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墜樓
祁永鋒沉吟道:“阿澈,那個姓莫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為她做這麼多事,聽我一句勸,回頭是岸,小梅比莫小堯好上千百倍,只有小梅那樣的好姑娘才配得上你,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呢?我之所以試圖幫你除掉莫小堯,也是為了你可以更好地跟小梅在一起……”
“慢着,阿鋒你到底在說什麼呢,江艷梅是你女朋友,你卻口口聲聲讓我跟她好好在一起,你這到底是什麼狗屁邏輯?”說到這兒,肖澈驀地領悟,“阿鋒,你不會是想撮合我和江艷梅,才會做出這一系列的瘋狂舉動吧?你以為這就是所謂的愛?!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談愛!你事先徵求過你女朋友的意見嗎,我的呢?沒有對吧,那你又憑什麼替別人做安排,你當你是什麼,主宰萬物的上帝嗎,簡直可笑之極!”
“你和小梅都是我在這世上最關心的人,我盼你倆好,有什麼問題嗎?我不惜放棄自己來成全你們的幸福,你不懂感激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這麼對我,我該說你什麼好呢?”祁永鋒冷着臉,繼續自己的歪理。
“可你試圖傷害的不是別人,而是我的太太,我最心愛的女人,你明不明白!說句實話,我對那個什麼江艷梅一點興趣都沒有,白送給我我也不稀罕多看一眼,只有你才會把那種貨色當塊寶,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祁永鋒的目光不由地沉了沉:“阿澈你別不識好歹!我的小梅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我願意把她託付給你是瞧得上你!”
“不識好歹的人不是我,是你阿鋒,當初我肯幫你是我瞎了眼!因為你,我太太差點命喪黃泉,與我陰陽兩隔,最後雖有幸死裏逃生,卻流掉了肚子裏的孩子,這一切歸根究底是由我一手造成,我答應過她一定會還她一個公道,今天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無法阻止我履行諾言!你說你很愛江艷梅是吧,那我現在就當著你的面,把你深愛的女人從這裏推下去,讓你也嘗一嘗肝腸寸斷的滋味!”
肖澈的話音一落,又有一個身穿黑西裝的男人適時地領着高挑女郎出現在天台上。
“阿鋒,你怎麼這麼傻?我沒想到你真會為了我去殺人,你簡直太糊塗了!”江艷梅一直躲在不遠處的樓梯口,剛剛肖澈與祁永鋒的那番對話,她聽得是一清二楚,此刻面對面容憔悴的愛人,眼圈紅彤彤的,甚是惹人憐。
祁永鋒沒料到肖澈還留着這一手,頓時嚇得魂不附體,與前一秒巧舌如簧的他判若兩人:“小梅怎麼會在這裏,阿澈你想對她做什麼,你不要亂來呀!你先聽我說,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她是無辜的,你放過她吧!有什麼火你沖我來,千萬別碰她,只要你肯放了她,即使你現在讓我從這裏跳下去,我也不會說一個‘不’字,算我求你了阿澈!”
不可否認,江艷梅至始至終都是祁永鋒的軟肋。
“好,我倒要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肖澈冷哼,隨即使了個眼色。
見狀手下的人眼疾手快地上前,解開捆住祁永鋒雙腳雙手的麻繩。這樣以來祁永鋒可以自由走動。他愣了愣,緩緩起身,望了一眼一旁的江艷梅。緊接着,他眼神迷離地一步一步走向天台邊,直到被一米多高的欄杆攔住才停下腳步,仰望了一下天空,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真的跳下去。
“阿鋒,不要啊,你別做傻事!”江艷梅驚恐萬分,下意識地想衝上去阻止,卻被那群身穿黑西裝的男人攔住去路,只得選擇扯着嗓子嚷嚷,企圖喚回自己的愛人。
“小梅,保重,這輩子不能好好愛你,我希望來生可以跟你做一對恩愛夫妻,羨煞旁人。”祁永鋒回頭落寞地笑了,頓了頓,下定決心似的縱身一躍,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起初,天台上的人多半認定祁永鋒是擺擺樣子,結果他眨眼間邁出了這驚人的一步。大家愣了足足十來秒才反應過來,齊齊圍上前唏噓不已。
“阿鋒!……”江艷梅不可置信地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便直接昏倒在地。
肖澈也着實吃了一驚,一氣之下丟出去的話居然釀成如此悲劇,的確是他始料未及的。他這個難纏的老同學再次把“負罪感”像丟皮球一樣丟給了他。祁永鋒跳下樓的那一幕,猶如少年時代的熊熊大火般令他久久難以釋懷。
幾天後,冒着傾盆大雨,肖澈與江艷梅一同出席了祁永鋒的葬禮。結束后,在回來的車內,江艷梅說自己即將離開這個城市,事業什麼的對於她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最後,她安慰地拍了拍肖澈的肩膀:“阿澈,你別自責了,誰也不想搞成這樣的,阿鋒許是覺得自己犯下的錯一定得不到饒恕,才不得已走上這條不歸路。我不怪你,更不怪阿鋒。要怪我也是怪自己,給了阿鋒太大的壓力,也沒有做到真正地關心他,連他鑽牛角尖、差點弄出人命這麼大的事都沒能事先察覺,活該現在這麼痛苦,永遠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其實,我應該替阿鋒向你和你太太說句抱歉的。”
“事情都過去了,別再提了,話說你真要離開?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肖澈低低地問。
“不用了,我想試着獨自去面對以及處理自己的各種問題,不想再靠別人,尤其是男人。”江艷梅淡淡地回答。
“好,祝你好運。”
“謝謝。”她客氣地扯了扯嘴角。
一個月後的某日,肖澈下班回到家,看到莫小堯正招呼搬家公司的職員將大大小小的東西搬下樓,忍不住湊上前:“莫小堯,醫生說你還要多休養一陣子的,為什麼這麼早出院?你是有多迫不及待想離開咱們這個家?”
“反正是要搬的,早搬早踏實。”莫小堯輕捋了捋頭髮,回應道。
肖澈攤手:“好吧,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很抱歉沒能早點回來搭把手……”
“沒關係,反正也快搬完了,東西不算多……”不久前,莫小堯從阮皓明口中意外得知祁永鋒跳樓的事,心裏也不是很好受,這會兒的語氣明顯比之前在醫院裏軟了許多。
“那就好,你這是打算回你父母家嗎?”肖澈關心地問。
“不是,最近發生這麼多事我怕父母着急上火,所以一直沒告訴他們,暫時考慮先搬到喬樂那邊住,等過一陣再慢慢向家人說明具體情況,回不回娘家住到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
其實莫小堯很後悔那日在醫院出口傷人,一直想找時間向肖澈解釋孩子的事是她不對,是她騙他的。可不知為何,一對上他深邃的諱莫如深的眼睛,她卻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只能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些別的話題。
靜默了會兒,肖澈囑咐道:“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放心。”莫小堯乖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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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月後。
某大型商場一樓的連鎖甜品店內。
莫小堯幫小侄子斌斌買了他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剛一轉身,一張久違的英俊面孔映入眼帘:“肖……澈?”
肖澈看向她的目光里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光芒,隨即揚了揚唇角:“好久不見,小堯。”
她穿着素雅的白色長裙,染成褐色的漂亮長捲髮隨意地披在胸前,依舊清麗脫俗,美得令人窒息。他明明看的有點出神,卻盡量假裝若無其事。緊接着,他不禁回想起一個星期前見到魏彥冬的情形。那會兒對方突然打來電話說想找他聊聊,已經讓他覺得有些詫異了,而如期赴約后聽到的消息則更耐人尋味。
“你說莫小堯當初在醫院裏說的都是氣話,她流掉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而是我肖澈的種,你至始至終都與她清清白白,對嗎?可我比較好奇的是,你為何會選擇告訴我所謂的真相?”肖澈不解地問。
肖澈與莫小堯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近三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脾氣,以及為人,早已認定她極有可能是氣昏了頭才說出那樣的話。即便如此,他始終沒去考證,因為他覺得遲早有一天她會親口向他澄清。而如今,見“情敵”擅自替她道出實情,他一點都不覺得開心,反倒更加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