖,越發顯得情景美艷動人、曖昧旖旎——
忽然間,門“咿呀”的被推開,一個水蔥般靈秀的俊俏丫鬟托着茶盤輕盈地走了進來,猛然看見此情此景,驚嚇得手中茶托“吭當”摔落地,發出好大一聲響,祈雲和芸娘同時驚愕的回頭,祈雲看見來人,瞬間眉眼皺了起來,然後淡定的理了理衣袖,芸娘也驚嚇的攏着衣衫入了內室——
“來人,捂着嘴拉下毒啞了發賣出去,沒規矩。”
馬上靈活的躥入兩個身強力壯的宦官,在那俊俏的丫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不要”就拖了下去,祈雲自始至終若無其事地看着衣袖上的精美花紋,彷彿看不厭似的——
直到丫鬟被拖走,連悶哼也聽不到了,才抬頭,臉上有一抹似嘆非嘆的表情,然後走入了內室,芸娘坐在梳妝椅上,心不在焉的握着一把珍珠鑲嵌、雕花雅緻的象牙梳子,神色略抑鬱,芸娘走過去,把頭擱在她肩膀,“別不樂了,這就是為人棋子的下場。”這,還不是下場,真章,還沒開始呢!
大皇子的人總嚮往她跟前湊,可也不想想,若不是刻意放進來,那麼多伺候慣熟了的老人,那輪得到她一生丫頭片子?
芸娘勉強笑了笑,放下梳轉過身,把祈雲頭顱抱進懷裏,“嗯。”所以我們不能作棋子。
祈雲憐惜的抬手撫摸她的臉,又笑道,“倒是掃了興。”看見芸娘薄嗔的臉,又趕緊倒:“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芸娘點了點頭,“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