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丞相哭惹
一場驚天危險,竟這樣被年輕皇帝生生阻止。
所有人都打個寒顫:這樣的皇帝,該是怎樣的厲害?
那些王爺爵爺們擦擦冷汗,暗自慶幸當初自己交出了護院和保鏢,不然那個腹黑帝度過難關后秋後算賬,自己肯定死得很慘。
而京城其他官員和百姓們卻挺直脊背:有這樣的皇帝,跟着放心啊!
當然,百姓們放心,王爺們就不放心了。
因為某腹黑皇帝決定不要臉到底,把那些護院和保鏢全充了公了!
“嗯,不錯,這些都是我離國一等一的勇士,哈哈哈,都入皇城軍為朕效力吧!”一句哈哈,就把那些人的老底全給拐走了。
“皇上!”
又有老王爺要翻眼昏過去了。
趙凌上來勸:王爺們吶,要拎清啊,這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的手下還不是皇上的手下嘛。再說,這皇上收了你們的護院保鏢也好,省得以後有人告發你們私養兵士門客,惹上個謀反的罪名哇。
王爺們苦着臉,只得認了。
皇上也給足他們面子,回去后立刻下了聖旨,表揚他們識大體顧大局的忠貞,每個人再加封了個個名號。
他們苦笑着接旨,也算開心。畢竟,口頭表揚也是表揚,能得皇上金口玉言的表揚也不容易。只是,這皇帝也忒他媽摳了點,就不能賞賜點金銀啥的?
他們再招護院和保鏢還要花錢呢。
冷幽篁當然不會給,她把國庫看得可緊了。反正,她知道那些老狐狸都有錢。畢竟,誰當官時也沒少往家裏搬銀子。
冷幽篁現在考慮的問題是:為什麼趙凌會知道叛軍來襲?
對於這個問題,趙凌汗水滴答,平時如簧的巧舌,在這一刻支吾難言。
“嗯?”冷幽篁鳳眼掃過。
趙凌一哆嗦,正待跪下將一切和盤托出,卻聽外面的人回報:“啟奏皇上,顧丞相和蕭元帥回來了。”
冷幽篁眼裏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喜色:“那隻狐狸回來了?快宣!”
“是。”太監低頭退至一旁,再昂首一甩拂塵,“宣,右丞相顧吟歌、兵馬大元帥蕭然,覲見。”
顧吟歌和蕭然進來,都是一身的風塵僕僕。
“皇上——”顧吟歌的眼睛,居然全是紅血絲。這一聲呼喚,竟有些沙啞的哽咽。
冷幽篁也不禁動容,站了起來,走下龍椅,拍了拍顧吟歌的肩:“愛卿,辛……”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顧吟歌狠狠抱住了。
冷幽篁一愣,有種很特別的感覺,一時之間竟是啞然忘言。
作為一個皇家女,她從小被像男兒一樣養大,就算是父皇母后和皇兄,都極少這樣抱自己。等自己長大后,接受江山,更是從未被別人如此抱過了。
萬里江山、無限孤獨,這八個字,就是無數帝王的寫照吧?一聲“朕”或“孤”,將自己與所有人剝離開,再享受不了人間的七情六慾。
然而,顧吟歌不管,她只由着自己的心,緊緊將冷幽篁抱住,眼淚,竟不自覺流了下來。
“我以為你已經……嗯,臣以為,皇上已經……駕崩了。”
她很識大體地轉換着敬稱。
冷幽篁原本冒出的感動,瞬間被冰凍。一個“囧”字重重蓋在臉上。
攤手:被一個人抱着動情地說“臣以為皇上已經駕崩了”,是該感動呢?感動呢?還是感動呢?
算了,還是感動吧==
冷幽篁抬起僵硬的手,再度拍拍顧吟歌的肩:“沒事,朕這不是安全在這嘛。還好有趙凌。對了,趙凌你是怎麼知道叛軍來襲的?”
冷幽篁還是不善於面對情感細膩的環境,於是換了話題。
趙凌暗暗叫苦。怎麼剛剛打斷的話題又轉回來了。
“臣……臣……”
他“臣”了半天,臣不出個所以然。
“皇上,是臣用飛鴿傳書告訴趙大人的。”顧吟歌吸吸鼻子、抹抹淚,插話。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臣跟蕭元帥都知道啊。”顧吟歌拉拉蕭然的衣袖,不忘拖她下水,“蕭元帥夜襲叛軍大營,斬了叛將腦袋,那叛將死時自己說的。”
冷幽篁望向蕭然。
蕭然看看顧吟歌,嘆氣:“是。”
冷幽篁看了看蕭然,再看了看趙凌,又看了看臉上還帶着淚痕的顧吟歌,最終也嘆了口氣,攬了攬顧吟歌,對蕭然笑道:“好!蕭哥哥驍勇!果然是天賜我離國的神將。現在叛軍首領之首級現在何處?”
“皇上過獎了。他的首級還存在蕭家軍中,臣跟顧相因為心急皇上安危,就先騎了快馬先回來了,整個蕭家軍還在後面。”
冷幽篁點頭,也拍了拍蕭然的肩:“辛苦了。”
一番君臣情深戲碼后,三個臣子被留在宮裏吃吃喝喝到黃昏,才得出來。
出宮后,因為蕭然要坐轎回府,顧吟歌便跟趙凌單獨走着回去。
只是,告別時,蕭然對趙凌深深一瞥。
夜色下,顧吟歌在前、趙凌在後。
漸漸,顧吟歌越走越快,趙凌也亦步亦趨。
終於,兩個人走得再也看不見了。
密道里,顧吟歌斜睨趙凌:“出息了啊你。”
“米有。”趙凌低着頭。
“不準賣萌!”顧吟歌馬起一張臉,“我且問你,我跟蕭然的出兵路線,是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是。但我沒想坑你們,我只是……想賺點銀子。”趙凌的聲音越來越小,“你不知道蕭元帥的市場價值有多高。那些豪門千金為了知道他的行蹤,給的打聽費已經開到天價了。”
“打聽費?”顧吟歌冷笑,“就為那點錢,你把你姐都給賣了?”
“當然不是!”趙凌舉手發誓,“我原本只想賣給那些千金小姐的,誰知道會泄露給有心人士。”
“哼!”顧吟歌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那霸王弩呢?又是怎麼一回事?”
“霸王弩?”趙凌茫然抓頭。
“不要跟我裝無辜!叛軍用的□□就是霸王弩,一箭十發,不是你的霸王弩,又是什麼?”
“他們有霸王弩?”趙凌大驚失色,“居然……”
接着,彷彿想起了什麼,臉色蒼白。
“不是你,那就是她了!”顧吟歌更氣了,“就連叛軍回城攻聖駕的事,你也為她瞞着是不是?”
“不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知道后我就立刻跑去跟皇上說了。”
“不知道?你騙誰呢!墨門三千弟子,情報從無遺漏。如果不是你攔下消息,我怎麼可能被瞞在鼓裏?”一想到自己居然被隱瞞了消息,連叛軍主力回頭攻皇城都不知道,差點害得冷幽篁身亡。她就氣得后怕。
“真不是我啊!”
“你少來!娘已經不問墨門之事,現在墨門以你我為尊,除了你,還有誰能攔住他們不將消息上報與我。”
“可是你才是墨門門主。就算是聽,他們也只會聽你的。”
“可是在他們眼裏,我是女人,而你是男人。”顧吟歌定定望着趙凌。
趙凌啞然。
“反正,這一次青黎堂主告訴我,來人是用你的令牌限制了消息的上傳。”顧吟歌深深望着趙凌,“如果不是你自己,那就是,你把你的令牌給了別人!你居然把墨門少主令牌給了她,是不是?”
“我的令牌……”趙凌也大驚失色,半晌,才喃喃,“好吧,這件事,我會處理。”
“哼。”聽到對方如此說,顧吟歌的臉色才好看了些,“還好你這次將功補過,回來保皇上。如果冷幽篁有什麼事,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知道了姐。”趙凌撅撅嘴,“我知道你心裏只有那個女皇帝,就算拼了命都不會讓她有事的。”
“哼。”被他如此一說,顧吟歌的臉略紅了紅。
“不過,我說姐。”見顧吟歌臉色好看了些,趙凌決定將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想法說出來,“她是皇上,又是個女扮男裝的皇上,將來的事只怕不好成。你何苦一定要跟她?不如換個人喜歡唄。比如我看蕭大元帥就不錯,也超級好看啊。而且剛好也是女的。你不就是喜歡女的。”
“蕭元帥是長得好看。”顧吟歌摸下巴,陷入花痴狀態。半晌,才回過神來,作勢錘趙凌一拳,“你少來,喜歡一個人哪裏是那麼容易轉移?哼,有一天你有了自己喜歡的人就懂了。”
趙凌趕緊握住她的拳,瞥了瞥自己的胸,賠笑:“好姐姐,這裏可是不能捶的。另外,蕭元帥你真不要啊?你不要我可上嘍,那可是極品美女啊!”
顧吟歌再度冷哼一聲,扭頭走了。
然後,趙凌望着夜色嘆氣,又去找了另外一個人。
話說這另外一個人卻不好找。
因為,另一個人在青樓,且是頭牌。
所謂頭牌嘛,自然是業務很繁忙的。有萬千主顧追捧着,偶爾讓個別客戶空等一晚上,也是有的。
而今晚,趙凌就是那“個別”。
等了一晚上,媽媽都只有一句話:“姑娘還沒忙完呢,趙爺再等等吧。要不,先叫個別的姑娘?我們這的姑娘個頂個都是美女。”
趙凌剛開始的回答是“不用,我就要她”。
後來等累了,就變成了“好吧,隨便給我叫個那啥吧。”
再再然後,就變成了“哎,這個不好看啊,媽媽你能給換個好看點的不?另外,那位到底什麼時候才有空啊?”
最後的最後,已經累趴了,看到媽媽領過來一美女,也不管是誰了,撲上來就抱住:“憋說話,吻我。”
至此,某人的找人計劃宣告失敗。
翌日,抱着美女醒來的趙凌再去找媽媽,只得到一句話:“姑娘已經被王大人請去家裏了,估計過幾日才得回來。”
趙凌躺,四腳朝天。
這邊,趙凌尋人沒尋着,那邊,冷幽篁在為多冒出來的人煩惱。
上次為了臨時解皇城被突襲之圍,他們大舉招募了兵士,男女都可。現在男兵好處理,不願意繼續當兵的就回去過正常的日子,願意留下當兵的呢,就收編到呂放手下。
問題是女兵。
因為以前沒有過女人當兵的先例,所以現在怎麼處理,就成了一個很頭疼的問題。
原本是想打完仗之後讓她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但是,卻有不少女子表示好不容易走出了閨房和相夫教子的憋悶生活,也想走出來干一番事業。
冷幽篁思考良久,鑒於自己也是女兒身,覺得自己也不輸男兒,所以決定答應她們的所求,開先河編一支女子軍。
然而,與臣子商量這件事時,就有臣子提出不可行:雖然那些女子自己想走出家庭干一番事業,但女子的親屬卻不見得。
比如,未婚女子的父母並不想讓女兒拋頭露面,怕名聲不好,將來找不到好人家。
再比如,已婚的女子更是困難重重。首先相公的那啥**得不到解決。其次婆婆都想兒媳在家裏幹活伺候自己,是絕對不會捨得放兒媳出來的。
冷幽篁從來沒有做過失誤的決定,就是因為她在做每一個決定前,都會徵求各方面的意見,將一切弊端都先想好解決方案。
這一次,這個方案卻是真的不好想了。
因為,若是收編女兵,她面對的,是整個傳統,乃至那些女兵的家庭。
將這話拿去問顧吟歌。
顧吟歌許久沒有跟冷幽篁在一起了,笑眯眯連撕葡萄都撕得歡快了。聽了冷幽篁的問題,只是淡淡一笑:“這個問題,其實很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