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得其所哉
馬雲逯被王武瞧得心中發慌,不假思索的點頭應允。
王武又故作不信之色道:“此次可不許偷奸耍滑。”
馬超在一旁哈哈大笑,接口道:“我西涼人最為豪爽重諾,言出必踐,仲青務須擔心。”他見王武獨臂拔柳,勇力驚人,早就有意結交,對於自己妹妹是否逼入窘境,倒不以為意,西涼與羌人交界,民風開化,素有搶親的習俗,少女遭人調戲也屢見不鮮,常有之事。
見馬超有接納之心,王武自然打蛇隨棍爬,欣然道:“孟起是一言九鼎的漢子,令妹想來也是女中豪傑,自不會爽諾,是小弟多慮了。”此刻兩人之間的關係頓然拉近不少。
馬超立生知己之感,他是直爽性子,也不矯情客套,哈哈大笑,狀似歡愉,旋又疑道:“孟起心中實在好奇,不知仲青有何妙法可判定樹齡?”
王武環顧四周,見眾人都目光灼灼直視自己,顯然心同此疑,不由心中好笑,遂手指腳下柳樹道:“孟起兄,先須借你利刃斷開此樹才行。”
馬超雖滿腹狐疑,此刻也不便多問,當即手持劍起,奮力朝下一揮,劍光掠過之後,樹軀登時被攔腰截為兩段,斷口處之平整光滑,猶勝於利鋸所鋸。
王武暗暗稱羨,自己雖然勉強也能一劍兩段,但切口處定會錯落參差,粗糙不齊。瞥眼見眾人又回視自己,忙笑道:“你們瞧這樹身斷面是否有環形紋理?”
眾人凝目細觀,果見那斷面之處粗疏不一的列有環形紋理,紛紛點頭,卻不解其意。
王武又緊接道:“世間萬物,都有跡可偱,樹木亦是如此,這環形紋理叫年輪,它的總數之和恰恰是樹的年齡。”
這種粗淺常識對於現代人來說,自是童孺皆知,但對那時代人來說,卻是聞所未聞,猶如一個新生知識一般,當下眾人均覺新奇之極,立刻近身細數,共有五十四個年輪。
王越嘆聲道:“此兩棵樹木都是於我出生之年所種,越今年正好五十有四矣。”
眾人頓信王武之言,均嘖嘖稱奇,甚感訝異。馬超讚歎道:“仲青學識過人,倒讓我這粗莽之人長了見識。”
王武瞥了一眼委頓頹廢的龐德,嘿嘿笑道:“不若再削斷另一柳樹查核驗證,倘若也是同數年輪,方可證明我言之鑿鑿。”
龐德此刻早已心灰氣喪,並不搭話,正於此時,王越卻輕身而過,拔出長劍道:“孟起,你可看好,劍法的削式該如何使用?”一言方罷,輕啟長劍,猛然間一揮而收,劍影遇樹一閃而逝,待收刃回身,那棵柳樹卻紋絲未動,毫無異常。
眾人不禁詫然,均不解王越耍的什麼鬼把戲?王武心疑之餘,趨身上前,手指輕點樹榦,‘砰’的一響,那垂柳上半截軀幹轟然倒地,濺起一片揚灰。
眾人聳然動容,王武低頭細望,入目卻見斷面處平如鏡面,光似塗臘,暗自吃驚,心道:“師傅這一劍猶如後世小說中的迎風一刀斬。”
馬超面色凝重,恭聲道:“先生這妙至毫巔的一劍,堪稱神乎其技,小子望塵莫及,此等劍道境界,乃是孟起平生追求之願。”
王武接口道:“孟起你平日慣用長槍,槍化劍招,自有此一弊,若想領悟削式真髓,我教你一法,你站於瀑布之下揮劍猛削流水,每日苦練不輟這一式,倘若練到抽劍可斷水,劍身滴水不沾,自可達到我師傅這一境界。”
此言一出,馬超與史阿登時喜形於色,王越卻搖頭道:“不妥,不妥,劍乃百兵之首,貴在輕靈,似你這般練法,更適合於刀的砍式。”
史馬二人為之氣泄,倒是龐德卻目泛異彩,顯然被挑動了心思。
王越又輕拈短須道:“不過當世能做到抽到斷水,水不沾刃的恐怕只有黃忠,十大武將中的顏良,烏衣申,孫堅均是用刀高手,想必也有此等功力。”
王武心有同感,黃忠、顏良、孫堅都是三國中知名勇將,武藝自不必說,烏衣申此人也曾聽老爹說過,聞其刀法迅若閃電,其速驚人之極,想來不差,言及此處,他收回心思,低頭欲細數年輪,但眼角餘光瞥眼見馬雲逯慌站一旁,忸怩不安,心知她定然暗中查數過,此時正為賭約之事心急,見此情景,王武心道:“這小妮子即便為守諾叫上自己幾聲,也是口是心非,豈不無趣之極。”言及此念,當下故作坦然道:“雲逯妹妹,今日那三聲哥哥我也不強迫你喊了,不若先行記在賬上,下次等你有心情之時,再喊如何?”
馬雲逯自然是千肯萬肯,如小雞啄米般連點螓首,嘴上沒口子答應,心下對這惡賊也大為改觀,她卻不知正中了王武的欲擒故縱之計。
馬氏兄弟則以為王武心胸廣闊,更是好感倍增,當下連聲稱好,言笑歡娛,王越府邸後院登時一片歡聲笑語。
時至中午,馬超諸人已有辭行之意,王越身為主人,自然以酒宴之由加以挽留,馬超卻婉言謝絕,非是他不願,恰恰相反,他見王越師徒三人個個不同凡響,乃是生平難得一見的英雄人物,相逢恨晚,早有把酒言歡之心,但思及老父獨自留在驛館,不能不回。
王武望着馬雲逯蹦蹦跳跳的隨馬超而去,不由尋思道:“今日來師傅這兒,倒是不虛此行,不僅在武學見識上大有斬獲,而且結識了馬超諸人,美中不足的是和龐德結了怨。”一想到馬雲逯那嬌嬈,腦海里不由的浮現出刁秀兒那傾城傾國的容顏,心中不免有幾分牽挂,轉念道:“師傅府上珍饈雖然味美,但少了溫柔可人的刁秀兒相陪,也是食不甘味。”言念此處,他便暫忍空空之腹的抗議向王越辭別。
王武生性膽大恣為,出入府第從不帶隨從,倒也走的無聲無息,出了王越府邸,他忽地想到自己就這樣兩手空空而回,見了秀兒豈非不美,但若真購些胭脂水粉,綾羅綢緞回去,以秀兒的性格,會更以為自己對她意圖不軌,從此防範有加,豈不作繭自縛,欲速則不達,看來此事還需徐徐圖之,念頭一轉,暗道:“演義中不是說貂蟬能歌善舞嗎?小爺何不投其所好。”此念一起,心下頓生計較,掉頭直往南門鬧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