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葉秋涵和孫迪說完話，一臉喜氣地往辦公室走，遠遠就看見了站在樓梯間門前的張耀申，知道他是在等自己就朝他走了過去。
“怎麼站在這兒等？”
張耀申站直了身子說：“剛才問孫護士說你在忙我就回樓上等了一會兒，也是剛下來。”
葉秋涵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兩人自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已經將近一個禮拜沒見面了，他們冷戰的時間從沒持續過這麼久，而且隔了這麼長時間她心裏雖然早就無氣可生了，只是也裝不出高高興興地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張耀申也低着頭半天沒說話，然後突然從口袋裏拿出樣東西遞到了葉秋涵面前：“給你。”
“這是什麼？”葉秋涵看着細長的盒子問。
“項鏈兒，黃金的，給你賠罪。前些天是我不好，不應該因為心情不好就對你發脾氣，這兒還有三千塊錢你拿着還給孫迪。”
葉秋涵吃驚極了連忙打開盒子，裏面果然是一條極細的項鏈：“你哪來的錢？”
聽葉秋涵這麼問自己張耀申就笑了：“說起來還是托程楚瀟的福，王騰達現在是一撲心地跟着他做教學也就沒空管我了，我現在跟着副主任於偉，於主任可比他強百倍是真的肯教我東西，這星期我進手術室的次數比這幾個月加起來都多而且也沒少加班，於主任挺看好我的有私活也帶着我幫他做些雜事，這些天算上加班一共給了我不到四千塊錢。我填了幾百塊給你買了條項鏈，這三千就想着讓你還給孫迪，項鏈你別嫌不好因為錢不是很富裕要不就買條粗一點的了。”
葉秋涵的心一下子就暖了，原來張耀申一直想着自己，他手頭本來就緊卻肯花這麼些錢在自己身上，怎麼能讓她不感動！有時男人無論窮富，有十塊錢肯為你花九塊的就比有一百萬卻不肯為你花十塊的更值得託付。
“你這個傻子，一分錢存款都沒有還這麼亂花錢，這三千我不要你自己收着吧，項鏈我收下了。”
“你拿去先還孫迪，別欠她的錢！”
葉秋涵也笑感覺兩人往日的親密又回來了，於是小聲說：“我有錢，程醫生也給我們錢了，我拿了兩萬呢！還有你別總叫孫迪孫護士的叫聲孫姐你又不能少塊肉。”
“兩萬？你加多少班他給你兩萬啊！”張耀申沒理會葉秋涵後面那句話。
“就是今天這台手術的加班費，大家都拿到錢了，於國俊差點樂瘋了，不過因為我術中做了一個小操作所以程醫生給我的錢比較多。”
張耀申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我以為我們於主任已經夠能掙的，沒想到程楚瀟居然這麼厲害，難得的是他出手還這麼大方，真羨慕你們。於國俊那小子也是走了狗屎運，那你以後好好跟着程楚瀟，人家一次手術給的錢快趕上半年工資了！”他本以為沒了王騰達自己直接跟着副主任於偉在兩個科里就算拔尖兒的了，沒想到現在看來卻是個墊底的，雖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替葉秋涵感到高興。
葉秋涵嘴角帶笑：“我知道，我後半輩子的出路興許全在程醫生身上呢，我能不好好表現嗎。錢你拿回去改天上街我陪你買兩件衣服，然後咱們去商業街那家西餐廳吃一頓，我請客！”
“這麼大方？那我就跟着你去長長見識。”商業街那家西餐廳全市人都知道基本消費人均五百塊錢打底，這下張耀申還真盼着能去吃上一回了。
兩人分開時，張耀申輕輕親了下葉秋涵的臉然後順着樓梯跑回了八樓。
葉秋涵則是收拾東西回家，一路上覺得日子要是能這麼過下去那自己可是別無所求了。
到家之後她就開始張羅菜譜，只是這次做飯要比上次更用心，上次只考慮做拿手菜討好程楚瀟這回卻開始為他的身體着想了，不能總吃太油膩的晚上值班那麼辛苦自己應該做點養生的菜，又考慮天氣熱也不能太補，總之是想得不能再周到了。
最後做了一個爆炒蝦仁兒、一個糖醋排骨、做了個香菜拌海蜇皮兒，主食做了幾個玉米面兒雜糧小花捲兒和一大碗健脾養胃的紅薯粥，做完了才發現沒裝東西的保溫桶，於是把飯菜都放在鍋里溫着又趕緊跑去超市買了套八百多塊的保溫飯盒，忙完這些時間也差不多了，急急忙忙地拎着包出門往醫院趕。
到程楚瀟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寫醫囑，葉秋涵也不去打擾而是默默地走到沙發跟前將飯菜擺到茶几上。
程楚瀟寫完醫囑抬起頭靠着椅背也沒說話，而是安安靜靜地看着葉秋涵一樣一樣地往外拿東西。
“程醫生，忙完了嗎，過來吃飯吧。”
程楚瀟這才笑着站起來走過去：“怎麼只有一副餐具，你吃過了嗎？”
葉秋涵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呢，都給忙忘了：“少帶一副碗筷，您吃吧，我一會去樓下買點就行。”
程楚瀟搖頭：“這麼多菜我一個人吃不了的，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吃。”
葉秋涵哪肯答應只是讓程楚瀟吃：“這是我專門為您做的，我要是先吃都覺得對不起我自己。”
程楚瀟看了看桌上精緻的飯菜，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的，本來只是嘴角有笑意這下連眼睛也跟着彎起來：“那我去樓下買副方便餐具。”
這個自己怎麼就沒想起來呢，葉秋涵拍了下腦袋一把拉住程楚瀟的胳膊：“我去！”然後就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程楚瀟只好坐回到沙發上，下意識地摸了摸剛才被葉秋涵碰過的地方，感覺好像整肢胳膊都有些灼熱發燙。
葉秋涵回來得很快，盛好飯菜就和程楚瀟邊吃邊聊，又說花捲兒里放了哪些雜糧又介紹雜糧和紅薯粥的好處，又說以後怎麼制定菜譜幫程楚瀟保養身體。
“項鏈是新買的？”本來認真傾聽的程楚瀟突然打斷了葉秋涵。
葉秋涵微愣沒想到程楚瀟會注意到這個細節：“是新的，這您都看出來了？”
“我見你說話的時候總是去摸兩下就隨便問問。”
原來是這麼回事，葉秋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讓您見笑了，這是我男朋友張耀申買的，上午手術之後給的我。”
“他很少給你買東西？”不然只這麼一條稍一用力就能扯斷的項鏈不至於讓葉秋涵這樣愛不釋手。
葉秋涵更不好意思了：“他家裏條件一般，自己掙得又少手裏沒什麼閑錢，但一直對我很好。周一我和他拌了幾句嘴他就用這些天的加班費給我買了這條項鏈道歉。”葉秋涵心裏發甜，忍不住想和每個人說一說張耀申對自己的好。
程楚瀟表現出很贊同的樣子：“不管是貧窮還是富有，難得的是這份心意，可見他心裏很重視很珍惜你。”
葉秋涵聽程楚瀟如此表揚張耀申，而且這些話還全都說到了自己的心坎兒上立即就將他視為知己：“您說得太對了，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可我爸媽就是不理解只知道看眼前，不多想想將來耀申的發展。”
“你父母只是想讓你生活無憂，也沒有錯。”
“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想傷他們的心，等他們慢慢想通就好了。”
程楚瀟這時已經吃完了飯將碗筷放下站了起來：“你還年輕，凡事不要心急，更不要傷了家人的心，一會兒跟我去icu看看患者的狀況。對了，你以後要經常進手術室還要去icu，金屬飾品盡量不要戴。”
葉秋涵恍然大悟：“哎呀，幸虧您提醒，不然我還真忘了，我這就把項鏈兒摘了！”
摘着項鏈的同時心裏感嘆：可惜了張耀申這番心意，自己還真沒時間戴。
程楚瀟看着葉秋涵把摘下來的項鏈小心翼翼地收進包里，然後又開始收拾茶几上的餐具，不由得滿意地笑了。
這次患者依舊恢復得很好，這讓葉秋涵感覺只要是程楚瀟主刀的手術患者都恢復得出奇地順利甚至都不需要進icu監護，自己跟着他值夜班真是安心極了，不用擔一點兒心！
一周之後患者順利出院，程楚瀟在院裏的第一次私人手術圓滿完成，院裏科里皆大歡喜，但隨着患者的離開，一些傳言也開始在院裏流傳開來。
有人說葉秋涵為了能跟着程楚瀟做教學不惜出賣自己的身體大搞情／色交易，主動巴着程楚瀟獻身，不然她一個要資歷沒資歷要經驗沒經驗什麼都不是的住院醫師憑什麼就能給程楚瀟當助手，憑什麼就能讓程楚瀟放權給她安排手術參與人員，又憑什麼可以在手術中站在二助三助的位置上。
又有人說程楚瀟藉著手術的由頭給了葉秋涵巨額包、養費，數字眾說紛紜從十萬美金到三十萬美金不等。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說曾經看見程楚瀟和葉秋涵兩個人下班一起回了同一個小區，上班也一起從那個小區出來，程楚瀟值夜班時葉余涵還跑來送飯送菜，兩人肯定已經同居了。
當然這些都是私下議論，沒人敢真正拿到枱面上說，不過即使這樣這些話不免也傳到了葉秋涵的耳朵里。
葉秋涵生氣之餘不免有些寒心，自己和程楚瀟在一起除了工作上的事連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過怎麼就能被人抹黑成這樣，給程楚瀟送飯菜一個是科里領導安排自己照顧好他，另一個也是程楚瀟對自己確實是有知遇之恩，不但給了自己手術的機會還教會了自己那麼多東西，更何況程楚瀟又一個在人異國他鄉，只要是個人就不會不想着報答！
其實她的承受能力還是可以的，尤其是在這種大單位更是人多是非多，勾心鬥角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只是她能承受是一回事，程楚瀟何其無辜，一個那麼單純那麼耿直那麼善良的人被那些挑梁小丑惡意污衊，這叫她怎麼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