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鮮血飛濺，沾得瑞恩滿頭滿臉，他用力撕下屍身上的衣襟，從旁邊的水壺裏倒出水來，仔細擦拭鎧甲和長劍，略略收拾乾淨，轉身走到角落裏，輕輕拍了拍捆在最前的小精靈的臉頰。
這名小精靈緩緩睜開眼睛，忽然看到眼前全副武裝的瑞恩，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待真正看清他的面容，忽然驚喜萬分，失聲輕呼，“瑞恩哥哥！！……”
瑞恩急忙掩住她的小嘴，抬頭朝她身後看去，這四名小精靈全是女孩，年紀最大也不過八十多歲，看上去不過人類女孩十一、二歲模樣，混上上下污穢不堪，潔白的長發上沾滿了泥土和血跡，突如其來的戰爭令她們飽受摧殘，從瑞恩進來開始，她們就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之中。
“噓！……”瑞恩樹起一支手指放在唇上，輕聲道，“麗婭，小聲點！”
小精靈睜大了眼睛，興奮的道，“瑞恩哥哥，你怎麼在這裏？！……”她看了看瑞恩身上的鎧甲，露出害怕的神情，“你投降敵人了么？！”
“不要胡說！”瑞恩露出一絲笑意，摸了摸她的頭髮。這幾個女孩他都非常熟悉，實際上就在幾年之前，他還經常和她們一起捉迷藏，但後來心智漸漸成熟卻又慢慢疏遠，這個關係卻顯得異常尷尬。他抽出長劍割斷她們身上的繩索，壓低了聲音問道，“除了你們六個之外，還有其他人么？！”
“沒有了……”麗婭皺了皺鼻子，一雙大眼睛晶瑩欲滴，象是快要哭出聲來，“昨天還有露露姐姐，後來她也死了……”她指了指那名軍官的屍體，“那個壞人打我，用鬍子扎我……還捏我的臉……”
該死的混蛋，瑞恩憤怒已極，轉過身去朝那具屍首重重的踢了一腳，將它遠遠地的踢到一邊。這時其他三名小精靈也漸漸清醒了過來，有氣無力的看着瑞恩，喉嚨上下吞咽，似乎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瑞恩取出水壺湊到她們的嘴邊，清涼的液體逐漸濕潤了她們的嘴唇，不多時她們的喉嚨上下抽噎，臉上也泛起了幾分生氣。
瑞恩把水壺遞給麗婭，輕聲問道，“麗婭、嘉麗、貝蒂、克莉絲，你們誰知道他們的食物在哪裏？！”
“我知道！”麗婭回答道，“他們都身上都有乾麵包，另外……”她指着帳篷一角的皮囊道，“他們還喝酒，不過只有那個壞人喝！”
瑞恩點點頭，記憶中某本筆記上似乎也有記載，說是人類軍隊在戰爭時期嚴禁士兵飲酒，不過某些軍官卻時常違背這道紀律。他走到帳篷一角，用力的把屍身翻了過來，在他身上仔細搜索。
“嗯？！……沃爾森•；馮•；格魯，”瑞恩掏出一個貴族家徽，仔細查看着上面的銘文，嘲弄般的笑道。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輕騎兵小隊長居然還是貴族子弟，隨手拋掉，伸手再次掏摸，這次卻摸出了兩個金幣和十幾個銀幣，還有一把小小的匕首，看上去甚為鋒利。瑞恩隨手揣入懷裏，取過掛在帳篷後面的酒囊，扯開塞子，一股濃烈的酒香頓時瀰漫了整座帳篷，竟然是純度極高的烈酒，略略掂了掂，約莫有三、四斤的模樣。
瑞恩搖晃着這支酒囊，略略想了想，轉過頭去看着四個小精靈，“這個傢伙讓那些士兵喝酒了么？！”
“沒有！”四個小女孩一齊搖頭，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哦？！那他們是不是經常說話？！……比如……”瑞恩皺了皺眉頭，雙手比劃着手勢，“這個傢伙對手下是很和藹還是很粗暴？！他打過他們沒有？！”
“瑞恩哥哥，”貝蒂舉起小手，怯生生的道，“他不好，很粗暴，”她指着那句屍體道，“這個傢伙好兇惡的……”
“很好！”瑞恩點點頭，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紙包——這是他昨天夜裏臨時採集的毒蘑菇，色澤艷麗而且還有一股清香，據多明戈斯老師所說，精靈誤食這種毒蘑菇之後，會立即感到胸口煩悶、噁心、嘔吐，然後在十秒鐘之內陷入昏迷狀態，如果體質不好的話甚至會導致死亡。以前瑞恩經常採集這種可愛的小東西，加工之後用以捕捉松鼠、野兔等小動物，雖然他從來沒有用人類做過試驗，但想來效果應該不會很差。
他小心翼翼的將毒蘑菇碾成碎末，將滲出的翠綠色液體連同蘑菇粉末一齊混入酒囊，然後大力搖晃，盡量將它們融化在烈酒里。
“瑞恩哥哥，你要讓那些壞人吃這個么？！……”麗婭驚訝的道。
“不錯，”瑞恩走到她們身前，蹲下身子，一把握住麗婭的胳膊。小精靈雪白粉嫩的手臂經過一晝夜的捆綁，這時已經被勒出了兩道深深的傷口，鮮血隱隱滲出，這時被瑞恩大力一握，禁不住痛哼出聲，她的臉上滿是疑惑和驚恐，抬起頭來，卻忽然看到瑞恩嚴肅的面容，立即掩住了自己的小口，強忍着疼痛不敢出聲，眼中淚光閃爍，既是痛苦，又是委屈。
“很痛么？！”
麗婭驚訝的看着他，點了點頭。
“那就叫出聲來，”瑞恩放開她的手臂，抓住克莉絲的傷口用力一捏，後者當即痛苦的呻吟出聲，“對，就是這樣，大聲叫，越痛苦越好、越大越好！！——不要停！”
在精靈小女孩疑惑的目光中，瑞恩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對她們做了一個堅決的手勢，小女孩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大聲的呻吟起來，瑞恩滿意的點點頭，反手掀開門帘。
聽見帳篷內呻吟聲大作，早有幾名士兵匆匆跑了過來，還未到門口，卻被瑞恩一把攔住，他搖晃着手中的的酒囊，輕聲笑道，“兄弟們，大人剛才吩咐，今天中午加餐，每人一大碗！”
“但是……”聽見帳篷內痛苦的呻吟，士兵們立即會過意來，相互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忿忿的道，“上頭有令，這幾個……這些東西是要押送京城的……”
“咳、咳……”瑞恩不以為然的朝帳篷那邊望了一眼，扯着領頭士兵的衣袖朝小溪邊走去，“這個……這個是大人們的事情，咱們小兵管個屁——來，把弟兄們都叫上，他媽的，出來這麼久了，天天啃乾麵包，酒味都沒聞到過。”
士兵們愕然對視，這才明白過來，難怪自己的長官今天會這麼好心，居然還賞酒喝，原來竟是封口費。心中轉過這個**頭，眾士兵不約而同的一齊朝帳篷怒目而視，此刻聽見瑞恩的招呼，人人欣然從命，領頭士兵立即轉過身去高聲呼喚在小溪邊飲馬的同僚，不多時十幾名士兵一齊湊了過來，從馬車上胡亂取出十幾個大杯鐵碗，三四斤烈酒輪了兩輪就被喝得乾乾淨淨。
領頭士兵暢飲已畢，烈酒下肚只覺得一股暖意浸透了五臟六腑，渾身舒泰無比，轉頭望去，忽然發現瑞恩居然滴酒不沾，禁不住訝然道，“你怎麼不喝？！”
瑞恩搖了搖頭，“我不能喝。”
士兵一怔，“為什麼？！”
“這酒有毒！”瑞恩朝他笑了笑，慢條斯理地抽出長劍，猛的捅在他的小腹上，登時血花四濺，將他的肚子捅了個對穿。
“咣鐺”一聲，眾人手中的器皿一齊失手跌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鏗鏘之聲不絕於耳，人人抽出長劍，朝瑞恩怒目而視。領頭士兵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傷口，臉上儘是疑惑不解，仰天倒了下去。
瑞恩冷冷的看着他們，慢慢地抽回長劍，彷佛對士兵們手中的武器視而不見。這時距他最近的一名士兵忽然神色大變，大口一張，“噗……”的一聲噴出大片穢物，面容扭曲，雙手在空中胡亂抓摸，彷佛喝醉酒一般站立不穩搖搖欲墜，不多時其他士兵紛紛長劍脫手，身子弓得如同蝦米一般，大口大口的嘔吐不止，只掙扎得片刻，便一齊昏迷過去。
瑞恩舉起長劍，將十幾名士兵全部刺死，回頭朝帳篷那邊大聲招呼，“麗婭、克莉絲，你們都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