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很快,滿載着美譽的鐵達尼號就啟航了,頭等艙的裝潢暫不必說,就連二等艙和三等艙的客人都對這艘郵船提供的服務等級乍舌不已——要知道,可不是所有的三等艙都用得上大理石的洗漱池和床頭取暖設備的。
臨近下午四點的時候,那些最尊貴的客人們多半都收拾好了東西,三三兩兩聚到了船上的巴黎咖啡廳,帶着還沒有褪去的上船的興奮,那些先生小姐們需要通過彼此介紹來疏解他們對於這趟旅行的憧憬。
等到西塞羅帶着昆西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開始西斜的暖光透過弧形的窗戶在深色的木質地板上鋪成一片,穿着黑白色西裝的紳士們和各式各樣長裙的女士們或站或坐,時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的笑聲。“看看,我們的小夥子來了。”看到他們,一位明顯是猶太人的老紳士笑着開口,他拿着一隻精緻的手杖,戴着一副圓眼鏡,說話的時候絡腮鬍子隨着他的動作一抖一抖的。
“酒神保佑您,施特勞斯先生。”西塞羅的笑容裏帶出了幾分真心,在某個鬱悶的倫敦之夜裏,他偶遇了落單的這對老夫婦。出於難得的好心,西塞羅幫了他們一把,可就這一把,讓他結識了這對創建了梅西百貨的老夫婦。
“別這麼客氣,上帝知道你是可以直接叫我伊西的,過來這裏,我的朋友,艾達可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念叨你的名字了,要是你下午茶再不出現....”施特勞斯先生誇張得把手攤開往前一遞,“恐怕我晚上就有得受了。”無所謂西塞羅當時幫忙是出於什麼原因,施特勞斯先生六十七年的人生閱歷足夠他在智慧方面得到豐厚的回饋,更不要說在後來的接觸中西塞羅的性格相當合他的胃口,要不是艾達的身體不好,說不定他們的孩子也是這樣大了。
“您太誇張了,施特勞斯夫人可捨不得,”西塞羅的視線掃過窗邊的一張小圓桌,那旁邊有一位穿着高領長裙的老夫人正向這邊看過來,他笑着揮手致意,“看到她仍舊是這樣健康就再好不過了。”
“別管那些女人們的事情了,”施特勞斯把自己上揚的嘴角拉平,“讓我介紹,這就是我們這條偉大的船的所有人了,白星公司的主席兼總經理約瑟夫.伊斯梅先生,那位是天才的設計師托馬斯.安德魯斯先生,哦,還有海運公司的亞塞爾.摩根先生和他的朋友克里斯.格林先生。”
隨着他的介紹,西塞羅按照他的介紹順序一一行禮,“下午好,先生們,我是西塞羅.薩米爾松,”當他把注意力轉到最後一個人身上時,西塞羅臉上的笑容忍不住擴大,“格林先生倒是長得有些面熟,或許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
在其他人耳朵里,西塞羅說的多半只是一句客套話,社交總是這樣的,天氣、戰爭、股票,當然配飾和相貌同樣在列。而克里斯卻在聽到西塞羅的聲音后眼睛有一瞬間的發直,接着西塞羅的這句話像是猛然間提醒了他什麼,白暫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你這個…”突兀的口氣讓其他人側目,施特勞斯先生有些不明所以。“你們以前認識?”他看看滿臉憤恨的克里斯,又疑問似的看了看笑得開心的西塞羅。
“我確實記不清了,酒神在上,看看我糟糕的記性,”西塞羅左手看似無意地撫過自己的嘴唇,“或許格林先生能給我些提示?”他的態度十分誠懇。
“你這個….”克里斯張口就要說出什麼,但是他馬上咬了咬唇,“哼,我確實不認識這位先生。”像是在忍耐着什麼,他重重地說了一句,緊接着又重複了一句,“從來不認識!”聲音里的不耐煩簡直不加掩飾。
“克里斯大概是太擔心他的未婚妻了,”旁邊他的朋友有些看不下去了,“請原諒我們的失禮。”說完他拍了拍克里斯的小臂。克里斯禮貌地道別,只是在面對西塞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拉扯着克里斯離開的那個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在回套間的路上,克里斯的朋友忍不住詢問,“我可以前從沒見過你這樣,說說吧,你是在哪裏認識的哪位薩米爾松先生?”
“我才不認識他!”提到西塞羅的名字克里斯就像是被針扎了的刺蝟,“我親愛的亞塞爾,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會認識那個混|蛋呢!”
亞塞爾臉上的表情不變,但是心裏卻升起了淡淡的疑惑,畢竟從克里斯的表現上看,怎麼都不像是不認識那位薩米爾松先生的。恰恰相反,要不是他從幾年前就開始跟克里斯幾乎形影不離,他甚至以為他的好朋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跟其他人有了什麼親|密的私交呢!
大概是他盯着克里斯的時間有些長,克里斯有些尷尬地推了他一下,“我確實不認識那個人,不過他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亞塞爾你也離他遠一點吧!”說完他大步向前,趁着背後的亞塞爾看不見的空檔使勁擦了擦自己的嘴唇,“該死的混|蛋!”
被定義“混|蛋”的西塞羅可一點也不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後腹誹,在完成短暫的社交之後,西塞羅在一個人少的角落站定,任由陽光將自己的眼前染成一片看不清地白,想起剛才克里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他忍不住再次低聲笑了。
“看看我的小夥子,是什麼迷住了你的心,還是大西洋上塞壬的傳說終於成了真的?”一個溫和的女聲打破了西塞羅的思緒,聽到這個聲音,西塞羅沒有掩飾自己的打算,“施特勞斯夫人,漂亮的玫瑰園只有遠觀才能看出最美的那一面,請原諒您的風姿讓我情不自禁地選擇了遠觀。”他行了一個吻手禮。
“你總是這樣會說話。”施特勞斯夫人臉上的笑順着歲月的紋路蔓延,最終停留在那雙洞悉世事的眼睛裏,“跟我說說,是哪位小姐帶走了你金子般的心。”老夫人的眼睛何其毒辣,西塞羅剛剛的神情像極了正在思|戀心上人的毛頭小子。
“小姐?哦,或許是某位誤入了園的小傢伙。”西塞羅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尾音拉得有些長,思緒不受控制地想起下午的那個吻。出於謹慎,在醫生走了之後,西塞羅裝扮成侍者仔細將頭等艙附近檢查了一下,雖然莫瑞斯家的那些走|狗們出現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就憑他軍師身上的傷,仔細些總是沒錯的。也就是在這樣的探查中,西塞羅撞到了克里斯,一個十分不小心但是確實美味的吻,西塞羅一點都不遺憾最後自己因為沉溺而加深,只不過…顯然那個單純的大男孩沒有足夠的定力,酒神知道他剛才在介紹他自己的時候,有多期待對方會說出點什麼,真是可惜,克里斯跑得實在是太快了,“酒神在上,薩米爾松家絕不會放棄我們應得的。”最後的這句話聲音很低,比起回答施特勞斯夫人的問題,西塞羅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施特勞斯夫人拍了拍西塞羅的小臂,“別這麼緊張,我的孩子,把自己逼太緊的結果就是你會輕易錯過你本應該得到的。”她狹促地眨了眨眼,“耐心是一項值得肯定的美德,我相信你早晚會將那位小姐帶到我的面前,是不是?”
“施特勞斯夫人,”西塞羅少見的有些窘迫,在跟這對老夫婦的接觸中,他逐漸感覺到對方毫不作偽的關心,而這種來自年長女性的善意,恰恰是他最不擅長處理的,“施特勞斯先生恐怕需要您的幫助。”他示意那邊正被一位紳士拉着聽對方說話的施特勞斯先生,從他的小動作上看老先生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哦,別管他,伊西最擅長自己找樂趣的,”施特勞斯夫人隨意掃了一眼,完全沒有打算救助自己丈夫的意願,而是興緻勃勃地觀察西塞羅的窘迫,看在上帝的份上,這個小夥子有時候單純得可愛極了,“你可以直接叫我‘艾達阿姨’的,伊西可不會在意,”她先一步把西塞羅的可能拒絕給堵了回去,“你在倫敦幫助了我們,叫聲阿姨並沒有什麼,除非你嫌棄我已經是位沒有魅力的老婦人了。”她裝作傷心的樣子。
相比較於同齡人,西塞羅的經歷確實有些過於複雜了,但也正因為此,對於長輩的真心關懷,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艾達阿姨,”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搓了搓,“如果這是您的意願的話,我很榮幸。”
施特勞斯夫人滿意地笑了,“別擔心伊西那個老頭子,我們只不過是私下裏的稱呼,”她在個別詞上加了重音,施特勞斯夫人可不是那些只知道衣服珠寶的貴族夫人,從西塞羅遮遮掩掩地話中,她早就判斷出他的家族恐怕有些齷|齪了。畢竟誰都知道加利福尼亞早就沒什麼鋼鐵生意了,可是他的小叔叔偏偏派他去倫敦找這麼一個人拓展什麼鋼鐵生意,傻子才會相信這裏面沒有其他的意味。
“您總是這樣的睿智。”提到正事,西塞羅的聲音變穩,雖然這其中有他故意透露的意味,但是他的小叔叔要趁着他不在加利福尼亞的時候把他擠出家族的權力圈是不爭的事實。要不是因為這個,他也不會冒險回到兩西西里重新挑選家族需要的軍師。談不成簡直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反正無論是他的小叔叔還是他都只需要一個借口。等他回到加利福尼亞…西塞羅抿了抿唇,或許他就不得不面對來自他曾經可以依靠的最後一個人的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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