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 :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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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宮中無人,楚慎算得上是景泰帝身邊最親近的。如今這景泰帝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讓楚慎前去侍疾,這裏頭的意味再明白不過了。
聽到消息之後,姜月本想替楚慎收拾一下,卻發現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她愣愣的坐在綢榻上,抬頭看了一眼,見楚慎面無表情,才忍不住道:“我想在莊子裏多待一會兒。”她想多陪陪老王妃,想來以後來這莊子的時間也會越來越少。
楚慎想了想,也沒有說什麼。只坐到她的身側,伸手替她理了理頭髮,然後習慣性的捏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臉,溫和道:“嗯。過些日子我便派人來接你,可要記着好好照顧自己。”
瞧楚慎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姜月“噗嗤”一聲笑出了聲,眼睛亮晶晶的,伸出雙手抱住楚慎的腰,仰起頭嬌氣道:“我知道了。這麼啰嗦,像個小老頭。”語氣雖是埋怨,可姜月的心裏卻是甜得如蜜一般。
外人皆道這端王楚慎終日寡言,可在她的面前,卻一貫啰嗦的很。
大抵是姜月的話惹得楚慎不悅了,他斂着眉掐着懷中妻子的纖腰,將人壓在了榻上,俯下身狠狠親了一會兒。直到姜月氣喘吁吁,楚慎才用力揉着她的那處,嗓音低沉道:“下次再收拾你。”
察覺到他的蓄勢待發,姜月紅着臉,伸手推了推他:“好了,你去娘那兒說一下就可以走了。”
妻子催促着他,半點不舍都沒有,楚慎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才捉着她的小手湊到嘴邊親了親,然後起身整理了一些衣袍。見妻子欲起來,楚慎便道:“不用同我過去了,外邊冷,你就好生待在屋子。”
姜月素來聽楚慎的話,見他如此的體貼,她只得乖巧的點了點頭。又見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像是有所指示,讓姜月不由得疑惑的眨了眨眼,之後才恍然大悟,忙從榻上起來抱着他的脖子親了一下他柔軟的唇,語氣嬌嬌道:“夫君也好好好照顧自己。”
楚慎這才滿意的翹了翹嘴角,滿面春風似的“嗯”了一聲,然後像摸寵物似的揉了揉姜月的腦袋,轉身走出了臨月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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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黃色的龍榻上,帷幔低垂,景泰帝雙眼凹陷,唇色蒼白,一看便是一副重病之象。
魏公公瞧着身側一身紫袍的男子,才道:“自太子殿下和東宮出事之後,皇上一直悲痛不已。”
楚慎“嗯”了一聲,才聽得景泰帝在喚自己。他上前行禮,近一些瞧着這榻上的男子,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身子健朗雄姿勃發的大曜帝王。
景泰帝抬眼看着楚慎,眸色溫和,聲音沉啞道:“衍之,你終於來了。”
“嗯。皇上可要保重龍體。”
景泰帝笑了笑,又重重咳了幾聲,道:“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眼下,朕瞧着你,便想起了朕年輕時候的樣子。那會兒朕和你父王的感情極好,都說皇家的兄弟不重親情,可是朕和你父王卻是不一樣。朕身為兄長,做起事情來卻沒有阿昶妥帖,而且個方面也沒有他出色……”甚至在男女之情上,也比不過他。
景泰帝嘆了一口氣,繼續道:“衍之,朕走後,這大曜的江山,便要交給你了。”原先他一直有這個打算,可之後心裏頭卻是打消了。只不過眼下,他那皇兒皇孫都沒了,放眼望去,能繼承這皇位的,也不過眼前的楚慎。
若是別人,大抵會說一些阿諛奉迎的話,可楚慎卻是靜靜看着景泰帝,一字不語。他是男人,心裏自然是有野心,如今有了妻兒,更想為他們遮風擋雨。
景泰帝想起往昔,只覺得自打他坐上這龍椅之後,日子就沒一天是真正的舒坦的。他要把每一個懷有不臣之心的人除掉,以防撼動他的皇位,每日想着如何能把這大曜的江山打理得更好。他的雙手沾滿了血腥,卻也為大曜兢兢業業三十餘年。如今回想起來,與玉瑢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才是他人生最快樂的日子。
“為君者,後宮之事是國事,也是家事。饒是你再寵着姜氏,也要注意分寸。”
自古君王後宮佳麗三千,若是真的對一個女子有心,更應該為她着想,避免因自己而引起禍端。這後宮之中的女人,沒一個是省心的。若真的有單純善良的,也活不了多久。生存下來的,都是有自己的一番手段。
那姜月生得嬌嬌弱弱,又如此的胸無城府,實在不宜待在這後宮。只是他知道楚慎對姜月的用情極深,連玉瑢都讓他不許再想着除去這姜月。而且,姜月生下了楚慎的嫡長子,這地位更是穩固。只不過這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楚慎如何會不知道。
楚慎斂了斂睫,也不敷衍景泰帝,只音色沉穩,如實道:“臣這一生,只會有阿月一人。”
他知道,男子三妻四妾極為正常。身份尊貴,就算自己無意,獻美者也趨之若鶩。可是他自己無意,只想寵着家裏的那個小妻子,而且他那嬌妻又是個醋罈子,如今越發有妒婦的模樣,委實可愛的緊。他想日日都看着她的歡顏,用一輩子的時間告訴她——嫁給他楚慎最好的選擇。
景泰帝愣了愣,墨黑的眸色一亮,之後想到了什麼,卻翕了翕唇什麼也沒有說,半晌才嘆道:“罷了,朕沒有你這樣的勇氣。”
若是當年,他也有這番篤定和決定,就不是如今這副模樣了。
這樣的一個決定,看似簡單,可是卻要面臨極大的壓力。可是他知道楚慎做事從來都是沉穩,想來也會有妥帖的對策。他自問做不到這些,雖然這一輩子只愛過玉瑢一個女人,可身邊也有無數的宮人美人。男女之事對於男人來說,有時候是不需要感情的。而且,就算在意自己的妻子,可男人終究是要面子,被外人說是懼內,也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情。
只是——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身份高貴的男人,可以為自己的妻子做到這份上。
“衍之,可不可以……可以不可叫朕一聲父皇?”景泰帝的聲音略微低了一些,聽着一點兒都沒有平素的威嚴,只想一個垂垂老矣的長輩。
許久,才聽得楚慎開口,聲音毫無波瀾道:“皇上,您該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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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大曜景泰帝因病駕崩,駕崩前留有遺詔,將皇位傳於端王楚慎。端王楚慎是皇室血脈,身份高貴,而且又能力出眾,大臣們也不敢有所異議。
姜月當日就收到了消息,緊接着,宮裏來人,把她和阿湛接了過去。景泰帝出殯之後,楚慎便正式繼位,改元靖安。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姜月有些猝不及防,可念着楚慎此刻的身份,便也不敢亂了陣腳——若是給他丟臉了可不好。只不過這幾日,楚慎忙得很,也就剛來的那一天,楚慎來看過她一次,之後便又繼續忙碌了起來。
先帝的喪失忙完之後,楚慎肯定還有好些事情要忙,姜月也不去打擾,只安靜的住在昭陽宮。
她是楚慎的正妻,這宮裏頭的人更是對她恭恭敬敬的,半點都不敢怠慢。姜月有些受寵若驚,只覺得一下子適應不了這樣的生活。她一向對這皇宮沒有好感,想着以後這一輩子都要住在宮裏了,心裏更是有些擔心和害怕。
只不過,有楚慎在,她也不用害怕什麼。
她抱着懷裏的兒子,見他如饕餮似的吃着奶,半點都不需要適應。她彎了彎唇,伸手捏著兒子胖乎乎的小手,提醒自己別胡思亂想。皇位於楚慎來說,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後楚慎有更大的權力庇護他們母子倆。
這是一件好事啊。
薛嬤嬤亦是歡喜不已,直道姜月的運氣好。如今王爺登基稱帝,以後王妃就是皇后了,這小世子,亦是理所應當成了太子。姜月聽了之後卻撇了撇嘴,以前她可是極不喜那太子,以後這懷裏的小傢伙成了太子,令她有些難以適應。
而且,她也不一定是皇后啊?
她雖是先帝所封的平月郡主,可真論起出身來,怕是有些上不了檯面。再說了,成了皇上,便會有三宮六院,就算楚慎對她一心一意,這些事情也由不得她。若是在此刻,楚慎要娶一個出身顯赫朝中大臣的女兒為皇后,她也是半點沒有辦法的。
瞧着自家兒子吃飽了,姜月才將他抱起,輕輕拍着他的背。聞著兒子身上的奶香味,姜月才安心了一些。反正現在她想太多也是無濟於事,索性不想了,好好照顧阿湛才是。
午膳前有人來稟,說是皇上要過來。
這話一落,昭陽宮的宮人立刻就忙活了起來,整了滿滿一桌好吃的菜肴。綠珠和碧璽又將她拖帶浴池好好梳洗了一番。姜月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可享受着浴池裏引來的溫泉水,便也頓時身子放鬆,沒說什麼了。
沐浴完畢之後,綠珠和碧璽又伺候着替她精心打扮。
姜月念着自打懷了阿湛之後,她還沒有好好打扮過,而如今這麼一個大喜日子,自然不能穿得太隨便。姜月任由碧璽替她拾掇,整整花了一個時辰才替她梳妝完畢。
姜月看着髮髻上明晃晃的珠釵,還有耳下墜着的精緻耳墜,靜靜凝視着鏡中自己的容顏,心裏悶悶的想:她這是要開始爭寵獻媚了嗎?
……想不到她姜月也有以色侍人的一日。
到了午膳時間,薛嬤嬤就讓姜月到宮門口迎駕,姜月顯然還沒有適應。先前在王府的時候,楚慎在她的面前從來沒有王爺的架子,她也是被他捧在手心裏寵着,半點規矩都沒有。而如今,楚慎的身份不一樣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規矩了。
楚慎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副場面。
他那嬌憨可愛的小妻子,如今正盛裝打扮,站在殿門外等着她。一瞧這副模樣,楚慎便忍不住彎了彎唇,下了御輦便朝着她走了過去。只是原來熱情的小妻子沒有立刻迎了上來,只是傻傻的抬頭看着他,然後回過神,趕緊低下頭,磕磕絆絆的恭敬道:“臣妾參加皇上。”
楚慎一下子就笑出了聲。
姜月面頰通紅,低着頭不敢去看他。直到被他牽起手一同進了殿內,才抬頭打量着他的側臉。她見過楚慎穿白袍那瀟洒俊美的樣子,也見過穿紫袍時矜貴無雙的樣子,可是此刻,一身明黃色的精緻龍袍,瞧着比之平日的高大俊朗多了幾分少有的威嚴。
這,就是帝王之態嗎?
姜月安安靜靜的,見他命殿內的宮人退下,這才仰頭不解的看着他,心道:她方才是說錯話了嗎?
楚慎看着面前的妻子,然後如往常一般,伸手就把人抱進了懷裏,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他低頭想去親近她,卻覺得她頭上的步搖有些礙眼,便伸手替她一一除去。腦袋上的沉重之感頓時消失了,姜月鬆了一口氣,胸前一起一伏,姿態曼妙,卻不滿道:“方才花了一個時辰打扮的呢。”
敢情半點都不欣賞,還嫌棄起來了。
楚慎低頭含住她柔軟的唇瓣,嘗着她唇上葡萄味的口脂,親夠了,才看着她,撫着她精緻的小臉,道:“阿月,不要有負擔。你我之間,還是和往常一樣,可知道了?”
離得近,姜月傻傻的看着他的眼睛,之後又咬了咬唇,為難道:“可是……可是被別人瞧見了不好。”
他是皇上,一舉一動都會被人看在眼裏,而她若是太沒規矩,恐怕也會遭人議論。他是她姜月的夫君,身為妻子的,自然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而令他有所為難。
楚慎知道她是為自己着想,卻更擔心她委屈自己。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聲音溫柔道:“有什麼不好的,你是我的皇后,誰敢說三道四?”
姜月頓時笑出了聲,一雙妙目如含秋波,抬起頭獎勵似的親了親他的臉,眨了眨眼睛猶豫着問道:“那……這麼大的皇宮,衍之哥哥打算裝多少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