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蛋蛋
“如果你想跟着來的話，你就跟着來吧，哥哥回去也給你煮雞蛋吃，你想吃幾個都可以。”鄭世禹笑了笑，口氣也有點接近孩子般的稚氣，似乎是為了拉近和那個小鬼的距離。
“不行，你怎麼能隨便就把小鬼帶回家？你都不知道這個孩子的來歷！”金恩勝皺着眉頭，上前扯着小鬼的腳，想把它拉下來，可是卻落了個空。
“哼，我哥哥對我好，你要幹什麼？我是好孩子，我不會做壞事的，我都死了兩年多了，一個人都沒有害過！”小鬼一下子從鄭世禹的肩頭跳到金恩勝的肩頭，“你不讓我跟着他，那我跟着你嗎？”他扯着金恩勝的頭髮，把他的頭髮折騰的亂七八糟。
“你給我下來，不要拽我頭髮！”金恩勝看上去有點炸毛，“我們還要救人，沒時間和你這個小鬼玩！”
“就不就不，你不喜歡我，我就是要捉弄你！”小鬼搖頭晃腦得笑着。
“別鬧啦，哥哥一定會帶你回去陪你玩的。來，哥哥背你。”鄭世禹走上前，拉着一下小鬼的衣服，小鬼想了一下，又重新跳回鄭世禹的肩膀，還回頭對金恩勝做了一個鬼臉。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你要不要哥哥送你去投胎？這樣就可以有新的生活了，可以重新變成人了呢。”他歪頭看着小鬼，嘴角上揚，看上去很好親近。
“不要，我記不得我的爸爸媽媽是誰了，我想要知道我是怎麼死的，等我找到了答案，我自己會去投胎的。”小鬼低着頭，和剛才的鬧騰截然不同，一副消沉的樣子“自己的名字我也記不得。”
“那，跟着哥哥回去，你願不願意陪我們一起去找高琳姐姐的魂魄？姐姐對你這麼好，你也想要幫她的吧！”鄭世禹拉着小鬼的一隻小腳，把他穩穩地抗在肩上。
“好！只要我可以幫忙的，我肯定能夠做好的！”小鬼的表情似乎變得有點嚴肅了。
“好，那哥哥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就叫你蛋蛋好不好？”
“好！”小鬼舉起了雙手，似乎是在表達雙手贊成。“我最喜歡吃蛋蛋了！”
我看着這個小鬼，他看上去真的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孩子，也很聰明的樣子，可惜……腦海中高琳笑着對我比貓爪子的樣子又浮現在我的腦海，悲傷的情緒又蔓延全身。我忽然覺得，美好的東西都那麼脆弱。
我正想着，感覺到手上被鄭世禹更使勁的握了握，“燦燦，你把引魂燈還有紅線和硬幣收起來，我們回去吧，以後你最好都住在我家，和我日夜不分。如果高琳的魂是被抽走的，那很可能是針對純陰純陽的，已經有一個純陰的了，下面純陽的可能會更加危險。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
我看着他，點點頭，“我知道，那我們先回出租屋拿我的換洗衣服。”說完，我感覺到他鬆開了我的手。他鬆手的那個瞬間，我就看不到他肩膀上的那個小鬼蛋蛋了，可他的手還保持着抓着蛋蛋腳的動作，提醒着我蛋蛋的存在。
我把引魂燈吹滅，撿起樓梯上的銅錢，然後走到金恩勝面前，“把紅線給我。”我沒有怎麼敢看他的眼睛，一直低着頭，看着他手上的紅線。
“好，”他把紅線繞起來放在我的手掌心，“你要注意安全，有事情不能再一個人瞞着了，上次無男出現，你應該告訴我的……”
我打斷了他的話，“告訴你，也沒什麼用處啊，你也只是無能為力不是嗎？你說得對，如果災禍是跟着我來的，那把你牽扯進來確實是很不好的。”我抬頭對他笑了一下，還沒看到他的表情，我便轉身走到鄭世禹身邊。
“我們走吧。”鄭世禹拉住我的手，那一個瞬間，我看到蛋蛋在他背上對我傻笑。
當我們收拾好東西，到鄭世禹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2點了。剛到家，蛋蛋就跳到了地上，左看看右摸摸的，一副激動的不得了的樣子。
“我是不是以後就可以常住在這個家了？不用在外面到處亂飄了？雷雨天也不用擔心會被閃電打壞魂魄了？”他激動地拉着鄭世禹的手搖啊搖。
“嗯，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住在這裏，就把這裏當成家就好了。我去給你煮雞蛋吃啊，別急。”鄭世禹彎下腰摸了摸蛋蛋的臉，然後鬆開手，轉身準備往廚房走。
“你累了吧，你身體不好，這麼晚了，你快洗洗睡吧，煮雞蛋就我去煮吧。”我一把拉住他，“你看你，臉色多不好，這幾天你睡得都不多，身體會吃不消的。”
“燦燦，你在關心我嗎？”鄭世禹停下來，笑眯眯地看着我，他歪着頭，“我很開心。不過沒事啦，你別擔心，其實啊，我寫小說熬夜的很多的，要不是認識你之後都是白天幹活，我都是晚上寫作的，比較有靈感嘛。怎麼說，可能我身體不好和自己作也有關係。”
“你自己知道還不改啊！還是說非要我罵你一頓你才知道身體最重要？”我看着他，皮膚沒有一點血色，那麼瘦，真不知道這樣怎麼還有勇氣晝夜顛倒的。
“喂！”我正準備和鄭世禹生氣，蛋蛋突然竄到我們中間，嚇了我一跳，我不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哥哥，我早就想問了，這個姐姐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他站在我們的手上，但是我卻感覺不到一點重量，只感覺接觸到他的那部分涼涼的。他激動地看看我，又看看鄭世禹。
我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覺得臉有些發燙，我現在這樣是算鄭世禹的女朋友嗎？他對我那麼好，我也就這樣習慣了和他一直一直呆在一起，就算擁抱也不會覺得很尷尬，和他一起無論做什麼都覺得很安心。這個問題，我居然一直都沒有想過。
鄭世禹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不是哦，這個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是這個姐姐最好的朋友，就這樣而已啦！”
“什麼最重要的人，什麼最好的朋友？我不懂，我只知道，對於一個男的來說，老婆最重要，對於一個女的來說，老公最重要！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孩子最重要！”小鬼蛋蛋神氣得昂着頭，同時抓着我和鄭世禹，把我們往中間拉，直到我和鄭世禹的臉都正好貼在他的臉上，我感覺到他皮膚傳遞過來的冰涼的觸感，降低了我臉上發燙的溫度。
“既然你們都搶着要給我做蛋蛋吃，我又還沒有找到親生爸媽。那，哥哥以後就是我爸爸，姐姐就是我媽媽！”他的臉在中間蹭啊蹭，一臉滿足。
我的臉又一瞬間憋得通紅，這個蛋蛋還真的是胡說八道。不過仔細想想，我們現在住在一起，又有這麼個小孩子，看上去也許真的像是一家三口吧……
我斜眼瞟着鄭世禹，他低着頭，蒼白的臉上少見的泛起了血色，嘴角眼眸低垂着，可是眼睛裏滿是笑意，嘴角也上揚着，看着像是強忍着笑意。
“蛋蛋，我去給你煮雞蛋了，我獎勵你吃2個！”鄭世禹往後退了一步，眼睛彎成了月牙般的形狀，然後轉身去了廚房，我聽點燃煤氣的聲音。
“蛋蛋，你不要叫我媽媽，我才19歲，我要是有你這麼大的兒子，那豈不是要剛上初中就生孩子……”我明明說的是真理啊，怎麼越說越沒底氣。
“媽媽，媽媽，媽媽！”蛋蛋嘟着嘴，睜大眼睛看着我，“我都找不到親生媽媽了，你還不願意當我的媽媽嗎？嗚嗚嗚，蛋蛋我好可憐啊，我就想要一個媽媽而已啊，沒媽的孩子沒人疼啊！”他用手揉着眼睛，嘴巴咧着，眼看就要哭了。
我的心一瞬間軟了下來，我蹲下來，把蛋蛋抱在懷裏，“蛋蛋別哭，以後我就是你媽媽，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有什麼想要的都和我說，我去買了燒給你。”蛋蛋的在我懷裏扭來扭去，臉一蹭一蹭的。
“媽媽，你真好，我就知道有媽媽的孩子會很幸福！哈哈，今天蛋蛋又有名字，又有爸爸媽媽啦！”我抱着他，可是他穿過了我的手，在客廳里跑來跑去，後來又在沙發上蹦上蹦下，激動地不能自已。
“燦燦，你應該也很喜歡小孩子吧？我可是一看到這個孩子就很喜歡呢！很可愛！”鄭世禹從廚房裏走出來，在我的身旁站定。他看着蛋蛋一直笑着，倒是真的有點像個慈父了。
我看着鄭世禹，又看看蛋蛋，不對啊，我不是要接觸到鄭世禹才可以看到蛋蛋的嗎？我看着自己的手，可現在明明沒有任何接觸啊……“喂，鄭世禹，我現在居然也可以看到蛋蛋了，我不是應該看不到鬼的嗎？而且玉佩，我剛才也放在桌子上了，蛋蛋居然也不會怕我，為什麼？”
“你是我媽媽！哪裏有媽媽看不到孩子的道理！”蛋蛋聽到了我說的話，衝著我大喊着。
鄭世禹看着我笑了，然後輕輕的牽住我的手，“也許，這也是一種緣分吧，純陽命的人能夠看到鬼，是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
我看着跑跳中的蛋蛋，又看看身邊的鄭世禹，心裏突然就靜了下來，靜的可怕，我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我漸漸的開始怕，怕得到了就會失去。更怕永遠地失去重要的人，蛋蛋是，鄭世禹是，還有……金恩勝。
不想了，我晃了晃腦袋，想排空這些負面的情緒。“鄭世禹，雞蛋煮好了嗎？我也要吃！”我對着他撒嬌道。
“就知道你要吃，我煮了5個，蛋蛋兩個，我兩個，你一個。”
“為什麼你吃兩個我是一個？”
“我以為女孩子會怕胖……”
“可是！”
“好啦好啦，你吃兩個，我吃一個。”
“嗯，這還差不多。”
一切都那麼美好，可我，總是覺得有點怕，不是有一句話嗎？“得到是失去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