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催眠下紐約灣

走出那個外表開起來並不起眼的橡木酒吧，王衡和布魯斯兩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馬克這樣的同行或許讓人十分的鄙夷，也讓人感到羞恥，他們兩個人卻沒有指責的心思，兩人老早就聽過也明白那句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會有。

雖然兩人還算不上什麼曾經滄海的老棍子，但是能在這個行業里快速的嶄露頭角，對於老鼠屎一樣的東西都有本能的厭惡，只是說到打掃衛生這樣的活還不到他們來干，他們沒有那樣的義務，也沒超然到操那分鹹鴨蛋的心。

對於李胤極的遭遇，要說沒有一丁點的同情，那是泯滅了最後的良知，只是光有同情沒有用。這樣的事情布魯斯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到，或許已經比較麻木，王衡雖然是早有耳聞，第一次見到實例，卻也沒見到他有多少的激動。

兩人的對這樣的事情早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力，只是表達情感的方式略有不同。上到車裏，布魯斯和王衡相看了一眼，前者是聳了聳肩，後者抿了抿嘴。

“現在去哪裏？”時間還早，九點剛過的樣子，王衡雖然長途飛行過來，又走動了一天，也沒見他有太多的疲憊，布魯斯這個地主自然不會選擇這個時候送他回住的地方，開口問他。

王衡對紐約或者說曼哈頓的了解此前只來源於地圖和書本或者是網路，剛才的事情多少讓他的心裏有些不痛快，這時候自然也不想回去無聊的獃著，傻等着睡覺。

時差在沒有充足的睡眠的情況下肯定還沒有倒過來，一天的時間內受到了好幾個不是太大也不是很小的刺激，他的大腦皮層卻還處於興奮的狀態。

“帶我到處逛逛吧，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現在！”想了想，王衡還是模稜兩可的說道。對於夜生活，他一直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這會更不想去什麼熱鬧的地方。

布魯斯點點頭，也沒說什麼，悶着頭開着車，剛才的事情他雖然表現得無所謂，卻也知道這樣的狀況多少了破壞了兩人之間原本比較輕快的氣氛，這時候貿然的講起什麼男人之間關於女人這個大多數情況讓人覺得輕鬆也容易引起共鳴的話題肯定是不合適的。

車窗是開着的，夜晚的涼風被車速帶快灌進車裏，沒有了燥熱。兩人的心思卻都不太平靜，一個看似專心的開着車，一個看着窗外其實沒什麼好看的風景和路上不多的行人想着點有的沒有的事情。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車開到下紐約灣邊上的快速路，王衡看着遠處在慘綠色的燈光下高高的立着的自由女神像，突然開口讓布魯斯把車停了下來。

布魯斯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有遵照吩咐停車。王衡下了車，走到行人路靠海灣那邊的護攔邊上，將手搭在上面，看着遠處，心裏轉着不少的念頭。

長久以來養成的對情緒控制的習慣讓他沒有多少情感的外露，況且他和布魯斯之間還沒有熟悉到沒有隔閡可以隨便開什麼玩笑的地步，沒有刻意的去裝着義憤填膺或者是淡漠，一段的沉寂反而讓他自己和布魯斯都覺得這是個正常的反應。

“有煙么？”王衡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冒出這樣的一句問話，對着站在旁邊陪自己無聲的看了半天夜景的布魯斯問道。自己唯一帶來的那包剛才已經留給了李胤極。王小藝不允許他抽煙，他也從來不在她面前抽。

遞到他面前的是一包萬寶路，他抽出一支叼上。

“叮”的一聲脆響，帶着煤油味道的火光中出現在他眼皮底下的是一款軍用的ＺＩＰＰＯ，湊上去，點燃嘴上的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悠長的吐出，看着淡青色的煙霧在海風中飄散。

“沒想到你還會喜歡這種陰柔的煙？據說這牌子以前是專門為女人準備的，我每次看到這個牛仔廣告的時候，都挺想笑的！”王衡還是用中文說話，對於英文，能不用的時候，他從來都是堅決不用的。

“我也沒想到你居然對煙草也有研究？還以為你只對金融的話題感興趣呢！”那次在程啟的辦公室的第一次見面之後，兩人還有見過兩次，還通了幾次電話，每次王衡跟他的話題都只圍繞這金融方面的東西，很少涉及其它，讓布魯斯以為這人永遠只對專業方面的東西感興趣。

打破沉默的話題有點不知所謂，但好過一直沒話說，布魯斯的熱情外露，剛才的沉默已經讓他的耐心有點撐破了底線，有話題卻也總比把人憋死來的好受，自然就不在意王衡話裏頭那點取笑的意思，頓時輕鬆了起來。

“學金融的，如果成天只懂得跟數字打交道，就算是在學術上有所成就，那也是乾巴巴的，不是么？”王衡輕輕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布魯斯說道。

布魯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有人開了頭，話匣子很容易就被打開，兩人一邊抽着煙，一邊一句接一句的聊着。

看似天南地北，海闊天空，聊到最後，布魯斯發現，自己問的問題王衡都沒怎麼回答，或者說答了跟沒有答一樣，反而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將不少的華爾街的秘聞趣事給抖了出來。

對於這樣的業內精英提供的寶貴資料，王衡興緻十足，問的卻也十分的巧妙，迂迴作戰這一方針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突破點看起來都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比如，一開始的萬寶路香煙，跟着就說到了美國當年的西部牛仔，接着能從牛仔騎的馬轉到鐵路建設，再然後就是自然的轉到了控制鐵路的財團以及後面眾多不為人熟知的一樁樁的各式各樣的交易。

布魯斯只覺得自己跟給人催眠了一樣，腦子裏的想法就那麼不受控制的一個個沒遮沒攔的一個接一個的往外蹦，不過這些感覺都是在和王衡告別之後才有的。想明白的時候，他還在開車回家的路上，手一抖，差點就沒把車子開到下紐約灣里去。

這主導談話方向的潛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厲害，自己好歹在華爾街也算得上是個人物了，沒成想給這麼個看起來貌不驚人的東方人給玩了一把，不是說西方人對心理學的研究走在世界的前列的么？看來，神秘的東方人在這方面不見得就比西方人來的差。

好在，仔細想想，王衡也沒有挖他個人**和公司機密，這個倒是讓他放心了不少。只是讓他暗暗下了決定，以後跟這個傢伙在一起的時候，能少說話盡量少說話，要不然可能自己給他賣了都會還在傻不拉幾的幫人家數錢。

王衡這麼干也不是他有心的，也是一種談話的習慣，因勢利導，順勢而為，是他很喜歡乾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邊消化剛才布魯斯給他透露的不少信息，同時修正着自己的之前對華爾街這個有着無數傳奇的地方的看法。

或許，這個地方會比想像中的給自己帶來更多的意外的東西也不一定，帶着這樣的想法，他總算覺得幾十個小時沒停歇的轉動着的大腦感覺到了疲累，回到住的地方，很快的就找周公打報告申請跟他女兒約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