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虢月峒滅門
九夏位於華夏大地的最南端,有着這世界上最廣袤的原始森林,野獸繁多,是以人跡罕至,幾乎和寒川一樣保留着自誕生以來的模樣,沒有多少人為的改變。更有傳說在原始森林的核心內環之地常年有瘴氣環繞,各種毒蟲猛獸,兇猛之處和寒川的洪荒妖獸有的一比。但就是在這麼艱險異常的一個地方,卻仍舊是有人居住,他們在數量上不及中原人多,但是卻有自己的文化和文字。九夏原始森林中,一共有五個種族共同統治着這片土地,分別是罕族,洸族,笙族,墨族,嵐族,被稱之為蠻夷五族。這五族雖不和中原之人有任何牽連,但是彼此之間都是常年爭鬥不止,因為他們都信奉一個神——森林女神。都認為自己是森林女神的直系後裔,其他的種族都是旁支,所以為了爭奪原始森林的統治權,彼此間鬥了幾百年仍舊是不停息。
一個人影在這靜謐森林間緩緩行走着。森林之中全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大樹木,這些樹木少說活了上千年,哪怕是一絲的光線都不能投過那茂密的樹葉滲透進來。所以這裏一年四季都是陰森不已,不分白天或者黑夜。常人在這樣的環境下一個人行走,多半是要嚇出病來,但是這人的步伐卻沒有一絲的凌亂,反而目的非常明確一般徑直向前走,沒有多餘的動作更沒有多餘的話語,畢竟也沒有人可以說話。
藉著樹林裏一些發光的植物勉強可以看清這人的打扮,一身深紫色的長袍上面佈滿了褶皺與灰塵,應該是趕了很遠的路。臉被那長長的兜帽遮住看不清樣子。他就這麼走着,一直走着,從進入九夏以來便這麼一直在走。
終於,像是走到了時間的盡頭,這靜謐而黑暗的森林迎來了它誕生之初的幾縷光亮。在紫袍人的前方,是一片人們居住的寨子。標誌性的九夏吊腳樓,來防備這潮濕的環境。這些人穿着打扮和中原的人有很大的區別,穿着五顏六色的鮮艷衣服,頭頂帶着用藍布結成的帽子。大人們都在愉快地交談,而地上的一些孩子們則相互追逐嬉戲,一派安定祥和的場景,即使放在中原也並不會有這樣的畫面。
紫袍人看向路旁的一塊石頭上,用着古篆文寫着“虢月峒”三個紅色大字,紫袍人看着這三個字停頓了幾秒便朝着裏面走過去。峒里的人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神秘的闖入者,臉上紛紛露出警惕的表情。也不見紫袍人有什麼別的動作,就站在那裏,接受眾人的打量和目光,好像是在等着什麼。
不一會幾個青壯的男子拿着那種一看就是用來打獵的長矛走出來圍住了紫袍人,過會一個杵着拐杖的老者走了出來,看來應該就是這個村落的村長一類的人了。
那老者看着紫袍人,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中土人,你來我們笙族的地方做什麼?”
這虢月峒原來是蠻夷五族中笙族的地盤。
“我想要一件東西,拿了就走。”
“很抱歉,你要的東西我們沒有,你走吧,這裏不歡迎外來人。”
“我還沒有說你怎麼知道我要什麼。虢月環,我只要它,給了我就走。”
所有的笙族人都驚訝地看着這個外來人,並不是因為這人是來要虢月環的,而是因為他竟然知道虢月環的存在,還清晰地知道虢月環就在虢月峒。那幾個青壯的笙族士兵握緊了手中的長矛,緊盯着紫袍人,生怕他有什麼危險的行為。笙族老者謹慎地看着這個外來人,但是他那一身打扮實在是看不出來他是誰。
“你究竟是誰?這虢月環乃是我笙族百年來的寶物,更是我虢月峒的鎮峒之寶,你一個中土人是怎麼知道的?”
紫袍人低哼了一聲:“這虢月環乃是天生靈器,什麼時候成了你笙族的寶物了。我不喜歡說廢話,把東西給我,我拿了就走絕不會多逗留。”
“抱歉,做不到。”
老者話音剛落下,那幾個青年壯漢握着長矛更逼近了幾寸。
“就憑這些東西是阻止不了我的,何必為了身外之物而丟了性命。”
“你們中土有句話叫做雖千萬人吾往矣,而我們笙族葉有句話,有些東西比性命還重要。”
紫袍人長嘆了一口氣,沉默着沒有說話,可是右手卻從那紫袍之中伸了出來,握掌成爪,掌心間竟然凌空出現一團火焰,也不知是憑着什麼在燃燒,顏色紅艷無比,竟是非常難以控制的精純之火。
......
天空之中,一群鳥兒驚慌飛過,像是在躲避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空氣里融入了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讓人不住的作嘔。就在剛剛還生氣勃勃熱熱鬧鬧的村寨,此刻卻是一片死靜,就像是一潭死水,毫無生氣。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笙族人的屍體,有男人和女人,也有老人和孩子。或沒有雙手,或沒有雙腳,更有的連一具完整四肢都沒有,死相俱是慘不忍睹。
屠殺
只能用屠殺來形容這一場災禍,諾大的虢月峒,上百條的鮮活人命,一下就沒了,什麼都沒了。
那些用竹子做的吊腳樓此刻都安靜的燃燒着,不時地發出啪啪炸裂的聲音,像是在為這個可憐的村寨默哀。
紫袍人,不,此刻應該是血衣人,渾身浴血,染紅了他那原本紫色的長袍。兜帽帽檐仍舊有血水在滴下,卻仍然是看不清他的臉以及表情。
紫袍人的手上提着一個七八歲的孩子,或許是嚇傻了,這個孩子在他的手裏並沒有大喊大叫大聲哭泣,而是眼神空洞的看着地下,四肢無力地下垂着。若不是身子還在不住的發抖證明他還活着,其他看起來就和一個死人無異。
紫袍人提着孩子緩緩來到笙族老者的面前,此刻老者無力地坐在地上呼呼地大口喘氣,頭上全是血,旁邊安靜地躺着原本在他手裏的那根拐杖。
“還是不肯說嗎?”
“你——你這個惡魔,我——我就是死也不會——把虢月環交給你。”
紫袍人身上殺意漸起,配合他此刻沾染血跡的長袍,看上去竟然真像地獄裏的索命惡鬼一樣。
“這個孩子還活着,是你們虢月峒最後的一點血脈,你也不想留下嗎?”
笙族老者看着他手裏的那個孩子,被驚嚇的失去了聚焦的瞳孔以及那瑟瑟發抖的身子,老者一陣心痛:“他——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在我的眼裏沒有孩子和女人,只要是妨礙了我,都得殺。”
“這虢月環於你們修真之人什麼作用都沒有,你要它又有何用?”
“對我而言是什麼用都沒有,但是對我正在做的事卻是有很大的幫助。為了做成這件事我已經付出了太多的東西,所以哪怕是死後墮入無間地獄,永遭折磨,我都要做下去。”
這紫袍人實在是老者生平所見最兇惡的人,殺人不眨眼,哪怕是地獄的惡鬼也有所不及。他是絕對相信這個惡魔會毫不留情地殺了這個孩子。看着周圍全都死去的族人,老者欲哭無淚。他們這一隻笙族人在這虢月峒平平安安地生活了上百年,不想今日竟然會遭受滅族之災,這也許亦是天意使然。
“好吧,我答應你,但是你要放了那個孩子。”
“沒問題。如果你早點說,我又何必殺這麼多的人”
說著紫袍人鬆開了手,那個孩子掉落在地上。已經麻木到不能感覺到疼痛,只是在不住的發抖。笙族老者艱難地爬過去,摟住這個孩子,孩子的身體冰冷不已,正在漸漸失去溫度。
“孩子,你沒事吧,快醒醒。”
“快說,虢月環在哪裏?”
“寨子後面有一座森林女神雕像,虢月環就藏在雕像裏面。”
紫袍人一個縱身飛起來,徑直向寨子後方飛去,果然如老者所說,這裏有一座雕像。這雕像是一個女子,穿着樸素的衣服,雙手捧着一根樹苗。這應該就是蠻夷五族所信奉的森林女神。紫袍人看着這雕像直接手起手落之間雕像就碎掉了,在雕像的裏面放着一個散發著淡淡黃色光芒的圓環,在圓環的裏面還有一部分就像是勾月一樣鑲嵌在圓環裏面。
“虢月環,跨越千山萬水,費盡心機,終於是找到了你了。”
紫袍人取下虢月環放進懷裏,再度回到了村寨里。笙族老者依舊摟着那個孩子,希望讓他從驚嚇中趕快蘇醒過來。紫袍人看了他們一眼從他們的身旁走過了。走了幾步,卻又再度停下來,緩緩轉過身看着笙族老者和那個孩子。
笙族老者驚嚇道:“你要做什麼?虢月環也已經給你了,你還想要怎樣?”
“對不起,我要做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裏距離離憂谷如此近,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不知道,留着你們只會暴露我的存在,所以我只能——”
“嘭”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徹整個原始森林的外圍,整個地面似乎都發生了輕微的顫動。火光蔓延起來,照耀着這一片的天空都印出了霞光
就在離虢月峒兩百里的地方,有兩個人看着遠處冒出的滔天火光,那火焰似乎是要吞噬掉整個原始森林。這兩人都穿着墨色的衣服,衣服的邊角印有竹笛模樣,正是離憂谷的邊緣巡邏弟子。
“你看那邊,好大的火啊。”
“好像是虢月峒那裏,出事了,我們快去看看。”
兩個身影迅速沒入了森林之中,方向正是虢月峒。
黑暗之中,一棵大樹的後面緩緩走出一個身影,正是先前的紫袍人,他看着離憂谷巡邏弟子前去的方向怔怔出神,然後慢慢向森林外圍走去。
從此以後,笙族之中虢月峒一支銷聲匿跡,虢月峒一夜之間被滅族,無一人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