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難言之隱

61.難言之隱

夜幕低垂,馨遠堂宮燈懸明。堂前的池面平靜無波,猶如上天掉落的一顆黑曜石,透着深邃的夜光。

堂中的填漆戧金龍鳳呈祥紋宴桌已擺放膳房準備好的膳食,奴才們得令退下,唯是太子夫婦倆共進晚膳。

方才胤礽悄悄靠近,原本想突然抱上嫤瑜,給她一個驚喜。孰知,嫤瑜一席說者無心聽者有心的話打住了胤礽的進一步舉動。靜靜站在嫤瑜身後,一腔熱情被潑了冷水,胤礽面帶不悅。

如今胤礽倒是懂得剋制自己,再不會如從前那般肆意垂幸女人,就想着把心思放在保住儲位力爭皇位。至於后宅,得一位賢妻打理,不要有那些多餘的爭寵陷害埋下禍根,家宅安寧,無後顧之憂,這便足矣。

嫤瑜陪胤礽於餐桌前坐下時,略顯拘禁。方才說與扶柳的話,半天沒有回應,回頭一看,卻是幾日不見的太子,面無表情地站在自己身後。一時間,腦子一片空白,自己隨意而出的話拋之腦後,反是對太子的態度感到迷惑。

不愧是太子一聲令下,說是讓準備幾樣小菜,膳房卻變出了一桌子的佳肴。五香仔鴿、薑汁魚片、雞絲銀耳、八寶兔丁、砂鍋煨鹿筋、清炸鵪鶉、琵琶大蝦······

可惜,嫤瑜就下晚時的那碗粥都吃得勉強,更別說眼前葷食居多的杯盞碟盆了。抬眸看向太子,他居然也是不動筷子,不錯眼地看着自己。

“殿下,您大老遠回來,想必也餓了,您多吃些。”

胤礽看向外面的黑夜,“幾日不見,都改稱呼了。”

嫤瑜愣了一下,低頭笑靨浮現,“二爺,妾身吃過了,您想吃什麼,妾身為您布膳。”

還知道偷笑,我想着你,你卻不想我,胤礽心裏翻騰着一閃一閃的彆扭。

“我在營里忙了半天,又着急打馬趕路而回,現下兩隻胳膊都累得抬不起來,你隨便給我選幾樣。”

那樣健壯有力的臂膀竟會連筷子都拿不起來?嫤瑜流露疑惑,可太子一副理所當然,嫤瑜不好多問,只得站起,拿起碗筷。目光巡視各式食器,嫤瑜為胤礽選了幾樣菜式,放於他面前。

“坐我腿上來,方便喂我。”

不由地,嫤瑜眼前浮現自家的小侄兒耍賴的樣子。小傢伙就是嘟着小嘴,爬到嫂子腿上,往嫂子懷裏鑽,奶聲奶氣地喊着:“額涅,我手疼,我要你喂。”

嫤瑜眼笑顏開,退開幾步,“二爺,您又不是小孩子,您逗妾身玩呢。”

“你給我過來,”話說著,胤礽迅捷起身,一把拉過嫤瑜,把人抱住。重新坐下時,嫤瑜已被胤礽牢牢禁錮在其腿上。

摟緊嫤瑜的纖腰,胤礽把臉埋入嫤瑜胸前,鼻端沁入幽香,胤礽心神蕩漾,“嫤瑜,你覺着夫妻恩愛應該是什麼樣子?”

雖四下不見奴才們的人影,可嫤瑜還是羞得滿面紅霞。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考胤礽的問題,嫤瑜掙扎着只想脫離胤礽的禁錮,即便身處自己的殿所,總還是要顧及人前的禮儀規範。

“二爺,若是奴才們瞧見,多難為情。您還是快些用膳,有些葷食涼了就不好吃了。”

胤礽打橫抱起嫤瑜,往她嫣紅潤澤的雙唇輕啄一口,嘴角揚起放蕩不羈,“就知道你放不開,爺不出聲喚他們,他們絕不敢出現。我現在吃不下那些油膩的,我想吃你。”

馨遠堂二樓佈置有卧榻,方便白日裏逛園子疲累時,可在此休憩。再者臨水而建,夏日裏自是比後殿的寢閣涼爽舒適。然而,此時被抱到卧榻上的嫤瑜,即便全身不着片縷,也還是感受不到絲毫涼意。

身上的男人熱血沸騰,吸走嫤瑜舌尖的意識,她變得渾渾噩噩。男人吮向她的細滑長頸,受不住癢痛,想躲又躲不開,嫤瑜苦苦壓抑幾欲-出-口的-呻-吟。

瞥過一眼蹙眉抿唇、努力隱忍的嫤瑜,胤礽轉向嫤瑜的鎖骨。骨窩深淺適中,線條圓潤明晰,如同一縷迷人的輕煙,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又含蓄地把性感瀰漫開來。

胤礽的唇舌咬噬這縷柔滑的輕煙,流連於這片性感地帶,終於胤礽聽到了嫤瑜矜持的低吟,婉轉,迷離。

攝人心魄的-呻-吟令胤礽發狂,一隻手包住嫤瑜一側的柔軟蜜桃時,唇舌已含住另一側峰尖上玲瓏剔透的嫣紅蓓蕾。

“嗯······”嫤瑜拖曳一聲柔細的鼻音,隨即一句嫵媚嬌怨,“你壞!”

這一刻,已說不清楚是誰在誘惑誰。肌膚相貼,身體交纏,彼此摩擦的火焰愈燒愈烈,直至灼熱的火彈爆發炸裂,兩人的眼前迸發璀璨煙火,魂飛目眩。

再回到一樓的餐桌前,嫤瑜還是被胤礽抱在腿上,圈在懷裏。桌上的葷膩食物已被撤下,換上糖醋荷藕、山珍刺龍芽、辣白菜卷、御膳豆黃、蝴蝶卷、龍井竹蓀、龍鬚面。

胤礽夾過一片荷藕,餵給嫤瑜。把嫤瑜樓上樓下抱來抱去,現今使起筷子也靈活敏捷,這哪兒是胳膊累得抬不起來的人。可迫於胤礽方才的手段,嫤瑜垂下水波流轉的明眸,乖乖啟開雙唇,咬上藕片。

胤礽放開筷子,自己的嘴唇飛快湊過去,咬上嫤瑜還未完全入口的餘下藕片。搶了食,還順便舔掠嫤瑜唇面的酸酸甜甜,一臉洋洋得意。

“嫤瑜,你還沒回答我,我們這樣算不算得夫妻恩愛?”

“你壞。”除了反覆嬌嗔這一句,嫤瑜一時也找不出合適的詞語形容這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的恩愛表達。

胤礽拿起一個蝴蝶卷,餵給嫤瑜,自己又津津有味吃起龍鬚面。盛一碗竹蓀湯給嫤瑜,嫤瑜吃不下,剛想婉拒,胤礽及時掐一把嫤瑜的腰肢,“看來恩愛得還不夠,還沒打開你吃飯的胃口。”

慌得嫤瑜趕緊掙脫胤礽,一旁坐好,小口小口喝着。胤礽看她喝得勉強,腦中閃過一絲念頭,脫口而問,“可是身體不舒適?月事正常嗎?身體乏倦,噁心乾嘔,沒準就是有孕了,要不要傳太醫看看?”

胤礽的這一串問叨直把嫤瑜嗓子裏那一口還未咽下的湯刺激得差點就噴出來,捂住嘴着急忙慌咽下,卻又嗆得連連咳嗽。

嫤瑜順過氣,不免驚訝,雖說二爺身為儲君,需讀書破萬卷,可也不至於連婦人的生育也了如指掌吧?難不成,他其實很在乎皇長孫,如皇長兄那樣?

想到這,嫤瑜有些喪氣,“天氣炎熱,宮裏的吃食也還不太適應,故而妾身沒有胃口。妾身沒有懷孕,讓您失望了。倒是聽說下月四弟家的格格李氏要生產了,說不定會是皇長孫。”

胤礽畢竟是過來人,女人的這些反應他早已一清二楚,不足為奇。四弟家的情況,至少到目前的發展軌跡沒變,他瞭然在心。至於他與嫤瑜,卻是嶄新的生活,子嗣什麼時候會有,他無法預知。所以,他也不強求,只要嫤瑜身體康健,孩子遲早會有的。

托起嫤瑜的下頜,讓她面對自己,胤礽的眼中流淌出溫情脈脈,“嫤瑜,孩子早來晚來都沒關係,只要是我們倆的孩子,我就歡喜。是不是皇長孫,我並不介意,你不要有負擔。至於四弟家的,不用放心上,到時孩子出生,送過一份禮物略表心意即可。”

胤礽的溫和讓嫤瑜如沐春風,不自禁靠向胤礽的胳膊,囅然而笑,心一下子就踏實下來。

扶柳帶着伶秀遠遠站着,幾次探頭看過,幾次又面紅耳赤縮回。也不知自家主子是怎麼想的,這都恩愛到能掐出蜜來了,還要如何恩愛?

胤礽自是發現了扶柳的舉動,揪一把嫤瑜的臉蛋,打趣道:“你的奴婢很不識相,一再偷看主子卿卿我我,我可要吩咐葛嬤嬤好好教她規矩才行。”

嫤瑜站起身看去,招呼扶柳過來,自己的奴婢嫤瑜還是相信的,才不會那般冒冒失失。果真看到扶柳身後跟着伶秀,嫤瑜往前多走幾步,莫非承嬪有想法了嗎?

伶秀給胤礽、嫤瑜請過安,帶來了承嬪的答覆,“稟太子妃娘娘,承嬪娘娘說,如能徵得太后與惠妃的同意,她願意去潭柘寺別苑休養一段時日。回宮后,她會振作起來,該怎麼活就怎麼活。”

嫤瑜乾脆利落,“好,只要娘娘看得開,待太后回宮,我就去求與太后。”

伶秀躬身謝過,與扶柳退步離去。胤礽對父皇後宮向來不關注,哪怕承嬪是他的姨母。從前的太子妃雖也穿行於其間,可那時的胤礽少與她商議事情,更多的都是自己與索額圖這邊單向決定。

胤礽記憶中的承嬪自胤禨夭折后,就一直無精打采。康熙三十五年,即差不離明年的這段時間,承嬪就去世了,被追封為平妃。

“嫤瑜,你剛入宮,又是晚輩,父皇後宮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胤礽覺得很有必要提醒自己涉世不深的小妻子。

嫤瑜隱去承嬪與仁孝皇后爭寵的那一段,主要敘述了溫僖貴妃去世的可疑以及承嬪讓亦凡投毒的原委。

“二爺,我只是不想看到承嬪娘娘自暴自棄。再者說,如果娘娘她當上貴妃,掌管後宮,總是自己一家人,彼此也有個照應。”

胤礽轉身面向黝黑的水池,“嫤瑜,你不懂,姨母她活得不引人注目也不是不好,前有我的皇后額涅,後有赫舍里家族的光芒,她若是再風光地坐上貴妃的位置,她與溫僖貴妃會是一樣的下場。只不過,溫僖貴妃是被自己的兄弟害了,而姨母她則是······”

胤礽說不出口,他如何能說出會是父皇。阿靈阿的品性大家心裏有數,但父皇還是選擇抬舉阿靈阿,這就說明父皇已經默認逝去的溫僖貴妃是病故。如果有一天,赫舍里家族垮塌,姨母身為貴妃,得到的必定是一碗御賜的-毒-葯,甚至還會被剝奪名分,連妃嬪的園寢都進不去,成為徘徊無依的孤魂野鬼。

何必呢,還不如沉浸於失去兒子的痛楚中柔弱無助的逝去,那樣反倒讓父皇心存憐惜,追封個妃位。

這一刻,胤礽站在男人的角度,不可否認還存有自私的想法,那就是寧願犧牲姨母,也不想影響到自己的圖謀。在胤礽看來,姨母坐上貴妃,對自己沒有多大用處,反而會帶來負面影響。如果後宮是姨母掌管,外頭赫舍里家族又積極擴大,如此一來,必是一堆人的眼睛盯着,有事沒事往父皇耳邊吹風,甚至還會興風作浪,這樣只會遭致父皇提早打擊壓制。

就目前來說,父皇是因為顧念自己才對赫舍里家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現在就激怒父皇,赫舍里家族倒塌,自己同樣如從前那樣翻不了身。另尋的路子才剛剛鋪設,羽翼未豐,經不起狂風巨浪,需要小心呵護才是。

“嫤瑜,不要鼓動姨母生出爭做貴妃的念頭。她若想修養身體,那就去,回宮后,還是安安靜靜做她的承嬪。”

嫤瑜瞪大雙眼看着胤礽的後背,筆挺如劍的背脊透出的卻是冰冷。

“二爺,承嬪娘娘做上貴妃,精神煥發地活着,不好嗎?妾身雖進宮時日尚短,可也能看出四妃的皇子們在皇上眼裏是不同的。他們但凡有個對錯,母妃就會站出來用自己的方法在皇上面前庇護他們。如果承嬪娘娘越過她們,她就可以為您說話。”

嫤瑜站近胤礽,“二爺,那樣的場合,我就會莫名地希望有人為您說句話。哪怕就像是惠妃那樣責備皇長兄,那也是打是心疼罵是愛。”

嫤瑜低下頭,雨雲浸潤眼眶,“二爺,不要放任承嬪娘娘自生自滅。為何你們的關係只能是想引起您的注意,卻跑來往我們的魚池投毒,而您,卻要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硬生生冷淡關係。妾身不懂,她身為姨母,站出來關心您,不好嗎?”

胤礽回過身,把嫤瑜抱在懷裏,不讓他瞧見自己眼角的濕潤,“嫤瑜,我是皇太子,不需要有人在那種場合鬥嘴皮子為我說話。能名正言順為我說話的只有皇后額涅,換做任何人,都不合適。”

胤礽的下頜貼近嫤瑜的額頭,劍眉下的黑瞳埋藏深不可測,“嫤瑜,你是我的妻子,我只要你一人關心我即可,有你陪着我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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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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