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替死
猛然間，凌四毛、秦婉容、凌子豪三個亡者的名字直接閃現了出來，這一刻，我整個人都呆住了，似乎兩條腿定住了一般。然而接連陽台的那扇小門，卻在這一刻慢慢地被“推”開了。
我覺得剎那間自己被雷電擊中了一般，就這樣呆若木雞的盯着那扇小門，腦海里則像是有個聲音在回蕩：頭七，我們回來了，頭七，我們回來了……
“別傻了，趕緊跟老子走！”而就在這一刻，突然一隻用力的大手一把拽住了我，我整個人猛的一下被他拉回到了客廳。
我渾身一震，好像從“夢境”中蘇醒了一般，但當我本能的看向那個拽我的闖入者時，我再度一驚，那不是別人，竟然是火葬場那個搗鼓紙人的變態老頭，他臉色鐵青，手裏居然還拿着一柄滴血的斧子。
“你……”原本看到一活人出現，我應該趕緊拽住這棵救命稻草才對，但此刻我感覺這老火化工比鬼還可怕。
“別瞎喊，別回頭，跟緊老子！”那老火化工說著舉起斧子就瘋狂砍門，我一愣，這死人屋子裏裡外外都封死的，這老傢伙是怎麼進來的？
可就在我疑惑的剎那，那扇封死的人居然被他給硬生生的劈開了，老火化工猛的喘了口粗氣，明顯連他自己都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意味。
“走！”老火化工沒有絲毫耽擱，死掐着我的手跨出了這間房間，同時還格外大聲的吼道：“千萬記住，死也別回頭，死也別回頭懂嗎？”
此時此刻，我哪裏敢動一下，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下樓，而老火化工則死拽着我，那力氣幾乎都快將我手臂扯掉了。
然而就在我和老火化工跨出房間，衝出樓道的剎那，那樓道中的紙錢突然間竟全飛起來了一般，隱約我感覺背後有一隻焦黑的手朝我們伸過來。
“快點，再快點！”老火化工也是急了，此刻我們倆哪裏是走樓梯，簡直就是跳樓梯，也就在幾秒鐘的時間裏，兩人終於奔出了那棟居民樓。
不過老火化工沒有遲疑半分，不知從哪裏推出了一輛摩托，一腳油門立刻沖我大叫：“趕緊上車，快！”
我沒有多想，立刻騎上了他的車，與此同時摩托車如火箭般一下飛了出去，而就在摩托飛馳的剎那，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棟居民樓竟已火光衝天……
雨夜，泥巴水濺了我一身，從一開始的驚恐到最後的麻木，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噩夢，不過這個“夢”卻把最心愛的女人丟了。
老火化工足足飛馳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在一條髒亂的弄堂邊停了下來，也不說話徑直往裏走，我急忙跟了上去，我感覺這老火化工知道一切。
“坐吧！”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一間簡陋的出租屋，老火化工踢過來一個板凳外加一包白沙。
“你……你究竟是誰？”我滿是敵意的盯着他，他反倒笑笑，遞過來一個打火機。
我點了根煙，同時兩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不過他沒答我，反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手機丟給我：“自己看！”
我看見那老款手機上有一條泛白的短訊：英叔，對方下手太狠了，我撐不了多久，求你了，速來詭鎮救人吧！
我一愣，這發短訊的不是別人，正是楊穎。
“英……英叔？”我獃獃地看着那個老火化工，似乎這個叫英叔的老傢伙和楊穎早就相識。
“嗯！”那英叔點點頭，我則還想發問，他卻一下止住了我道：“別多問，能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我是看着楊穎長大的，要不是她這麼求我，我才懶得管你那爛事！”
英叔說完，突然很厭惡的瞪了我一眼，同時又嘆了口氣看向窗外道：“唉，楊穎這丫頭真傻，竟然死心塌地的替你去死，你說就你小子這慫樣值得她這麼做嗎？”
我下意識的猛吸了口煙，那煙辣的我直咳嗽，與此同時我整個人直接從板凳上蹦了起來嘶叫道：“你說楊穎替我死？你能把我說明白點嗎？害我們的人究竟是誰？”
“你都已經活着回來了，問這個還有意義嗎？”英叔無力的看着我，好像在盯一具死屍。
“什麼狗屁話，我要救楊穎，我要她活着，我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她死，你知道嗎？”我猛的用手掐滅煙頭，如猛獸般狂吼。
英叔一怔，看到我發狂竟又傻傻地笑了起來，同時我感覺他這一笑，似乎年輕了好幾歲一般。
“你說得是真心話？”
“廢話，這個節骨眼誰跟你扯屁！”
“行，那老頭子我今天就搏一搏，走，跟我去一個地方！”英叔好像一下子充滿了鬥志，再度拽上我，走出了弄堂，上了他的摩托。
外面，夜越發深了，不過雨卻停了，天空出現了一個毛月亮，陰森森地。
英叔發動摩托，我與他再度上路，雨下過之後路面坑坑窪窪，不過他開了沒一會兒，我就認出他的開的那條路，那是去火葬場的。
我不知道下一步英叔想怎麼做，不過只要能救楊穎，就算下油鍋老子也干！
很快，英叔熟門熟路的到了火葬場，我看了火葬場門前的大鐘，時間不過四點一刻，然而外面已經停了三班人馬了，全都哭哭啼啼的，明顯都是送死人來火化的，當然他們這麼早趕來無非就一個目的--燒頭爐。
然而英叔在這行的名頭似乎挺響，摩托剛一停穩，就有幾個穿着西裝，人模狗樣的傢伙走了過來，二話沒說就給他塞中華，嘴裏還嚷嚷着：“英叔，辛苦了，等會兒幫幫忙，燒個頭爐吧……”
“盡量！不過火葬場也要按制度辦事啊！”英叔板着個臉，也沒接這個茬。
可那些人哪裏甘心，見英叔快速走了進去，忙瞄準了我。
“小兄弟，幫幫忙，幫幫忙，來拿去抽！”
好幾包煙不容分說的塞進了我口袋，我乾笑了兩聲，忙跟着閃了進去，心想一把火啥都沒了，爭前恐後有意思嗎？
不過英叔倒是見怪不怪了，大踏步的往裏走，還別說這火葬場他像是老大一般，是個人見到他都喊一聲英叔，而且每個人眼裏都充滿了尊敬，其中包括火葬場場長。
“英叔今天咋了，要親自上陣啊？”那火葬場場長打了個哈欠，像是剛從被窩裏爬出來。
“嗯，今天日子不祥，我得親自來，你讓他們把死人推到外面就好了，家屬和我們的人都別進火化間了，免得出事！”英叔三言兩語那麼一說，那場長臉色立刻變了，忙對旁邊的人喊了起來。
“大家都聽清楚了沒有，英叔發話了，今兒誰都別進火化間了，知道了嗎？”
“知道，知道！”周圍的人紛紛點頭，也沒問什麼，我心頭一震，這英叔的威望也太高了點吧。
不過緊跟着，那場長看見我突然道：“英叔，這年輕人是誰啊？”
“別管了，跟我一樣，也是個帶陰字的。”英叔說了句奇怪的話，不過這話說完，那火葬場場長和其他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場長忙給我分煙，同時吩咐一個胖女人道。
“今天記得多加幾個硬菜，買點好酒，我要好好款待這位小兄弟！”
那胖女人使勁點頭，好像我成了第二個英叔似的。
不過在英叔的吩咐下，包括場長在內所有人非常識趣的退出了火化間，我也懶得去問為什麼，現在救楊穎才是最重要的。
“英叔，我們待會兒幹啥？”我忙問道。
“屁話，當然燒死人了，你等會兒幫我把死人推進來。”英叔說完開始賣力的擦起了火化爐，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近這火化爐子，心裏不免有些顫顫巍巍。
“咋？怕啦？你要是連個死人都不敢推，現在就立馬給我滾蛋！”英叔好像能看透我內心似的，見我稍微有些膽怯，立刻就狠罵了過來。
“推就推，我怕個屁啊！”被他那麼一說，我當然不服。
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英叔，貨都給您老拉來了！”
“知道了。”英叔喊了一聲，同時忙對我道：“你小子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推吧！”
我有點不服氣的哼了一聲，不過走到門口就有點傻眼了，外面冰冷的推車上赫然擺放着三具死屍，一具是老頭，一具是老太太，另外還有一具是年輕的女子，而每一具都用紅色被子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個腦袋，同時嘴裏都含着一張詭異的紅紙片。
“英……英叔，先拉哪一具啊？”我有點哆嗦道。
“最年輕的！”英叔不耐煩道。
我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將那年輕女屍推了進去，一開始心裏慌的不行，可慢慢我發現那女屍還挺漂亮的，這麼年輕就死，還真挺可惜。
不過英叔可沒半點“憐香惜玉”，狠狠瞪了我一眼，隨即扛起女屍就送進了焚屍爐。
“英叔，接下去我該干點什麼？”我說這話的同時，身子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說實話現在離那焚屍爐越遠越好。
英叔似乎看出來了，不過這回倒沒難為我，直截了當對我道：“你負責點火就行，就摁那個紅色按鈕就得！”
我不由鬆了口氣，心想這老傢伙還算有點人情味，可哪裏知道就在我按下那個紅色按鈕的剎那，那英叔突然一下鑽進了焚屍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