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差點流產
老道長端起那碗還冒泡的清水,將水圍着我的身體灑了一個圈,最後的位置留了一個小小的豁口。做完這一切,老道長又從身後取出一柄長劍。擦,剛才我竟然沒注意到。
這長劍看起來銹跡斑斑,很不中用的樣子。
把碗裏冒泡的水往長劍上仔仔細細灑了一個遍,只見老道長揮舞起手中的長劍,口中念念有詞。
“無量我佛,道中道,道破魔,妖魔鬼怪速速離去。”
老道長說起來也六十多歲的人了,聲如洪鐘,眼神如炬,長鬍須隨着身體的晃動來回擺動,頗有幾分氣勢。
我沒見過這種陣勢,嘴巴張開得老大。
我低下頭細細觀察圍在我周圍的水圈。隨着老道長口中的話語越來越重,周圍的水竟然冒泡得更加厲害,像是裏面有千軍萬馬要湧出來一樣。
老道長口中的咒語念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那水中的水泡也更加劇烈地往外冒出。
就在這時,我腹中的寶寶似乎有了很強烈地反應。我感覺到他正在狠狠地用小腳踢我,用小拳頭捶打我,像是在反抗什麼。
“怎麼回事?我肚子好疼。”我手捂住肚子,低頭的那一瞬間,竟然發現,那水的缺口處正在被冒出來的氣泡淹沒,漸漸地我被包圍在這水圈中。
我明顯感覺到腿間有熱熱的東西要流出來,直覺告訴我,那是血。難道我要流產了?
“念念,你怎麼了?告訴媽媽。”我媽着急地向我跑過來。
肚子裏的劇痛弄得我幾乎要蹲下去,真是要死掉的感覺。
“道長,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寶寶。”我拼盡最後的力氣說道。
“念念,你說什麼?難道你真的......."我媽雖然問我,眼睛卻是看向老道長。老道長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我媽氣得跺了跺腳,問老道長。
“大師,我閨女會不會有性命危險啊?”
我只覺得一陣天暈地旋,幾乎要倒下了。
“大師,你不要傷害我的閨女啊!就算是她懷孕了,她也是我閨女,我可不想讓她出事啊!”
老道士口中還是念念有詞,根本不理會我媽說的話。
我媽一看這情形,急脾氣直接就上來了。也不理會老道,直接就闖進水圈中要救我。
“快攔住她。”老道長閉着眼睛,對阿姨命令道。
阿姨眼疾手快,在我媽接近我的時候,及時把我媽攔住了。
寶寶在我肚裏也不安分,像是在拚命掙扎的樣子。我能感覺到它的動作越來越沒有力氣。
難道老道長要害死我的寶寶。
“求求你,不要害死我的寶寶。我愛它。”跟寶寶的互動,已經讓我深深愛上了這個小東西。
“無知啊!這個鬼胎不死,你就會有性命之憂,小施主,你堅持住啊!馬上就好了。”老道長不說話而已,一說就這麼長。
我真想罵他一句,你特么的不是女人,當然不知道我現在受的罪。
嘴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恍恍惚惚覺得,我就像是意識開始漸漸喪失。
模糊中,我感覺一陣陣涼氣涌了過來。寶寶好像也沒那麼難受了,它大口大口地喘氣,像是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我無力地癱坐了下去,好像一下掉進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沒覺得恐懼,倒有起死回生的欣喜。耳邊,傳來一聲呢喃。
“蠢老婆,幸虧我來了。”
冷啊!就像是掉進了一個冰窖。相對於剛才的腹部劇痛來說,這點冷根本不算是什麼。我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后,重新回到了人間。
我感覺好累,好想睡覺。
“老婆,不要睡,堅持住。”迷迷糊糊間,聽到有個聲音在耳邊呢喃,一遍一遍地叫我老婆。是個男人的聲音,還很好聽。有點熟悉,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念念,你流血了?不會是......”我媽撕心裂肺的聲音充斥我耳膜。
難道,我要流產了?我掙扎着,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狀態。
“快送我去醫院,我要這個寶寶。”我捂住小腹,汗如雨下。
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在移動,輕飄飄的。我要死了嗎?
打開疲憊的眼帘,視線中滿滿都被一個男人的臉佔領。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線條刀刻般完美,抿着堅毅的嘴角,眼神溫柔地擰出水來。
我怎麼會在一個男人的懷中?
我努力睜大眼睛,告訴自己這是夢。可他身上冰涼的觸感是那麼真實,這是現實。
“念念,你怎麼飄起來了?這,這不可能啊!”遠遠地,我看見我媽呆若木雞,她的視線正停留在我身上。
“活神仙,這是怎麼回事?”阿姨的臉都白了。她用手指着我,對老道長說道。
老道長此時正手捂着胸口,劇烈咳嗽了幾下,一股鮮血從他口中流了出來。
奇怪,剛才明明沒有看到有誰襲擊老道長啊!
“嬸子,你閨女真的是中邪了。看來活神仙說的話沒錯。活神仙,你.....”阿姨迴轉身材發現老道長口吐鮮血。
“這是怎麼說的,本來叫你就是來幫忙的。您老還受傷了。要不,咱們到醫院去瞧瞧吧!”
阿姨說著就要拿起電話,看樣子是想叫救護車。
“沒用,去醫院沒用。那個邪靈傷了我。待我回去調節氣息,修養數日就好。”
邪靈?難道就是正抱着我的男子?
“你是誰?”他的眉眼相貌,似曾相識,卻又遙遠地埋藏在記憶的塵埃中。
“別說話。”聲音中無盡的寵溺,又有霸道的意味。
我努力掙脫他的懷抱,我不要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
“別動。”更加緊得抱住了我,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
反抗沒用,昏天暗地的睡意襲來,我沉沉地閉上眼睛。
醒來時,周圍一片白,好像是在醫院。我還活着嗎?
“念念,你醒啦!太好啦!護士,護士你快來啊!我閨女醒啦!”我媽驚喜的聲音在狹小的房間內回蕩。
這麼說,我還活着。陽光自病房的窗戶照進來,暖暖地。活着,真好!
“寶寶,我的寶寶呢!”手探進寬大的病號服中,隆起的弧度還在,只是不見動靜。不會是死在我腹中了吧?
“寶寶,你不要死啊!媽媽要你。”眼淚自眼角淌下來。
我媽正準備去喊護士,聽到我的問話,停下了腳步。
“念念,醫生已經給你做過B超,你都懷孕六個月了。可是,他們在給你做檢查的時候,竟然聽不到胎兒的心跳。念念,這是個怪胎。聽話,我正在安排醫生給你做手術引產。你個傻孩子,你早跟媽說的話,就不用受這罪了。引產,跟生孩子是一樣的疼的。”
我媽坐到我床前,一股腦地說。
“我不,我不要失去這個寶寶。”它是有生命的,它會踢我,會用拳頭捶我,怎麼可能沒有心跳。
“傻孩子,人家醫生都工作好多年了,怎麼可能出錯?聽話啊!咱們瞞着你爸,把手術做了。這樣,他就不會罵你了。”
我不管,我不怕挨罵,不怕被趕出家門,我只要這個寶寶。它就是沒有心跳,我也要它。
一定是那個老道士對我做了什麼手腳,我的寶寶才沒心跳的。我好後悔,不該着了那個道士的道。是我,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寶寶。我好蠢。
“蠢老婆。”那個男人的話在我心裏迴響。我是蠢,蠢到無可救藥。
可是,他叫我老婆。他會是我肚子中寶寶的爹地嗎?
我努力回想着昏睡前男子的樣貌,努力撥開記憶的灰塵,尋找着,印證着。
是他,就是那次春夢的男主角。按照時間推算,他應該就是我寶寶的爹地。怪不得他那麼溫柔地對我,怪不得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他總是會及時回到我的身邊。
可是,他不是在我夢中出現的嗎?怎麼又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他的懷抱那麼冰涼?
我搖搖頭,想把這件事情撇開。
我媽說,一會醫生就要跟我做手術。當務之急,要想辦法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