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非人待遇
窩在小房間裏，啃了兩天難吃到極點的饅頭，魏凡甚是想念肉的味道。只是在她提出去吃飯後，發現魏徵和魏苒的臉色不太對勁。幾天相處下來，她早已發覺，這兩人在她面前藏不住心思。
“小凡，你的傷還沒好，要不我買些吃食給你和小苒。”
魏徵這麼說，魏苒連忙點頭附和。
看這兩人的臉色，根本不想她出門。失憶以後，她對這個世界所有認知，都來自這兩個人的口述，她急需一個接觸外界的機會。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啃包子！
“已經不太疼了，在房間裏待着挺悶的，我陪你去吧？”
說完也不給他倆勸說的機會，她率先踏出了門。
她忽略魏徵眼裏的那絲無奈，魏苒的那點焦急。這兩人不明白，有些事是瞞不了一輩子的。
魏家有專用食堂，雖然不太大，但是在魏凡看來完全夠用。由於是用膳時間，食堂里的魏家子弟很多。魏凡分辨不出他們中，那些是修真者，那些是凡人。只是從他們三人踏進食堂的那一刻起，魏凡便感覺到一股怪異的氣氛。
原本興高采烈地討論的人都停了下來，看着她的眼神帶着不屑和厭惡。經過她身邊的人，不同程度的躲開她，似乎覺得靠近她是一種恥辱，
魏凡回頭看魏徵、魏苒，發現他們的情況不比她好。是因為她頭上的這對耳朵？沒想到半妖這麼不受待見，難怪魏徵想要阻止她出門。怕她不能適應這種異樣的眼光？
雖然他們是一片好心，但顯然低估了她的適應能力。
為了安撫不安的魏徵和魏苒，她故意裝作沒有注意到那些目光：“我們走吧！”
魏徵見她沒被影響，長舒一口氣，帶着她和魏苒去排隊。隊伍的不長，很快輪到他們三人，一人插到他們前面點菜。
魏凡不幹了，她最討厭插隊，何況還是插她的隊。
“前面的那位，你插隊了！”
那人回過頭，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繼續打飯。
魏凡有些微怒，這人是怎麼回事？看他的眼神好像在說，插你的隊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
她發誓她沒學過讀心術，可偏偏看懂了這人的表情。
真是一張欠揍的臉，魏凡真想擼起袖子上去理論。可魏徵卻一早拉住她，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個“忍”字。
她倒不是不能忍的人，只是有點氣不過。
她對魏家不太了解，萬一這人有什麼厲害的背景，到時豈不是連累了魏徵二人。想到這裏，她只能將這口氣吞到肚子裏。
那人打完飯，回頭看她的眼神更加鄙視。
這飯吃得真夠槽心的。
好不容易等到她，那打飯的大叔卻冷着一張臉，對着她伸出手心，嫌惡般地看着她。
魏凡不解，怎麼連打飯的都這個德行，他這是想要什麼？
魏徵從口袋裏摸出幾顆珠子，送到那人手裏。那人才懶洋洋地問道：“要什麼？”
那不會是錢吧！魏凡對貨幣概念並不完全清楚，目前只知道靈石屬於貨幣，但是魏徵給的珠子，怎麼看都像是錢啊！不會吧，在魏家他們吃個飯都要錢。
“等等。”魏凡搶過大叔手中的珠子，“為什麼前面那人不用付錢，我們卻要？”
沒道理，同樣姓魏，他們年也不比那人大，怎麼別人可以白吃，他們就必須花錢。
大叔冷笑一聲：“他們是魏家的人，你們呢！連人都不能是。”
魏凡被這句話搞得火大，什麼叫連人都不是！她不就是半妖嗎，至少有一半人類的血統吧，和人類的區別只是一對耳朵。怎麼在這些人眼中，倒成了低級生物。
氣急了，反倒冷靜下來。她拉着魏徵和魏苒往外走：“我們走。”
這頓飯吃得太憋屈，還不如不吃。哪知剛走到門口，正巧遇上魏海，魏凡覺得自己出門沒看黃曆是錯的。
魏海跟在一個少女身後，少女容貌姣好，只是臉上帶着十足的傲氣。他在少女身邊鞍前馬後，明顯想討好她。只是女子對此不屑一顧，甚至對他的態度明顯帶着厭惡。
魏海顯然也沒想到會遇到魏凡等人，原本嬉笑的臉立刻拉了下來：“你們怎麼會在這裏，青青，離他們遠些，可不要沾了他們身上的晦氣。”說著挺身上前，擋在青青的身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多麼大義凜然。
青青顯然是認識他們的，雖然魏海的行為很可笑，但至少這位青青是認同他的後半句。魏凡看到她向後退了一步，顯然不想靠得太近。
魏凡心裏火大着呢，魏海正好撞到槍口，就別怪她把氣撒在他身上。
她皮笑肉不笑：“哎喲！我說這位姑娘，和這種人站在一起，你就不覺得掉身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的品味特殊。”
青青皺着眉卻沒反駁。
魏海大怒：“魏凡，你好－－”
“好狗不擋道。”魏凡搶白，“魏大少爺，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你們魏家食堂里的飯菜真不是人吃的，你送的那些靈石可以讓我們改善一下伙食。”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拉着魏徵和魏苒飛奔而去。開玩笑，她不是人又怎麼樣，魏家這些人難道都能稱之為“人”，人可不僅僅是會用兩條腿行走的動物，沒帶腦子出門的生物也配成為人。
她即使是半妖，也不是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可以任意欺負的。
半妖的身體素質要強過魏海許多，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跑出老遠。魏海自然追不上。
魏徵無奈：“現在怎麼辦？”
魏凡想了一想：“外面有什麼吃的？”據說魏家坐落在魏家鎮，既然是集鎮，應該有買吃的。
魏徵和魏苒對視了一眼，全都低下頭。魏凡覺得奇怪：“你們不知道？”
魏徵搖搖頭：“我們很少出去，小苒跟着要魏姨學煉丹，我一直在魏家的礦產挖礦。所以……”
所以你倆都是宅！魏凡無語了。
“我們出去看看吧，或許能找到吃的。”她只能這麼建議。
魏徵和魏苒勉強點點頭，魏徵最後加了一句：“可以先把頭包上嗎？”
魏凡再次無語：“當然要，你想再經歷一次剛才的事情嗎。”
她算是徹底明白半妖在這裏的地位。
可從後門溜出去沒走多遠，魏凡頓時覺得身體一沉，腦子渾渾噩噩，呼吸也有些困難。她這才想起魏妙音的交代，絕對不能離開那金屬扁條百丈範圍。
為了小命着想，她只能匆匆折回去，取了扁條。
改頭換面后，在外果然沒有受到魏府的待遇，不知道魏徵，魏苒以前是怎麼想的，竟然願意如此忍氣吞聲也不另謀出路，魏凡真為他倆捉急。
吃飽喝足，回到住處，魏妙音早已等候多時，魏凡聯想這幾日的事情，總覺得魏妙音提前回來，並不簡單。
在魏家，魏妙音曾被視為千年來最出色的天才，家族聚集了半數資源，才讓她拜入一個不錯的修仙門派，甚至結成金丹。她在修真途上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只可惜一切都止於她認識了一隻妖修，不但修為大退，還被逐出師門。而她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生下的半妖魏苒。沒有人知道那隻妖修究竟是誰？魏妙音也對此絕口不提。
魏家因此對她失望透頂，若不是她有一手煉丹的好本事，又將修為恢復到築基初期，魏家或許不會再理會她。
如今魏妙音負責替魏家人煉製各種丹藥，只是所得全部上繳，魏家才接受她和三個半妖。
雖然魏凡感覺這種接受很勉強。
魏妙音平日對他們庇護不多，除非魏家鬧得太厲害，否則她不會露面。這也助長了魏家人欺辱他們的風氣。
魏凡原以為魏妙音會批評她今日的肆意妄為，那料到得到的竟是一句稱讚：“今天的事情，小凡做的很好。”
這下吃驚的不止魏凡，魏徵和魏苒也不解地看着魏妙音。
魏妙音反問：“你們可知，為何我很少過問你們的事？”
三人搖頭，魏凡心裏有個模糊的想法，卻不想在此刻表達出來。短短几日的相處，她發現她的思想較魏徵魏苒成熟許多。
她甚至有種錯覺：她並不是原來的魏凡。
這種想法，她只能埋在心底最深處。
魏妙音嘆了口氣：“總有一天，你們都會離開我，到時你們又該依靠誰？”
果然是為了培養他們的獨立能力，倒是有心了。
“小小的魏家，你們都應付不來，如何去適應更加殘酷的修真界。”魏妙音看着他們，眼神里充滿擔憂，“你們和普通人不同，即使在修真界，半妖一樣被歧視，甚至比凡人還要不如。半妖結了丹雖可化去妖族的特徵，可一樣有被識破身的可能。
你們擁有遠勝於一般修真者的天賦，壽命以及身體素質，可你們會被正統修真者看輕。除非有幸拜入名門正派，利用門中秘法，除去半妖之體。期間痛苦非一般人能忍受。所以你們必須比其別人堅韌、獨立。
我從不鼓勵你們出魏府，也不幫襯你們與魏家子弟爭鬥，是要你們學會判斷，什麼事可以做，什麼事應該做。但是你們卻變得越來越怯懦，是怕給我添麻煩？魏家這點程度，我魏妙音還沒有放在心上。”
說完她看了一眼已經抬不起頭的魏徵，嘆息道，“好在今天小凡帶你們踏出第一步，現在還不晚。”
原來魏妙音想的這麼遠。魏凡早就覺得魏家人目光短淺，如今比較起來，才發現差距巨大。魏妙音已經意識到，如何培養後代的獨立性，而魏家卻還停留在，滿足後代的物質需求的層面。
只是，修真界似乎和她並沒有多大的關係。一個不能修鍊的半妖，連凡人都不如。
了解越多，她越是明白，不能修仙對她意味着什麼。
連最後翻盤的機會也不留給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