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談判
“那現在地球上就你們十二個？”岳曉風驚問。
“當然不是。”徐淼搖搖手指，“當個光桿司令有什麼意思？我們各自都收了一些弟子和屬下，其中有獸人也有喪屍，喪屍大多跟我們一起去地球，不過獸人就不行了，只能夠繼續隱藏在帝國，我用來幫你調查維爾特大公子的，就是我在獸人王都的屬下。”
“這樣……我聽說現任喪屍王才是一隻百年喪屍，我們那個時代的喪屍，只有你們十二個存活了下來嗎？”
徐淼點點頭，唇邊溢出一絲苦笑：“星際遷徙中有很多未知的風險，那些野心勃勃的老傢伙們都在開荒中送了命，倒是我們這些宅里蹲全部活了下來。唉，這就是命啊，不怕死的死不了，想長生不死的呢，卻前仆後繼上了路。”
“老徐。”
“恩？”
“你有沒有想過，走出這片星域去看看？”
“走出這片星域？”徐淼抬頭看了一圈，突然，他臉上漫不經心飄着的一絲笑意凝固了，他緩緩地低下頭看着岳曉風：“你是說，到高等文明的世界去？”
岳曉風點點頭。
徐淼怔了怔，哈哈大笑說，“我偶爾也會想想，不過我這種宅還是喜歡窩在自己的地盤，也就想想而已，你要是打算去，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頓了頓，他又撇撇嘴，有些不屑地說：“不過就算想，你也不一定能做到啊，你看，獸人帝國和喪屍王國都特不給力，兩千年了，沒有一個能升級到三等文明，沒有聯盟的星圖指引，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麼走出這片星域。”
“所以，我們得幫幫拉弗內斯。”
“怎麼幫？”
“那幫野獸，也就空有一身肌肉，要說文明底蘊，怎麼比得過我們華夏五千年？其實你知道為什麼文明等級無法提升對吧？”
徐淼摸摸下巴，“說真的，我還真不想便宜了那幫子野蠻自大自以為是的傢伙。”
岳曉風長身而起，伸個懶腰，“就當是造福後人了。”
“也對，你現在都是有后的人了。”
“……”
岳曉風踹了徐淼回到家的時候，他的後人正在興緻勃勃地為心愛的寵物準備食物，由於昨晚突如其來的戰爭，首都星全面停課，岳曉風和諾諾暫時都不需要上學，諾諾的心思便全部花在了他的寵物身上。在海島上的時候，小傢伙練就了一手烤魚技能，這會兒就在自家后花園裏點了火親自為寵物烤制食物，奧傑塔默默地守護在一邊，時不時不着痕迹地幫點忙，遞個東西、看個火，或者防止諾諾被火星燒到什麼的……
慕德一臉無言地站在窗前看着花園裏發生的事情，臉上有着徹夜戰鬥后尚未褪去的冷峻肅殺。岳曉風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立刻便跟慕德一個表情了。馬丹，就連他都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呢，諾諾對他和慕德都沒有這麼上心過，一時間，心裏的酸水來勢洶洶幾乎無法抵擋。
岳曉風抹把臉，扯走慕德，還看，自己找虐嗎？
“怎麼回事？”慕德問道，他也是剛回來，還不知道昨晚家裏發生了什麼。
岳曉風便把昨晚的事情三言兩語概述了一遍，慕德越聽眉頭皺得越緊，沒想到桑達也是一名教徒，他隱藏得夠深的。除去溫德之後，溫德和柯利斯爾留下的人他只留了一個其餘全部調換，桑達便是那唯一留下的一個，一來，溫德和柯利斯爾一走，拉科爾的情緒極度低落，特別黏着從小照顧他的桑達，二來，伯爵認為他一個柔弱的雌性，不應該有什麼威脅，為了照顧拉科爾和父親的情緒，他留下了桑達，豈料恰恰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雌性，險些害他們失去了兩個孩子。至於奧傑塔，雖然他也曾是溫德的人，但是溫德對他做過的事情恐怕夠他恨到下輩子，既然他自願簽下獸契侍奉諾諾，就讓他留在諾諾身邊好了。
說完自己，岳曉風又問了問慕德那邊，“昨晚情況怎麼樣？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跟瑟萊斯都沒有問題，只有陛下受了點小傷。”慕德回答，岳曉風臉上濃重的疲憊讓他心疼得很，他陪着他簡單吃了點東西，便將他哄到床上休息，等他閉上眼睛睡熟了，他再次回了軍部。
昨晚就像一個炸藥桶突然爆炸將首都星炸成一團亂，不但衛將軍叛變，而且還有不知名的新型病毒爆發，帝國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考驗，追繳叛軍，防治病毒，安撫平民，一條條命令頒佈下去，整部國家機器高速運轉起來，所有人幾乎不眠不休地工作着。對平民的安撫，這一條尤其重要，獸人的個體武力值高，性格又多衝動暴躁，在這關頭，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大亂。
然而情況還是漸漸嚴峻起來。不出幾天，衛將軍衝破重重阻礙成功逃回了封地，他公開在網絡上批判皇室的種種罪惡與不公，打出民主、自由、平等的大旗宣佈獨立，並且拿出了防治新型病毒——現在已經正式被命名為魔化病毒——的藥劑，不少平民倒向了他，甚至有貴族向他傾斜，與此同時，拉弗內斯幾個野心不死的弟弟也開始異動頻頻。假如不是拉弗內斯手腕高超很快遏制了這種勢頭，恐怕他真的要被擼下剛坐上的皇位。
局面一時之間陷入僵持。
然而，拉弗內斯很明白，這種微妙的平衡只是暫時的，只要他一天拿不出防治魔化病毒的藥劑，他就沒有勝利的資本。
就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候，某一天，拉弗內斯邀請了慕德跟岳曉風共進晚餐，他沒有將晚宴設在皇宮，而是在一家私人定製餐廳宴請了他們，這家餐廳是皇室內部人員開的，只接待皇室成員，慕德也只被瑟萊斯帶着來過一次。慕德大概知道他想跟岳曉風談什麼，拉弗內斯也沒有避着他，在他旁邊還有瑟萊斯作陪。
在例行的寒暄之後，拉弗內斯開門見山地跟岳曉風說了他的意思，大意就是帝國的科研人員無能，拿魔化病毒沒辦法，希望從岳曉風這裏得到點唐教授那邊的消息，他知道唐教授一定對新出現的病毒有興趣，不知道他有沒有研究出什麼。
岳曉風並不意外拉弗內斯知道了他跟唐教授的師徒關係，假如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他也坐不到今天的位置。唐教授那邊的消息他自然清楚，不但清楚，他還參與了。奧傑塔以後會跟着諾諾，總是一副魔物的樣子畢竟不是個事兒，他跟諾諾好說歹說，終於說動諾諾將奧傑塔交給他半天，他便帶着奧傑塔去見了唐教授，希望唐教授能夠將他恢復正常，順便也看看他為什麼沒有失去理智，是不是靈魂異能起了作用。一開始奧傑塔很抗拒，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實驗室一步，更不想跟任何科研人員接觸，讓他再一次想起過去的痛苦，他寧願保持魔物的形態。唐教授也不強迫他，溫聲細語地安慰了他一番，然後帶着他離開充斥着純白和銀白兩色的刺激他神經的室內逛了逛他的後花園，在風景宜人的小花園裏，唐教授完成了問詢和取血工作，以及在奧傑塔的主動授意下用自己的靈魂異能探查了奧傑塔現在的靈魂狀態，奧傑塔直到離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已經跟一個科研工作者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合作，當岳曉風問起的時候他回答說：跟唐教授交談很開心，唐教授是個氣度寬宏、善解人意、很有風範的長輩……
之後便沒有奧傑塔的事了，岳曉風跟唐教授一起研究了靈魂異能對於魔化病毒的影響，繼而想出了對付魔化病毒的辦法，現在已經初有成效。
唐教授一向只管研究，之後的一應事務全部交由徐淼打理，上一次的幽冥生物探測儀，徐淼便授權給了他在京都的一個屬下來生產，其中還有岳曉風的股份，這一次的魔化病毒解毒劑出來后，岳曉風便跟他們商量，他放棄探測儀的股份，這一次的解毒劑全權交給他，兩人什麼都沒過問便答應了他。
這時候，岳曉風斟酌了一下言辭，給予了拉弗內斯肯定的回答。
然後，他也問了一個問題：“陛下，如果我說我可以將解毒劑無償貢獻給您，您可否答應我一個要求？”
由地球方面拿出的解毒劑和由帝國自己拿出的解毒劑，雖然都是解毒劑，但是分量絕對不同，拉弗內斯非常心動，他眼睛微微眯了眯，繼而一笑，大馬金刀地往後一靠：“說說看，什麼要求？”
“廢除《雌性法典》。”
三名雄性震驚地望着他，慕德眼睛閃了閃，身體微微后靠，原本放在桌上的雙手順勢滑到腿上，他上半身看起來挺直端正紋絲不動，實際上手指卻在飛速操作。
拉弗內斯皺起濃眉，一時間陷入沉默，換在幾天前，廢除一個可有可無的《雌性法典》對他來說輕而易舉，然而現在的局勢動蕩不安，整個帝國上下繃緊了神經，可以說牽一髮而動全身，他並不想在這種時候再增添一件敏感事件來考驗帝國還有多少承受力，但是藥劑又很關鍵，得失權衡間，他聽到岳曉風再度開口：“陛下，據說我們的科技文明在上世紀便已經達到了三級標準，然而帝國卻並沒有被判定為三級文明，您覺得是為什麼？”
拉弗內斯眉間的褶皺愈加深刻，他沒有回答，而是目光深沉地望着他，問：“為什麼？”
岳曉風坐姿端正，兩手交叉放在腿上，唇角飄着一抹淡淡的笑，這時候他也跟拉弗內斯一樣往後一靠，隨性地抬起一隻手，“我不知道文明的具體判定標準，但是在我看來，把雄性的威嚴建立在對雌性尊嚴的踐踏上，僅這一條，就非常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