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凌雲臉上變色,她深知信玉的重要性,落到了赤蠍幫的手中,那還得了?且不說他們會不會利用這塊玉控制青蛇幫的兵馬,單就是直接出兵來攻,青蛇幫無法對各地的兵力進行有效部署,又怎可能抵擋得住?再加上青蛇幫現在起了內亂,信玉一失去,群蛇無首之際,除赤蠍幫外,其餘的幫會定然也會來分一杯羹,青蛇幫這下當真是要灰飛煙滅了!
楚風見她雙眉緊鎖,心想:“不就是塊玉嗎,凌姑娘怎的這麼緊張?她是大鵬的公主,身邊不會缺了能工巧匠,再做一塊出來賠給青蛇幫又有什麼難事?雖說沒了玉辦起事來確實不太好,可這應該不是我的錯吧?”
但見凌雲半晌不說話,他也不敢開口詢問,卻聽得唐琴道:“公主姐姐,你不用擔心,那塊玉在我這兒。”
凌雲與楚風同時轉身,見唐琴已把信玉拿了出來,遞向凌雲道:“我從那大鬍子身上找出來的,當時楚大哥受了傷,我不好給他,就先自己揣起來了。”
凌雲鬆了口氣,笑道:“唐妹妹,這可多謝你啦,有些人啊,可就是這麼靠不住呢。”正欲伸手接過,忽見唐伯軒站在唐琴身後,眼神中似有些不悅,凌雲對着他笑了笑,又將剛抬起一點的手收了回來,道:“唐舵主,這玉是青蛇幫的信物,我本就是要將它交給幫內幾位長老的,現在既然遇到了你,自然該由你拿着,這樣我也就少擔一份責任啦。”
唐伯軒本是覺得幫內信物在一個外人手中,似乎有所不妥,但聽得凌雲這麼說了,內心卻又有些尷尬,稍微愣了愣,隨即哈哈笑道:“公主殿下,您這是說哪裏話?若不是您,恐怕這玉早已落入胡景良那老賊手中,即便是丟了,又哪會是您的責任了?”見唐琴轉回了頭望着他,唐伯軒思索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琴兒,那麼你還是把信玉收起來吧,反正最後總是要交給幾位長老的,誰拿着都是一樣。”
唐琴又望了望凌雲,便將信玉重新收進了懷裏。六人一翻商量,決定立刻動身前往青蛇鎮,他們一路向南,連着趕了好幾天路,由於下過暴雨的原故,剛開始路上儘是大大小小的水塘,行走甚是不便,但到得後來,卻也是越行越快,沒多久便來到了一處陡削的山崖之旁。
唐伯軒指着山巒中一略微下凹之處道:“這兒被幾座險峰擋住,本是沒有路的,但我們沒有馬匹,為了能早幾天趕到青蛇鎮,也只好從此處攀爬過去了。”
楚風看看周圍,見山巒右側是一片紫黑色的原野,其間長着不少野草,心覺奇怪,問道:“唐大哥,咱們怎不從那邊的平地上過去?看起來那兒雖然可能會有泥潭,但其間長有不少野草,應該不缺立足之處吧?”
唐伯軒道:“哦,楚兄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邊可就是格林沼澤之內最大的泥潭,塔爾納區,也就是人們相傳的死亡之湖了。”
“死亡之湖!”楚風吃了一驚,輕聲呼道。他想起了那個在哪兒都能聽到的傳說:“你進入死亡之湖,就等於和魔鬼簽訂了契約,你的雙腳,已被他繫上了鎖鐐,你的生命,也被他印上了烙痕。無論你走向何種方向,無論你怎樣地奮力掙扎,魔鬼,都將會一點點地把你消耗,直至將你的靈魂,拖入最深層的地獄!”
凌雲和徐、陳二人也紛紛朝着原野望去,唐伯軒又道:“塔爾納,在這裏土著人的語言中,也就是死亡的意思。塔爾納的可怕,並不單單在於它的規模,而更多是因其有很強的流動性和隱蔽性。這泥潭本身的面積大約在四五百里之間,但受其所禍的區域卻有近兩千里的範圍!且塔爾納泥潭的色澤偏於紫黑,與這裏的土壤非常相似,由於其成份的特殊,又可使某些野草浮於其上生長,所以很多外地人來到此處,都會在不知不覺間走入進去,待到他們發覺時,卻早已是泥足深陷,無法自拔了。”
遠望着那片黑茫茫無盡的泥潭,楚風心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面對着這大自然的傑作,他第一次認識到了人類力量的渺小,無論你有多麼高強的武功,也無論你有着怎樣一支精銳的部隊,都不可能阻住這一份自然之力的漫延。
唐伯軒拿出一捆長繩,讓六人分段依依在身上系了,接着在前引路,很快繞過兩座凸峰,山勢轉為傾斜,一些山樹橫七豎八地長着,地上和岩石上部滿了青苔,使六人的速度登時緩了下來。
由於此處位於兩峰之間,風勢極大且背陰,一陣山風過去,吹得樹木枝葉相撞,有似秋潮夜至,眾人都經歷過不少大陣大仗,但此刻立在這陡峰腰上,竟不自禁地忽感膽怯。
楚風緊趕幾步,與唐伯軒并行,引着眾人沿樹木稀疏處而行,說道:“這些樹看似可以攀爬,實際上卻滑得很,樹上樹下都是陰苔,萬一一下脫了手,非從山上掉下去不可,所以還是避開的好。”
他心中得意,暗喜自己找到了表現的機會,更是不遺餘力地把看家本領都拿了出來,攀石越澗,吊藤踏灌,全都搶在了前邊,餘人見他技巧嫻熟老練,確也是真心讚歎。沒過多久山路趨緩,六人便停了下來,圍坐在一較光潔的岩石上休息。
徐子幽拿出些食物,幾人分着吃了,然後便都靠在大石上打盹。
過得一會兒,徐子幽忽地睜眼,說道:“有人上來了。”
眾人紛紛坐起,楚風搭眼向山下望去,沒過多久,只見一人沿山石緩緩攀了上來,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嘰嘰歪歪哼着小曲。待行得近了,那人抬頭上望,忽地看到了六人,他顯是吃了一驚,“啊”地叫了出來,同時從腰上抽出把大刀握在手中,喝道:“你、你們是什麼人?”
陳子元道:“你小子又是什麼人?”
那人眼珠在六人身上滴溜溜轉了幾圈,忽地大叫一聲,扭頭就跑,徐子幽隨手拾起塊石子,指尖一彈向他擊飛了出去。只聽“噗”地一聲,那人被擊中跌坐在了地上。徐子幽飛身搶出,伸掌向他抓去,那人一刀砍來,徐子幽手臂一沉一轉,“砰”地一下打中他的左腰,把他擊倒在地。
徐子幽冷冷地道:“說吧,你是什麼人,到這兒來幹什麼?”
那人顯是傷得不輕,緊鎖着眉道:“大爺,你別誤會,小的我……我只是從這兒路過的呀。”
徐子幽揚眉冷笑道:“路過?哼,這麼險峻的山勢,有什麼人會只是從這兒路過的?”
那人吱唔道:“這個……其實小的是這山裏的獵戶,從這兒路過,就是為了上山去打獵啊。”
徐子幽道:“是嗎?有哪個獵戶會是只拿着這樣一柄大刀出來打獵的?你要是不說實話……”說著他從地上拾起了個小石塊,握在手中運勁捏了幾下,再攤開來,石塊竟已變成了一堆粉末,跟着他手掌一斜,那些粉末便慢慢都散落到了地上。徐子幽接着道:“……我就像這樣將你的骨頭一根根都捏碎了!”
那人臉色慘白,猛地躍起身轉身便逃,徐子幽伸指一戳又將他點倒,說道:“若不想死,閣下還是說出來的好!”
那人動彈不得,只得說道:“大爺饒命,我說。”
徐子幽問道:“你是什麼人,到這兒來幹嘛?”
那人道:“這……小的是赤蠍幫的人,今天我們在這兒與青蛇幫的人相會,商量結盟的事。”
徐子幽一凜,喝道:“胡說!你們赤蠍幫從來都與青蛇幫勢不兩立,怎可能會結盟了?”
那人道:“真……真的,我們史、史大哥說了,青蛇幫的胡景良想求我們出手助他當上幫主,他願意拿地盤出來交換,咱們今天就是到這兒來跟他談判的。”
徐子幽心下一凜,沒想胡景良為了幫主之位,竟會出賣幫內領地,這人可真是無恥之極了呀。此時楚風五人也早已圍了過來,聽到這話,均是臉上變色,唐伯軒更是暴跳如雷,霍地抽出狼牙棍就向他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