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綁架
祁永鋒這三十來年的人生里,除了父母只真正在乎過兩個人,一個是他少年時代的摯友肖澈,另一個則是他如今的戀人江艷梅。他性格含蓄,不張狂,待人較為隨和,即便曾受過來自肖澈間接的深深的傷害,也並未懷恨在心,更別提琢磨着打擊報復了,可謂忠厚老實的老好人。
多年後再次與故友重逢,祁永鋒心裏更是坦然許多,不僅冰釋前嫌將女友拜託給肖澈,還大方地邀請其到家裏做客吃飯。
席間,江艷梅與肖澈有說有笑,俊男美女的搭配格外賞心悅目,祁永鋒忽然萌生出一種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想法。眼前的兩個人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他有點想撮合他們。
待肖澈離開,祁永鋒迫不及待,又有些酸溜溜地問江艷梅:“小梅,你覺得肖澈怎麼樣?”
江艷梅擺弄着祁永鋒略微粗糙的大手,漫不經心地說:“挺好的,他人長得帥,又有錢有勢的,但凡見過他的女人應該沒幾個不動心的,可惜他已經結婚了,不然我都有點蠢蠢欲動,想投懷送抱了。”
祁永鋒挑了挑眉:“你是認真的?”
江艷梅抬眸,直直地看向他,忽地噗嗤-笑了:“笨蛋,當然是騙你的啦,我有你這個小怪獸,怎麼可能喜歡上別人呢,更何況他是傷你至深的人,我現在肯讓他幫我也是看在你的份兒上!我不是個勢利眼的人,不稀罕什麼家世背景過硬、外表過於妖孽的男人,有阿鋒你一直疼我愛我,我這輩子就足夠了。”
“乖,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祁永鋒沉吟道,情不自禁伸手揉了揉她的秀髮。
江艷梅越是不嫌棄他這個“醜八怪”,他越覺得配不上她,想讓她過上比現在更好更優越的生活。而他認定如今唯獨肖澈給得起這一切,於是常有意無意邀請對方到家裏吃飯聊天,每每這時自然也少不了叫上江艷梅作陪。
祁永鋒意在令那對他眼中的“金童玉女”儘可能多接觸,以便於日久生情。因此他還私下建議江艷梅,遇到什麼麻煩事或有心事都可以找肖澈傾訴。他始終未曾挑明自己的真實意圖,導致江艷梅着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為什麼呢,阿鋒,你真不恨肖澈了嗎?”江艷梅問。
“過去這麼久了,還提不開心的事做什麼,況且,今時今日阿澈如此有作為,卻仍肯念舊情,幫忙拉你一把,我感激他都來不及呢。”祁永鋒笑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你不計前嫌地再次面對他,完完全全是為了我所謂的事業,若我猜的沒錯的話我想告訴你,真的沒這個必要的。我不想阿鋒你不開心,勉強自己去原諒傷過你的人,我知道你很愛我,有你這份心就足夠了。”
“小梅,你別多心了,我真的沒事的,肖澈是個好人,你和他接觸多了自然就會明白。”
見對方堅持,江艷梅只好妥協:“那好吧,我聽你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江艷梅的穿着打扮逐漸光鮮亮麗了起來,出手也十分的大方闊綽。她變得越來越漂亮自信,渾身的名牌顯示出她與祁永鋒之間越來越大的差距。她的工作量劇增,每天忙得昏天暗地,跟祁永鋒見面的時間變少了,認識的名人名流則變多了,明星范兒十足,再也沒人會誤會她是個路人,可謂是脫胎換骨。當然,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歸功於她背後的肖澈這個大“靠山”。
女友種種顯而易見的變化令祁永鋒既欣慰又失落,他也終於可以下定決心離開她了。為了她的前途,她的美好人生,他無怨無悔,心甘情願地選擇退出。可他清楚她的脾氣,若她知道他動了這樣的心思,必定不會輕易同意分手。於是,為了她,他甚至編了個謊,騙她說是他自己厭倦她了,想分手了。看着她一臉委屈,他心裏難受極了,卻只能洋裝毫不在乎。
與心愛的戀人分開的那段日子,祁永鋒每天晚上喝得醉醺醺的,試圖讓自己遺忘那個心心念念的女人,可惜都是徒勞。他越想放下對她的痴戀,就越是痛苦,滿腦子統統是她那揮之不去的靚影。
某日,祁永鋒下班回到家,發現江艷梅正六神無主地站在門口,下意識地關心道:“小梅,你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與此同時,江艷梅猶如孩童般哭着撲進他懷裏:“阿鋒你討厭,你怎麼才回來呀?你知道嗎,我原本想遵守我們的約定,順利拿到喬氏的合約,再高高興興向你求婚的,可惜現在一切都沒了!我被人陰了,輸得一敗塗地,所以我無法履行承諾,更沒有資本懇請你重新接受我……說我急功近利也好,什麼都好,我只是單純地想通過自己的實力,短時間內拿到一筆豐厚的報酬,與你舉行浪漫的婚禮來着,這樣的願望有那麼過分么,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現在真的很難過,阿鋒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小梅,你能說清楚點嗎?”
江艷梅抽泣着回答:“是我之前提過的那個莫小堯暗中搞得鬼!她一直看我不順眼,這次栽在她手裏,我真的覺得特別憋屈。她姓莫的平時囂張、目中無人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在關鍵時刻擺我一道?她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配不上肖澈,我猜要不是什麼家族聯姻之類的原因,肖澈肯定不會娶她那種壞心眼加壞脾氣的嬌小姐做老婆的!”
“又是莫小堯?她也太欺人太甚了吧,仗着有幾個臭錢,簡直不把人當人,我最痛恨這種賤貨了!”祁永鋒咒罵道。他平時並非簡單粗暴的人,可遇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欺負諸如此類的事,腦子就會經常短路,脾氣也隨之不可遏制地暴躁起來,攔也攔不住。
江艷梅繼續火上澆油:“剛才在華榮舉行的酒會裏我跟她狹路相逢,她不但沒有說抱歉,還當眾潑我一身紅酒,且用穿着高跟鞋的腳,踩壞我新買的蘋果手機,最後直接甩我一臉的鈔票,說當是補償我!我長這麼大沒受過這樣的羞辱,當時就氣懵了,只差衝過去跟她拼個你死我活。可她身邊有個男人護着她,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得悶聲不響地先撤離。走出會場后,我越想越覺得咽不下這口氣……”
“放心,我一定不會讓欺負你的人好過,你今天累了,先別想那麼多!”祁永鋒收拾了一下情緒,安慰地摟了摟她,眼眸則變得無比深邃。
祁永鋒早就知道莫小堯與江艷梅不對付,卻沒曾想到那位所謂的肖太太會做得這麼絕,背後陰江艷梅已然很過分,居然還敢當眾羞辱人,簡直沒天理了!
有句話江艷梅說的特別在理,莫小堯這樣的潑婦根本配不上肖太太這一名號,死一百次都不足以令人泄憤。況且,要是沒了莫小堯這個現任太太,肖澈正好又可以選擇一次,加上他祁永鋒在一旁煽風點火,必定能順利撮合肖澈與江艷梅成為名副其實的一對佳偶。
想到這兒,祁永鋒愈發感到不該繼續留着莫小堯了。他對江艷梅畸形的愛戀,逐步令他萌生除掉莫小堯,替愛人掃清障礙的可怕念頭。接下來他瞞着江艷梅,開始偷偷跟蹤莫小堯,很快掌握到其生活規律與習性,為他的進一步作案提供了必要條件。
第一次企圖置莫小堯於死地時,祁永鋒是開着麵包車撞向她的,最後以失敗告終。他並沒有因此而灰心,反倒沉住氣,耐心地等待機會。第二次意外再次發生,他勢在必得地出擊,卻未能如願一刀了解她,只順手將她推下樓梯。
慌亂之下她看到他的容貌,他忐忑不安,擔心警察遲早會找上門,於是向單位遞了請假條,先跑到鄉下的爺爺奶奶家躲避風頭。結果沒隔幾天,三五個穿着黑色西裝的魁梧男子把他堵在了鄉間小道上。
“你、你們想幹什麼?”祁永鋒察覺情況不妙,有些結結巴巴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為首的下巴留着一撮小鬍子的矮個男人邪笑着回答,熟練地打了個手勢。
身後的幾個手下隨即蜂擁而上,三兩下工夫暴揍了祁永鋒一頓。祁永鋒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熱情款待”,很快便倒地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祁永鋒醒來發現自己正頂着大大的太陽,身處一棟高樓的天台上,雙腳雙手被綁的嚴嚴實實,嘴裏倒沒塞入什麼布條之類的,張口說話不成問題。
於是,他輕咳兩聲,怯怯地開口問站在自己眼前的,目光陰森的幾個黑西裝男子:“你們究竟是誰,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帶我到這裏?”
這時,身穿黑西裝的幾個人齊齊讓出一條路,肖澈雙手插褲兜,面無表情地緩緩走上前,打了個招呼:“阿鋒,幾天不見,你不會連我都不認得了吧?”
“是你,阿澈!”祁永鋒恍然。
“怎麼,這樣的情形下,看見我這個老朋友很驚訝,對嗎?”肖澈揚了揚唇角,目光里則閃過寒光。
祁永鋒靜默片刻,若無其事地笑了:“你當我是朋友的話為何會找人綁/架我?”
“明知故問!你真當我肖澈是三歲小孩嗎?”肖澈終於怒不可遏道。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能說得再清楚一點嗎?”
“阿鋒,別再裝模作樣了,我找人調查過你,確定最近接二連三襲擊我太太的人正是你祁永鋒!雖然我不願相信曾經那個善良的,連只螞蟻都踩不死的阿鋒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我現在只希望搞清楚你的動機,你若一直放不下當年的事,直接對我下手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害我太太?為了當面問清楚,我才會帶你到這個被廢棄已久的大廈天台,這裏沒人可以妨礙我們,希望你能說實話,我洗耳恭聽!”肖澈目光灼灼。
“你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嗎?有監控攝像拍到我了嗎?你現在這麼做是綁架,我可以告你的,你懂不懂?”祁永鋒冷哼。
“你要是坦坦蕩蕩,無需躲到那樣的窮山僻壤,害我的人找了好幾天!還有我太太並沒有如你所願,摔下樓梯死於非命,她也親眼見過你這張醜陋無比的臉,刻骨銘心到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難不成我帶她過來當面與你對質你才肯承認你做過的一切?”
“看來你那個老婆命還挺硬的,小心哪天會剋死你,我是真的關心你,才會提醒你!好吧,我也不睜眼說瞎話了,襲擊你老婆的的確是我,你暗中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最近一直在跟蹤她,很清楚她私生活混亂,跟她那個姓魏的男同事曖昧不清,是個不折不扣的賤貨,說不定他倆早背着你上過床……你也是個男人阿澈,我不信你能容忍這一切!”祁永鋒微眯了眯眼,挑撥地說。
“夠了阿鋒,我不許你中傷我太太!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肖澈的目光寒氣逼人,“你要是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叫人把你從這個十八層高的大樓上推下去,讓你血肉橫飛,眨眼間變成肉醬?!”
聽到自家BOSS如是說,一旁的幾個黑西裝男子齊齊往前邁出了一步,蠢蠢欲動地像看着獵物似的緊盯着傷痕纍纍的祁永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