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血族女配萌萌噠(十一)
群眾們陷入了第二波錯愕。
看着在大廳內對峙的兩批人馬,各自都是血族與血獵的混合,但很明顯,後來者的人數更多,實力不相上下——且不說同為血獵協會的“血櫻”與“凈夜”比拼如何,米格爾帶來的都是赫爾伯特家的精英青年,護主的心切使得他們的氣勢更盛,同仇敵愾,直壓對面的叛亂者,而梅瑞狄斯家的人和霍齊亞家的人之間就很微妙了,一個是常年在治安混亂的地帶出生入死的軍隊,每日都是腥風血雨,使得都是最無賴卻也是最實用最致命的招,一個是由於家族內部競爭激烈而人人都身手非凡的部隊,每個人都是單挑的好手,卻在團隊上稍遜一籌。
劍拔弩張之際,奈特·梅瑞狄斯慢條斯理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朗聲道:“霍齊亞家企圖利用這場婚禮吞併我們最值得尊重的赫爾伯特!兄弟們,無論是人類還是血族,我相信你們心中自有公道存在,亂臣賊子怎能饒?!”
戰爭一觸即發。
安妮塔驚愕地望向奈特,愣愣道:“你……你一早就知道?”
知道褚漠會使詐,知道赫爾伯特家會出叛徒,知道“凈夜”會攪進來?
太不可思議了!那個隨便成性的男人竟然部署好了一切!是這場教堂鎮壓的謀划者?
奈特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展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語氣里透着欽佩:“是奎音神機妙算,料到褚漠的野心和加里·芬恩的造|反,我只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
雙胞胎兄妹沉默了。
柯清怡找了梅瑞狄斯家做幫手,卻沒有讓澤弗奈亞家知道半點消息,這意味着什麼呢,他們是不被看重的嗎,還是說根本不被信賴?
“奎音沒有找你們幫忙的原因,大概是猜到了你們會立場不堅定吧。”奈特按照柯清怡的指示,開始給這對兄妹做心理工作,“看,全場都沸騰了,但你們家的人卻露出了迷惘的表情,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安妮塔,埃里克,現在快下達命令吧,澤弗奈亞家是否要淌這趟渾水?如果是的話,請帶着你們家的人趕快撤離,遠離紛爭,如果不是,請選擇你們要幫助的對象。”
是自保,還是參戰?
安妮塔咬了咬下唇,埃里克求助般地望向後座的家族長老。
他們是長久依附於別人的家族,說難聽一點,就和寄生蟲差不多,早已忘了自己做主正面迎擊是什麼樣的感覺。
第一意識是選前者,那樣能保證來參與這場婚禮的澤弗奈亞家的人全身而退,毫髮無損,但這樣一來,日後無論是赫爾伯特家還是霍齊亞家稱大,澤弗奈亞家都不會有一點地位,長遠的利益損失不敢設想……
安妮塔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澤弗奈亞,自是和赫爾伯特同在。”
邁出這一步,着實艱難。
奈特微笑地拍了拍小女孩的頭:“奎音會感謝你們的。”
這就是當初柯清怡與他的交易。
一場能使梅瑞狄斯家揚名的助陣,換審判會上的一句關乎家主位置穩固的迴旋。
高風險,高收益。
而柯清怡就是看準了奈特性子裏的膽大與冒險家精神——不然梅瑞狄斯家走私生意在他手上也不會做得那麼大。
他總是敢於孤注一擲,恰好柯清怡也是。
故事裏的人物設定皆出於她之手,誰陰險狡詐必須提防,誰堅毅忠誠值得信賴,誰搖擺不定需要說服,她心裏再是清楚不過。
以前總是被形勢推着走,現在該由她來主導全場。
此時此刻,她一身華服,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褚漠,神情倨傲:“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你在中國對我動的手腳,我會不知道?”
褚漠看着教堂內的亂局,臉色並不好看,但仍強撐鎮定:“沒想到你一直忍着。”
“是的,其實我忍了很多事。”柯清怡笑着,“加里·芬恩以為他收買好了本家的幾個實力派夥伴,但那不過是我精心安排的騙局。真得感謝他,赫爾伯特不僅沒有內亂,還會因今日之事擰成一股繩,更加團結。”
“而你,褚漠……”柯清怡連眼角都是嘲諷,“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其實也不過是搭了個馬戲團的舞台,自己當了小丑。”
聽了這番話,守在褚漠身旁的司儀再也忍不住了,從腰后掏出一把銀匕首,以閃電般的速度朝柯清怡沖了過來!
說實話,這一擊來得很是衝動,簡單粗暴,沒有一點技巧含在裏面,只要是中等及以上的吸血鬼都能輕巧躲開。然而柯清怡穿得隆重,收腰大裙擺,十分累贅,行動本已不便,而她又像是篤定了身邊有護衛一般,巋然不動,雖是暗自心跳加速,但表現得依舊淡定。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站在台下的一個花童扔掉花籃,猛地沖了上來,就像是一條狼狗般整個身體都撲到了男司儀的身上,尖銳的獠牙毫不猶豫地咬上對方的脖頸!
從最開始被米格爾牽着步入教堂的時候,柯清怡就注意到了,花童里有一個小男孩,酷似肖恩,但是眼睛卻不是低等吸血鬼的幽黑,而是花童中唯一一個深紅的。當看到柯清怡的時候,他咧開嘴笑着,沖她輕輕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奈特也有很聰明的時候。
他處死肇事者凱文·羅伯特的方法很簡單,讓肖恩吸光凱文的血,這樣一來,血統轉移,資源沒有浪費,犯人也輕鬆處決了。
所以肖恩已經是中級吸血鬼了,只是在純度上比奈特他們要差。
柯清怡埋下的所有線,現在已經全部顯現出來,如一根又一根的堅硬鋼絲,把叛敵困在一方空間內,稍不注意就會被利如劍刃的絲線擦破皮膚,割破血肉,實際上是將他們逼入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境地。
米格爾、梅瑞狄斯、澤弗奈亞、“血櫻”、梁曉雯、肖恩……
她的所有苦心佈局,為了就是今日的一網打盡!
見柯清怡在花童里都藏了自己人,褚漠雙眸冷得像冰窖,一抹戾氣如寒風呼嘯而過。
他一把拎起肖恩的后領,然後重重地將男孩丟下了台階,緊接着一個箭步移動到柯清怡眼前,寬大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掐住對方的喉嚨。
他的力氣非常大,像是要在頃刻間把柯清怡的骨頭捏碎一般,語氣帶着被逼急了的狠勁:“奎音·赫爾伯特,你憑什麼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人總是會在最慌亂的時候,暴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角。
柯清怡一時間快要窒息,但她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抬起手,將手中的捧花狠狠地砸向褚漠的面堂!
登時花瓣在半空中散了開來,如潑出的一盆水,隨之洋溢而出的還有一股玫瑰清香。
紛紛揚揚的白色落在褚漠黑色的衣裝上,就像是漫天拋灑的冥幣。
花莖上的粗刺颳得他額頭和鼻樑都現出幾道血印,但這不過是皮外傷,以血族的傷口自愈能力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柯清怡就是趁褚漠這一愣神的一兩秒,也不顧自己的形象會怎麼樣了,一手握住褚漠的手腕,側身一轉,沉重的裙擺在紅毯上掃出半個圓弧,然後整個人用後背貼着褚漠的胸膛,往後面一倒,把身後人當做肉墊,摔到了毯上。
這一招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泰山壓頂”。
雖然奎音並不重,但好歹也是一米七以上的人,再加上穿成這樣,能壓倒猝不及防的褚漠也並不奇怪。
然而這隻能是暫時的,撐不過二十秒。
“肖恩!”柯清怡急忙喚了一聲。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便從台階下竄了上來。由於逆着光,柯清怡仰在地上看不清來者的真面目,只是心想怎麼肖恩的身體好像長了點……難道是被褚漠摔通了哪根筋骨?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人就伸手把她拉了起來,然後揮舞着手中的利器,三下五除二地把那礙事的長裙擺連剁帶踩地扯下半截,一條莊重的禮裙瞬間被裁成了件才到小腿的連衣裙,輕便了許多。
梁曉雯拉着柯清怡往後退了兩步,用銀刀直指從地上爬起來的褚漠,冷冷道:“乖乖束手就擒吧,勝負很明顯了。”
褚漠微眯起眼睛:“你是中國人?”
“是。”
“你為什麼要幫她?”褚漠還在做最後的掙扎,“赫爾伯特這種老家族早就腐朽了,和新興勢力合作才是你們的……”
“怎麼廢話那麼多!”還未等褚漠講完,梁曉雯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只是在報恩而已,不想欠人情。”
“你是要自己下去,還是要我喊人來押着你下去?”
帥——炸——了!
女主撕逼男主!超級大戲!百年難遇的精彩!
柯清怡看着梁曉雯把褚漠嗆得來沒話說,由衷地低聲讚歎道:“雯雯,太帥氣了!”
梁曉雯耳根有些發紅,但表情還是兇巴巴的,瞪道:“人情我算是還清了哈!”
“誒你是指向麥克勞德推薦你的事嗎?小意思啦……”
“閉嘴,再廢話就連你一起收拾了!”
“……”
`
當晨曦溫柔地灑向海域,在暗藏深沉的海面覆上一層薄光時,教堂已回歸寧靜。
鐘樓間漂浮着泛金色的塵埃,微涼的海風描勒着巨大白牆上的溝壑,一切史詩與傳奇都在這樣安詳的黎明中歸於沉睡,彷彿紛爭與陰謀從未來這裏打擾。
但是戰爭還是在教堂內留下了痕迹。
正門大開,大廳內一片狼藉,鮮花落了一地,酒水浸濕紅毯,鮮血濺在大理石柱上,天花板上該隱的目光居高臨下,既流露出不屑,又隱隱透着些許悲憫。
長椅上的客人已盡疏散,在衝突中喪命的屍體已被搬出大廳,赫爾伯特家的叛賊被寶刀未老的米格爾當眾砍下腦袋,掛在了銀色十字架上,霍齊亞家威風不復,為了保全在四大家族中的現有地位,丟車棄卒,與柯清怡簽下協約,割土讓地,把部分財產做了抵押,分別由其他三個家族代管,而褚漠也在眾目睽睽下被送進棺材裏安眠。
吸血鬼之間打架,死傷總是很少,但人類之間撕逼,動不動就是一條命給搭上了。
因為怕這次作戰給日後留下話柄,柯清怡特意囑咐過米格爾和奈特,他們各自的人馬只用跟對面霍齊亞家的人和赫爾伯特本家的叛徒對抗就行了,少去招惹“凈夜”的人,血獵的事情留給血獵自己解決——要是在吸血鬼獵人面前殺人,難保今日的戰友不會變成明日的對手,因為他們仍會覺得你是威脅。
“血櫻”的人用太刀,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武器雖是落後,卻比“凈夜”持有的手槍要兇殘多了,刀刃鋒利得足以削骨,一招一式都是狠絕,像是野生的猛獸,哪裏是“凈夜”這種西式協會批量培養出的中規中矩的標準化獵人抵抗得了的,來的人幾乎死了一半,剩下的也帶着傷,成了人質,而反觀梁曉雯這邊,只有十幾個人中彈,實在是贏得太明顯。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加里·芬恩逃跑了,不知所蹤。
“血櫻”的人帶走了血獵人質,臨走前,梁曉雯忽然道:“我後來才知道你的名字,原來叫奎音。”
柯清怡笑了:“然後?”
梁曉雯看了她一眼,沉聲道,“麥克勞德先生準備不久后就跟史蒂芬·華萊士開戰。”
柯清怡眼色一沉:“好,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梁曉雯把刀掛在腰間,在轉身背對柯清怡時又沒頭沒腦地添了一句,“……挺相配的。”
但柯清怡卻聽明白了,微微頷首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