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止深阿年番外——DV里的那些小事
一年之後,阿年26歲了。
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兩個孩子的媽媽,有着可愛的一兒一女,她嫁了一個好男人。有時那個男人會帶著兒子一起去她單位接她下班,或是那個男人又抱着女兒去單位接她下班,再或是,那個男人手裏牽着他的兒子,懷裏抱着他的女兒,全家都一起來單位接她下班。
阿年被管止深以及管家的其他人保護的非常好,孩子和她,甚少在媒體前露面。
《Z市教育》雜誌社裏,阿年通過自己的努力站穩了腳跟,經常有升職加薪,步步高升的好機會。管止深不太同意阿年升職,怕她忙碌,忽視了孩子和他。他有正式的找過阿年的領導談話,去了,沒談成功,阿年的領導說,這是市裡教育部門的安排,領導認為阿年行,那阿年就是行,阿年可以上來輔助領導們做出一些更好更棒的成績,在這個雜誌社有遠大目標的發展下去溲。
管止深和阿年領導談話的那天,阿年也在一旁。
對於談話的結果阿年沒有什麼明確的期望,如果不能升職,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麼遺憾,如果最後管止深同意讓她升職,這對她來說也沒什麼驚喜,性格本是如此。不過,一直以來阿年工作上做什麼都是靠自己的興趣,也許正因為她真的很愛好這行,才可以做得比別人出色,寫文章阿年從來只寫自己想寫的,屬於自己下筆的獨有靈魂是她所珍惜的。
每一個人下筆的靈魂都是不同的,也都最怕被不可抗力的因素打碎,阿年有一次就因此類事件跟領導起了爭執,不想受控臨摹她不認同的屬於別人的思想。
說服管止深的不是阿年的領導,而是阿年自己,但是阿年自己並不知道。阿年放不下這一行的微妙情緒,在生活中的細節里點點泄露。
阿年有時候一個人匆匆走在大街上,忽然靈感一現想起什麼,她就想要立刻有電腦供她記下來,如果當時沒有條件記下,一轉眼卻被自己忘記了,過後怎麼努力都想不起來,那麼這種錯過,就好比口渴的人錯過了水,分毫都不誇張。
管止深了解阿年後釋懷,這樣的人內心裏有兩個自己,一個是生活里的自己,一個是文字下的自己,他也就慢慢不把阿年看得那麼緊。
只要沒有第三者導致兩人爭吵,他認為現狀一切OK。
管止深在拼盡全身力氣的守護着阿年。
他和朋友聊天談心時曾說到:“34歲帶她註冊那年,我還沒覺得我比阿年大12歲這有什麼,我一直沒有認為她很小,至少沒有小到讓我害怕,那年大概是我自己並不覺得我比她大太多。現在不一樣,現在開始認為差12歲是很大的一個年齡差,她小的讓我恐慌,我在努力做一個合格的丈夫,一個合格的爸爸,呵護她和孩子,她26虛歲,周歲25,實際按照月份算她才整24。我越是年紀大了,越是不敢專註看着還屬於她這個年齡的美好綻放,怕情感這東西忽然脆弱,怕她厭倦安穩憧憬別人給的刺激情調。”
他是這樣的擔心,那阿年也擔心他的他心裏知道嗎?
阿年每天早晨醒來,看到他的睡顏,就想再多睡一會兒,也總是在他背後,看他抱著兒子和女兒的帥模樣,比自己大12歲的這個男人,阿年從不覺得他老,生活着生活着,阿年發現一切都跟年齡無關,無論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都是一樣,是她想要永遠永遠棲息着的溫暖港灣。
她祈禱管止深不要厭倦家中的妻子和孩子,始終如一。
阿年手裏的DV看了很久很久,還沒看完。
其實可以很快的看完,但她不捨得,越是看到了後面她越是不捨得,這種心情,就像是定期的等一部連載好劇,聽說馬上要結束了,心裏有濃濃的不舍。
DV錄像,是阿年心中珍貴的,也最精彩的。
端午節那天,阿年早上出去有事,從外面回來自己叫的出租車,到了車上,準時報告給管止深:“上車了,大概還有二十幾分鐘到家,你路上開車小心。”
阿年覺得老公這東西,慢慢的變成了一個追蹤器。
放下手機,阿年從雙肩包里拿出DV。
這麼多年,她還是習慣背一個百搭的雙肩包,有時背着,有時挎着,穿牛仔褲休閑的衣服也可以,穿淑女款的裙子也可以,沒特殊需要從來也不穿高跟鞋,偶爾穿一次,管止深會注視很久,經常穿,他的目光倒不見得會驚訝了。
DV中播放的畫面,是小鎮外面的一個果園外。
又是管止深拿
着DV跟蹤她來的,阿年從DV畫面里看着前方和同學結伴走着的自己,咬着嘴唇氣自己,幹嘛不回頭啊?回頭,一眼就能看到他了,雖然也許他全副武裝了,看不到樣子,但是,你每天多回頭幾次,捕捉到他的模樣,再傻的姑娘,也該慢慢熟悉他了,知道他跟着你是有目的。
果園裏面有很多的人,花錢進去。
拍攝好吃的杏,李子,各種成熟的果實……
DV里,阿年和男女同學走在果園中,阿年說:“是不是只可以拍照,不能摘果子,咦,地上掉了一個李子我能撿不?”
“撿啊,好大一個。”同學說。
阿年跑過去,咳了一聲,四處張望地鑽到李子樹底下,把一個掉在地上的紅李子撿了起來,心虛地放到了書包里。
“撿個李子你怎麼跟做賊一樣?”同學說她。
阿年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你掉了錢,我伸手撿了就是我的?”
“又沒嚇出汗,別擦了。”同學跟阿年打鬧。
然後阿年不走了……
同學回頭看她:“阿年,走呀!”
“你們先去,我在這裏呆一會兒……”阿年看着地上說。
“幹嘛?”同學不懂。
阿年不耐煩:“先走吧,不要問了。”
DV里的畫面變成了阿年一個人,她愁眉不展地看着地上,再看看李子樹,再看看那些穩穩長在樹上的李子,嘀咕:“風呢,來啊快來啊o(≧v≦)o~~”
在出租車上阿年看到,瞬間尷尬地臉紅,估計錄像的管止深一定明白,當時的阿年是在等再掉下來幾個李子,撿走。
阿年想了想,那時是想撿兩個李子的,那裏的李子和外面賣的非常不一樣,想給外婆吃一個,舅媽也吃一個,舅舅吃了李子會難受,就不給舅舅了。
等到最後,樹上也再沒掉過一個李子。
附近,沒有李子樹了。
DV畫面一直跟着阿年的身影。
前方路上紅燈,阿年深吸了一口氣,看下一段DV畫面,是晚上黑夜,阿年每次看到下一段畫面,都會猜測,這又是哪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些記憶過去一些年早已模糊不清,平常的小事情更是不記得,全靠DV,重新溫習那些青澀時光。
DV畫面中,黑夜裏是他抽煙的樣子走出外婆家對面的房子,他站在箱子裏,舉着DV,DV畫面中心是他的樣子,他穿着休閑,戴帽子的運動外套,只看得到他叼着煙的嘴唇,深邃眼睛,看不到他的全部輪廓。——阿年糾結,這個時候沒人讓他戒煙?
他舉着DV讓DV鏡頭跟他一起走在巷子裏,巷子裏路燈很遠一個,多數地方是漆黑一片,他在黑夜裏說:“阿年,我要去給你摘李子,我知道偷李子是不對的,可我發誓,我只偷一個給你。”
他往巷子外走,他說:“白天你的男同學說,晚上十點給你偷些李子放到你的家門口,現在是九點半,我比他快。但願在果園裏不要讓我見到他,我挺想打他一頓的,小小年紀不學習背書,為了追女生去偷李子。”
他說:“他這樣的小破孩兒很欠教訓,追了女生,真的能負責一輩子嗎?多數不能,一小部分能。早戀是不是真的很不恰當,我是這樣認為,不恰當,男生亂追無法走到最後的人,一不小心發生關係,都對得起對方未來的另一半嗎?女生也是。阿年,我這樣說不過我沒有處nv情結,但是,我在希望別人別早我一步動我未來妻子的情況下,我也絕不亂動未來是別人妻子的女人們。”
忽明忽暗的巷子盡頭,他拿着DV離開,阿年手指摸着DV屏幕,多想看一看他那時的摸樣,哪怕很恐怖,她也一定不會怕。
果園附近,他面對DV鏡頭說:“阿年,我要翻牆了。”
DV畫面中一片漆黑了,這時阿年不知道他把DV放在了哪裏,也許是挎在身上,也許是放在了牆頭上,接着,阿年聽到“嘶”地一聲,和“撲通”一聲,他的悶哼聲過後,DV里又出現了他的樣子,他用手電筒照着手上,DV里的畫面,他的右手手背流血了,少了一絲肉,他用手電筒照着高牆,在DV里說:“阿年,我當過兵,後來因為某些原因離開了部隊,身手再好,也抵不過這個牆上有鐵絲網……”
他是在笑。
阿
年坐在出租車裏,只看管止深,完全不理會出租車司機,從拿到DV之後的幾天開始,她就是這樣的狀態。
他上了樹,用手電筒照着李子樹,找了一個最大最紅的李子,拍完摘下。
管止深帶着李子重新回到了巷子裏,站在漆黑的巷子裏,他用手電筒照着自己住的房子對面那房子,那裏就是阿年房間的窗子,他說:“明早我再放你家門口,擔心被別人偷了,阿年,我經常這麼晃你的窗子,你一次都不醒,這讓我感到累了,是不是我和你沒有緣分?”
阿年每次都要被DV里的他弄哭。——不是不醒啊,有時候醒了只說一句哪個神經病半夜拿手電筒亂晃,讓不讓人睡覺了。
下一個DV里的畫面,是早上。
阿年此時從畫面角度看,他是從二樓的窗子往下錄像的,阿年出了門口,如同每天早上一樣去買一家人喝的豆漿,門口看到了李子,在一個紙盒子裏裝着,李子在裏面,還有一張紙條,上面的字是寫成了一串,非常潦草,阿年完全認不出那寫的究竟是什麼。
二樓窗子的鏡頭裏,放大,卻顯示那張白紙上的字。
管止深寫字漂亮,書法厲害,他潦草的反着寫了自己的名字,“管止深”,如果阿年把白紙反過來看,從紙張的背面看,就是潦草的管止深三個字,正面看,也許真的無法認得一個他的字。
那時的他,沉醉在做這些小平常事上。
阿年恍然大悟,李子不是男同學送的,是管止深摘的,阿年心裏久久不能平靜,關掉DV。
DV里的管止深,讓阿年覺得曾經有那麼多需要修補卻沒機會修補的遺憾,可不可以回到過去,跟他談一場暖人的戀愛,早早的就在巷子裏跟他擁抱,不懼怕年齡上的差距,不懼怕他燒傷的樣子,滿足他想過卻忍住的親吻,叛逆一回。
阿年眼中默默地流出眼淚,擰眉看着Z市外面的大街,這個天底下,有太多的人會對你許下各種承諾,有太多的人可以對你說我愛你,可那個對承諾這種東西真的說一不二的男人,你認真看他一眼了嗎?交往了嗎?錯過了嗎?最後,你嫁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