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因為我仰慕端王殿下
宋承恩親切地看過來,目光中的溫柔直讓琉璃瑟縮。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宋家表哥對她越好,她就越難受,越想逃離,然後越為自己想逃的這種想法感到愧疚。
“的確是我寫的。”琉璃深吸一口氣,“我的確想邀請端王去清涼庄下榻幾天……”
“琉璃?”宋承恩眼裏寫滿了不信,“你怎麼會突然生出這種念頭?莫非,是有人教唆?”
嚴厲的目光投向寶瓶。
宋承恩與寶瓶不合由來已久。私下他也一直鼓勵琉璃不要處處被寶瓶牽着鼻子走,為此,琉璃倒是很感激他。
不過她還是要實話實說。
“這和寶瓶沒有關係,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寶瓶冷笑:“你還不趕快把你的心思告訴宋家表哥?”
“是啊,琉璃,你這是為什麼?”宋氏和兩個妹妹都看着她。
宋承恩更是眉頭緊鎖,好像很擔心她說出什麼奇怪的理由。
當然,這件事的真實理由的確很奇怪,所以絕對不能說出來。
琉璃咬咬唇:“因為……因為我仰慕端王殿下!”
四座無聲。
過了一會兒,寶瓶才撲哧一聲笑起來:“琉璃,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琉璃點點頭。
“是的,我仰慕端王殿下,所以誠心誠意想請他到別莊來。他不是說過,想清清靜靜欣賞秋色嗎?我們的清涼別莊就是很好的選擇。”
她又轉頭看向宋氏和宋承恩。
“自從端王駕臨,金陵不是有許多人都排隊爭相去巴結他嗎?爹在家時不是也常說,做生意人脈很重要嘛?現在,寶瓶已經受到端王的青睞,咱們為什麼不趁熱打鐵,想辦法抱緊這棵大樹呢?”
宋承恩斷然否決:“生意上的事不用你一個姑娘家來操心。”
宋氏也跟着搖頭:“這種事有你爹或者表哥出面張羅就好。你畢竟是個還沒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這樣做只會敗壞自己的名聲。”
她真的還有名聲可言嗎?
想到昨晚那個人在黑暗中的冷笑,琉璃不禁心中酸楚。
“就算三姐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要替我們想想呀。”珍珠不滿地撅起嘴,“因為你的事,我和四姐都不好意思出門與小姐妹們聚會。”
現在我被迫這樣做,正是因為替你們着想呀……琉璃在心裏默默地喊。
開口時,要說的話就變成了:“我聽說端王是風流雅士,不拘小節。之前在京城時,不也和許多仕女結伴出遊,還被傳為佳話嗎?”
“那也要看是和誰。那些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就是京城四大美人,所以才能被傳為佳話。”
珊瑚反駁說:“三姐你既不會吟詩作畫,又不懂彈琴歌舞,玄學修辭更是一塌糊塗。端王憑什麼肯答應你?最後只會被人笑話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痴心妄想而已!”
一家人或苦口婆心或冷嘲熱諷,總之都要琉璃打消念頭。
寶瓶更是落井下石:“何必白費力氣呢,把她關進屋裏不就好了?”
於是琉璃就被禁足了。
為了以防萬一,宋氏還在寶瓶的建議下搜走了房中的筆墨紙硯。
每日飲食,也是由她或是一個姨娘親自領着丫鬟送來,等琉璃吃完就收走,重新把門鎖上。
“好孩子,娘知道你在這裏氣悶,不過這也是為了你好。”
每次宋氏來都要摟着琉璃掉幾滴眼淚。
“聽說下個月端王就要回京了,那時候你想去住哪個別莊就住哪個。”
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琉璃眼前已經幻化出全家男女老少包括看門的大黃和小花都倒在自己面前的慘烈場景。
至於她自己,正被一隻手扼住咽喉,裙幅則被另一隻手高高撩起。
離九月初十隻剩兩天了!
深夜,琉璃躺在床上,正提心弔膽地猜測那個小八會不會突然從黑暗中冒出來。
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
這次琉璃準備充分,趕緊從枕頭下摸出剪刀握在手中。
只等那黑影從門口來到床邊,她緊閉雙眼,雙手將剪刀一舉:“你別過來!”
“季琉璃,你又在發什麼瘋!”黑影低聲呵斥道,順手一掌將剪刀打落。
“寶瓶?怎麼會是你?”
聽見這熟悉的呵斥聲,琉璃大吃一驚,再揉揉被打紅的手腕:“你力氣好大……”
寶瓶已經將門重新掩好,並點燃了蠟燭。
燭光下照亮的果然是輕蔑的笑容。
“不是我,你以為是誰?端王嗎?”
“可是,你是怎麼拿到鑰匙的?”琉璃不解。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寶瓶白了她一眼,“你也是蠢死了,居然到現在也沒能逃出去。”
“逃出去?”
深宅後院,她要怎麼逃?
“你可以用眼淚打動馬姨娘,或者用首飾買通趙姨娘,還可以用平日的主僕之情勸說阿絲幫你。也可以趁她們送飯送茶時把她們打暈,或者裝病來麻痹她們。”
寶瓶一口氣曆數了許多可能,說得琉璃目瞪口呆。
“你來就是為了繼續嘲笑我嗎?”
“當然不是。”
寶瓶又流露出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琉璃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當然,你不是想請端王去清涼別莊幽會嗎?”
“不是幽會,只是請他賞臉做客……”
“隨你怎麼說。”寶瓶的笑容有些古怪,“重要的是,你是希望端王接受你這片仰慕之心,不是嗎?”
琉璃點點頭。
“那就寫吧。”
“什麼?”
“給端王的情書。你人被關起來了,鴻雁傳情總還是能做到的。”
“可是……”
“沒有筆墨不要緊,我早就替你想好了。”
寶瓶丟來兩樣東西,琉璃看看,居然是一方素絹手帕和自己荒廢多日的針線荷包。
“戳中指,出血比較多,寫起來順暢。”寶瓶指揮道。
“血書?”琉璃嚇了一跳。
“不然怎麼能表達出你對端王的誠心仰慕呢?”
“誠心?”
寶瓶哼了一聲:“自從他駕臨金陵,滿城的鶯鶯燕燕都圍着他打轉。你是容貌平平,毫無才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也只有這樣了。”
聽上去很有道理的樣子。
“可是,你為什麼突然肯幫我呢?”琉璃捏着針的手顫抖着。
“首先,這不是突然。”
寶瓶心平氣和地解釋。
“我提議把你關起來,也只是想加點難度,讓你對端王的一片痴心在重重枷鎖下顯得更加可歌可泣。誰知道你這麼不爭氣,三天了還想不到辦法。”
“寶瓶,你真的不能再看那些坊間流行小說了。”琉璃真心實意勸告。
寶瓶斜睨她一眼:“其次,我並不是肯幫你。你說得很對,像端王這樣的大樹的確應該想辦法抱住。”
“你為什麼不自己說呢?如果是你提出來,娘和表哥一定不反對。”
“然後全家跑到清涼別莊迎駕?”寶瓶嗤之以鼻,“我只是想,能和端王在遠離閑雜人等的地方吟詩弈棋,感覺應該不錯。”
寶瓶總是這麼有道理。
琉璃嘆息着,捏着針的手又放下了。
“寶瓶,其實。。”
“你還在磨蹭什麼?”
“我這裏還有胭脂水粉和螺黛,也是可以寫字的。”
寶瓶冷冰冰地掃了她一眼:“你想和那些煙花女子用一樣的手法嗎?”
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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