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撲朔迷離風雪夜 鑽石票11000加更。
小跟班悻悻地看了我一眼,搖頭嘆氣,遲疑地說,“凌小姐,你就別問了,對你來說不知道是好事兒,往後你能躲就躲吧,少爺拿他們倆沒辦法,但對付你是綽綽有餘的,你要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最好是換一家工作吧-------”
劉璋不是挺囂張的么?怎麼對喬江林和陸岩就束手無策了?我記得一年半前劉璋面對喬江林還信誓旦旦的要整死他,這回怎麼蔫了?沒等我多問,小跟班跟我說再見,然後拿着車鑰匙開走了劉璋的保時捷,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里。
這會兒是一月中旬,北城的冬天已經進入熱烈的狀態,白天下了雪,堆積在地面上成了冰,下午上班前保安用鐵鏟鏟掉了不少,可這會兒又凝結了冰塊,被來來往往的人踩得結結實實。
我穿着皮靴子小心翼翼地走在冰面上,因為鞋底不防滑,我已經在這邊摔了好幾次,為了踩得結實些,我故意在書包里放了個保溫壺,負重地走路,心也踏實了許多。
可人在冰面上走,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摔倒,這不,還沒走到馬路邊上,我已經摔了個狗吃屎,下巴咯在冰面上,砰的一下子上下齒關砸到一起,快疼死我了。手套也站在冰上,稍稍一用力,毛線纖維亂飛,我撐着起身坐在冰面上,門口的保安張平小跑上來抓着我胳膊將我從地上扶起來,調侃地說,“小寒姐,你們又摔了?你說說,這個月你都摔第幾次了!”
我屁股疼得要命,貓着腰站着,恍然的一瞬發現門口站着一個人,等我抬眼細看時,卻鬼影子都沒見着,我拍着身上的髒東西,對保安說,“都怪老闆太摳門,鋪個防滑地毯都捨不得,我明兒得上醫院檢查看看,要是骨頭摔裂了,找經理算工傷去!”
張平笑我說,“走吧姐,我給你叫輛車去,這大晚上的,你就別走路回去了,雪天路滑。”
“想走也走不動了,屁股疼------”我撇嘴說。
後來張平幫我喊了輛出租車送我回家。在那群保安里,我跟張平熟一些,大約是念着他年紀小又有禮貌的緣故,平常有客人叫車的事兒都交給他,多少拿些小費。他愣頭愣腦的,算不上聰明,但十分有眼力見。也不像其他保安一樣,不管眼裏心裏都對小姐們鄙夷又嘲諷,時不時開些流氓粗俗的玩笑。
一月份的北城已經進入隆冬,路上又飄起雪花來,梨花似的輕舞飛揚,真是好看極了,我趴在車窗上看着窗外飛雪,不由地讚歎,真美。
我來北城快三年,第一次有心情去看雪。
看着看着,心情也好起來,腦海中閃過包間裏喬江林剛硬的側臉,失聲笑了笑,我很滿意自己今晚的表現,至少,還算鎮定。
半年前的夜晚,他失約於我,我並沒有傷心失落太久,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感傷惆悵的事兒是衣食無憂的人才有的閒情逸緻,我的生活里,從來都是匆忙又凌亂,一步一步將我趕入生存掙扎的漩渦中,被一攤子爛事兒攪得昏天暗地,很快,很快我就忘了喬江林。
十五分鐘后,車子停在小區門口,付了車資后我扶着腰下車,望了眼小區里稀稀拉拉的燈火,再累再疲倦,也覺得舒坦了。
三個月前我跟小姐窩裏的一女的撕破臉幹了一架,實在是受不了她每天跟不同的人撩騷裝叉,又加上於姐對我照拂有加,多少讓人羨慕嫉妒,我很不喜歡一群女人一天到晚嘰歪三五成群背後嚼舌頭的感覺,所以一個人搬了出來,找到了現在的小區,不過,是個六個人合租一套房。
這邊的房子都是拆遷安置房,房主把套房拆開了隔成小單間,出租給附近打工的異鄉人,一個月兩三百塊,倒是負擔得起。
小區治安不算好好,且物業太差,路燈從我搬進來那天就是壞的,根本沒人修。所以每天我都帶着手電,靠着手電慘白又微弱的光找到回家的路。
其實這條路我早就走熟悉了,但好像習慣了,一定要點亮燈才能安心踏出每一步。地上有積雪,我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屁股隱隱作痛,我忍不住罵了句艹,然後我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重重的,又小心翼翼的,我停下來,那人也停下來,我繼續走,那人也繼續走。皮鞋踏在冰面上吱吱響,在我耳邊縈繞着。
這種感覺對於一個獨身女子來說,其實是很可怕的,我這人屬於自我保護感很強烈的那種,我忽然停下來,把手電往後晃了晃,但沒一個人影,天上還飄着雪花,小區里綠化帶種植的臘梅這會兒還沒開敗,散着幽幽的香味。要是看到人我還沒那麼慌,可分明聽見了腳步聲,回頭去沒看到人,不慌才怪。
雪花飛在手電白光里,有點零落的美。
我緊了緊胳膊,不由地吞了口唾沫,冷靜地回過身來,確認了背後一定有人跟着我。年關將近,午夜前幾天在告示欄貼了警告,小心財物和入室盜竊,我心想他媽的不會運氣這麼背吧?遇上搶劫的了?
再怎麼說我凌寒也是貌美如花的妙齡少女,要是來個-------咦,想什麼呢。
我不動聲色地繼續前進,背後那陣腳步聲也接連響起來,我猛地回過頭,然後人影又沒了!
我真的慌了!
這大半夜的,喊破嗓子都沒人搭理我,門口又沒有保安,能靠的只有我自己了。
我默不作聲地轉身,粗重的腳步聲隨後響起,我換了只手拿手電,把雙肩包放到面前來假裝找鑰匙,一面往前走,一面握着包里的西瓜刀,快步往單元樓走去。
這邊的單元樓和所有普通的單元樓一樣,一層的樓道口放着幾輛自行車和電動車,剛好有一條縫隙足夠我躲進去,來不及多想,我趁後面的人沒跟上來,快速溜進了那條縫隙里,蹲在一輛自行車後面,午夜天色很暗,加上樓道里沒有應急燈或者樓燈,漆黑的一片,我躲在自行車後面,根本不易察覺。
沒一分鐘,粗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人穿的是皮鞋,踏在水泥地上有不同於其他鞋子的聲音,來人很高,大約有一米八,身材魁梧,站在漆黑的夜裏更顯得黑漆漆的,有些魑魅魍魎的感覺,他沒有猶豫,直接踏上了樓梯,但刻意壓制了腳步聲,像是怕被人發現------
可待我仔細一聽,更像是-------更像是在尋找我的腳步聲!
然後他走了幾步就沒動了,頓了頓,腳步開始變得遲疑,緩慢。
我蹲在自行車後面,雙腿有點發軟,握着西瓜刀的手心裏全是汗水,也顧不上屁股疼,我腦子快速飛轉接下來該怎麼做。要是現在上樓回家,根本不行,人就在樓道上等着我,要是跑出去,我往哪兒跑?他發現了還不得追上來?我屁股疼,扯着大腿,根本跑不了多遠,要是被抓住了先奸后殺------媽蛋,那我不是虧大了?
然後我決定就這麼蹲着,蹲在自行車後面,那人找不到我必然會離開的,除非他也一直蹲守着不走。但這個可能對於一個搶劫犯來說,不太科學。
果真,沒一會兒那人就放棄了,腳步聲開始往下,越來越重,沒了一開始的小心翼翼,踏下的每一步都重重的,我竟然有種他很失落的感覺。
媽的,目標失蹤了當然失落了,我真傻。
然而就在這時,千不該萬不該,我電話響了。殺千刀的手機這時候唱起歌來,那是我大出血在二手店裏買的步步高翻蓋,當時最流行的一款,喬妹的廣告做得太勾引人,可我捨不得錢,恰巧在二手店裏看到,花五百塊買的。
虧得老子平時愛護它像捧着個寶貝似的,竟然在這時候唱歌!我捂都來不及!
而就在此時,腳步聲也停止了,踢踏的一聲手,空氣忽然靜止了。
我來不及想別的,三十六計跑為上。我猛地站起身來,卻忘了樓道的高度需要貓着腰,結果一下子裝上了壁頂,疼得我兩眼冒金星,可這會兒要死了也只能忍着,我用力推到了面前的自行車摔倒在台階下,慌忙地踩在輪子上往單元樓外跑,手裏的西瓜刀緊緊拽着,汗涔涔的。
那人很快追上來,旋風似的黑影,我只有跑啊,努力地跑,然後我手機丟了,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回去撿的時候,人追上來了。他背對着樓房站立,對我來說就是一道黑壓壓的影子,看不清面孔,只覺得這個人真高,當時我腦子裏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是干架,我他媽肯定輸。
我心一橫,破手機不要了!再也不要買步步高!
我轉身趕緊跑,像匹脫韁的野馬,瘋狂地逃命,但是我屁股好痛,偏偏在這時候扯着大腿的筋脈,步子邁不開,我豁出去了飛奔,但那人腿真長,三兩下就追上來抓着我胳膊,我心想,逃不掉那就同歸於盡好了,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他抓着我胳膊的瞬間我猛地轉身且往後退了一步,閃躲開他的禁錮,我不停地揮舞着手裏的西瓜刀,好像有一刀揮出去割到什麼地方,那人呻、吟了下,杵在原地看我。
我威脅地說,“你今天找錯對象了,我沒錢!就一把刀,你敢往前一步我刀子不長眼別怪我!”
黑壓壓的一團影子杵在我面前一兩米的地方,低着頭,捂着胳膊。好像胳膊受傷了。
我趁那時趕緊跑,結果那不要命的搶劫犯竟然追上來,我只好不客氣地揮刀,他也不怕了,抓着我胳膊,像是練過功夫那樣,三兩下把我刀子摔在地上,我倆撲騰着,結果雙雙跌進了花壇里,且是我倒在他身上,倒下去的時候,他還護住了我!死死抱着我肩膀,我撲到他胸口,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股味道飄在風雪裏,和臘梅的余香相互勾引,有點醉人。
那一刻,我腦子裏就只有一個想法,媽的,他腦子有毛病。
我感覺身下有個東西頂着我,伸手去摸,原來是我的手電,我氣呼呼地擰開手電。照在我身下人的臉上,呵呵,還真是他。
手電的光雖然微弱,但照在人眼睛上也受不了,白光下雪花一片片飄,落在他頭髮上,臉上。他用手擋着眼睛,只剩下兩隻鼻孔和嘴巴,不悅地命令我說,“拿開,晃眼睛。”
我冷哼說,“沒想到喬老闆癖好還聽挺特別的,喜歡跟蹤人扮演搶劫犯啊。”我收了手電,撐着手從他身上起來,可他一把拉住我,猛地把我拉回他胸口,然後冰冷的手指扯我臉蛋說,“自己智商低,還怪別人?”
“我智商低?試問像你這樣一聲不吭地跟在人身後還躲躲閃閃的,不是搶劫犯是什麼?”我猛地拍開他的手,補充說,“哦,還可能是強姦犯。”
“你未免太自信。”喬江林冷哼說,“搶你什麼?你包里的刀?還是你包里不到五百塊的現金?”
“別忘了我還有美貌。”我輕哼說。
漆黑的夜色里,即使近距離,我也不太看得清喬江林的面孔,只覺得他眼睛好亮,像星星,一閃一閃的,全是亮光。
喬江林嘁了聲,冷冷說,“起來,地上冷。”
我白他一眼,雖然他看不到,“你搞清楚了,現在是你抱着我不放!”
身下的人身軀愣了愣,旋即放開我的胳膊,我不屑地說,“毛病。”
然後我撐着他胸口起來,他吱了聲,大約是我撐得他有點疼,我屁股痛啊,剛摔下來腰也閃了下,然後我就起不來了,又倒在他胸口,他不耐煩地問我,“幹什麼?”
我摸着腰說,“完了,起不來了,腰有點疼。”
“凌寒你別裝,趕緊起來。”
我有點火了,不高興地說,“我真腰疼動不了,要不你把我扔一邊去自己起來!”
黑暗中我感覺喬江林瞪了我一眼,因為他眼睛散發的光閃了閃,他頓了兩秒,微微一聲嘆氣后,一手撐着冰冷的地面,一手扶着我的後背從地上坐起來。
就那一瞬,我感覺被我凍結了的某些東西,又在跳躍,不安,等着衝破心底的枷鎖跳出來。不過很快我就冷靜了,把那抹不安的想法壓制下去,因為一片雪掉進衣領里,瞬間融化了,冷得我渾身雞皮疙瘩。
等我倆都站起身來,喬江林嫌棄地拍着身上的衣服,等他拍完才發現我已經撿起地上的西瓜刀,拿刀對着他說,“喬江林,你為什麼跟着我?”
“凌寒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喬江林聲音有點低沉,語氣裏帶着無語和數落,“白痴!”
“我白痴你毛病剛好-------”其實我想說剛好湊一對,但反應過來,我及時剎車了,我說,“跟着我幹嘛?還躲躲閃閃的,害我以為是搶劫犯。”
喬江林冷哼一聲,旋即脫下身上的大衣,抖了兩下子朝我走來,我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你想幹嘛!”
“在這裏?”他冷哼說,“沒興趣。”
我擰着眉頭思量他的前言不搭后語,忽然反應過來,我罵他說,“艹,你個老流氓!”
然後喬江林就笑了。走上前來把我手裏的刀拿走,一本正經地把他大衣披在我身上,嚴肅地說,“凌寒我警告你好好說話。”
那大衣是毛呢的,還沾着他的體溫,以及他身上的那股清冽的薄荷味,那味道在鼻尖縈繞,和紛飛的雪花跟肆意的寒風混在一起,讓人不禁顫了顫。
我愣了,忽然手足無措。
這時兩三米外的路燈忽然亮起來,猝不及防地亮起來,喬江林帶着賤笑的剛毅的面孔一下子跌進我眼裏,我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他朝我挑了挑眉頭,有點得意的意思,然後搶過我手裏的雙肩包,把西瓜刀和手電筒扔進包里之前,看着那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冷笑了聲。
“你的口味還真獨特,一天到晚背着把西瓜刀,哪個女孩子跟你一樣?”他拉着書包拉鏈,順便抬眸嘲笑我一番。
飛雪在落在他肩上,他頭髮上,他深色的西裝上。背後還有一片茫茫的雪。鍥而不捨地飄着,把我眼睛都朦朧了,然後一片雪落在我睫毛上,我立即伸手抹掉了。
“找我有事?”我迎着他眼睛,雙腳開始打顫,我悄悄把手塞進荷包里,握成了拳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要回家睡覺。”
喬江林淡淡一笑,就問我,“沒事兒就不能找你?”
然後我愣了。
他笑着一步跨上前來,自然而然地攬着我肩膀,一手拎着我的雙肩包,企圖把我往小區外面帶,我趕緊掙脫,可他一隻手的力氣也好大,我掙不開不說,還被人鄙視了,警告我說,“這四下無人,我要是對你做什麼,應該沒人知道吧。”
“老流氓!”
“再說一次試試?”喬江林抿嘴,勾着眼睛威脅我說,“嗯?”
“老-------”
我剛冒出一個字,他猛地放開我,邪魅地笑了笑,然後一彎腰抱着我腰肢把我給扛到他肩膀上,一下子站起來的時候他晃了晃,有點疑惑地說,“胖了?快扛不動了。”
“草泥馬!你才胖!你全家都胖!是你老了好嗎?老流氓!臭流氓!”我不停地掙扎撲騰着,咆哮說,“放開我!”
喬江林拍了下我屁股威脅說,“再說一句髒話試試?”
哦,要命。
然後我就沒敢動了,被喬江林扛着大步邁出小區,在把他祖宗問候了千百遍的同時,我進行了深深的自我反省,這段時間我為什麼要吃那麼多?
凌寒你為什麼要吃那麼多?
你為什麼要吃那麼多!!!!!
重點是,明明是他自己要扛我的,可這臭不要臉的老男人竟然一邊走一邊數落我胖。我咬着牙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時重頭再忍。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我往他後背上狠狠一砸,怒道,“嫌我胖就放我下來!別嘰歪!”
這一句還是湊效的,畢竟我說完了過後,某人就不再講話了。
出了小區十來米的距離,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我說呢怎麼沒聽見響動,原來把車停這邊了,這老男人,心機婊!
走到副駕駛的位置,他把我放在來,重重地喘了一口氣,然後摁着我後背,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把我塞進去,摔上車門后他轉身,我快速扣住開門處想跑,他已經轉過身來,一腳蹬在車門上,指着我警告說,“敢踏下來一步,我打斷你的腿。”
我搖下車窗,泄氣地爬在窗邊看着他撇嘴裝可憐說,“你想帶我去哪兒?”我故意瞪大了眼睛裝無辜可憐的模樣,他看了冷笑。揚眉說,“好地方。”
說完他帥氣轉身,繞到駕駛室,快速發動車子開走了。
嗯,老男人不說謊,果然是好地方。
醫院。
護士拿着沾了酒精的棉棒給我處理額頭的傷口時,喬江林就坐在我身邊,我疼得齜牙咧嘴,他倒是自覺,把我手搭上他的手背,豪氣雲千地說,“疼就捏我的手,別鬼吼鬼叫。”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眯着眼睛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當然不客氣,拇指和食指指甲掐着他手背上一丟丟肉,疼的時候狠狠一掐,喬江林疼得叫出聲來,我笑吟吟地看着他,他怒目錚錚瞪着我,緊閉的齒關擠出兩個字,咬牙切齒地。“凌寒!”
“大叔,謝謝你啊。”我笑說。
護士忍俊不禁,顧着笑,下手也重了點,我斜眼看着護士說,“寶貝,麻煩你專心點,我很疼------”
之後上了藥水,貼了紗布才算了事兒,我起身準備走了,喬江林卻拉着我的手不許我走,冷冰冰對護士說,“給她安排拍片子,她屁股和腰摔了。”
“你怎麼知道我屁股摔了!”我瞪着喬江林說。
喬江林白我一眼,像看白痴似的說,“你自己說的。”
我想了想,我沒說過啊?我只說腰閃了,我沒說我屁股摔了啊!我凝神盯着他說,“放屁,我沒說過!”
喬江林瞄了一眼我屁股,傲嬌地說,“我長了眼睛。”
我:“.......”
“小姐,請您跟我來,我給你開單子去拍片。”護士笑吟吟,溫聲說,“要是摔倒了,是該拍片子看看,免得留下病根,對以後不好的。”
我說,“嗯,好。”
奶奶的,耳根子怎麼紅了。
拍完片子,確認沒傷到骨頭喬江林才鬆了口氣,在值班醫生辦公室賴着不走,我拉他一下他才起身,扶着腰站起來,對一聲說,“醫生,我腰上疼,麻煩幫我看看。”
我有點懵了,想起剛才在花壇那邊,他被我撲倒下去,很可能受傷了。結果把襯衣撩起來,果真一片淤青,還有被擦傷的痕迹,為了以防萬一,醫生安排他也拍了個片子,幸好沒事兒,只是腰部淤青了一塊,要些時候才能消腫。
醫生給他開了些膏藥,讓他記住擦,並且友情提示最近不能劇烈運動,要好生保養着。
說完了,醫生還專門盯着我,提醒地說,“小姑娘別瞎鬧,這閃了腰可不是小事兒。”
我還有點懵呢,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見我一臉茫然,喬江林笑了笑,然後拉着我的手走出辦公室,我想甩開他的手,他又不肯,我就問他,“男女授受不親,放開我。我自己打車回去。”
“別瞎鬧,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我嘆氣,“喂,喬江林,你這麼冷不防地消失,又冷不防地出現在我面前晃蕩,做這麼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是想幹嘛?”
喬江林抓着我的手,平靜地看着我,目光里多了几絲打量,像是在等我說話,等我說什麼。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想幹什麼?”我往他身前跨了一步,跟他基本上是身體貼着身體的距離,可我高度不夠,站在他面前只有肩膀那裏,得揚起下巴才能和他的視線碰撞,我說,“我這人呢,一向愛憎分明,不清不楚的感情和不清不楚的關係,我不要。”
喬江林笑了笑,說,“哦,這麼傲嬌?”
“是!就是這麼傲嬌!”我瞪他一眼,擰着眉頭說,“所以現在我問你,也請你明明白白告訴我,你跟着我想做什麼?”
喬江林揚了揚下巴,自言自語地說,“嗯,我也問我自己想做什麼,不知不覺就跟你去了,大約是看不慣摔倒的人逞強不去看醫生,想送她來醫院。”
聽到這一句,我心裏有點動容,尤其是他說“某人”時,眼睛盯着我,帶着點戲謔的意思,“所以你就一直跟着我?我怎樣跟你有關係嗎?”
“沒關係。”
“那你跟着我?你喜歡我?你想泡我?”
喬江林微笑說,“不清楚,你哪兒來這麼多問題?”
我心冷了,瞪着喬江林說,“老流氓你給我聽好了,要是不喜歡我不想泡我,你就別在我跟前獻殷勤,你不是挺高冷的嗎?今晚這樣好似跟你不太搭,還有,半年前你要是這樣,我肯定對你要死不活死心塌地的,可現在變了,我對你拿點圖謀不軌早就沒了,所以,你別在我面前晃蕩了,OK?再說了,大叔,你都結婚了,就別來勾搭我。”
喬江林說,“你想太多了,凌寒。”
我迎上他平靜的雙眼,有些不解地說,“那你告訴我,什麼才是沒想多?”
“我之所以跟着你,是覺得欠你一個道歉。”喬江林聳了聳肩膀說,“那次約你吃飯,我臨時有事沒去,也沒來得及告訴你一聲,第二天才想起來約了你吃飯,我想你肯定等我-------”
“你錯了,那晚我根本沒去。”我冷着臉打斷喬江林的話說,“讓你失望了吧?那晚我根本沒去。”
喬江林懷疑地看着我,深邃的眸子盯着,捕捉着我的每一絲眸光,“你沒去?”
我撇嘴笑笑說,“對,沒去。”
我脫下身上的大衣遞給喬江林,接著說,“那時候我的確對你圖謀不軌,可也清楚你不喜歡我,你結婚之前我不是問過你么?願不願意養我,別去結婚了,你說你不喜歡我。其實這半年多在會所我學了很多,也見識了很多,像你們這種有錢人吃着碗裏的望着鍋里的想法,我看過太多了。你當時約我想做什麼,我猜得到一二,我凌寒雖然算不上什麼高門小姐,但也是個有骨氣的女人,所以。我沒去。”
我說,“所以,你也沒什麼好抱歉的。”
“是么?”喬江林說。
我說了這麼一大通,他就簡單的兩個字,我不是沒有失落的。其實我現在可以跟喬江林攤開了說,但我就是在賭氣,我這麼千方百計跟他混在一起,為的不是別的,我為的是心裏那份真摯的感情。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撩撥我,每個動作每句話看起來都是別有用心,可當我去探究他的用心時,卻發現,不過是他撩撥女人的伎倆罷了。我能不傷心嗎?
當人的付出得不到對等的回報時,是會覺得失落和委屈的。還有傷心。像我現在這樣。
“是啊,當然是。”
然後喬江林也沒什麼表情,就淡淡一笑,拍了拍我肩膀說,“既然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我在心裏冷笑,面上卻裝作毫不在意。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伸手要來拉我,被我擋住了。我微笑說,“這就不麻煩您了,您送我來醫院,我已經很感謝了,醫療費我會給您送去。”
喬江林說,“沒必要,我不在乎那點錢。”
我說,“可我在乎啊,大小都是人情,我不想欠您人情。”
說完我就轉身走了,喬江林跟在後頭,我原以為他會堅持送我回去的,電視劇里那些霸道的男人對待女人不都那樣么?女人嘴上說不要,其實是表面的拒絕,其實心裏是想要的,喬江林這麼厲害,難道看不出來嗎?
然而,他果真沒有堅持,跟着我從後面下來,開走了車子,把我一個人留在風雪裏等出租車。
沒想到吧?來醫院的路上還是個熱烈霸道好似對我充滿感情的男人,現在呢,瀟洒地走了連車屁股都那麼冷漠無情。
我真有點搞不懂喬江林,到底是幾個意思?
我也搞不懂我自己,輕輕被撩撥幾下,就繳械投降了,要不是剛才反應過來試探了幾句,那是不是接下來就雙雙酒店開房去?
凌寒你真沒出息。
然後我腦子就亂了,我實在是沒搞懂,喬江林這是喜歡還是單純地想睡我?他這麼撩撥我肯定是有意思的,我跟他不過萍水相逢,就算我今天摔死了也跟他沒關係,可他為什麼要一路跟着我,還送我來醫院?
喜歡我?
想睡我?
可人家沒說喜歡我,也沒說想睡我。
那他要幹嘛?
媽的!瘋了!要瘋了!
我站在風裏,揉着頭髮,咆哮了一句,“喬江林我艹你大爺!臭不要臉的老男人!為什麼要在我快忘記你的時候出現?!你腦子有病嗎!有病嗎?!你一定是有病!”
咆哮完了,車子也來了,我也要回家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林蝶來家裏看我,我舍友都起床工作去了,我裹着毯子去給林蝶開門,她帶了熱粥給我,端來我床邊給我吃,問我昨晚喬江林是不是來找我了。
我說沒有啊。
林蝶狐疑地看着我說,“是么?”
我吞了一口粥,淡定地問,“怎麼了嗎?”
林蝶抿嘴,搖搖頭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昨晚你走了沒多久,喬總就找媽咪要了你的地址,當時我們都在休息室里,我沒聽錯啊,他要的就是你的地址。”
我呵呵笑,“你聽錯了吧,哪兒是我的。”
“沒有啊,我絕對沒聽錯。難道他沒來找你?”
我搖搖頭,“沒有。”
林蝶又說,“那就奇怪了,拿你的地址幹什麼?”
我冷哼,“誰知道呢。”
“對了,葉琛昨晚走的時候也問了你,問我要了你家的地址。”
“我靠,那你給了嗎?”
林蝶悻悻然看着我,點頭說,“給了-------”
“林蝶!!!!!”
“........”
然後這時,門鈴響了,我端着碗頓時沒了心情,這會所里的交易關係,我從不發展到私人生活來,葉琛要是真找來了,我不知道怎麼應付。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我和葉琛除了會所里小姐和客人的關係外,別的關係,我一點都不想要。
“我去開門?”林蝶問我。
還能怎麼辦?我點了點頭,從行李箱裏翻出衣裳穿好,把床鋪也整理好了,坐在床沿上,沒一會兒林蝶便領着一身筆挺西裝的葉琛進來我房間,手上還帶着一束紅玫瑰。
我討厭紅玫瑰。
我招呼葉琛坐下,拿了瓶礦泉水給他,“你將就下,我這裏只有這個。”
葉琛四處張望,看着我的上下床和局促的房間說,“你們一起住?”
我說,“沒有。林蝶住宿舍,這是我跟別人合租的。不過白天他們都不在,上班去了。”
葉琛點了點頭,這才看着我額頭的傷,“嗯?你去過醫院了?醫生怎麼說?”
“去過了。”我小聲嘀咕說,還是你姐夫帶我去的。
“嗯?你說什麼?”葉琛看着我說。關注微信公眾號“清婉”,小劇場,短篇小說等免費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