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初體驗

18.第18章 初體驗

一個人的自信,源於其實力。

這裏所謂的實力,可以是財富,可以是權利,甚至可以是外貌,當然,也可以如字面最基本的意思——人自身的能力。

他現在對這一點體會相當深。

他偷雞摸狗的事情做了無數次,班房進過無數次,被警察追得東躲西藏,也有無數次,按理說,在怎樣躲過警察的追捕這一點上,他可謂是經驗豐富。可是現在,干出了一番跟以往的小打小鬧比起來,可謂驚天動地的“大事”以後,他卻好以整暇地坐在酒吧的包間裏和手下們喝着酒,似乎並不知道整個城市的警察都在追查他的下落一樣。

他真的不知道嗎?

當然不是。他只是不屑。

不屑什麼?不屑於躲。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他唯一一次在戰鬥中全力使用自己的能力。雖然自從能力覺醒以後他就私下練習過無數次,可是在看見撲向他的警察們瞬間倒飛回去,身上多了無數個黃豆大小的血洞時,他還是不由得驚嘆自己能力的強大——那些警察可都是穿了防彈衣的。

狂笑着離去,現場死傷無數,活着的警察竟沒有一個敢再上前。那可是警察!代表國家的暴力機關!竟然只能眼睜睜看着他離去,不敢,也沒有能力阻攔。甚至他還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恐懼!

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錯覺。

他是神!

能夠隨意主宰他人生死的神!

所以他才會悠閑地坐在這裏。畢竟神怎麼可能會害怕來自人類的威脅?

甚至,他對警方的到來還有些期待:他們會怎麼對付自己?要知道,即使是那些警察手中的槍,也不過是在自己堅硬的鎧甲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小坑而已。

可惜的是,他並不清楚即使是槍械,其威力也有天淵之別,並非只有射速的差距。

他甚至有些懷疑,是否只有火炮、導彈這類真正戰場上存在的武器,才能傷到自己。不過這些武器怎麼想也不可能在城市中使用,所以他現在很是悠然自得。

那些警察為了抓我,恐怕現在正在傷腦筋吧。

他不無惡意的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過很快,笑容就消失在了他的臉上。因為部下帶來了一個關於青竹幫的消息。

青竹幫,是這個城市黑暗面真正的主人。

自從多年以前,青竹幫徹底統一了這個城市的黑道以後,就在沒有第二個幫派,能夠與青竹幫正面抗衡了。

雖然幫派之間爭奪地盤這種事情,從前的他根本沒有資格參與,可是他還是對青竹幫沒有任何好感。原因很簡單,那就是青竹幫禁止在這座城市進行毒品交易,因為這有違道義。明明都是黑道了,卻還講什麼道義,他一直覺得青竹幫的人很虛偽,甚至一度懷疑,這個幫派背後是否有政府的影子。

禁止毒品交易以後,青竹幫還好。他們的主業是走私軍火,與東南亞來往密切,有着固定的客源。可是這樣一來卻苦了其他的小幫派,雖然毒品交易不可能真正杜絕,卻也不敢明目張胆地售賣了,不但要躲着警察,還要躲着黑道,油水不知道比以前少了多少。如果不是考慮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些小幫派甚至都想要搬到別的城市了。

他從前就因為販毒被青竹幫的逮到,好好地教訓了一頓,自然對青竹幫不會有什麼好感。

而部下帶來的青竹幫的消息,就是來自於青竹幫龍頭的一句話。

“這個城市可以有惡棍,但不能有怪物。”

他當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這意味着,從今以後,他要面對的不止是警察,還有黑道。

不過他在乎嗎?他當然不在乎。

他甚至在想,今天吃完晚飯以後就去把青竹幫的龍頭做了,再把整個幫派接收,換自己當老大玩玩。

他絲毫不懷疑這樣的可能性,因為他是神。

“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他喃喃自語,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然而,一聲暴響卻拉回了他的思緒,讓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順着照片背後的地址來到某個酒吧的一間包廂門前,羅誠有些苦惱。

第一次出任務就被某個無良的領路人拋棄,需要獨自面對敵人,還是一個活生生的殺人犯,說不怕,那是騙人的。畢竟無論羅誠平時表現得再比同齡人成熟,他始終還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高中生罷了。

考慮再三,羅誠還是決定先聲奪人,也是在這時,他才明白影視作品裏面,為什麼在開戰前那些角色總要嚎一嗓子——氣勢真的很重要。

所以當羅誠運起念動力,將整個包廂的大門砸得粉碎以後,看着包廂里的眾人一臉目瞪口呆的表情,他也確實有了那麼一絲底氣。

“你就是永夜?”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羅誠向包廂里的其中一人發問。而向這人發問的原因也很簡單——包廂內所有人或光頭或紋身,都是一副黑社會的打扮,只有這人,穿着牛仔長褲,長袖連帽外套,戴着手套,帽子將整張臉藏在陰影下,看不真切。

要知道,此時方才九月末,夏季的熱力還未消散,再聯繫李么曾經說明的異化,也就不難猜測了。

羅誠猜得一點沒錯,這人就是永夜。大熱天還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當然是為了掩蓋身體的變異。他這樣做並不是害怕暴露身份,只是討厭被當做怪物而已。

至於永夜,也是他異能覺醒以後給自己起的名字。

夜,正是滋生罪惡的溫床,而他們這群罪犯、惡棍、秩序的破壞者所最愛的,自然也是那該死又迷人的夜。

而他,作為這個黑暗世界新的主宰,當然希望這美麗的夜能夠永無止境地延續下去。

所以他給異能覺醒后,幾乎新生的自己起了這麼一個名字。

可惜他沒有機會知道,當初李么在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究竟笑成了什麼樣子。

永夜曾不止一次想過,警方究竟會怎麼對付他,而他本人也早已做好了面對抓捕的準備。可是當他看見被轟成碎片的門外站着的,竟然只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小鬼時,還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眼見對方沒有回答,只換來一陣詭異的安靜,好不容易積累了一些氣勢的羅誠又心虛了起來,忍不住又問了一遍:“你就是永夜?”

雖然因為巨響被吸引過來的其他客人和工作人員,在看到厚實的木門呈碎片狀散落一地后,都明智地選擇了視而不見,轉身離去,不過那隔着門縫和牆角偷看的眼睛,還是讓羅誠感到如芒在背,懊惱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了點。

“沒錯,我就是。你又是什麼人?”還好,這次永夜回答了羅誠的問題,讓他鬆了口氣。

為了給自己壯膽,也為了躲避身後一眾看客的目光,羅誠一步踏進了包廂,強行繃著一張冷臉,沉聲道:“當然是來殺你的人!”

雖然對這個答案早有預見,可是當真正聽到時,永夜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而那滿地的木門碎片、只有高中生年紀的小鬼,以及他心中莫名湧起的不安,則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找死!”一聲厲呼,永夜和身撲上,速度竟是非常的快!

可偏偏羅誠的鎮靜都是裝出來的,實際上要獨自面對殺人犯,他的神經早已緊繃。面對突然發動進攻,只在一瞬間就衝到了他跟前的永夜,他嚇了一大跳,幾乎是下意識地,手一揮,念動力便狂涌而出,化作一隻巨掌,將永夜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一聲巨響,以永夜的身體為圓心,整個酒吧包廂的地面竟然都凹陷幾十公分,那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也裂成了蛛網狀輻射開來,甚至牆體也多了幾處裂痕,讓人懷疑是不是下一秒這間房子就會整個塌陷。

還好這裏本就是一樓,否則就以這一擊的威力,沒人會懷疑這會不會直接砸穿樓層。

羅誠自己也嚇了一跳。雖然在來之前,李么就不止一次的說過,這次的任務目標很弱、很弱、非常弱。可是他總覺得,那是李么以自身實力為基準所給出的評價。雖然他對努力訓練了一個月後實力大增的自己很有自信,不過也僅僅是覺得就算遇到之前的那個狼人,也可以幹掉對方。要是加上那個吸血鬼,勝負恐怕還是得兩說。

他可沒忘記,訓練的時候他被虐得有多慘,也沒有忘記自己大概是整個組織中除了李莎莎外最弱的一員,他甚至不懷疑,就算跟那個能力沒有攻擊性的郭小竹對戰,自己恐怕也不見得能贏,他深知自己與高手之間有多大的差距。

可是他還是沒有想到,異能者之間的差距竟然會大到這個地步,眼前的傢伙,連自己下意識地一掌也接不下來!

感覺腳下地面震動逐漸停止,聽到身後的走廊里傳來的奔跑聲和各式各樣的尖叫,羅誠不禁苦笑:下意識的一掌用力太猛,好像把動靜鬧大了啊……

跟羅誠滿腦子的胡思亂想相比,永夜現在心中只有震驚。

當他被一股莫名的巨力狠狠按在地上的時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地聽到了,在那聲巨響的背後,幾聲清脆的“咯啦”聲。那是他引以為豪的鎧甲裂開的聲音。

那可是連子彈都無可奈何的鎧甲啊!可是身上的劇痛卻在告訴他,這並不只是幻覺。

而那些自打他覺醒後用武力收服的部下們,那些平日裏表現得忠心無比的部下們,此刻卻跌坐在地,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永夜並不怪他們。他們既沒有膽子、也沒有能力可以幫自己。這個時候可以依靠的,始終還是自己。

感覺身上那無形巨力還沒有消失,依然壓得自己動彈不得,永夜也不再猶豫,伸出手,將五指指尖費力地指向了那該死的高中生!下一刻,他的手套五根指頭的頂端都出現了破洞,五個黑色的彈丸閃電般襲向羅誠!

然而那五個滿載永夜希望的彈丸,卻在羅誠身前一米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了羅誠身前半米處。

“怎麼……可能?!”

如果剛才身上的鎧甲裂開,是讓永夜感到震驚的話,那現在自己的殺招連半點用都沒有,則讓他的震驚變成了恐懼。不甘心地又發射了幾次彈丸,結果依舊,終於認識到兩人之間差距的他,不再對自己的鎧甲裂開感到不可思議,反而有些感激鎧甲撐了下來,否則現在自己就是一團肉泥了吧。

沒有功夫在意永夜的感受,羅誠心中只有一絲慶幸。還好在來之前,他為了保險起見給楚然打了個電話,問清了永夜的能力,知道對手不但有一層刀槍不入的外骨骼,還可以將體內的骨骼壓縮成骨彈發射,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在永夜伸出手以後及時防禦。

從念動力上傳來的衝擊力表明,這不愧是對方的必殺技,還好早有準備,要不然恐怕自己身上早就多了幾個透明的窟窿了。

眼見大局已定,羅誠舒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下來。不過很快,他就又皺起了眉頭。

這個人,究竟該怎麼處置?

按李么的說法,是要自己直接殺了他。可自己又怎麼下得了手?

羅誠始終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小鬼罷了。就在一個月前,他雖然身具異能,卻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平時別說殺人,就是雞都沒殺過一隻,忽然要他殺人,就算對方確實罪該萬死,他也確實下不了手。

幾次揚起手又頹然落下,羅誠陷入了天人交戰。

常年混跡於黑道的永夜當然擅長察言觀色,否則早就死了無數回了。本已絕望的他,在看見羅誠的表情后,忽然又有了希望,囁喏道:“大、大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也就只好這樣了。只是剛才還以為自己是主宰一切的神,現在卻要稱一個小鬼頭為大人,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心中苦笑不已。

見羅誠望向了自己,永夜擺出了一張自認為友善,實際上無比難看的笑臉,道:“還請大人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放你一馬?憑什麼!你搶劫殺人無惡不作,還敢要我放你一馬?!”剛才猶豫不決產生的壞心情終於找到了宣洩處,羅誠朝着永夜一通大罵。

但永夜的眼睛卻更亮了,至少對方肯跟自己說話,這就表明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他立馬哭喪着臉道:“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媽媽重病,急需一筆錢,而我又沒本事,醫院說要是再拿不出醫藥費,我媽媽怕是沒幾天好活了,情急之下我才會這樣做的啊!”

永夜卻沒想到,他這一番話,恰恰擊到了羅誠的軟肋。

從小母親便離他而去的羅誠,在聽到這番話后,想著兒時與母親的種種時光,想着母親那張溫柔的笑臉,他不可避免地心軟了。沉默片刻,他低聲道:“可是,你還殺了那麼多警察……”

“那是因為那時候我太害怕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反擊能有這麼大的威力!您知道的,一個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是不知道出手輕重的!”看着羅誠臉上出現了猶豫的神色,若不是身上那股巨力還沒有消失,永夜一定會激動得從地上跳起來。而他這樣憋足的說辭,在羅誠聯繫自己當初異能覺醒之時的情況后,竟誤打誤撞地讓羅誠覺得很有道理。

見羅誠並沒有反駁,永夜趁熱打鐵道:“這次,大人您高投貴手放我一馬,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了!”

每個少年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這一點,羅誠也不例外。

可是他眼中的英雄,只是鋤強扶弱,只是懲惡揚善,從未想過某一天,自己會奪取別人的性命。

他本來想過,可以將永夜抓回總部,聽候發落,不過用猜的都知道,這樣一個手中有着人命的惡棍,除了死刑,不會再有其他。

那麼,親手將他送往刑場的自己,和直接殺掉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一樣是取人性命。

可是羅誠還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沒有做好作為一個執法者的準備。

執法者並不是英雄。

所以當所有人都離開,酒吧包廂只剩他一個人的時候,他還是不明白,導致自己做出放走永夜這個決定的,到底是自己的慈悲,還是懦弱?

這個問題他沒有答案,他甚至還來不及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剛才的經歷,主宰他人生命的經歷終於讓他明白,自己的人生軌跡,好像已經改變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厲害,大腦一片空白。他就這麼盯着龜裂的地面,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將發獃的他喚醒。

“人呢?”

那聲音讓他心跳猛地一頓。

因為那聲音里,正帶着難以壓抑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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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紀元: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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