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第 117 章
第117章
“既如此,你留下來伺候本尊吧。”
春長老面色微微一變,嘴唇動了動。
“是,屬下告退。”
說罷,他轉身離去,臨走前睨了垂眉斂目的江臨淮一眼。
江臨淮心跳如雷,站在簾外不動,正思忖着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他抬頭往裏面看了一眼,卻嚇了一跳,只不過一睜眼的功夫,原本坐在床上的魔尊卻不見了。
正轉頭尋找之時,身後卻突然有股溫熱氣息靠近,一雙手臂從身後將他抱住,魔尊低沉黯啞的聲音在耳旁低低笑着:“找我嗎,阿淮?”
江臨淮心中紛亂落定,轉身用力抱住了陸循,唇角忍不住上揚,眼眶卻微泛紅。
兩個人靜靜地抱了一會才分開,江臨淮打量了陸循一眼,發現他的容貌與現代也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眼前這張面孔更加凌厲,陰沉,他身上穿了一件玄黑的暗紋長袍,眉宇間透着睥睨眾人的氣概,此刻看着江臨淮的目前確是很柔和寵溺。
“我是在做夢嗎?”江臨淮忍不住扯了扯他那一頭青絲,十分順滑,好似一塊絲綢。
“也許是在夢中吧。”陸循不以為意道,他的目光落在江臨淮的臉,道,“一切有為法,人生或許就是幾場大夢,只要與心中之人在一起,何畏身處何地。”
“魔尊大人竟比我這個書生還要文縐縐的。”江臨淮含笑望着他,他心中有了一個念頭,或許他們兩個已經在那場**中喪生了。
陸循一聽,一把抱起弱書生,幾步將他丟到了床榻上,目露凶光,露出一個邪魅的表情:“本尊讓你這個書生看看,什麼叫做獸性大發。”
江臨淮做出了一個嬌羞的表情:“不要——”
剛說了兩個字,他就破功了,迅速恢復了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孔,只是耳垂仍然有些粉紅。
陸循想笑又怕損了他家總裁大人的自尊,只好憋笑,低頭想幫江臨淮脫衣服,江臨淮突然坐起來,臉色有些怪異,左顧右盼。
陸循道:“怎麼了?”
江臨淮:“你房裏有沒有吃的?”
陸循:“……”
於是陸循叫人送了一桌子菜過來,那菜滿滿放了一桌,十分精緻,江臨淮吃了七分飽才放下筷子。
陸循道:“吃飽了?”
江臨淮道:“飽了。”
陸循:“我餓了。”
江臨淮默不作聲,往陸循的方向走了幾步,卻整個人突然往前倒去,他感覺腹內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陸循臉色一變,一把抱住了他:“阿淮,你怎麼了!”
江臨淮唇色蒼白,眼前之人的面孔越來越模糊,只感覺陸循那雙發涼的手掌握着自己,陸循在他耳邊大吼,他卻什麼都聽不見,只是在心中想着,陸循的手怎麼這麼涼,跟塊冰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聽到了一陣聲音,是一個溫柔的男聲,正跟另外一個人說話。
他慢慢地睜開了,入目一片白亮。
“阿淮,你醒了!”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三叔……”江臨淮動了動自己的身子,感覺左手固定在胸前,僵硬無力。
“別動,你左手有些骨裂,需要夾一段時間。”江涸扶起他,給他塞了一個枕頭。
江臨淮一開始還有些茫然,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覺,過了半分鐘后,才開始慢慢蘇醒過來,他急忙開口問道:“陸循呢,陸循他怎麼樣了!”
江涸面色一僵,沉默了半天才道:“他手術很成功,但能不能醒過來,現在還不容樂觀。”
江涸並不想瞞着江臨淮,陸循為救江臨淮,整個人被一塊天花板砸中,肩胛骨多處斷裂,有一根半米長的鋼筋插入了從背後而入,□□了他的肺部,而這並不是致命的傷,最致命的是他的後腦勺被一塊鋼板砸了個正着,導致顱骨骨折,腦挫裂傷,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幾乎處於休克狀態了。
江臨淮從床上一躍而起,往外衝去,江涸一把抓住他:“他現在在icu,你過去也沒法探視。”
江臨淮慢慢轉過頭來,江涸才發現江臨淮的瞳孔上全是血絲。
江臨淮慢慢轉過身,抱住了江涸,好像一個孩子般,聲音顫巍而脆弱:“三叔,我真得很愛他,你救救他,救救他!我求你了……”
江涸嘆息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背脊,面前的孩子從十二歲那年開始,從未開口求過任何人,就算摔倒多少次,被人嘲笑多少,他坐在輪椅上,脊背卻永遠是挺直而不屈,冷眼傲看這世間一切疾苦,不知生存的意義。
後來他回了一次國后,改變了幾分,開始接受着新鮮的事物,開始詢問自己不懂的知識,甚至偶爾還能在他接電話的時候,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知道江臨淮和陸循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意外,但是並不看好。他心中擔憂着這個陸循能否能江臨淮長遠的走下去,因為他比陸循還要小七歲,而且江臨淮很有可能這輩子都只能在輪椅上活着,對方會忍耐一輩子?這也許他只是暫時的頭腦發熱,年輕人總是能熱血澎湃地做出一些決定。
而且陸循是他老友唯一的兒子,要是被發現他家兒子跟一個男人,而且跟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在一起了,那陸業成心中會多憤怒失望。
但是江涸卻又自私了一回,他不願去做拆散鴛鴦的棒槌,更不願走出來的江臨淮又龜縮不出,只裝作不知道這件事,希望等到他們兩個人分開的消息。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兩個人在一起已經很多年,而且感情甚篤,甚至為愛捨命。
原本江家欠陸家的就沒有還清,江涸心中仍帶着虧欠,如今陸循又躺在icu,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他幾乎不敢看陸業成那雙通紅疲憊的雙眼,只好躲到了江臨淮的病房中。
江臨淮坐在椅子上,凝望着病床上帶着氧氣罩雙目緊閉的陸循,他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覆蓋在陸循的手背上。
“今天下雪了,我差點就過不來了。”江臨淮平常話很少,現在也不多,每天只是跟陸循說點天氣,還有公司發生的一些事情,也只是概括的說一下。
昨天下了一夜大雪,積雪有些厚,江臨淮沒等鏟雪車運作完,就急着趕來醫院,車子在路上差點打滑,好在俞總給他配的司機車技高超,有驚無險將他送到醫院。
江臨淮住了一個禮拜就出院了,他剛剛接手江氏,根本不能拋下,只能公司醫院兩點一線來回奔波,每日處理完江氏那一攤瑣事之後,要來醫院給陸循擦身子,按摩翻身,換衣服,雖然聘請了私人護理,但是這些事情他並不想讓別人代勞。
弄好之後說一會話,然後再翻開資料,繼續加班。
今天是大年三十了,醫院空空蕩蕩,只有值班的護士懶洋洋坐在那裏。
陸循已經昏迷了半個月,仍然沒有蘇醒的跡象。
原本陸業成和蘭姨想要留在b省過年,照顧陸循,但是陸良貴也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陸循重傷危在旦夕的消息,突然腦血栓住院了,他原本就有腦血栓的跡象,原以為調養的不錯,不會發病了,卻沒想到卻趕在這節骨眼發病了。
老人家身體虛弱,經不得長時間車程顛簸,江臨淮又再三保證自己會照顧好陸循,陸業成和蘭姨才回到了姚壽縣,陸業成仍不放心每日都打電話過來問陸循情況怎麼樣了,也讓江臨淮好好照顧自己,還說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兒子,哪一個出事爸爸都心中不好受。
這話讓江臨淮差點落下淚來。
他想說,對不起陸叔叔,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事,陸循就不會受傷。
江臨淮和陸循在一起這麼多年,外人看來,一定會覺得江臨淮的付出更多的一方,他給了陸循出道的機會,讓他一炮而紅,名利雙收,他給了他璀璨的人生和事業,卻沒有讓他沾染上娛樂圈一絲一毫的灰塵污垢,他把他保護的這般好,在娛樂圈中這樣的金主又能有幾人?
然而只有江臨淮自己知道,這段感情陸循才是付出最多的那個,從一開始他替自己治療,到後來幾次救了他的性命,把他從深淵中拖拽而出,他在暗中為他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俞鳴金告訴他,他也許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江臨淮願意將世間所有的珍寶碰到他的面前,只要他願意,只要他醒來,他可以拋下所有的一切。
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江臨淮起身將門打開。
外面站着穿着大衣的高承略,他懷中還抱着一個毛髮細軟眼眸烏黑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