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倒拔垂柳
馬超這一動手,劍招連綿迭遞,猶如星火燎原一般,劍影所掠之處,頃刻間燃起漫天大火,烈焰熊熊,就連置身局外的王武都感到熱浪逼人,暗自尋思:“馬超這劍法分明是由槍招演化而來。”轉目再看王越,只見他靜如淵岳,矯若游龍,在火海之中身姿輕盈,神情自若,猶如閑庭信步,所過之處,火苗登時杳然而熄。
王武返目回觀,見眾人都似瞧得神馳目眩,心魂俱醉,連那少女都緊握雙拳,滿臉緊張之色,王武色心一起,湊過身低聲問道:“小妹子,你猜他們誰會勝?”
那少女見王武這討厭鬼搭訕,自沒什麼好臉色,沒好氣的道:“那還用猜,自然是我哥哥。”
王武也知她會如此作答,故作不經意間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女小嘴掘得老高,神色不屑,卻不理他。
王武暗自好笑,故作恍然道:“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定然不雅之極,難以啟口,讓我猜上一猜,恩,你叫馬蜂窩還是叫馬屁精?”話音甫落,忽地撫額疾呼道:“對了,是叫馬鈴薯。”
那少女不堪忍受,掩耳嬌嗔道:“你記好了,我叫馬雲逯,不要阿貓阿狗的亂叫。”
王武哈哈大笑,忽感芒刺在背,轉首回視,卻見龐德面色難看,正眼含怨懟,怒目瞪視自己,王武猛然頓悟,心道:“怪不得這驢小子三番五次要逼小爺動手,原來是將我視為情敵,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他眼珠一轉,忽地心生計較。
正於此刻,只聽‘鏘’的一聲,場中人影倏然而分,馬超垂劍旁立,調整了一會紊亂的氣息,俄而身形一正,恭聲道:“先生真乃一代宗師,對孟起的劍術破綻一一指示,卻不趁勢擊破,此等風範,讓人敬佩。”
王越欣然道:“你劍使槍招,自難以把握削、抹等精髓,但就劍術而論,你已然在史阿之上。”
馬超垂首道:“先生過譽了,孟起從這一戰中受益非淺,劍術奧義也獲良頗多。”
王越有感而發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新人出,以後這片天地還是你們年輕人的。”
眾人頓生雄心壯志,王武更不能倖免,當即悠然神往,思飄天外。此刻卻聽龐德冷言道:“王越先生與我家少主盡興而戰,龐德早看的技癢不已,此刻精力十足,王武公子不會推辭不應吧。”
王武哈哈大笑,應聲道:“我師徒劍法如出一轍,你既已親身領教了我師兄劍術,又觀賞了我師傅神技,我再以同樣劍術與你切磋,豈不無趣之極,何不令換鬥法?”
龐德鼻中一哼,不屑道:“你想怎樣?”
王武冷曬道:“嘗聞你西涼人自負臂力,素愛角力,我們何不比較一下力氣?”
龐德冷哼道:“諒你一嬌貴少爺有何氣力?有什麼花樣儘管說來?”
王武手指假山旁兩棵腰身般粗的垂柳道:“此兩棵樹木,一般粗細,我二人誰能各憑力氣將之連根拔起,才算勝者。”
一言方畢,眾人面面相覷,均想王武是否腦子發熱,精神失常,此兩棵樹,已種有數年,早就盤根錯節,與大地渾然一體,不啻千鈞之重,除非太宗在世,霸王重生,余者想力成此事,無疑痴人說夢。
見眾人均默然不語,馬雲逯也一臉木然,王武嘻笑不已,低聲湊道:“雲逯妹妹,你猜我能否拔起此樹?”
馬雲逯一皺瑤鼻,冷哼道:“少胡吹大氣,我不信你有如此力氣。”
王武嘿嘿一笑,涎着臉道:“倘若我僥倖事成,你須喊上我一聲好哥哥。”
馬雲逯不以為意的輕點螓首,眨着美眸道:“如若你是瞎吹牛皮了?”
王武接口道:“如果力有不及,事與原違,我就喊你一聲好妹妹罷了,哥哥妹妹的正好相得益彰,也公正的很。”
馬雲逯自是跺腳不依,迭聲連罵無賴,直至王武連連保證事敗之後任她處置,這才轉嗔為喜,眉開眼笑。
龐德在旁聽的妒火中燒,偏生又發作不得,犟勁一起,徑直走向其中一棵柳樹旁,捋起雙袖,束縛腰帶,沉身將樹軀合腰一抱,大喝一聲,傾盡渾身之力,那垂柳卻僅輕晃幾下,就紋絲不動,龐德卻因用力過猛,眼珠迸出,目眥欲裂。
王武瞧着暗暗心驚,尋思道:“這驢小子性子是到了黃河心也不會死,見了棺材眼淚也不落,委實讓人頭疼。”
此時馬岱已將軟若爛泥一般的龐德扶至一旁,要不王武真會懷疑以他的死腦筋真會賴樹不起,就此脫力而亡。
馬超雙眉一蹙,搖頭道:“王武公子是否強人所難,即便是換了我上,也如蚍蜉撼大樹,天下間怕只有惡來典韋有此等神力。”
王武暗笑一聲,心道:“讓你們瞧瞧馬王爺第三隻眼。”他輕挽袖口,趨身上前,走到另一棵樹旁,弓下腰左臂反環樹身,腳立馬步,屏吸一口氣,乃盡生平神力,大喝一聲:“給我起。”喊聲驟歇,那垂柳竟徐徐而升,樹根亦緩緩破土而出。
眾人無不駭然色變,連王越與史阿這深知王武異稟之人都霍然動容,馬超諸人更是驚駭未明,心中對王武立起高深莫測之感。
‘砰’的一聲,王武丟開橫卧懷中那棵樹,暗吸幾口氣,一理紊亂氣息,也不理一臉死灰之色的龐德,向馬雲逯眨了眨眼,得意道:“雲逯妹妹,剛才那一番話可還作數?”
馬雲逯早已被驚得咋舌不已,此刻見惡少相問,這才回過神來,陡然間省起賭約來,心中頓生悔意,此刻騎虎難下,她自然不能公然違諾,但要讓她一豆蔻少女在大庭場合之下,向一陌生男子說這肉麻之語,卻是千難萬難,當下羞得小臉血紅,如同玫瑰花瓣一般,有心耍賴,撇嘴道:“不公平,不公平,這兩棵樹雖從粗細來看不分軒輊,但無人知道它們都種於何年,自然難分輕重,說不定你命好,碰上了個晚種根淺的。”
眾人啼笑皆非,均想小姑娘無理取鬧,只有龐德猶如溺水者抓到根稻草,忽地面陷光彩,死灰復燃般揚聲道:“小姐之言有理,說不得他那一棵樹晚種些年,只不過水份充足,長的更為粗壯而已。”
王武翻了翻白眼,心道:“你當是養豬啊,吃的多就長膘。”此刻他對龐德殊無半分好感,有意氣他,故作色咪咪的對馬雲逯道:“如果我若能知道此樹都系何年所種,你不但要喊我好哥哥,而且須喊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