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昌陽當日就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她在屏車中聽到外面風聲嗚咽,面色冰冷,屏車出了宮城北闕,今日曹太后和長姊蔡陽有話要說,她還是出宮比較妥當。

車輪碾軋過青石的地磚發出咿呀的聲響。長公主府在北第,離宮城較近,不一會兒長公主府邸的閽者就知道了主人歸來。

今日白日裏還陰沉沉的,到了這會就開始下大雪了,閽人們將門費力的推開,狂風帶着豆子大小的雪粒子砸在身上疼的很。

長公主的屏車進了大門,侍女們將踏幾放好,昌陽從車內出來,扶着侍女的手下了車,她站在那裏雙手攏入袖中,精緻的柳眉微蹙,“把阿縈叫來。”

她膝下一雙兒女,只有幼女懂事聰穎甚至有些不似孩童,所以她才會有也將女兒嫁回天家的想法。女兒喜歡讀書,也喜歡到那位袁大家那裏上課,但是女子不進朝堂,書簡讀的那麼多,也沒有多大用處,除非是入宮做皇后,然後自己兒子做了皇帝,入主長信殿。

那樣學識抱負或許能夠得到施展。何況姊姊蔡陽的女兒那樣刁蠻,一看就知道沒有大母母親幫襯就死活扶不起來的模樣,比較起來,還不是她的女兒最好?

這次蔡陽突然來了一下,不管這事成不成,她若是將女兒和塞給三個皇子裏頭的哪一個,都比較顯眼。天子自然是不會傻兮兮的被長信殿和兩個女弟牽着鼻子走,尤其還是皇太子這樣的大事上。不可能哪個兒子娶了外甥女就立誰,但是她心裏還是不舒服。

昌陽長公主被侍女攙扶着入了寢室內,不一會梁縈就從外面進來,“阿母?”

“你們都退下。”昌陽手指撫上身上已經換好了的襜褕,她揮開身邊服侍的侍女。

“唯唯。”侍女們俯身道唯之後,躬身退出。

在一陣衣料的窸窣聲之後,室內安靜下來,梁縈突然被侍女喚來,有些不明所以。其實這樣的天氣昌陽一般會直接留在長信殿了,怎麼還會回來?

“來,阿縈坐下。”昌陽指了指面前的席說道。自從入冬之後,昌陽房內的茵席基本上換成了席,簟席上還鋪設熊皮。以免會在這隆冬里被寒氣給凍到。

梁縈坐在席上。心下有些拿不準為何母親會叫她前來,“阿母,是不是宮中有事?”

“阿縈。”昌陽伸手輕撫梁縈的臉蛋,女童肌膚細膩的觸感傳來,她眉心蹙起,心底壓抑着的不滿也浮上了眼睛。

“怎麼了,阿母?”梁縈見着昌陽似乎有些不對,她小心翼翼的輕喚了一聲,伸手貼住昌陽的手掌,故意拿出小女孩應當有的嬌憨來,“阿母~”

“好阿縈。”昌陽把女兒抱在懷裏,她的女兒那麼好,怎麼就讓阿姊那個得意了?

昌陽想起曹太后看向姊姊的神情就有些氣悶。她當然知道母親的偏心,她在先帝在世之時得了不少好處,甚至湯沐邑都是姊妹里最好的。現在讓姊姊威風威風也很正常,但是想起在這種大事上,母親還偏心,她心裏就頗有些不是滋味。

“阿縈知道太子妃是甚麼?”昌陽將這話問出口就覺得好笑,女兒已經開始讀書了,又比同齡人要聰穎,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就是皇太子之妻,將來的小君。”梁縈聽到昌陽問起這事心下一陣疑惑,她知道昌陽以前也有心自己和那些皇子表哥們發展出一段甚麼不一樣的感情出來。奈何三個皇子都小,就算是劉偃,在她看來多少也有點拿她當玩伴的意味,還有這小子不愧是劉氏的種,小小年紀一雙眼睛就曉得分辨女人美醜。簡直把劉博都給比下去了。

和這麼一個小色狼,就算是劉偃母親鄧夫人是個和善待人溫柔的女子,梁縈也對劉偃沒有太多的好感。何況她要是對個小孩子有好感了,那麼她就該在這天氣里好好的澆一桶冷水冷靜一下。

“……阿縈聰慧。”昌陽將女兒抱在懷裏誇了一句,“可是你從母眼下想要女瑩做皇后。”

昌陽知道自己女兒嘴上緊,從來不會在外面和其他小兒一樣將父母說過的話到處亂傳,所以對着她也將宮裏的事說出來了。

“可是眼下天子還不是阿舅么?”梁縈聽到這話故作驚訝,蔡陽的目的她早看出來了,宮裏頭的人知曉這位從母的意圖的人應該也不在少數。“女瑩怎麼能做皇后呢?”她滿眼不解看着昌陽。

“那就是太子妃。”昌陽改口。

“可是現在還沒有立皇太子呀。”梁縈捧着一張圓滾滾的臉蛋,眼裏滿滿的都是不解。

“……”昌陽的眼裏頓時有了一些深意,“對,如今皇太子未立。”

“是啊。”梁縈繼續扮無知女童,好像方才那些話都是她不經意說出來的,“阿舅都沒有立太子,哪裏來的太子妃啊、”她說著還在母親的懷裏扭動了一下。

“你個小精靈。”昌陽也笑出來,伸手在梁縈的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阿母,今年還要去宮裏么?”

“去,當然去。不過你阿兄去不了了。”昌陽討厭婆母樊氏,樊氏能夠作天作地的也只有在年關,藉著梁氏一門給先祖祭祀這件事上躥下跳鬧騰個沒完。而且幾乎是年年如此,沒有一年是不這樣的。

昌陽每逢這時候,都是帶著兒女入宮,讓樊氏連鬧騰都沒有地方。不過兒子到了男女分席之年,也不能隨意在禁中過夜了。

“哦。”梁縈為梁黯祝福一下,又黏在昌陽的懷裏了。

梁縈在昌陽的懷裏將事情猜了個大概了,估計也就是從母和趙夫人將兒女婚事給挑明了而已,看昌陽的模樣,趙夫人很有可能沒有拒絕這樁昏事。

梁縈才不信這麼一樁聯姻能改變多少局勢,畢竟她那位阿舅可不是能被人牽着鼻子走的類型。

“……”昌陽聽后眉頭揚了揚,她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女兒,低下頭臉頰貼在女兒的額頭上。

曹太後年紀大了,操心的事不過就是孫輩和兩個女兒。獨子已經是天子,宮中的孫子孫女都是皇子公主,長大之後除了一個做皇太子之外,其他的都有自己的封國和湯沐邑。這些都是定好了,只要以後不要牽涉進謀逆,基本上一輩子富貴平安已經是註定了的。但是外孫和外孫女們就要操心一下了。

外孫們憑藉母親長公主的身份,不管長幼,天子都會給列侯的爵位,還很有可能再讓外甥尚公主。

長安的列侯們最愛尚公主,只要尚公主,公主有后就可保證兩代的富貴。曹太后需要操心的就只有兩個外孫女了。

曹太后早就知道長女的心思,她也不覺得外孫女嫁回到劉氏有甚麼不好。若是長安的宗室,長安的宗室中大多是列侯,誰也不知道將來那些劉氏列侯會不會有到侯國的那一天。若是真有,那麼母女就難再相見了。

曹太後知道蔡陽已經和趙夫人都說好了之後,她也點頭同意了。只不過這事她點頭了也沒有多大的用處。畢竟皇子公主們的昏事需要由天子點頭之後才行,至於祖母和生母說了那都是算不得數的。

“這事還是需要和陛下所以說。”曹太后道,“還有,你也趕緊的去尋一個好的傅姆,教導女瑩,莫要和以前一樣,那麼任性。”

劉康的身子雖然說是好了,但是那件事說不定天子還記着。畢竟做人父母的哪裏不會在意自己的孩子。

“可是阿母,人也不是這麼好找的。”蔡陽長公主說起這事也覺得頭疼,此時先秦遺風尚存,若真的要請傅姆來,自然是不可能請一些身份卑微的,至少會在哪些貴族女眷中相看。可是那些女眷個個出身高貴,蔡陽也知道自個女兒的脾氣,若是不聽管教還不知道會出個甚麼簍子。

“……”曹太后蹙起眉頭,“我記得阿縈在一個袁大家那裏讀書,袁大家出身好,而且學識也強,夫家在朝堂上也沒有顯貴之人。”

“阿母?”蔡陽聽到這話驚喜道。

“就讓她來吧。”曹太后道。

反正到時候阿縈還要入宮,那麼姊妹兩個倒是可以一同讀書了。希望阿縈多少能夠將做姊姊的脾性改回那麼一點。

昌陽在長公主府內呆了兩日之後才回到長信殿去,見到了姊姊任然親密的很,心結解開似乎對她來說也不算甚麼了。反正不讓女兒去趟未來皇后的渾水,她手裏無事渾身都輕鬆,只是蔡陽是日日都往掖庭里去。唯恐別人不知道她和趙夫人有個甚麼約定似的。

就在蔡陽這麼忙忙碌碌的好幾日之後,掖庭里爆出一個好消息來,董皇后的那個族妹,也就是董美人,入宮之後終於有了好消息,被疾醫診斷出有身來。

這件事被董美人宮室里的宮人傳到椒房殿,椒房殿內的董皇后先是一愣,而後笑起來,“好事,這果然是好事!”

天子如今已經年過三十,自從過了三十之後,掖庭的嬪御傳出好消息的也少了。如今董美人傳來好消息,也正是說明天子身體安康,精氣旺盛。

董皇后立刻派人去將這個好消息告知天子和長信殿,另外她親自派出人照看董美人,賜下許多器物,端得是看重族妹的這一胎。

長信殿知道這個小心之後也很高興,曹太后賞了董美人之後,另外讓人去宮外將袁大家給召入宮內來。

梁縈聽到袁大家要入宮的消息還有些緩不過來,她袖着雙手站在門前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家慈入宮之時倉促。”袁大家的長子袁放站在那裏對着前來的學生面有歉意,不好將消息都帶到諸位府上。

袁大家的學生不多也不少,若是一個個的去告知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工夫。所以哪怕是把家中僕人派出去還是有些告知不到的。

梁縈站在那裏,哪怕穿了絲綿袍,還是覺得一股涼氣順着腳底就往上竄。她無意看向身後,瞧見一片袍服,她隨意瞥了一眼見着鄧不疑攏手站在那裏,有些吃驚,“你也來了?”

她還以為鄧不疑不會來了呢,鄧不疑和她說過年後就不打算到袁大家這裏來了,畢竟他想學的袁大家這裏教不了他。但鄧不疑還是很肯定袁大家的學識,只能說他想學的,袁大家這裏沒有。

梁縈還以為依照鄧不疑的性子,恐怕是不會和以前來的那麼勤快了。

她這話說的低低的,旁人也沒聽明白她和鄧不疑在說甚麼,有些學生見到鄧不疑紛紛向後退了一小步。鄧不疑那個性子,這段時間以來眾人算是領教了個透。那些蠢蠢欲動的,想要試探深淺的也就罷了,就是那些想要和他交好的,也得不了他幾句話。

鄧不疑此人,總是面無表情,不管來人是好意還是懷抱着其他的心思,他總是愛答不理。

一回兩回還好,可是次次都是如此,就沒有人願意和他相交了。畢竟那些學生大多數也是出身富貴,即使比不上鄧不疑也不是平常人家,誰受的了他那個脾性?

幾回下來也沒有人想到鄧不疑那裏去了。

梁縈在學堂之中沒有太注意和那些同窗打好關係,但她並不傻,看見那些同窗攏袖站在一處,三三兩兩一處說話,就鄧不疑站在自己這裏。鄧蟬額頭上還有傷沒來,不然估計就鄧不疑站在從女弟那裏了。

“皇太後下令,讓大家入宮為皇后講解詩。”鄧不疑說了一句從袁放那裏聽來的話,宮廷中的女官也不一定非要從宮人中晉陞,尤其是那種給皇后講解史書的。

“這……”梁縈也十分疑惑,她經常在長信殿和椒房殿晃蕩,董皇后的宮室中的女史都是學富五車,雖然不能和袁大家相提並論,但對皇后還有掖庭里的那些嬪御傳授詩,梁縈覺得綽綽有餘。

不是她看不起天子舅父的品味,而是這位阿舅對妻子尊重,但是對嬪御們,基本上只要求色相。至於學識上要有多少,完全不在意。

梁縈覺得要是真讓這些嬪御去學先秦的風雅頌,那些出身好的嬪御還好,向趙夫人那樣的說不定能直接睡過去。

她覺得召袁大家入宮為皇后和掖庭的嬪御講解詩書,還是大材小用了。

鄧不疑從梁縈的面容上看出些許,他退避開來,給她讓出一條路,“既然大家不再,那麼還是去別處吧?”

今日出了陽光,冬日裏照得人渾身舒坦,但站在那裏不動還是有些冷的。梁縈點點頭,她看了一眼那麼的輜車。

“還是走一會吧。”前幾日下雪躲在屋內好久,渾身骨頭都覺得要懶了。

“善。”鄧不疑當然不是想要呆在輜車裏頭再也不出來。其實這會有了陽光,也沒暖和到哪裏去,甚至比下雪前還要冷。

“侯女。”徐女官看見有些憂心,雖然侯女的身體比之前要好上許多了,但是這麼寒冷,還是在輜車裏好一些吧?

“不必了。”梁縈當然知道徐女官想要說什麼,不過是外面寒冷容易得風寒之類。但是冬天裏她一日到晚除了看書就還是看書,一天下來腿都坐的發麻,哪怕靠着憑几都沒有多少緩解。

“就這麼走走吧。”鄧不疑看着路邊還沒有消融的雪。

這會還是有點冷的,寒風吹來臉蛋上就被吹得冰涼。長安的寒風雖然不比塞外,但是關中寒冬還是不容小覷。

梁縈一雙手都攏在袖中,過了一會她才和鄧不疑感嘆,“大家入宮還是可惜了點。禁中不比宮外,而且處處都得小心。”

梁縈不怎麼喜歡呆在宮內,哪怕是曹太后的長信殿。宮掖之中規矩頗多,而且說話也是最好想一想才說出口,脫口而出有時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既然大家去了,那麼還是有她的思量。”鄧不疑道,“大家見的又不是旁人,是中宮。中宮在的話,或許要比宮外還來的得志吧。”

鄧不疑說這話的時候,道路旁的一棵樹,樹上的樹葉已經凋落的差不多,光禿禿的枝椏上還留有殘雪。

“……”梁縈沉默一下,“你說的對。”

在皇後面前,比在一群學生的面前,自然是宮廷之中機會更大。兩人走了一段路,從里門那裏出去。

後面的家人和騎奴都是苦着臉,兩個人馬也不騎車也不做,這麼一路走回去,若是得風寒了還可怎麼是好?

梁縈最終還是沒有靠着兩條腿一路走回北第,她在徐女官近乎懇求的目光中還是上了輜車。建成侯府也在北第,所以這一路上鄧不疑都沒有分路揚鑣的意思,他看了一眼騎奴的馬匹,有些感嘆的上了自己的輜車。

居住在北第的都是權貴,甚至朝廷重臣,來往的輜車也大多裝潢華貴。

張女瑩今日也出門去張氏親族家中,她出來之後,母親蔡陽為了讓她多結識貴女,也是為了磨一磨她的性子,乾脆讓她多多出來走動。

“侯女,對面好似是陰平侯女。”外面傳來侍女低低的一聲。

張女瑩一聽眉頭蹙起來,“那又如何,裝作沒看見!”

按理兩家母親是一母同胞的親姊妹,道路上遇見應當是有所表示的,但是張女瑩也不想。她覺得自己被大母送出禁中,梁縈也應該在太后耳畔說了壞話。

梁縈派出去的人還沒走到張女瑩輜車面前,就看到那些人完全無視他。一旁的鄧不疑聽到家人回稟也有些驚訝,甚至將車廉抵開稍許,出來看。

蔡陽長公主府上的那些家人和騎奴簇擁着那一輛輜車走了。

那個家臣站在那裏,看着遠去的輜車有些傻眼。想來也是沒有想到對方會對人視而不見。鄧不疑看向梁縈的輜車。

已經有人反應過來,在輜車旁輕聲說些甚麼。

那人說完,輜車又繼續向前行駛。似乎沒有半點在意,鄧不疑心下也有些驚奇。

長信殿中此刻喜氣洋洋,曹太后將董美人宣來,賞賜了一些器物,並吩咐她好好養身子。董皇后看向自己族妹的眼神中也多了許多笑意。

若這一胎是個皇子,那麼就抱到椒房殿中,按照陛下的年紀,這個孩子倒還來的正好。只是這次她一定要好好照看。

董美人坐在席上,雙手下意識的放在小腹上,她知道自己進宮就是幫襯董皇后的,可是這事到臨頭,真的有身了,卻有些捨不得將孩子交到椒房殿手中,雖然知道有椒房殿在,自己孩子前途明亮,但為母之心,哪裏願意輕易將孩子交出去?

“陛下至——”小黃門在殿門唱道。

董皇后和董美人從席上起來,對已經進來的天子行禮。

天子走進來看見董皇后在,讓她起來,“都起來吧。”說罷,他看向曹太后,“阿母。”

“陛下來了。”曹太后滿臉笑容,眼角的細紋里都滿滿的是笑意。她伸出手去示意兒子過來。

“阿母。”天子握住母親的手,坐到了曹太后的身邊。

天子看到曹太後面色紅潤,氣色很不錯,知道這段時間來曹太后的身體不錯。他平日裏政務繁忙,陪伴母親的多是兩個妹妹和妻子。

眼下兩個妹妹暫時不在宮中,他讚許的看向妻子,董皇后垂首一笑。

“陛下,老婦……有一事和陛下說一說。”曹太后輕輕握住兒子的手道。

“阿母有何事?”天子問道。他心下將朝堂上的事想了一遍,連曹郃都想了一次,覺得這次曹太后應該不是在說朝堂上的事。

曹太后也的確不是說政事,她眼下還不會和兒子說朝堂上的事,“我瞧着阿康和女瑩年紀差不多,而且平常也玩在一處。陛下何不讓他們結為夫妻呢?”

此言一出,天子眼眸中有淡淡的驚訝,而後他便笑起來,“阿母怎麼會想起此事?”

“老婦難道就不能想起這事了?”曹太后蹙眉道。

“不,兒子的意思是,女瑩和阿康尚且年幼。”天子給母親解釋道,他其實也不覺得有何不妥,長主之女配皇子,身份上倒是可以。

“如今宮裏喜事連連,老婦上了年紀,也喜歡熱鬧,正好將阿康和女瑩這件事也一塊定下。”

曹太后早就知道女兒的心思,到了這會也沒有不成全的意思,親上加親,她怎麼想都覺得樂呵。

董皇后聽到曹太后和天子的對話,眉頭微微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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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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