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嚇死寶寶了
鋒銳的刀鋒，瞬間劃開趙昊的脖子，脖子上的皮膚張開嬰兒嘴巴般的小口，鮮血瞬間揮灑噴射。
而趙昊擊向方陽的拳頭，已經到達了他的臉頰，可是趙昊身體所有的氣力，都隨着鮮血湧出而消失，雖然仍然擊中了目標，卻已經失去了力道。
方陽冷冷盯着趙昊，看他眼中的不甘與絕望，看他張開嘴巴，卻再也不能發音，看他喉間鮮血不再噴洒，傷口冒出咕嘟咕嘟的血泡，看他身體一點一點后傾，像一座倒塌的塔。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用自己的手，取走另外一條鮮活的生命。緊張惶恐噁心，與快意興奮奇異的交織在一起，讓他莫名的冷靜，他最後看了一眼趙昊的屍體，轉過身正要離開，卻忽然愣住了。
在他的身後，剛才那個小護士瞪大雙眼，雙手緊緊的捂住口罩下的嘴巴，渾身顫抖的像是風中的樹葉。不知道是不是驚駭過度，她竟然失聲了。
殺人兇手轉過身，竟然是剛才那個挺討人喜歡的少年。此刻，他的臉上濺滿了星星點點的鮮血，原本眉清目秀的臉孔看上去無比猙獰。小護士終於回過味來，她恐懼的尖叫，眼看就要衝出喉嚨，眼前忽然一花。
少年單臂將她緊緊攬在懷中，讓她動彈不得。同時另外一隻手繞上來，捂住了她的嘴巴。小護士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
完了完了，按照影視劇裏面講的，自己看到了兇手的臉……他一定會殺死自己的……可是我包里還有零食沒吃完啊……老爸老媽再見了……我未來的男朋友，你不早點出現，以後都看不到了……
小護士因為恐懼而胡思亂想，一個冷冽如山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殺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他不死，我的全家都要死！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你是個好人，這個世界上，好人越來越少，不應該因我減少！”
小護士拚命斜着眼睛，想看看這個少年是不是在特么逗自己。臉上忽然一陣傳來一陣摩擦感，原來口罩被少年輕輕巧巧的摘下去。
小護士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刷白，烏油油的大眼睛瞪着方陽，看他將自己的口罩戴在他的臉上。
對於這個漂亮小護士，方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即視感，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對小護士點了點頭，轉身飛快的沖向了窗戶。
小護士愣愣的看着這個少年翻窗而出，消失在夜幕之中，腦子裏一團混亂，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沒有死……那個少年，竟然沒有殺自己滅口？
這……不科學啊……
然而刺鼻的血腥氣味讓她目光一轉，看到地上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屍體，她情不自禁的尖叫起來。
“殺人啦！快來人啊！嚇死寶寶啦！”
鼻畔傳來幽幽的清香，是那個小護士的口罩上面的味道，大概是胭脂和口紅的香氣吧……
方陽飛快的奔跑在黑暗之中，披襟當風，難涼熱血。第一次殺人後的悸動，讓他渾身的血液一個勁的沸騰，趙昊那死不瞑目的雙眼，不停的在他眼前浮現，方陽緊緊咬住嘴唇，在心裏拚命的告訴自己，就是這樣，只有這樣，才能夠保護自己的家人！
方陽跑到了一處小樹林，扶着樹大口喘息了一會，縱身上樹，從上面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衣服，換好之後，他將換下來的衣服燒的乾乾淨淨，卻不知為何留下了那個口罩。
儘管因為沒有殺那個小護士，這些準備工作都將變得徒勞，可他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哪怕將來因此而事情敗露，他只知道，即便塗一地肝膽，也要無愧於心。
回到家，方陽吃了三大碗飯，看的老爸老媽特別納悶，不知道兒子今天怎麼就胃口大開了。
其實方陽沒有半點胃口，可是他知道，很可能，將會再也吃不上老爸親手做的飯菜了……
吃完，他平靜的學習，修鍊，即便很有可能將會遭遇意外，但他仍然不放棄每一分鐘的前進。
此刻，在城市的另一頭，那個部隊醫院中，朱永健和韓雪不期而遇。
“韓隊長，又來搶生意啊！”朱永健壓低聲音調侃。
韓雪皮笑肉不笑：“朱組長，我不是來搶生意的，我是受人之託，來辦點私事！”
“哦，這樣啊！其實這案子韓隊長想要的話，我完全可以移交給你的！”
朱永健這還真不是客套，實在是死者是趙昊，是凌雲社的三當家，這件案子處理起來非常的棘手，這不，現在外面就有一個得罪不起的人，在等着自己的回話呢。
“朱警官，我能不能諮詢一下案情？”說話的中年男人帶着一副金絲眼鏡，文質彬彬風度十足。這個神似大學教授的男人，卻是凌雲社中的二號人物，整個社團的大腦，軍師陳慕白。
朱永健當然惹不起這人，也知道陳慕白口蜜腹劍。外號笑面虎，急忙陪着笑臉道：“陳先生說的哪裏話，我們警察辦案的時候，非常歡迎來自社會各界人士的監督。那個目擊證人就在裏面，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朱永健帶着陳慕白進入值班室，那個小護士臉色依然蒼白，大眼睛裏面盛滿了驚恐和無助，獃滯的看着兩人走進來。
“唐寶寶，我是負責這件案子的高級督察朱永健。”朱永健亮出自己的證件，對小護士晃了晃。
小護士的名字原來叫唐寶寶，這名字簡直萌的不要不要的。她緊緊咬着嘴唇，怯怯的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朱永健眼角餘光看到韓雪也跟了進來，於是變得和顏悅色：“你是現場的唯一目擊者，請你告訴我，你見到兇手的臉了嗎？”
唐寶寶點點頭，又搖搖頭，一顆心像是亂麻一樣。
要說嗎？殺人是犯法的，我應該和警方合作……不過……他說的，是真的嗎？如果那個人不死，他的全家就要死……那樣的話……他實在沒有辦法吧……
可是……殺人是不對的……可是……我剛才聽好多的同事講，死的人其實是個大大的壞蛋……
唐寶寶心裏糾結無比，朱永健有點不耐煩了，他厲聲道：“唐寶寶！”
“啊！”唐寶寶嚇得渾身一顫。
“你點頭又搖頭的，到底什麼意思？”
“我……”唐寶寶咬咬嘴唇，心裏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我看到了！”
“哦！看到了！”陳慕白忽然走近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看到兇手的臉了？快說，什麼樣子！”
“啊……好疼啊……”唐寶寶慘叫一聲，感覺手腕像是被鐵鉗夾住一樣，特別的疼。
朱永健假裝自己忽然失明了，韓雪卻眉毛一軒，冷聲道：“放開她！”
陳慕白橫掃韓雪一眼，眼裏充滿了威脅：“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韓雪冷笑，踏上一步：“我不信！”
她的手中，竟然拿着配槍，黑洞洞的槍口指着陳慕白，冷冰冰的說道：“放開她！”
“韓隊長！不要！”朱永健惶急的阻止，眼神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這兩位他都惹不起，打起來才超爽的說……
陳慕白是凌雲社的智囊，他當然是個聰明人，不過聰明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想的太多，也就怕死。
聰明人絕對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他微笑着鬆開了唐寶寶，非常紳士的說道：“姑娘，不好意思，我最好的朋友被人殺死，我有些激動，讓你受委屈了！”
唐寶寶雖然天然呆自然萌，可是女人的直覺還是蠻準的，如果這個漂亮的警察姐姐不說話，估計這個戴眼鏡的壞人不會輕易放了自己的。
大家都說了，那個死人是個大壞蛋，大壞蛋最好的朋友，當然也是大壞蛋了……
“那麼，能不能請你描述一下對方的樣子，我們有繪圖專家，可以根據你提供的線索，繪出兇手的樣子！”朱永健讓警局的模擬畫像專家進來房間。
“好！”唐寶寶穩定了一下情緒，開口道：“他的眉毛很黑，眼睛很大，眼角稍微有一點往上吊，很兇惡的樣子……”
這個眼角上吊，是她故意加上去的，因為剛才那個壞蛋對自己不客氣，這是寶寶的報復！
畫像專家幾筆勾繪之後，停筆看着唐寶寶，等她繼續說。
“眼睛下面……是一個白色的口罩！”唐寶寶說出這句話之後，心臟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嚇死寶寶了。這可是欺騙警察啊！但是……他沒有殺自己，說明他不太壞呢……死的才是壞人，殺死壞人的，當然是好人了……
嗯，寶寶在保護好人！那個人也說過，這個世界上好人越來越少呢……
“下面是口罩……”畫像專家石化了，還畫個毛啊！
“戴口罩！也就是說，你其實剛才並沒有看到那個兇手的樣子，那你為什麼點頭！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說謊的話，就是包庇罪！”朱永健並不相信唐寶寶的話，聲色俱厲的恐嚇道。
“所以，寶寶搖頭又點頭啊！”唐寶寶無辜的說道……
“不可能！”朱永健湊近唐寶寶，充滿威脅的說道：“你肯定看到過兇手的臉！或者，你就是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