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淵謀遠慮

62.淵謀遠慮

秋後,皇帝奉皇太后回宮,嫤瑜又開始了雷打不動地每日往寧壽宮請安。有了胤礽的警告在前,嫤瑜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向皇太后提起承嬪出宮休養的事情。

嫤瑜不提,不代表她置身事外從此不聞不問。承嬪身處後宮,不好與太子來往,可以理解,但如今嫤瑜身為太子妃,還愈發冷淡關係,嫤瑜自認說不過去。更何況長泰的女兒明年就要嫁給富爾祜倫,都是沾親帶故的關係,用不上遮遮掩掩,該有的走動肯定要有。

正值三皇子胤祉成婚,毓慶宮自是派人往胤祉府上送上新婚賀禮,而榮妃這邊,嫤瑜則親自走一趟,送到了鍾粹宮。

兒子與太子關係勝過其他兄弟,這本就是榮妃樂意促成的。如今太子妃禮數周全地登門賀喜,榮妃自是喜上心頭。一向少露面的承嬪也出現在榮妃的主殿,雖身形容顏清癯,但精神狀態明顯好了許多。

既然來了鍾粹宮,嫤瑜順帶着也給承嬪送來補品,榮妃這邊寒暄過,嫤瑜就隨承嬪移步去到承嬪屋裏。

“娘娘,如今太后回宮,我卻沒能······”嫤瑜一直為自己的食言暗暗自責,如今一見上承嬪,想解釋卻又解釋不清楚,實在是胤礽的那些話嫤瑜似懂非懂。

承嬪打住嫤瑜,“是我糊塗,在宮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能讓你去開口。虧是你沒提出,否則我可又對不住你們夫婦倆了。”

承嬪稍微向前探過身子,淡淡笑意,“太子妃,你瞧瞧我如今氣色可是好些?”

嫤瑜煞有介事地認真左看右看,“較之上次,娘娘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精神煥發。”

承嬪舒展開一臉歡笑,“太子妃,便是如此每天在皇太後跟前逗她開心就好。其餘的,你不要多說。”

斂去笑容,承嬪說道:“如今皇子們一個個長大,不是誰都像三阿哥那樣向著太子。我冷眼瞧着,皇家子嗣繁盛對皇上來說是福氣,可對太子來說,是福是禍就不好說了。”

沒讓嫤瑜多作停留,承嬪只叮囑着:“太子妃,上次你對我說的那番話,真是讓我羞愧。如今醒悟過來,我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別為我擔心,我能周全自己。太子那邊,你是他的妻子,多費心噓寒問暖照料他。”

嫤瑜聽過安心了不少,就要退出房門時,突然回頭問了一句,“娘娘,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用熏香?”

上次來,嫤瑜就注意到了,承嬪屋裏沒有任何香味。這次來,嫤瑜目光巡視一圈,連熏爐也沒見上一個。

承嬪一聽,眼色黯淡下來,“自胤禨夭折,我便不用了,我怕熏香蓋過他的氣味。到如今,我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的奶香味。”

幾天後,胤祉帶着新婚福晉董鄂氏上寧壽宮給皇太后、皇帝磕頭敬茶,后又到鍾粹宮給榮妃敬茶。這樣的喜事,皇帝自要移駕鍾粹宮,與榮妃同享喜慶。

再見承嬪,令皇帝意外的是,曾經毫無生氣、事不關己的人如今眉眼回暖,一副纖柔之姿、楚楚之態,叫人心生憐惜。不自禁地,皇帝走進承嬪屋裏,坐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方一臉款款笑意離去。

******

正當宮中喜事連連,大家沉浸熱鬧時,來自漠北蒼狼的嚎叫,大煞風景地破壞了歡快的氣氛。

噶爾丹再次捲土重來,親率騎兵三萬攻入漠北喀爾喀蒙古車臣汗部,隨後東下,進入漠南科爾沁之西。不只如此,還放言,過冬後來年春天,將向沙俄借鳥槍兵六萬,大舉進犯,攻入京城。

自上次與噶爾丹交戰後,正白旗的將領費揚古(順治帝端敬皇后董鄂氏之弟)就奉旨率軍駐守漠南重要戰略點歸化城。為確定虛實,費揚古派哨探前往刺探,果然與劫掠當地牧民的厄魯特兵遭遇,雙方衝突互發槍矢,后各自退回。

得知噶爾丹絕非虛言,只待肥秣馬匹、儲備糧草,開春南下。皇帝先從盛京、寧古塔、黑龍江調撥兵力防守前線,同時命理藩院着人於蒙古四十九旗內購買馬匹,準備應戰。

面對噶爾丹的野心勃勃,皇帝決定再次親征噶爾丹。此人不除,只會是無休無止的挑起戰事、禍亂邊疆。

距離來年開春皇帝親征的日子尚有半年多,但戰前準備卻是繁冗複雜。皇帝的精力有限,日不暇給,有些政務就需要胤礽分擔,這頭一件事就是武舉。

三年一次的武舉正巧今年於京舉行會試與殿試,皇帝點名胤礽與佟國維擔任會試主考官。於此期間,皇帝將攜皇長子胤禔、三皇子胤祉、四皇子胤禛、五皇子胤祺、七皇子胤祐、八皇子胤禩、九皇子胤禟、十皇子胤巡幸塞外。

特地把胤礽召來,皇帝鄭重叮囑:“胤礽,這次武舉,朕希望你能與佟國維協力合作,務求公正無私,選出真才實學之人,成就軍之良將、國之棟樑。”

此次武舉關係重大,來年就是戰事,考中的武進士無疑都要被派上戰場,一展手腳。如能在交戰中表現突出,奮勇殺敵,不失為一次加官進爵的好機會。

武舉的考試分四個等級,初為在縣、府通過童試,考中武秀才,隨後在省城通過鄉試,考中武舉人。會試在京城進行,考中者為武進士,最後是皇帝親自主考的殿試,分出三甲。

皇帝交給胤礽兵部敬呈的武舉人花名冊,同時還另外多出一份“恩額”名單。所謂恩額,就是武舉中,除逐級通過考試的人員外,皇帝還可以增加一定名額。

此次的“恩額”名單,皇帝提前下令上三旗各都統推薦,康親王、裕親王、恭親王也受命推選,目的就是發掘更多武藝高強的勇士為朝廷所用。不過,目前就缺正白旗漢軍都統石文炳與康親王尚未呈遞名單。

“胤礽,你的這位岳父未免太過謹慎,至今也沒報上合適人選。至於康親王,最近一段時間對朕情緒有抵觸,朕瞧着怕是故意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皇帝說過這話,立刻吩咐暖閣外候着的魏珠去取他需要的物件。很快,魏珠送進一四面雕飾纏雲蓮花、蝙蝠捧壽的紫檀木盒。

魏珠如今已升至乾清宮副總管,宮裏御前的伺候多是魏珠聽命。而梁九功則是皇帝外出時,隨侍周圍。

魏珠打開紫檀盒,呈遞皇帝,裏頭裝着的原來是一對棕紅色的手揉核桃。看核桃滑膩剔亮的油棕紅色,就能想見皇帝揉這對核桃可不是一天兩天,日久天長的汗液與核桃內仁油的浸滲揮發,才能煥發如此顏色。

揉核桃起源於漢隋,流行於唐宋,盛行於明清,皇帝不僅是趕上趨勢,就連揉核桃的精髓也體會深刻:健腦,開闊思維,修鍊毅力,達到胸懷天下的境界。

手上一拿起這對核桃,皇帝指掌活動起來,隨着意念配合手上的揉捏緩和均勻,整個人漸入神清氣定的狀態。

胤礽沒有回應父皇的話,默不作聲看着父皇這一連串的舉動。

說起自己的岳父石文炳,胤礽至今都覺着有一團濃霧籠罩着岳父,模糊不清。再娶嫤瑜開始嶄新的夫妻生活,雖不可預知未來,但胤礽還是抱有信心,如同父皇手裏的核桃,在手控範圍內。富爾祜倫的存在,一度讓胤礽百思不得其解,但如今胤礽也有把握不讓富爾祜倫站到自己的對立面。

岳父死裏逃生,重新活過,胤礽感嘆“幸甚”,但嘆息過後,胤礽卻是一片茫然。上朝時,每每遇見岳父,岳父除了恭敬地朝他問候外,再無其他。想着拉近關係,胤礽便找話題說話,可你問一句,他答一句,絕不多出半字,倒叫胤礽難以繼續。

現在岳父還沒呈遞“恩額”名單,胤礽確實也拿不準岳父是個什麼盤算。這幾年,他連索額圖府上都去得少,盡量避開宮外與索額圖私下接觸,免得被人說長論短,增加父皇的無端猜測。岳父這邊,就如父皇所說,岳父的謹慎顯而易見,他看不懂岳父可他也懂配合岳父保持距離。除了陪嫤瑜新婚後三朝回門,之後從未單獨去過侯爵府,也不曾把岳父叫到毓慶宮商談。

皇帝手裏揉着核桃,怡然自得的神情,眼睛時不時瞟向胤礽。這兒子太能沉得住氣了,自己扔了顆石子進去,愣是風平浪靜,沒漾開一點水花。若是胤禔,早就忙不迭解釋起來,一會子功夫,話都能裝一籮筐了。

皇帝換了只手揉核桃,站起身在胤礽跟前走了個來回,“抽個空,親自問過石文炳,看看他是怎麼回事?康親王那邊,要是實在推不出人,那就算了。”

胤礽揣度着父皇需要自己表個態,也就順應父皇回了句:“兒臣既要擔當會試主考官,就不親自與石文炳見面了。兒臣會派人到府上問一聲,可否能及時呈遞名單。如不能,就與康親王一樣,權當放棄就是。”

皇帝停下手裏的揉動,愣住,看來石文炳與兒子的關係真的是很一般啊。自己往寧壽宮給太后問安時,倒是常聽太后誇讚太子妃善解人意,把老人家哄得樂呵呵的。據程圓回報,兒子成婚以來,小夫妻倆也是相處融洽,頗有情意。怎麼偏就與岳父生分呢?估計還是與索額圖親近慣了,才會冷遇石文炳。

想到這一層,皇帝連忙勸道:“胤礽,朕可提前與你打招呼,你要耐心些,石文炳推舉的人務必重視,朕還是相信石文炳的眼光。你與太子妃新婚不久,看在太子妃乖巧懂事的份上,好歹給你岳父幾分薄面。”

胤礽這一聽倒是把父皇的心思讀懂了些,看來父皇積極推舉石文炳的同時還幫忙擴大石文炳在正白旗的影響力。石文炳越是謹慎迴避自己,父皇就只會更加認定石文炳唯是以父皇為尊,由此只會促使父皇愈發器重石文炳,對石文炳也愈加放心。

當下,胤礽表現出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氣不順地回答道:“太子妃如今是兒臣的媳婦,是兒臣的人。石文炳雖是岳父,可他更是朝臣,兒臣還是那句話,連推舉個人都慢慢吞吞,也怨不得兒臣等不了。”

皇帝一臉慈父的和藹微笑,總算是讓兒子有了點小脾氣,太沉靜了,水汽濃重散不去,皇帝看不清,心裏會長毛。

“朕前兩天見過承嬪,她想去潭柘寺為胤禨還願,順便在別苑住上一段時間,朕答應了,你讓太子妃送她一程。總歸是你的姨母,太子妃與她親近些也無妨。”

四年前胤礽親自前往潭柘寺考察寺院的擴建,回來后,皇帝命工部根據胤礽的規劃作出評估。一年後,皇帝給潭柘寺撥銀一萬兩整修全寺,其中,也包括皇家別苑的興建。如今,承嬪提出休養的別苑,便是此處。

胤礽疏離姨母,看來起到了意想不到的結果。莫說嫤瑜提過承嬪晉陞貴妃的想法,就連索額圖都打算雙管齊下促成承嬪升上貴妃,一邊是索額圖的夫人準備聯絡幾位在京公主與世家貴婦進宮向太后提議,另一邊則是找官員上折倡導後宮需出身世家的娘娘坐鎮,前朝、後宮方呈現一派祥和如意。

不用說,胤礽把索額圖訓斥了一頓,說與嫤瑜的那些話大同小異換了嚴厲的語氣甩給索額圖,硬生生掐滅索額圖的念頭,弄得索額圖一張老臉紅一陣白一陣。

恰恰就是這樣被忽略的狀態讓承嬪重新得到皇帝的關注,孤立無助的承嬪唯一能依附的就是皇帝。不同於往日枯槁頹敗的自暴自棄,承嬪表現得楚楚動人,心中所想就只是吃齋念佛,平復對兒子的惦念,一心為皇帝、太后祈福,別的一概不求。

多虧嫤瑜沒有向太后與惠妃請示,太后就算有心,也還是要問過皇帝,而惠妃的真實想法誰又能清楚。只怕承嬪不但去不了潭柘寺,反而傳出各種詆毀嫤瑜與承嬪的流言蜚語。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無事生非。真要如此,只會招惹皇帝厭棄,對嫤瑜、承嬪都不好。

而承嬪繞過太后與惠妃,直接面對面向皇帝表述自己的心意,成與不成,全憑皇帝一句話,誰敢說皇帝的是非。畢竟在後宮這麼多年,承嬪知道想要出去透透氣,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就是不與宮外的家族勢力攪在一起,不爭貴妃的位置。安安靜靜地活在暗處的角落,自收自放,冷眼旁觀。不能大張旗鼓地幫助太子,至少能洞察危險,提醒太子。

皇帝顯然是樂見其成這樣的局面,今日不同往昔,他絕不願意前朝後宮都受制於赫舍里家族。曾經依靠赫舍里家族才能親政,平三藩時又是赫舍里家族給了最大的支持,這是他前期最大的助力,但也是他後來的阻力,他遲早是要除去這塊絆腳石的。

胤礽心下暗喜,居然是父皇開口同意姨母出宮,那姨母這一步就走對了。不愧是打小就隨皇后額涅生活在宮裏,看透了,人也清醒了,確是好事。

“兒臣明白了,回去后就知會擷芳殿,讓她送過姨母,不會怠慢了姨母。”

皇帝連聲道:“這就好,這就好。承嬪她無欲無求,朕自是不忍心再折斷她這一點真摯的心愿。”

******

恭送皇帝離京出塞后,清晨乾清門的上朝自是也免了,但頂多也就是晚起半個時辰而已,日常的學政、練武本就排得滿滿當當,如今領旨辦差就更是忙碌了。

忙歸忙,起床前胤礽還是能勻出片刻逗逗嫤瑜。嫤瑜先起床,把自己收拾好,拉起故意賴床的胤礽。嫤瑜仔細給胤礽扣上中衣紐扣,胤礽卻使壞解開嫤瑜的衣扣,這邊廂他穿完整了,那邊廂嫤瑜卻是一片春光外泄。

嫤瑜一雙妙目似怨非怨掃過胤礽,自家二爺是打不過也罵不得,自己總是受欺負。抓住敞開的衣裳,嫤瑜逃回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就知道使壞,今兒不送他出門了。

胤礽坐到床沿,伸手進入被子裏,準確無誤摸到嫤瑜的弱點。嫤瑜笑作一團,被子自然也被掀到了一旁。

“二爺,饒了妾身,實在是受不住了。”

胤礽停手,但手沒離開,老規矩,才能饒過嫤瑜。嫤瑜只得乖乖爬起,飛快往胤礽唇上點過一吻,水亮的眼眸包着一汪實力懸殊的委屈。

胤礽把嫤瑜拉到面前,親自給她扣起梅花盤扣,同時小聲交代,“今兒你雖是奉汗阿瑪之命送姨母出宮,但還是低調從事,送出宮門就迴轉。我的話一定轉達給姨母,囑咐她照顧好自己。”

嫤瑜點點頭,自是會遵照胤礽的吩咐去做。只是嫤瑜想着胤礽的交代,始終難以理解。她這位太子夫君,哪怕兩人的身體都已親密無間融合一體,她還是覺得夫君站在迷霧中,叫人看不明白。

胤礽希望承嬪去潭柘寺后,想辦法小病大養拖延回宮。父皇下半年忙着備戰,沒時間關注承嬪,明天開春御駕親征,胤礽代為理政,承嬪仍舊可以繼續呆在潭柘寺。如果承嬪能在潭柘寺活過明年胤礽記憶中承嬪去世的時間,那是不是代表承嬪也能如石文炳那樣逃過一劫。再回到後宮,那就是承嬪全新的生活了。

胤礽在毓慶宮坐下剛看了一會兒參加會試的人員名單,索額圖就到了。索額圖名義上還是胤礽的照顧人,頻繁進出毓慶宮理所當然。

“殿下,聽說承嬪今天出宮吃齋念佛去了?”索額圖至今還是耿耿於懷。

許是出門前與嫤瑜小鬧了一會兒,胤礽的心情一直不錯,抬頭看見索額圖褶皺的苦瓜臉,胤礽放下手中的名單,笑道:“叔姥爺,我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對汗阿瑪多少還是了解的,這對姨母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招呼程圓吩咐茶果房給索額圖泡上一盞君山銀針,再準備一碗核桃酪、一碟翠玉豆糕。程圓端來一併擺到索額圖面前時,索額圖滿臉欣慰,太子殿下對他也真是沒得說了,他的口味都記在心裏。

“叔姥爺,潭柘寺那邊的別苑,你派出可靠的人保護好姨母。到了宮外,雖說方便我們照顧,但別人想要起壞心,也容易得手。”

不得寵、沒地位的後宮女子,還能怎麼著,索額圖算是放棄了。但既然太子特地叮囑,喝過一口香氣清新的君山銀針,索額圖也是滿嘴答應了。

索額圖親自跑了一趟侯爵府,石文炳說是明天能呈遞推選人名單,可後天就要在宣武門外的校場會試,還真是不慌不忙。

“殿下,您這位岳父面子可真大,老臣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推出個什麼能人。拖拖拉拉半天,有本事給弄個武狀元出來。”

胤礽把核桃酪遞給索額圖,“叔姥爺,給你準備了你愛吃的,怎麼還是堵不住你的奚落?據我估計,這次岳父推舉或許真是很有壓力,一甲頭三名里沒有他的人,可就辜負汗阿瑪的厚望了。”

索額圖恍然,“殿下高見,皇上是舉着鞭子使勁打石文炳座下的馬,想讓他一飛衝天啊!”

胤礽點點頭,真希望岳父他能穩住,得了父皇的支持握住權力,同時還能管住自己不要膨脹,上三旗最好互相牽制,誰也不要鶴立雞群。

“康親王那邊怎麼樣?他願意推舉我給出的人選嗎?”

聽胤礽問起,索額圖馬上放下核桃酪,豎起大拇指。原本康親王真是鬧情緒,不打算奉命推舉賢能。不過,索額圖說出胤礽的想法后,康親王答應得十分痛快。

康親王自從那次向胤礽抱怨皇帝處置法喀不公,偏心阿靈阿后,胤礽特意把遏必隆的幾個兒子認真探查了一番。

看過法喀任職鑲黃旗滿軍都統期間的表現記錄,確是不盡人意,就他的能力,擔任都統一職實在勉強。這一點,胤礽同意康親王的觀點。再看阿靈阿,此人辦事能力比法喀強,但是人品真是不值一提。

父皇既是清楚阿靈阿的惡劣,還是堅持讓他承襲一等公,且後來還授從二品散佚內大臣一職。思來想去,無非兩點。其一,阿靈阿身後有佟國維與明珠,只要佟國維向父皇保舉,父皇會給這個面子。再者說,溫僖貴妃走後,惠妃掌管後宮,這也是胤禔樂於見到的。其二,阿靈阿的妻子是德妃的妹妹,德妃輕易不開口,一旦開口,父皇也會給這個面子。

遏必隆的先祖是大清開國功臣,鈕祜祿氏一族享受世襲公爵,有了這層身份,鑲黃旗的領侍衛內大臣一職或是都統一職都要優先考慮襲爵的人。如今阿靈阿有人撐腰,胤礽是明知這是個禍害也不能動他,但是卻不能讓他長久下去。

胤礽請康親王推舉遏必隆的第四子尹德參加會試,這也是胤礽回憶過往,想起尹德在阿靈阿死後坐上了鑲黃旗領侍衛內大臣的位置。尹德因為是庶出,雖然自身有能力,但只能從最底層一步步往上走,任職侍衛十幾年,未曾有過,一直兢兢業業。

這一次,胤礽不想讓尹德沉寂那麼久,既然有能力就先在會試、殿試上表現出來,一旦獲得優先授職,接下來就可領軍討伐噶爾丹,這又是很好的機會,如此一來,尹德很快就能在鑲黃旗掙得一席之地。而尹德是自己一手提拔出來的人,自然不會再偏向佟氏與胤禔。

時機成熟,建功立業的尹德就能取代心術不正的阿靈阿,承襲鈕祜祿氏的公爵,坐上鑲黃旗的最高軍事權位。父皇再偏心,總不能是非不分,那還與昏君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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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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