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悟武意
武道修鍊,一重境界一重山,武道二重對付武道一重往往是一個照面就解決的,更何況陳敖少爺是武道二重小成,陳默怎麼可能支撐這麼久?白飯心道。
陳敖的那些隨從僕役們也是不解,還以為是少爺暗中放水,沒有人知道此時此刻的陳默進入一種玄妙的境界當中。
陳默放牛除了扎馬步就是揮鞭子,每天揮鞭子不少於三千下,四年來揮鞭數量有多少可想而知。
熟能生巧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卻不知道“巧能達意”。
陳敖如果出拳,陳默恐怕兩三個回合就倒地不起了,但出鞭子就不一樣。
從陳敖手抖,鞭子揮出,其軌跡如何,立刻就在陳默腦海里描摹出來。只是因為陳敖境界低一重,相差太多,速度完全跟不上才屢屢中招的。
陳敖一動用打龍鞭這等武技,這是要他命啊。
這一刻,陳默過去所遭受的屈辱與壓迫也就一起爆發出來,潛力盡出,在生死攸關的瞬間,忽然就進入玄妙的境界。
陳敖每一個動作,鞭子揮舞的每一道虛影不僅變得清清楚楚,速度也慢下來。
鞭意!
陳默福至心靈,這應該是傳說中的千萬武意當中的一種。
居然要開始領悟一種屬於自己的武意!
如果換作另一個人,意識到自己進入武意境界,心中一喜,念頭一轉,很快就會從領悟武意境界掉出來。
好一個陳默,年紀雖小,心志卻無比沉着,居然不喜不憂,把領悟的鞭意境界牢牢定住。當然,這個時候陳敖的“鞭打”也起到鞏固鞭意的作用。
打龍鞭祭出,居然反而打不到陳默,該死!陳敖怒吼一聲,身子一展,猶如白鶴翩翩,速度陡然加快,鞭子迅疾無比地舞動起來。
嘎嘎……陳默身體內發出細微的聲響,這是脊椎骨在動,如游蛇如淵龍。
人的脊椎就是一條鞭。
忽忽……緊接着陳默就覺得兩個大腿以及一雙手在拉長,嗖嗖,陳默的動作剎那間變得更加靈活,一松一彈,圍繞着鞭尖轉動,激起灰塵無數。
白飯覺得眼花了,就好像一頭仙鶴在跟一隻大蜈蚣在搏鬥一般。
陳默居然跟陳敖少爺鬥了個旗鼓相當,這怎麼可能?!
正想着,白飯就覺得陡然一股大力向他推來,直接向後平移一丈多遠。
陳敖發飆了,氣息攀升到巔峰,啪啪,一條鞭子居然發出兩記脆響。
“二龍戲珠!”陳敖怒吼道。
他感覺到恥辱,一個廢物大少他居然費了這麼長時間,去死吧!
陳默瞳孔立刻映出兩個鞭子,以快到難以想像的地步直刺過來。
好一個二龍戲珠,這就是打龍鞭的殺手招,精妙無比。
好狠的心,這一下就是刺瞎陳默雙眼。
不僅如此,鞭子還會貫腦而入,根本就是要他命。
躲不過了。
即便是陳默剛剛領悟鞭意也躲不過去,太快了。
打龍鞭應該是中品武技,是罪城這等邊荒之地頂尖的武技。
如果陳默不被趕出主宅,也享受陳家核心弟子的待遇,他也能學這打龍鞭,不用苦練扎馬步這等大路貨,又何至於偷看演武場屈辱到這等地步?!
拼了!
這一瞬間,陳默心靜如水,骨節發出一陣嘎嘎的細微聲響,這是剛剛領悟鞭意身體自發的調整。
這些陳默都不管,他眼裏只有那鞭尖。
“去死吧!”陳敖心中怒吼道。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有些出乎陳敖的意外。他只是想教訓陳默一頓,並不想殺死他,卻沒想到他如此強橫,引出真火。
不管了,死了就死了,頂多是祖父罰他在祠堂跪上一天一夜。
白飯的嘴半張,之前陳默的表現讓他震驚,但是陳敖少爺這一鞭使出來之後,他就知道,陳默完蛋了。
白飯心中湧出些許快意,同時又有些悲哀。這就是陳家莊昔日的大少爺,就因為是武道廢柴,才落到這個田地,所以要強大,一定要強大。
時間彷彿停滯,而就在這一剎那,陳默聽到自己身體骨節嘎嘎聲轉瞬變成咚咚的爆鳴聲,猶如九天的雷聲,陳默整個身軀都變成一條“鞭子”,而他的手指就是鞭子的末梢。陳默倏地探出手,猶如鶴點頭,竟然抓向鞭尖。
什麼?
陳敖心中大叫,一臉驚駭。
鞭子甩動中,有一個時刻,所有力道都變沒有,而下一刻,更強大更洶湧的力道湧上來,而陳默一探手,恰恰好抓住陳敖鞭子力道清零,下一個力道還沒有湧上來的剎那。
他是怎麼做到的?
鞭子居然被他信手拈住。
“啊!”陳敖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手就要一抖,繼續發力,卻沒想到從鞭子那頭迅疾傳來一股大力一下就震開來他的手。
陳默完全沉浸在鞭意的體悟當中。武道一重小成的力量足有五百斤,而鞭意可以加持力量,至少翻倍,對付武道二重小成剛好。
陳默心中明悟連連,從八歲起自己胡亂開始習練的揮舞鞭子,上億次揮鞭,到今天在陳敖的“鞭打”中凝練出武意,水到渠成一般暢快。
陳敖愣了,鞭子卻如靈蛇掃來,啪,右肩又捱了一下,“啊!”陳敖立刻鬼叫一聲,啪啪,又是兩鞭子。
其中一鞭子狠狠地甩在他的額頭,饒是他躲得快,還是留下一條淡淡的血痕。
這一切發生猶如電閃雷鳴,太快了。
“陳默,你敢打我?找死!”陳敖臉龐猙獰,暴怒道。
“打的就是你!”陳默一招得手,再不停手。
陳敖的僕役們要慢半拍,這才看到形勢居然逆轉,救主心切,一窩蜂地沖了上來。
啪啪,陳默立刻甩出兩鞭子,擊退忠心護主的兩個僕役,群毆他可架不住,轉身就跑。陳敖怒吼連連:“給我追!打死他!往死里打!啊!啊!啊!”
陳默跑得極快。
領悟了鞭意他身子居然一彈一跳,眼看就要衝出包圍,一陣疾風刮來,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前路。
演武場教頭陳勇!
演武場外頭髮生打鬥,陳勇自然知道。
“打死他!打死他!”陳敖見陳勇教頭現身,捂住額頭興奮地大叫。
逃不了了,陳默心裏一沉。
“怎麼回事?”陳勇沉聲道。
“陳默趴在牆上偷看。”白飯反應過來,立刻大叫道。
“我是陳家子弟,有何不可?”陳默道。
陳勇臉一沉,道:“你雖說是陳家子弟,卻不是隨便一個陳家子弟都能進演武場的。”
“教頭,弟子發現他偷看,上前質問,不想這廝反出手傷人,這該怎麼責罰?”陳敖指着自己額頭上的鞭傷說道。
“這個……”陳勇倒有些遲疑,畢竟是前家主的親孫子。
“偷拳者,按理要挖去雙眼!”陳敖身旁的一個僕役說道。
陳勇教頭立刻搖頭,不管怎麼說,陳默都是陳家子弟。
白飯眼珠子卻是一轉,走到陳敖身邊,附耳小聲說了幾句。
陳敖眼睛一亮,道:“陳家子弟,有重大罪過者,可罰到沙囚地牢當一個月的沙包。”
“你們敢?!”陳默臉色一變。
沙囚地牢是陳家莊的凶地,裏面關押着沙族蠻族的囚徒,專門給陳家子弟當試手的沙包的。
居然要讓自己當他們這些人的沙包,欺人太甚!
“陳默,你以為你還是大少爺嗎?”白飯得意洋洋地說道。
白飯知道得罪陳默慘了,不能容他有喘息之機,否則自己就要倒霉。
趁人病,要他命!
沙囚地牢呆上一個月,足夠廢掉他。
陳勇目光閃爍,陳敖少爺在陳家莊地位不低,更有個厲害的母親做靠山,瞬間下定決心,道:“陳默啊,有過必罰,這是陳家莊的規矩,來人啊!帶陳默到沙囚地牢。”
陳默面色微變,有陳勇在,他反抗無濟於事,心中頓時生出無邊的屈辱與不甘。
“哈哈,陳默,你等着享受地牢旋風吧。”陳敖哈哈大笑起來。
沙囚地牢的可怕之處就在於每夜子時必起的地牢旋風,那種痛苦據說就像是身在煉獄一般。
陳家莊之所以在此地立門戶,跟地牢旋風多少有關。
陳默立刻被兩個演武場的護丁推推搡搡地押着前行。
陳敖跟着後面叫囂了幾句,忽然記起額頭上疼,跑回去了。
白飯一路跟着,冷言冷語說了不少。
陳默不作聲,心裏還存着一線希望。家主若是知道這件事,興許會記起他,派人放他出來。
沙囚地牢,也許也就是呆上一夜,到此時此刻,陳默心裏依然天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