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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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雲旗沖了個澡又回到床上,他側撐着躺在蕭莞身後,偏頭去看她閉着的眼睛,俯身輕輕的親她額頭,卻聽見她說:“睡吧。”

果然也沒睡着。

陸雲旗躺下,從身後抱着她,多年的親密,兩人的身體契合無間,他問了句:“明天去上班么?”

“嗯。”蕭莞應了聲。

“那趕緊眯一會兒吧,早上我送你。”陸雲旗這一路奔波回來也累的不行,鼻息噴在她脖子上,竟比她更早的睡着。

不知多久后,蕭莞覺得身邊的人似乎動了動,她困得要命沒睜眼,又過了一會兒,陸雲旗捏捏她耳垂叫她起床,“要上班了。”

她眯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回不過神來,都忘記他半夜回家的事了。身體先於意識的抱住他脖子讓他把自己拉起來,蹭了蹭說:“你回來了。”

她的舉動險些叫他落下淚來,強忍着心裏的不平靜拍了拍她屁股,“回來了,先吃飯吧,我買了小餛飩。”

蕭莞是刷牙的時候才想起來怎麼回事的,有些懊惱,早上的舉動會讓陸雲旗誤會自己只是鬧脾氣讓他回來哄自己吧。

再到飯廳,那個眉眼比學生時代更加出眾的男人正幫她往碗裏撈餛飩,熱氣騰騰的碗在他手下就像是什麼神仙的法器。

她想起來大學時她跑去他們學校,他還在緊張期末複習中,她卻已經考完了一身輕鬆純遊玩,饒是這樣,他也不捨得讓她早起,每天都是早早的起床去樓下買了早餐拿回賓館,把她叫起床吃飯。他喜歡吃小餛飩,連帶着她也喜歡上了,湯湯水水的他不嫌麻煩,總是讓她圍着被子坐在床上,他拿書本草稿紙墊在床上,把早餐端到床上讓她吃,吃完了他去考試,她繼續睡回籠覺。

那時候他中午考完試回賓館看她還睡得跟個包子似的,總忍不住去捏捏她的臉,在她耳邊說:“你這麼可愛,我都不想讓別人看見你了,等我賺錢了你就天天在家睡覺吧,我一回家就跟你玩。”

蕭莞則總是摟着他脖子來回蹭,說“好啊好啊”,直到露在外面的胳膊凍起一層雞皮疙瘩了才縮回被窩去。

從回憶中醒神,陸雲旗已經把一碗餛飩吃了一多半了,她卻才沒動幾下,他抬頭看她,“不想吃?”

她點點頭:“起太早了沒什麼胃口,我去公司再吃吧。”

“行,那你放着吧,我回來吃了它。”陸雲旗幾口把自己碗裏的扒拉了,“你去換衣服吧。”

蕭莞應了一聲,走到卧室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恰好也看過去,兩人都有些尷尬的別開了目光。

通暢的路上,她問了句:“今天不回去。”

他答:“嗯,多呆幾天。”

她又問:“那邊的工作沒關係么?”

他有些煩躁,“先拖着吧。”

“哦。”蕭莞說:“也不會拖太久,我晚上回來咱們好好談談。”

蕭莞明顯的感覺到車裏的氣氛一下子就變了,可她這次不想再心軟了,長痛不如短痛。

她以為自己夠洒脫了,結果到了單位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總忍不住想起來大學時的那些甜蜜時光。看出她頻頻走神,張桂開完會後留下了她。

“怎麼的?不打算幹了?”張桂抱着臂站在她面前,直視她的眼睛。

蕭莞猶豫了一下,“可能,真的不打算幹了,想回老家。”

“哦?”張桂並沒有“人才流失”的遺憾,挺感興趣的問:“你老公要放棄這邊的工作了?”

“不是。”蕭莞搖了搖頭,“我一個人回去。”

“哎……”張桂不知道為誰嘆氣,她拍了拍蕭莞的肩膀,把那句“愛情到最後總會淡化成親情,別那麼較真”給咽了下去。

她自己不也是個較真的人么,何必勸別人。

和蕭莞不同,在家獃著的陸雲旗出奇的平靜,他把蕭莞剩下的餛飩熱了熱給吃掉,刷了碗,擦了桌子,回床上去休息了一會兒,一覺睡到中午的陽光刺眼的打在臉上才醒,看了看手機,只有項目群里在談論工程,蕭莞一條消息都沒有。

他心揪疼了一下,心思從未有過的敏感。他知道蕭莞這次是真的認真了,就算她和他說話的態度一如往常,可他能感覺出來,她要離開他了。

人總是有這樣的劣根性,再珍愛的寶貝放身邊長了就習以為常,可真有一天這寶貝不見了又心如刀絞。

他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打電話給附近的餐館叫外賣,吃完了就去陽台上曬太陽。陽台上一共兩把藤椅,她說他喜歡兩個人腳抵着腳在陽台上打晃,喜歡他坐在椅子上給她念書。

如今那藤椅已經落了灰。

也只有這一處是髒的,其實家裏被蕭莞打掃的很乾凈。以前沒留心,今天在家獃著四處看才知道,那個懶丫頭,曾經倒杯水都得指使他去乾的懶丫頭,現在居然可以勤快的把家整理的這麼整潔了。

大概在家是真的很無聊吧,連打掃衛生都被當成了解悶的手段。

他每走一處,就想起很多過去的事情,每次想起來心裏就難受,他甚至懷疑自己心臟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不然怎麼會疼的那麼有頻率。

以前她和他討論“七年之癢”,他總跟她說那是那些出軌的人找借口,他自信他會永遠愛她,讓她也別胡思亂想。

他喜歡了她十二年,終歸也難逃“癢”的命運。他沒有對不起她,可他也確實不如最初那樣炙熱的愛着她了,不然他不會明知別的女人有所企圖卻只是略微提醒,更不會讓蕭莞疑神疑鬼的不開心。

可他還是愛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像愛她那樣愛別人,他不能忍受她要離開他這個事實。或許她真的很生氣,他可以哄她,可以等她消氣,但就是不可以和她離婚。

離婚,他想想就覺得可怕。十八歲以後他從來沒想過他的未來會沒有她。

日頭一點兒一點兒的落下去,他打電話給她說去接她,她回:“別來了,下班高峰期堵着呢。”

他應好,“那我坐地鐵去吧。”

地鐵也已經初見高峰期的端倪,他被人擠來擠去,到她公司樓下時襯衣都有些發皺。她就站在公司門口等着,看見他了揮揮手,踩着小高跟鞋朝他快步走去,手裏還端着半杯鮮榨的芒果汁。

“喝么?”蕭莞揚了揚杯子。

陸雲旗低頭咬着習慣喝了一口,眼神瞥見她有些緊張的神情時,好笑的鬆開吸管。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有東西願意給他吃,可一定會緊張他會不會給自己留最後一口。

你看,她所有的小習慣他都知道,他怎麼忍心放她走。

怕回去的地鐵依舊擠,陸雲旗摸摸蕭莞腦袋,“先去吃點兒東西吧。”

蕭莞想着兩人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這麼心平氣和的吃飯了,心裏也是難過,她仰頭,挽着他的胳膊,“我想吃牛排,西數那家的自助水果特別好吃。”

“嗯,吃牛排。”他答應,可看着她溫順的表情卻更加不安。

吃飯的時候她把面前的牛排切成小塊了放到他那邊,然後把他只切了兩下的換過來。他們出去吃牛排的時候她總是這樣幫他切的。

誰知他眼眶忽然就紅了,沉默的吃着,一滴眼淚無徵兆的落在盤子裏,那聲響甚至驚動了蕭莞。

她遞給他一張紙巾,手足無措的問:“喂,幹嘛啊?”

他抽了抽鼻子,繼續吃牛排,快吃完的時候忽然又掉了滴眼淚,不敢看蕭莞,怕更失態,只敢對着盤子說:“以後再沒有人給我切牛排了。”

蕭莞嘆氣,他總是這樣的了解她,哪怕她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他也知道這不是和好了。

她逗他,刮著臉羞他:“都二十八了還哭,你丟不丟人啊?你看隔壁桌的小朋友都看你了。”

隔壁桌根本沒有小朋友,他知道她胡說的。

陸雲旗手掌撐在下巴上胡亂摸了摸,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情緒,“一會兒去樓下逛逛吧,添兩件衣服。”

以前她不捨得花錢,總要他帶着她去店裏試了親自掏腰包給她買,她才會喜滋滋的添幾件新衣服,回頭就幼稚的和同學炫耀這是他新發的工資買的。

蕭莞搖頭,“我上個月買了幾件,有的穿。”

他只是想多和她待一會兒。

她又開口,“要不去前邊音樂噴泉那裏走走吧,消化消化神。”

那個廣場他們好久沒來了,大二夏天的時候他們第一次來,只覺得猜地磚有聲音好玩,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地磚上的噴泉就開始噴水了,在眾人的鬨笑聲中被澆成了落湯雞。

才下樓,還沒來的及故地重遊,接到了老家蕭爸的電話,那邊聲音雜亂,蕭莞聽了半天才聽明白,蕭爸說的是蕭媽從樓上掉下去摔傷了,正在醫院,讓蕭莞回家一趟。

蕭爸這些年耳背的越來越厲害,加上那邊又吵又亂,也聽不清蕭莞的問話,就說蕭媽受傷了,讓她回來看看,然後自說自話的掛了電話。

這電話把蕭莞嚇得夠嗆,想起來奶奶就是摔倒以後腦溢血不久去世的,嚇得她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陸雲旗問她怎麼了,她哆嗦着說:“我媽出事了。”

他又問了幾句,發現她也不清楚,牽着她抬手招了輛出租就往機場走,路上給蕭爸打電話,對方一直沒接。

他握着蕭莞的手,把人往自己懷裏抱,“別怕別怕,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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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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