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吳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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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來臨之後,整個榮京城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色之中。
榮京城街頭的小販、行人紛紛包裹在厚厚的棉襖裏面,不少人哈着氣搓着雙手,將冬天的嚴寒氣氛襯托的結結實實。
榮京是元蒙王朝的都城。
元蒙王朝地大物博,鼎盛繁華,四面小國列邦年年朝貢,乃是天朝上邦。
而如今正是建國三十周年。
這三十年當中,元蒙王朝開國皇帝依舊健在,在他勵精圖治之下,元蒙盛世已經來臨。
說起元蒙王朝,不得不說起一個人。
此人正是元蒙王朝赫赫有名的“龍威王”,姓吳,名龍軒。
他不僅德隆望尊,更是開國以來唯一一位異姓王爺,即便是上朝之時也免除了跪拜之禮。
當初元蒙王朝開國之時面臨一場巨大的劫難,鄰國宋王朝虎視眈眈。戰亂一起,龍威王攜十數萬精兵拒宋王朝百萬大軍於月牙關,眼見宋王朝皇帝御駕親征敵勢難擋,龍威王作出了一個驚人之舉。
龍威王隻身潛入宋兵百萬大軍之中,一舉斬殺當時宋王朝的皇帝,最終從百萬大軍之中全身而退,從而幫助元蒙王朝建立了數十年來屹立不倒的霸主位置。
因為龍威王能文能武,故戰亂平息之後,他又放下了手中軍權讓當今聖上安心,轉而成為內閣大學士,身兼太子太保。
十年前,元蒙王朝聖上醉酒曾言:只要龍威王一日健在,元蒙朝一日不倒。可想而知龍威王在整個元蒙王朝之中的地位多少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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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威王”府就在榮京城的東南面,佔地上百畝。
在大門口有一對足足三丈高下的石獅子,大門朱紅,上面鑲嵌碗口大小的紫銅門環。在門的兩旁站立着兩排八個鎧甲敞亮,眼光如炬,中氣十足的護衛。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冬睡足,窗外日遲遲。”
臨近夕陽西下,在龍威王府的東南角落的小院落裏面就傳來了聲音。
吳憂打開房門,緩緩的走了出來。
他身穿着青衫長袍,眉清目秀,肩負一隻書袋。
透過半掩的房門可以看見屋子裏面很簡陋但很整潔,一盆炭火剛剛熄滅,刺鼻的味道從裏面飄散出來,看得出這炭是粗炭,並非大戶人家生火用的無煙無味的精炭。
他出門之時,身旁也沒有書童,奴僕為他提拿書袋。這一切顯示出吳憂在王府之中地位並不高,但卻還不是奴僕之流。
“能不能為去世的母親正名,就看開春建國三十周年的恩科了,考中了進士金榜題名……暫且不去想那麼多,還是趕快前去藥店幫忙搭夥,晚了李先生可要回家。”
吳憂剛剛跨出一步,心中卻想起了自己在八歲那年去世的母親。~~~~
吳憂的母親成為“龍威王”侍妾之前,只是王府之內一名尋常的丫鬟,在一次龍威王醉酒強行與她行了房事有了吳憂之後,便嫁入了王府。
說是嫁入王府,倒不如說跌進了火坑。原先做丫鬟之時即便苦點累點倒也沒人算計,可是成為侍妾之後卻苦不堪言。
在吳憂的母親嫁入王府之前,龍威王就已經有了兩房正妻,她也只能做末等的侍妾。
元蒙王朝律法,一正妻,二姨妻,三侍妾。侍妾的地位非常低下,有時做錯事情就可能被貶為下人,甚至賜予有功勞的男僕。
侍妾在吃飯之時,必須等眾人吃完飯之後,再和婢女奴僕一起進食。
吳憂作為侍妾的兒子,不說沒有繼承王位和家產的可能,即便是月例錢也是最少的。想要出人頭地,一者建軍功,二者考科舉。
吳憂心理也很清楚,自己若是能考中進士金榜題名,不但可以脫離王府這個大苦海出人頭地,更重要的是可以為母親正名成為“浩命夫人”。
元蒙王朝是以武建國,武官眾多但文官稀少,故科舉選幕皇上尤為重視,一旦金榜題名不僅可以獲得不錯的官位,甚至會加封三代。
“浩命夫人”這個名分可不簡單,至今為止王府之內也只有兩位“浩命夫人”,這還是龍威王吳龍軒軍功赫赫,朝廷特地恩賜的。
尋常的封疆大吏,豪門貴族,如果軍功不夠的話甚至府中沒有一個“浩命夫人”。
如果朝廷賞賜“浩命夫人”的話,那可是莫大的恩賜,比加官進爵更為恩德。
走過一座富麗堂皇的小樓之時,吳憂眼中閃爍出了濃重的恨意。
“周夫人……哼!”
這座小樓正是吳龍軒結髮妻子周夫人的住處,稱之為“碧玉閣”,但是吳憂對她卻是恨之入骨。
吳憂永遠都忘記不了,自己八歲那年因失手打碎了一隻無足輕重的花瓶,周夫人便命閻副總管毒打,母親聞訊剛來苦苦哀求不果之下,只得護身在吳憂身前,誰知周夫人卻拿出嬰兒手臂粗細的木棍拚命敲砸。
那天晚上回去之後,吳憂的母親就吐血而亡,去世的時候不過才二十三歲。
“等我有能耐了再和你們算賬!”
吳憂心中想着,腳步快了幾步,很快便到了西北角柴房。
看着面前的小門,吳憂不由露出了苦笑的神色,象他在府中地位極為低下,連大門也不允許走,只能從這個尋常下人也不走的小門出入。
嚴寒並沒有驅散人們的熱情,整個街頭依舊熱鬧非凡,商旅們的吆喝聲,幼兒的歡鬧聲,行人匆忙趕路之時長鞭策馬之聲匯聚成一副火熱的場景。
百草堂乃是榮京城城南一家藥鋪,平時也有大夫坐堂聽診,或是出門行診。
吳憂一腳踏了進去,只見掌柜的抬頭望向吳憂,笑道:“吳大夫今天來這麼早?”
吳憂微微一笑,他在百草堂當大夫也已經有兩年了,他母親去世之時曾交給他一本醫術,從那時起他便在讀書有餘學習一番醫道,幾年的時間自行摸索倒也小有成就。
三年前百草堂剛剛開的時候,吳憂抱着賺點買書錢來到了這裏當坐堂大夫,兩三年下來反而覺得醫術一道博大精深,反而潛下心來研究醫術。
“李先生還在嗎?”
吳憂開口問道,這李先生乃是榮京城第一神醫,即便是宮內的御醫也難以和他比肩。
百草堂雖說規模不小,照理說來也不可能請來李先生這樣的神醫,但是世事無常,此間掌柜的正是李先生的救命恩人,故得知掌柜開藥鋪之後李先生便毛遂自薦來到此處當坐堂大夫。
掌柜的笑着搖搖頭:“李先生都快被你煩死咯!快去吧,他在天字一號病房之內給病人看病。”
聽到李先生在給人看病,吳憂眼前一亮,將書袋遞給掌柜的保管之後便爬着樓梯來到了二樓最左邊的房間門口。
“李先生,我可否進來。”
吳憂輕輕的敲了一下門,裏面立刻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推開門,只見一位身穿白衫的老者撫着白須,蒼老的容顏之內攜着紅潤,如果少掉幾縷皺紋的話看上去倒也鶴髮童顏,此人正是李先生。
在李先生對面坐着一個身穿黃色長袍的青年,因為背着吳憂,故也看不見他長的什麼模樣。
輕輕的掩上門,吳憂緩步來到了李先生背後,執弟子禮雙手垂下站在李先生身後一言不發。
此時他才看清了那青年的臉龐,劍眉英武,一副上位者的氣息,只是此刻他的臉龐之上卻帶着一絲憔悴,一絲蒼白。
“李先生……”
那青年皺着眉頭開口詢問,似乎對吳憂的進來頗為不滿。
李先生微微擺擺手,“無事,此乃我忘年之交,一身醫術不在我之下,楊公子儘管放心。”
“姓楊?”吳憂心中一跳,在元蒙王朝姓楊的人可不多,而在榮京城之內姓楊的似乎也只有兩三戶人家,無不是家世顯赫,最值得一提的就是當今聖上就姓楊。
“小憂,來,見過楊公子。”
吳憂上前一步作揖,道:“吳憂見過楊公子。”
那楊少爺聽見吳憂自報家門之後,蒼白的臉上開始一愣,隨即一樂,笑道:“你就是龍威王府的二世子吳憂?幸會幸會,在下楊文廣。”
吳憂輕輕一笑,卻沒有再說話。
此時李先生輕輕撫須,道:“小憂,你且看看楊公子為何疾困身。”
楊文廣也不多言,聞得李先生之言便伸出手臂來準備給吳憂把脈。
吳憂微微點頭,來到楊文廣面前,右手搭在楊文廣的手臂之上,閉上眼睛來細細感覺。
不一會,吳憂睜開眼睛放開楊文廣的手,來到李先生面前,“楊公子身體無礙。”
李先生和楊文廣對視了一眼,隨即楊文廣奇道:“哦,那在下為何心煩意亂,夜夜難眠?”
李先生此時仿如廟堂之上的菩薩,雙目微閉,卻不言語。
“楊公子所患的乃是心病,自然心煩意亂夜夜難眠。”
“可有葯治?”
“有!”
“什麼葯?”
“心病自然還須心藥醫。”
李先生和楊文廣眼中同時爆射出一陣精光,此時楊文廣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吳先生,可否給小子遞上一劑心藥?”
此時他的稱呼都變了,早先楊文廣來到此處就是尋李先生商談要事,聽李先生所說這吳憂足智多謀,開始多有不屑,現在當面見了一言道破心中困惑,自然以謹慎的態度來對待。
只是,楊文廣心中還未完全放下心來,畢竟吳憂乃是龍威王之子,而他和龍威王卻不是一個陣營的。
“楊公子請贖我無能,我只是一名醫生,只能醫治身體之疾,不能治心中之疾。”
就在此時,李先生忽然開口道:“小憂,既然楊公子提出來了,你暫且破例一會幫上一幫,醫者父母心,怎能看他日日在痛苦中煎熬呢?”
吳憂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苦笑道:“李先生,你可要陷小子於不義啊!楊公子的家事我怎能胡亂開口。”
李先生和楊文廣眼中儘是震驚,想不到吳憂居然如此厲害,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已經知道楊文廣心中所愁之事。
“莫不是他先前就在門外偷聽?”楊文廣心中胡亂猜測,但是隨即一想不可能,“我一身本事比之大內高手還要高出一籌,看這吳憂步伐雖然穩定,但是並非習武之人。”
吳憂是如何看出楊文廣心中所慮之事?原來剛才他聽見楊文廣自報家門之時就已經猜測這個所謂的楊公子乃是皇室子弟,雖然吳憂在王府之中地位不高,但是也偶爾聽聞吳龍軒說起當今太子病入膏肓,如今幾個世子正在爭奪繼承之事。
要知道此次爭奪甚至可能影響到日後登基做皇帝,所以幾位世子自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雖然吳憂有信心恩科名列前茅,但是如果朝中無人的話,也不可能獲得多少好的官爵,到時別說報復周夫人等人,恐怕在吳龍軒的打壓之下永遠別想掌握實權了,自然動了結交楊文廣之事。
常言道,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珍惜,吳憂說有心藥醫之後又不願為楊文廣出謀,自然是為了引起楊文廣的注意。
而後又說“楊公子的家事我怎能胡亂開口”這句話分明是掉楊文廣的胃口,如此一來那楊文廣也相信吳憂心中有計謀,更加會求教。
不論李先生和楊文廣如何的求教,吳憂俱是不言。
“李先生,楊公子,此事小子實在無能為力,暫且先行告退。”說完便徐徐欲離去。
楊文廣終於忍耐不住了,他不再看李先生暗示的目光,站起身來喝道:“吳先生,你若是給楊某出謀劃策,楊某可保你一世榮華富貴!”
吳憂身體一震,轉過頭來說道:“楊公子說笑了,我要榮華富貴何用。”
“嗯?”楊文廣眼中精光閃過,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既然如此,先生還請給在下一計,就當在下先前所說俱是笑話,日後先生有何事盡可來找我,我必定盡全力為先生去辦。”
“既然楊公子說到這個份上了,吳憂再推遲的話也說不過去,你暫且附耳過來,我獻你一計。”
楊文廣大喜,急忙附耳過去,吳憂在他耳邊只說了兩個字。
“你之事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也沒有見過你,楊公子對否?”吳憂臉上儘是笑意。
楊文廣急忙點頭,吳憂這才告退一聲離去。
看着吳憂單薄的身影,楊文廣嘴中碎碎念着兩個字:“仁慈……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