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9 耀眼
離正式走秀還有15分鐘，秀場的主照明已經全部關掉，只余後期在頂部平鋪的一層藍色星星燈若隱若現的閃爍着，將諾大的現場、近千的客戶、還有被四層不同色的紗幔隔離的舞台，照得一片神秘。
坐在秀台前排的是慕氏的投資商與政府官員，還有部分合作媒體。
秀台第兩邊的第二排，則是慕氏全國最大的客戶；第三排以後是其它客戶；秀台正中第二排以後，則全部是慕氏邀請的其它行業協會、同行、以及重要賓客。
夏媽媽則坐在秀台正中的第二排，與她同來的是她學西點的三個同伴－－為了來參加這場秀，四個大媽級的人物，還特意出去做了頭髮、在厚重的羽絨服里，穿了還算隆重的連衣裙。
“裏面的空調效果真好，好熱啊。”
“那你還不把羽絨服脫了，一會兒模特兒只穿內衣呢。”
“唉呀，我看見別人都穿着外套呢，我們穿裙子會不會太誇張了？”
“我兒子說要穿裙子，你們看那邊、那邊的女的都是穿的裙子呢。”
“也是，脫吧，我都出汗了。”
“我說夏嬸子，是你媳婦兒留的票？這位置會不會太浪費了？你看前面都拿着電腦在工作，應該是在訂貨吧？”
“我也不知道啊，我這是第一次來。我問問我兒子看。”
夏媽媽拿出電話正要給夏晚發信息，便看見伊念正快步往這邊走來。
“夏姨，行長讓我來看看你們到了沒。”小伊念的手裏還有個托盤，上面是一些小點和飲料之類的食物：“這是行長讓我送過來的。”
“小伊戀，辛苦你了。”夏媽媽忙接過托盤，看着伊戀笑眯眯的說道：“他坐在哪兒呢？”
“那邊，您看得見嗎？”伊戀轉身用手指着離秀台最近的方向－－只是，在夏晚的旁邊，還有顧止安。夏媽媽的臉色不由得一陣尷尬與難看。
“那邊是慕氏投資商的坐席區，carlyle的顧先生，正是稀世品牌的主投資商。”伊戀扯了扯嘴角，小聲解釋道。
“我知道，你和夏晚說一下，我和朋友們都到了，很好，他不用擔心，也不用特意照顧我們。”夏媽媽點了點頭，嘴角擠出一縷帶着勉強的笑意，對伊戀說道。
“好的，您有什麼需要、或者您的朋友們有什麼需要，你隨時告訴我，今天喻助理一起過來，所以我不忙。”伊戀點了點頭，與另三個阿姨打了招呼后，便快速回到了夏晚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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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媳婦兒吧？”朋友問道。
“不是，是我兒子的秘書。”夏媽媽解釋道。
“又年輕又漂亮，還懂禮貌，這女孩放在你兒子身邊，你媳婦兒能放心？”朋友小聲問道。
“我媳婦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樣，在這方面，從來不疑神疑鬼的。”說到這裏，夏媽媽又是一臉的驕傲－－現在人，誰沒有個過去呢。雖然離婚了，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吧。
夏媽媽又看了一眼顧止安坐的方向，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那你媳婦兒肯定很自信，你看小晚旁邊那個女助理，不僅漂亮，還是個女強人呢。”朋友用手指坐在夏晚身邊的喻敏，她此時俯頭在夏晚的耳邊說著什麼。
“我媳婦兒又有女強人的能幹、還有女人的溫柔、還有些孩子氣，就適合我們家小晚。”夏媽媽笑笑說道，說完想了想又說：“對了，你們看了這次稀世內衣的廣告吧，第二集出來的那個演員，就是我媳婦兒，這廣告是她的日常，可不是編的。”
“真的？”
“真漂亮啊。”
“那個男演員也是她們公司的設計師？”
“男演員帥呢，你兒子不怕怕老婆被人拐走了？”
提起廣告，朋友們都七嘴舌了起來。
“他們兩個的身邊，都是優秀的男男女女，所以兩個人都挑花了眼，認識好些年了，一直拖到現在。”夏媽媽笑眯眯的說道。
“走秀完了，我們能去後台見見那位帥哥嗎？”
“其實我們也想見見你媳婦兒，好有明星像。”
朋友們看着夏媽媽問道。看來阿姨們也喜歡小鮮肉，看顏的時代，當真是小鮮肉的天下了。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行不行。”夏媽媽為難的說道。
“那你問問？”朋友催着她。
“等會兒問吧，這就要開始也，他們都忙得很。”夏媽媽搖了搖頭，與慕稀認識七年，多數時候聽夏晚提起的，都是又出差了、又加班了、又畫出幾張圖什麼的－－是個很拼的女孩，工作當然是最重要的。
“也是也是，我先看秀吧。”朋友們也理解的點了點頭。
＊
頭頂的藍色星星小燈在說話間又暗了些，而被四重紗簾隔起來的秀台里，已經隱隱透出淡淡的微光－－隨着大廳燈光慢慢的隱部隱去，秀台里的光便更明亮了些。
透過四層紗簾，已經可以看到秀台的背景以及模特兒在舞台上的定位造型－－隨着一陣風聲伴着鳥鳴由遠而近，秀台的四層紗曼緩緩拉開，從觀眾席遠遠看去，整個秀場就是一個秘密花園。
背景是三維立體的潘多拉星球的植物基地，或深或淺的綠色植物、藤蔓纏繞相互勾連、神秘的燈光自叢深處隱隱透出來。
隨着音樂的變化，身着內衣的模特兒們
，身着內衣的模特兒們慢慢從叢林深入走來，而隨着模特兒們的往前的步伐，她們有腳下，一片一片的鮮花在她們有腳下綻放，片刻間，鮮花便開遍了整個T台，一片繁勝，美不勝收。
“內心的渴望，來自神秘的地方，如同貼身的內衣一般，可以性感、可以嫵媚，但最重要的，是它能表達你對自己的喜愛－－這一組產品的主題是’神奇’。”
清雅沉然的聲音緩緩響起，身着百花圖案長裙的慕稀自幕後緩緩走了出來。
“神奇是指我們的設計，能讓你身體達到最舒服的狀態－－一個健康的、舒服的身體，是你所有夢想開啟之源。”
“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找到最適合它的衣服，讓她時刻處於舒服的狀態，那麼它就會如這潘多拉星球一樣，釋放出連你自己都不了解的神奇能量；也會如這百花開放一樣，只要你用心，就能聽到花開的聲音；只要你用心，你能看到身體舒展的力量。”
慕稀一套一套的介紹模特兒身上展示的產品，每一件的設計靈感來源、每一套要傳遞的信息、產品的設計特點、合適什麼年齡、什麼性格的人群穿。
她每介紹一款，該模特兒便會繞着整個秀台走一圈，最後停留在慕稀的身邊；而這時候，台下的閃光燈便此起彼伏。
這一組產品一共8套，在介紹完后8個模特兒便將慕稀圍在了中間。
“都說作品是設計師的靈魂的再現，能看到設計師成長的痕迹。老客戶都熟悉我的作品，但今年的會有很多不同，是嗎？”慕稀的聲音，通過話筒遠遠的傳了出去。
慕稀的目光快速的從顧止安、夏晚的臉上掃過後，定定的停留在了客戶之間，清揚的聲音再次在秀場響起：“今年的作品，不再追求花色的統一，系列感不強，因此而顯得更自由－－bra與小褲的搭配，幾乎產是每一套都可以打開來隨意搭。”
“而在版型設計上，則更貼合身體的曲線，讓衣服更懂身體，是這套設計的初衷。”
“從18歲開始，到今年的28歲，我參與公司設計整整十年。所以我要告訴我所有的客戶和消費者：一個28歲的女設計師，她越來越懂得身體的秘密、懂得身體神奇的力量。所以她的作品，也會越來越懂你。”
“當然，如果這組產品不能夠滿足你，那麼接下來這組’春的聲音’，更值得期待。”
慕稀說完后，朝台下鞠了個躬后，便轉身帶着模特兒們往後台走去。
隨着她們移開的腳步子，腳下的百花慢慢的收攏，直至消失；最後那潘多拉星球里神秘的叢林，也在慕稀與模特兒們一轉身之間，似乎進入了一個神秘們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
“果然今年不同。”
“這種發佈方式，在世界服裝界來說，都是首次－－3D元素、系列設計師獨立解說，都是創新。”
“我看慕氏今年要翻身了，能趕上城少在的時候。”
“這場秀如果是老四設設計的話，她可真要火了。”
“唉，慕家的事兒多，她火了倒是能帶動賣貨，不過對她自己來說，倒不見得是好事。”
“是呀，沒看見七年前的舊事被翻出來了？也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
“總之還是有影響，聽說和那位離了，也不知道是工作太忙不顧家呢、還是七年前的舊事讓那位不滿呢。這結婚才一年就離了。”
“不是吧，那位不是在那邊坐着？”
“所以說，慕家小姐不容易，這離了婚，這人還不能得罪，去年老二和人家簽了對賭。對賭你們知道吧？可不是亞安那樣的純投資，業績只關係到撤資和利息的問題。對賭的話，輸了公司就是別人的了。”
“慕家小姐之前不是和亞安的夏晚挺好的嗎，突然嫁了、又突然離了，說不定就和這個對賭有關係。”
“那個夏晚……唉，論人才論資金都不輸顧止安，只是簽了這樣的協議，命脈就在別人手上了，他夏晚拿錢也買不到業績吧！”
“那個顧先生我看也是不錯的，比夏晚還年輕。想嫁他的人都要排隊吧，這種人要找個老婆還不容易？怕也是喜歡那丫頭的。”
“喜歡頂個屁，現在還不是離了？感情不到位，一點兒事也受不了。過去慕家的那些破事兒，夏晚早就知道了，就不會嫌棄丫頭好吧。”
“好了好了，這都說到哪裏去了。各人有各福，丫頭這樣貌、這本事，怕誰嫌棄來着。”
“那可不一定，這女人啦，事業上不能太強，太強了壓過男人，就不會幸福。”
“看秀吧，第二系列出來了，是娃娃的設計，咱們南方區的主設，甜美系的，我喜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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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談論的內容，從秀場到產品、再到慕稀的私事，想起當年的慕氏、當年那個跟在慕城身後的小姑娘，現在也是慕氏的頂樑柱了，都在心裏一陣唏噓。
而夏晚媽媽的朋友，在看到慕稀的作品和本人後，心裏如見到明星般的激動，而顯然的，慕稀比明星更多了份高雅氣質，和設計的才華。所以她們就更激動了。
“這媳婦兒太優秀了。”
“你們家小晚脾氣不好，人家看得中他不？”
“婚期訂了沒，這麼優秀，28歲還不結婚，肯定是要求太高了。”
“小晚的腿……你別怪我不會說話，人家姑娘不介意？”
幾個人壓低了聲音，卻七嘴八舌的給夏媽媽各種問題。
“這孩子心性好，不介意。”夏媽媽搖了搖頭，目光不自覺的又轉向兒子坐的地方－－平時不覺得，現在看到他坐着輪椅與顧止安並排，心裏不禁一陣難受。
“好好兒的時候不肯娶人家，非弄到現在這樣：她離婚、你受傷，真是個臭小子。”夏媽媽暗自嘆了口氣。
“哎，你媳婦兒來了。”旁邊的朋友推了她一把，她一轉頭，便看見慕稀披着外套、拎着裙擺快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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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姨，還看得慣嗎？阿姨們好。”慕稀乖巧的打着招呼。
“習慣習慣，你這麼忙就不用過來了。”夏媽媽忙拉起她的手，感覺一陣涼意后，不禁又皺起了眉頭：“是不是穿得太少了？”
“後面暖氣很足。”慕稀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今天真是太忙了，沒有早些過來看您。”
“不用看，我們是來看秀的，又不是看你的。”夏媽媽笑着揉了揉她的手，直到揉暖后才鬆開：“你還有工作，就不用管我們幾個了，快去吧。”
“我就先走了，有什麼需要，您隨時和那邊穿制服的員工說。您就說是夏晚的媽媽，這名頭管用，夏晚現在可是我們的財神爺。”慕稀指了指走道兩邊站着的制服員工，笑着說道。
“這兒可是你的主場，我就說是四小姐的客人，那才是上賓待遇。”夏媽媽笑眯眯的說道。
“……我去看看夏晚，等會兒結束了再來看您。”慕稀臉上的笑容微凝，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小聲說道－－’客人’這兩個字，或許是夏媽媽的無心之語，也或者是夏媽媽在暗示自己與夏晚的婚姻。
只是……
慕稀讓笑容凝結在臉上，禮貌的欠身招呼過後，拎着裙子快步往夏晚那邊走去－－她那麼多不為人知的經歷，沒有人能夠明白。
包括夏晚。
但她相信自己的決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或許她對未來並沒有那麼多的信心，但她還是希望夏晚能夠明白－－她不過是因為太愛，所以怕失去；她不過是想保護好自己，即便是傷害，也可以少一點。
＊
“各位領導好，謝謝捧場，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還請多指教。”慕稀拎着裙子走到貴賓區，半彎着腰，與市領導和握手打招呼。
“小慕，今天表現非常非常棒，今年的產品也很好，了不起。”
“小慕，不錯，比當年你大哥做得還好，也比他聰明。”
“謝謝、謝謝各位領導的支持。”慕稀一一握過手后，直起身體對站在後面一排的員工點了點頭，員工立即推了禮品車過來。
“這是我主持設計的第一組產品，各位領導先體驗一下，有什麼體會記得要告訴我哦。”慕稀親手將分包好的禮品放到領導的桌上，一臉笑意的說道：“後面其它設計師的產品，各位領導有喜歡的，可以記下貨號，我去向設計師調小樣，原本應該都準備好的，只是這次的產品是分設計師負責，我也不能說拿就拿呢。”
“沒事沒事，這次的秀作得很好，分設計師、分場景、3D影像，絕對是世界一流的秀。”這些與慕氏有多年關係的老官員，對慕稀是讚不絕口。
“謝謝各位，我先回後台了招呼模特兒了，各位慢慢看，有意見儘管提。”
慕稀打了招呼后，往前走到顧止安身邊，輕輕點了點頭：“你好。”“很精彩，我想應該不用為業績擔心了。”顧止安站了起來，沉眸看着她說道－－她總是讓他驚喜，只是如今，這樣的驚喜只能留給身邊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而他，將曾經屬於自己的、最好的慕稀，給弄丟了。“希望如此。也多謝你的團隊在發佈秀之前給的數據建議，謝謝。”慕稀微微欠了欠身體，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模樣職業又疏離。
顧止安的眸色一陣沉暗，看着她低低的說道：“網上粉絲說的那些事，你別放在心上。慕氏的四小姐，應該站在行業的頂峰，就像剛才在秀台上一樣，光彩照人；而不是活在別人流言裏。”
“希望你，一切安好，永遠如今天般耀眼。”
顧止安努力的撐着臉上的笑容，緩緩將手伸在她的面前。
慕稀的眸光微微閃動，臉上的笑容漸漸深邃，伸出手與他重重一握，沉然說道：“謝謝你仍然關心，我想有他在身邊，我大約能夠抵禦更多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