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美人無腦

第四十四章 美人無腦

田貴妃正坐在床上喝葯。崇禎帝坐在田貴妃的床邊,問:“為何田貴妃的病情屢不見好?”

太醫為難地回答:“皇上,田娘娘是憂思,抑鬱,導致心緒不寧,晚上噩夢頻頻。奴才的葯只能控制病情,關鍵得看娘娘自個擺脫傷心情緒啊。“

“沒用的東西,“崇禎帝罵了太醫一句,然後溫柔地對田貴妃說:“愛妃。”

“皇上,臣妾再次請問您什麼時候放袁大人出獄?”病中的田貴妃沒有舒緩崇禎帝煩悶的心緒,開口就是袁崇煥。

崇禎帝故意說:“愛妃對朕不如從前好了,一直問袁大人。”

“那是因為臣妾為皇上擔憂國事啊。”田貴妃爭辯。

崇禎帝示意所有宮女和太醫都退下,只留下他和田貴妃,反問她:“可你擔心的就只有袁崇煥這件國事嗎?”

田貴妃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就說:“皇上,臣妾不懂其他的。”

崇禎帝沒回話,拿起田貴妃書桌上的幾首詩,念了一遍:“

思念戀

思君比干賢,詩詞說語句句念,夢中戀君哀,

緣盡可否言。蘭芷菊蕙歲歲緣。可憐緣未再。

重逢待何時,雨雪霜露年年重,故地重遊日,

喚君明日顯。琴瑟琵琶聲聲喚。昔人喚不來。

《思》,《念》,《戀》,這都是愛妃寫的詩嗎?”

“這是臣妾日夜思念皇上所作的詩。”田貴妃起身說。

“朕除了在文華殿議政,在西暖閣批閱奏章,來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愛妃的承乾宮了,愛妃怎麼還寫這麼多憂思的詩呢?”崇禎帝說:“朕覺得奇怪,愛妃的每一首詩都有三個字,緣分的“緣”,重逢的“重”,呼喚的“喚”,“緣重喚”,三字與罪臣袁崇煥的名字同音。”

田貴妃意識到崇禎帝已經注意到詩中的秘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把詩搶過來,說:“臣妾不準皇上偷看臣妾的詩了。”

崇禎帝沒讓她把詩搶走,而是繼續說:“第一首《思》藏頭詩,思袁崇煥,第二首《念》藏尾詩,念袁崇煥,第三首《戀》,姑且說藏身詩吧,戀袁崇煥。哼!朕都知道了,你為何對袁崇煥是否出獄的事情糾纏不休。”

田貴妃一下子跪下:“皇上,你誤會了,臣妾只是借用這幾個字作詩,用得比較頻繁罷了。別無它意。”

“它意是什麼?它意是有一晚你違禁出宮入獄,支開獄卒,探視袁崇煥。孤男寡女,你和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崇禎帝問。看來崇禎帝的錦衣衛沒有把實情全部抖落出來,否則不堪設想,那晚也實在太難堪。

田貴妃哭成個淚人兒:“臣妾想代皇上親自去審訊袁崇煥,有錯嗎?皇上對臣妾的恨這般懷疑,臣妾沒臉活了,死了算了。

田貴妃這才想到那一晚有多危險,如果皇上知道那一幕,那袁崇煥馬上就沒命了。田貴妃一狠心,拿起剪刀,在手腕上猛地剪一刀,鮮血直流,說:“皇上,看到了嗎?臣妾對你的愛就如這鮮血般絳紅,無他物。

田貴妃在崇禎帝面前一向溫婉賢淑,這樣剛烈的樣子是他從未見過的。田貴妃問:“皇上還不信嗎?臣妾再剪一刀給你看。”

崇禎帝搶過田貴妃手中的剪刀說:“愛妃,美人兒,朕相信你,相信你什麼都是對的。剛才是朕的錯。朕不許你再傷害自己了。”

田貴妃終於達到目的,說:“我和袁崇煥是清白的。”便倒在崇禎帝懷中、、、、、、雖然田貴妃以命相逼,但天生疑心重的崇禎帝還沒完全打消對田貴妃和袁崇煥的懷疑。

這些天,除了彈劾袁崇煥的奏章外,崇禎帝逐漸看到彈劾錢龍錫的奏章,貪墨、索賄、刮田、嫖娼、賣官鬻爵、朋黨營私,能想到的罪行應有盡有,只是密奏上都沒有實在的證據。但彈劾錢龍錫的密奏卻像彈劾袁崇煥的一樣,與日俱增,讓崇禎帝對錢龍錫的信任度一點點的降低,就像溫水中的青蛙,開始不覺得熱,等到水溫越來越高,青蛙已經熱得無力逃出水壺了。而彈劾袁崇煥和錢龍錫的密奏對崇禎帝這隻青蛙來說,就是迷惑他的溫水。

這些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首輔成基命申請致仕的上疏,崇禎帝准了。

邱玉蟾去獄中看袁崇煥時,說了這件事。袁崇煥說:“玉蟾,我想仰天長嘆,卻不見天。”

邱玉蟾用手理順袁崇煥散亂的頭髮,微笑着:“袁大人想說話,嘆氣,不都可以對玉蟾說嗎?何必對高高在上的老天爺講,他又聽不見,他也不想聽。”

袁崇煥知道邱玉蟾話中有話:“玉蟾,別這麼說皇上。我們說說成先生吧,朝廷又少了一個清廉賢德的輔臣。不過成先生是個幸運的人,能夠在古稀之年按例致仕,衣錦還鄉,安享晚年。而我,不知今後會怎樣。玉蟾,代我去送送成先生吧,把我曾說的那句話說給他聽。”

“好,袁大人,玉蟾這就去,你別再憂思了。”邱玉蟾說。

成基命返鄉路上的送客寥寥無幾,只有錢龍錫來送他。成基命不禁感嘆:“曲終人散,人走茶涼。是老夫不中用了還是為人為官不周,連自己的門生都一個不來相送。這才八月初,老夫怎麼覺得如寒冬般凄涼?”

錢龍錫安慰他:“成先生別悲秋了,你致仕歸鄉,榮歸故里,我等羨慕還來不及。也不知我錢龍錫能否有成先生的好命。”

“龍錫,皇上看不清局勢,將來你若不坐上首輔之位,老夫怕朝政更加混亂。所以,正當盛年的你,要繼續你清理吏治的夙願才好。”

成基命一番誠懇的鼓勵。

錢龍錫回答:“成先生,龍錫會盡心儘力地,只是現在已倍感心力交瘁了。”

兩人正說著,看熱鬧的人來了,溫體仁,周延儒:“成先生致仕,我倆前來送行。”邱玉蟾見到溫體仁和周延儒,便躲在官道旁邊的大槐樹背後,免得跟這兩個大奸佞見面。

成基命對他們兩人分別說了一段話,對溫體仁說:“溫大人,為官先為人,仁義禮智信如同五行,缺一不可。一般人,五行必有一行強,一行弱。若一個人,五行缺五行,可為人乎?”

成基命又對周延儒說:“周延儒,字玉繩,狀元郎。就算當不好官,寫得一手好文章也該滿足了。玉繩,水滿則溢,月圓則缺,吃飯八分飽最好。周玉繩,別讓璞玉變成縊繩。”

兩個奸賊氣得滿臉通紅,特別是周延儒:“周延儒不用成先生教誨。成先生,恕不遠送。”二人惱羞成怒地走了。

錢龍錫感慨:“成先生,您剛才幫我出了一口惡氣,我早就想怒斥這二人一頓。唉,像這樣的佞臣在朝堂上下只是九牛一毛。龍錫要想整治吏治,若臨深淵啊。”與成基命道別後,錢龍錫也走了。

成基命準備啟程,邱玉蟾跑過去:“成先生,民女乃袁大人之妾室,邱氏。袁大人令民女向成先生道別,並轉達他的謝意,袁大人進京勤王那日,在文華殿身披盔甲參見皇上,皇上欲將他下獄,成先生說的一句“臨陣換將乃兵家之大忌”,袁大人一直銘記,感恩在心,無以回報,只能言語相送。祝願成先生返鄉一路順風,安享晚年。”

成基命聽到是袁崇煥,唏噓不已:“袁邱氏,那句話,老夫當言,袁大人不必言謝。也請袁邱氏向袁大人轉達老夫的歉意,袁崇煥乃一忠誠良將,老夫無能保他,只能願他珍重。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成先生。”邱玉蟾說。

啟程后的成基命在馬車內直捶腿:“哪裏還有緣再會啊。能保命就不錯了。袁崇煥,你可別死在老夫之前啊。”

次日,八月十四,朝堂又“熱鬧”了,袁崇煥、錢龍錫二人一同遭彈劾。這回溫體仁下了血本。

不是密奏,而是明着說:“皇上,臣有本奏。原兵部尚書兼薊遼總督袁崇煥與內閣次輔錢龍錫協謀,每事相同,令人齒寒。今日臣溫體仁攜六科廊言官為天下謀,為天下計,彈劾次輔錢龍錫與袁崇煥違背法度,互有私密往來。”

崇禎帝已看了許多彈劾錢龍錫的密奏,所以對溫體仁這一說並不意外:“什麼私密,詳細說來。”

魏忠賢餘黨,御史史褷說:“皇上,天啟五年,時任兵部右參政的袁崇煥向時任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的錢龍錫行賄十萬兩,請求錢龍錫為其仕途升遷鋪路。崇禎元年,次輔錢龍錫以在朝中為其保駕護航而向當時的兵部尚書兼薊遼總督袁崇煥索賄四十萬兩。”

錢龍錫聽到這樣的無稽之談勃然大怒:“荒謬,天啟五年時,我根本不認識袁崇煥,何來受賄十萬兩一說?崇禎元年,我只與袁崇煥說過一番話,就在皇上平台召見他只后,臣只是告誡他五年復遼須謹慎,之後從未通信往來,又怎麼索賄。史褷你必是受溫體仁指使才誣衊我貪墨索賄。皇上,臣與袁崇煥自為官以來,加起來的俸祿都不及五萬兩,哪裏來十萬,四十萬的賄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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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世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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