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丫環素素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位於大龍頭府東南角一座大廳里，一張大桌上擺滿豐盛的酒菜。樑上掛了六盞八角宮燈，顯得富麗堂煌，下人丫環們進進出出穿梭不停。
大廳上方一面紅底牌匾上題着“宴龍廳”三個大字，匾旁各掛兩盞風燈，燈光照耀下這三字更是耀人眼目，氣勢不凡。
此時李密正高踞座中，與旁邊一人談笑甚歡。李密身材高大，長發披肩，雙眉入鬢，臉孔赤紅，嘴唇薄而有型，神態溫和。
旁邊一個青年長得相貌堂堂，英俊不凡，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而有神，神態間對李密極是恭敬，對談笑的李密頻頻點頭，一付受教的樣子，卻不失洒脫自然。
沈落雁坐於桌子的另一邊，身穿素黃色圓領窄袖直裾的綉蝶袍，下擺長至足踝，腳下一雙純白色鹿皮靴，腰間為淡粉色寬腰帶，無限的強調了她纖細的腰肢。沈落雁旁為李密另一得力大將徐世績，此人身材高大，顧盼間兩眼神光電射，一看便知非是等閑人物。
廳中除了四人之處尚有二人作文士打扮，年約四十多歲。眾人談笑間不時向外看上一眼，似是在等什麼人到來。
“大龍頭到！”隨着一聲嘹亮的喊聲，翟讓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外的拐角處。李密等人紛紛起立迎出廳外，翟讓老遠便發出爽朗的笑聲，急走幾步上前扶住躬腰行禮的李密，親熱的攜手並肩走入廳中。
沈落雁忽然眼露古怪之色的盯着翟讓後面的秦政，一時有點兒發獃，秦政衝著沈落雁微微一笑，信步走進廳去。
徐世績見沈落雁目不轉睛的看着秦政的背影，心中微有不快，卻也並不表露出來，輕咳一聲，柔聲道：“落雁，我們進去吧，密公已經進去了。”
沈落雁眼中閃過複雜難明的神色，秦政和翟讓走在一起，令她百思不得其解，那日在飯館中沈落雁便覺得這黑衣男子功力深不可測，那日林中她幾可斷定這人定在暗處窺視，於是便用語言相逛，沒想到這人不但功深莫測更兼智計過人，竟不受騙。
這些念頭如電光石火般在沈落雁腦中閃過，臉色即恢復正常，向著徐世績歉然一笑，徐世績也露出大度的笑容，二人一同抬步走進廳去。
落坐后，眾人除翟讓外，顯是對秦政都不認識，紛紛以詢問的目光看向翟讓，只有李密目不斜視，神態自若。
翟讓目光環掃，長身而起哈哈大笑后介紹道：“這位姓秦名政，乃是我大龍頭府新任外總管。”
眾人聽罷，紛紛向秦政點頭作禮，以示恭賀。翟讓又給秦政分別介紹在座的眾人。
首先介紹的便是李密，秦政不禁細心打量，李密亦是兩眼微眯，臉現笑容呵呵笑道：“秦總管氣勢內斂，相貌不凡，今後你我二人須多多親近才是。”
秦政謙虛的笑笑，連稱不敢，心中卻對李密給予了很高評價，此人雖是神態和善，卻雙眼澄明清澈，目光定而不漂，必是沉着鎮定，愛用心機之人。
那英俊年青人名王伯當，據稱瓦崗軍中除翟讓和李密外便數他武功最高，介紹那兩個文人時秦政對其中一個叫魏徵的多看了一眼，另一個卻是沒有在意。
沈落雁站起身來，淺笑道：“這位秦總管，我們好像卻不是初識呢？”翟讓聽到此言不禁疑惑的抬看向秦政。
秦政心中一動，呵呵笑道：“想那日在酒店內對姑娘匆匆一瞥，便使秦政驚為天人，不想卻是密公手下之巾幗英雄！秦政確是失敬了。”
沈落雁看了秦政大有深意的一眼，不再言語。
宴席正式開始，翟讓首先笑道：“今晚只喝酒，不談軍事。來！先一起幹上一杯。”眾人紛紛附合，一飲而盡。
推杯換盞中，眾人已是略有灑意，此時素素手持酒壺又為各人一一滿上，李密衝著王伯當略使眼色。
王伯當略一猶豫後端酒站起身來，向著翟讓恭敬的道：“屬下王伯當在此敬大龍頭一杯，預祝大龍頭一舉拿下興洛倉，早日殺進長安。”
翟讓聽言似是大為高興，連聲叫好中，舉杯與王伯當一飲而盡。素素又上來滿上，王伯當兩眼緊盯素素似是一時入神，李密適時哈哈笑道：“自古英雄配美人，伯當這久經沙場的猛將，怕是也對美女動心了吧！”
翟讓面色一變，暗道好個李密竟用這個來試我翟讓，暗咐眼下便先示弱於你又能如何，日後必讓你百倍奉還，當下哈哈笑道：“卻不知這丫頭還能入得伯當之眼否？”
王伯當聽到此一臉的喜色，起身抱拳道：“多謝大龍頭厚愛，伯當無以為報，唯有戰場之上多斬隋狗，馬革裹屍以報。”
眼見這三個談笑間已是定了素素的歸屬，素素不禁心中大急，焦急的向秦政看去，眼中滿是乞求之色。
秦政依舊在那兒低頭自酌自飲，狀似不覺。
見秦政似是沒看見一般，素素禁不住眼中已是噙滿了淚花。
秦政暗中嘆了一口氣，幽幽的開口道：“這位王將軍使秦某一見投緣，秦某也就實話實說了，有一事實不相瞞，這丫頭已是秦某的貼身丫環，這個不便之處還要王將軍多多包涵則個。”
李密與王伯當聽到此言一起奇怪的望向翟讓，翟讓一臉尷尬，卻也只有暗中吞下這隻死貓，於是乾咳兩聲，呵呵笑道：“唉，正是正是，我人老記憶也欠佳了，這丫頭確是已於昨晚賜於秦總管，我一定會為王將軍另選一名，保證姿色更勝此女。”
素素大鬆一口氣，雖是奇怪老爺為何竟會為秦政撒謊，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她知道秦公子畢竟心裏還是有她的。這時素素看向秦政的目光不禁充滿了仰慕，燈火下映襯着她那還帶有淚花的眼睛看得秦政心神一顫。這刻似是也覺得為這丫頭所做的是正確的。
在李密眼光示意下，王伯當作欣然狀一臉感激的坐下，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冷光。經此一鬧熱鬧的氣氛全無，幸好有沈落雁適時的妙語連珠，使得氣氛又緩和了不少，再吃喝了片刻此次宴會便草草結束了。
依舊是秦政的小院中。
看着羞澀的站在面前的素素，秦政無奈苦笑，因為自己的一時“急智”，便又多了一個丫環。翟讓於宴會散后便立即將素素支了過來，即然說了是秦政的丫環，總歸不能說說就算，翟讓堂堂的大龍頭哪能謊言欺騙自己的屬下呢?
夜漸黑，素素熟練的收拾完房間后，站在門前臉兒通紅，秦政見素素站着不動哪還不知其意，不禁心中一盪，卻忽然想到了李靖。
秦政閉眼深吸一口氣，揮揮手淡淡的道：“夜了，你到隔壁去睡下吧！”
聽到這話，素素自己也不知是種什麼心情，既鬆了口氣；又有些失落；還夾着一些的傷感，心情複雜的慢慢走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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