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梁縈答應了鄧不疑,但是也沒有去成。長安的天氣有些變幻莫測,在那一日的晴天之後,接連下來幾日不是變冷就是下雨。梁縈一日不慎着了涼,還沒到夕食時分就開始頭暈嘔吐,把身邊的人嚇的半死。

那些侍女慌慌張張將公主府中的疾醫請來,另外去告知昌陽長公主。

昌陽長公主原本夜裏決定召陰平侯前來,聽到女兒生病的消息,也顧不上這件事了,直接就到了女兒的房內。

昌陽繞過門口豎立的屏風就往裏面走去,侍女們見到她進來,將垂下的帷幄拉開,昌陽長公主進去,看到梁縈一張巴掌大的臉蛋上燒的通紅,伸手去摸,一股燙意就傳了過來。

“阿縈?”她彎下腰輕輕出聲。榻上的女童睡的迷迷糊糊,沒有應答。

“疾醫怎麼說?”昌陽長公主回過身就問女兒的乳母,乳母這會心跳如故,面對長公主恨不得趕緊躲起來。

“疾醫說,乃是風寒入體。”

昌陽長公主聽后蹙眉,貴族人家父母都不是自己照顧孩子,昌陽雖然有一子一女但是對於如何照料孩子還是不怎麼在行,不過她知道小兒體弱,半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夭折。

“快些給侯女用藥!”昌陽長公主沉聲下令,她坐在榻邊看了女兒一回。

梁縈身體因為好靜不好動的緣故,一直不怎麼好。不過是長時間住在長樂宮,長樂宮中曹太后對着兩個外孫女都十分仔細,時常讓宮中疾醫過來診治,就算有個什麼小毛病也能及時的發現,根本就托不長。這一回卻是來勢洶洶的。

旁邊那些侍女見着梁縈那張燒紅了的臉蛋,心下向東皇太一暗暗祝禱:侯女這會可千萬別有個好歹,不然依照長公主的性情,身旁服侍之人恐怕都要殉葬。

昌陽這會也沒有拿陰平侯來解悶的心思了,就算家人稟告陰平侯已經到了府上,她也是直接讓梁武回去,至於讓梁武來看看女兒,她是都沒怎麼想過。

一兒一女生下來開始,不是在長公主府就是在長樂宮,若不是時不時的和梁武見個面,那邊的樊氏沒事就想個不入流的法子想讓她難受。恐怕她還真的能把梁武忘記到天邊去。長安城中可有不少長相俊俏出身優越的少年。梁武當年是其中之一,不可能讓她多上心。

打發了梁武回去,昌陽一心一意守着女兒,疾醫很快開了湯藥方子,葯湯熬好上來,昌陽長公主自己持了杓去喂,但是卻怎麼也喂不下去,最後還是侍女找來一個專門給小兒喂葯的銅壺,葯湯在裏頭,長長的尖嘴對着孩童的嘴,那一頭手柄讓侍女拿着。

昌陽長公主幼時生病不愛吃藥,還是曹皇后的曹太后也曾經讓宮人拿過這個喂她,但是昌陽長公主看着梁縈這麼被喂,心驚肉跳的,生怕女兒會一不小心嗆着。

“長主,世子來了。”一個侍女趨步進來稟告。

梁縈生病,梁黯也很快知道了,若不是身邊的家人害怕會過人,一開始攔着,說不定比昌陽還早過來。

“阿黯?讓他回去。”昌陽長公主這邊有一個已經很費神,長子活潑愛鬧,要是調皮搗蛋的再惹出甚麼來,她就要焦頭爛額了。

侍女將昌陽的話告知了外面等着的梁黯,梁黯聽到母親讓他回去差點沒淚奔,他才不是找機會胡鬧呢,而是真心實意的想看望女弟!

但是母命不可違,他也不能衝進去之類的,只能往回走。他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妹妹身體並不是很康健,但是像這般發熱倒是不常有,“最近侯女去哪裏了?”他問身邊的家人。

家人聽到世子這般問,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回答了,“侯女最近這段時日都去袁大家那裏,不過前幾日倒是請了建成侯府的長君和一名女子來公主府上。”

建成侯府上的長君,除了鄧不疑就沒有別人了,老建成侯兩個孫子,一嫡一庶,也只有鄧不疑才會出來到處晃。

“是他?”梁黯一想到鄧不疑臉色都有些不好了,“他來之時,侯女做了些甚麼事?”

家人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其實不過就是小兒們天性活潑在湖水邊玩耍。說起來也不知道和這次有沒有關係。

畢竟還有人白日裏吃了個甜瓜,晚上就活活疼死了的,這世上之事不可預料的多了去。

但是梁黯一聽到鄧不疑,就將這件事給記在了他的頭上。

昌陽長公主守在梁縈身邊,看着她喝葯,喝完葯之後,還時不時伸手探查一□□溫。等到了半夜,藥效上來,渾身上下發了一通大汗,額頭也沒有之前那麼滾燙了,昌陽長公主才松下一口氣來。

梁縈一句有一段時間沒有這麼病過了,她昏睡了大半天,勉強醒過來睜開眼睛外頭已經大亮,但是她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力氣。甚至連動一根手指都覺得困難,喉嚨痛的不行,費勁發出一聲,嘶啞的把她自個都嚇一跳。

為了防止她再次受涼,床榻前的帷幔都已經放了下來,外面的侍女聽到帷幔裏面的動靜,將帷幔拉開,看到裏頭床榻上躺着的梁縈睜着眼睛看着她,原本就是跪着的侍女嚇的一個激靈,連忙膝行到梁縈面前,“侯女感覺如何?”

“湯……”梁縈一說話,嗓子就疼的厲害。侍女聽聞,馬上就將準備好的溫水給她端來。

府中貴人的飲品是蜜水,但蜂蜜稠膩,對於腸胃虛弱者不適合飲用,所以服侍的侍女將飲品都換成了溫湯,原本侍女還擔心梁縈會發脾氣,結果見着她將那一盞的溫湯飲用完,沒有吵鬧着要用蜜水才放下心來。

梁縈這會口裏半點味道都沒有,也不想吃什麼東西,侍女過來問她要用那些膳食,她直接一句“稻羹”就打發了。

昌陽長公主昨夜裏守着女兒到半夜,實在撐不住了才去睡下,等到醒來之時,身邊的人已經滿臉喜氣道,“長主,侯女已經醒了。”

昌陽長公主原本還躺在床榻上,聽到女官這麼說,立刻就起身。旁邊的侍女見狀,將準備好的直裾深衣拿來給她換上,隨意將長發束在身後,昌陽就趕去看女兒了。

她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女兒靠在床榻上,小口小口的用稻米羹。

“阿縈!”昌陽長公主走進去,那些原本還在服侍梁縈的侍女紛紛垂首退避開來。

梁縈喉嚨痛着,頗為艱難的將口裏的稻羹給吞進去,她才好一點,味覺嗅覺遲鈍,那稻米羹里按照她的吩咐沒有加任何的菜蔬和肉,吃起來她都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味道。

將口裏的那一口吞下去了,她嘶啞着嗓子開口,“阿母。”

嗓音難聽的很,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動聽。

昌陽長公主坐到她身邊來,“莫要說話。”她也病過,當然知道這會梁縈一開口說話嗓子就痛,這個喝湯藥用針石都沒有太大的用處。

“阿母,我這幾日都不能去袁大家那裏去了。”昌陽長公主說不要說話,可是哪裏能真的閉嘴不說?梁縈就不怎麼想一天到晚的呆在長公主府裏頭,以前老是在長樂宮裏頭獃著都有點怕了,想要到處轉到處跑。

“袁大家那裏,不用擔心。”昌陽見着女兒那張可憐兮兮的臉,簡直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昨日你發熱,雖然好些了,但是還是要服用湯藥。”

這話等於是要她好好養病了,梁縈知道自己眼下是個甚麼樣,待會還要鼻塞流鼻涕,模樣估計挺難看,還是在家裏一會好了。

“阿縈。”昌陽長公主想了想,“阿縈覺得鄧夫人的阿偃如何,覺得好點。”

鄧夫人的心思,昌陽長公主也有些琢磨不定,鄧夫人在宮裏頭這麼多年,掖庭里除了趙夫人之外,就沒人不說她的好話。掖庭那個地方,昌陽長公主雖然是在椒房殿長大的,也明白掖庭的女子,上到夫人下到最末一等的少使,哪個女子心裏沒有所求?

當年她還見過先帝的一個十分受寵的夫人想要和皇后同坐一席的嘴臉,昌陽長公主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可笑,當年那個夫人連個皇子都沒有,就急哄哄的想要對椒房殿挑釁,簡直不知道那個夫人到底哪裏來的膽量。

戚夫人好歹還有個皇子,結果高皇帝一死就被高后做成了人彘,丟入廁中,有皇子的尚且如此,更何況沒有皇子的?先帝駕崩之後,成了皇太后的曹皇后直接把這個昔日紅人給送到帝陵去了,先帝生前那麼寵愛她,先帝死後不能追隨於地下,那麼就繼續去侍奉吧。

掖庭就是一個根本沒辦法安穩下來的地方,不管何人在裏頭都會惹來些許不好的流言。但是鄧夫人卻是偏偏沒有,趙夫人私下裏說了不少,不過就趙夫人那種對着其他受寵嬪御後背吐唾沫的舉動,就知道她不行了。

昌陽長公主從來就沒瞧的上趙夫人過,對鄧夫人倒是有點兒興趣。女兒若是能嫁回娘家也是不錯,至少那也是她的侄子,不會虧待了阿縈。

“……”梁縈聽着昌陽長公主的這話,她就覺得有些不妙,她現在還病着,整個人都體虛無力,靠在那裏看着就可憐兮兮的。

“阿母……”

昌陽長公主搖搖頭,“莫說話。”

梁縈這會要是猜不出來昌陽長公主此時的那一點點想法才怪了,她對劉偃沒有任何想法,每次去掖庭殿鄧夫人那裏,鄧夫人都是對她和顏悅色,可惜她穿越前看了不少什麼‘我兒子娶你女兒,你幫我兒子上位’這種小說。心裏知道自己的出身若真的和皇子有個什麼,那也是正常。畢竟出身對的上,可是她心裏頭頗有些不是滋味。

昌陽長公主若是真的下定決心,恐怕她說什麼都沒有用。她搖了搖頭。

“那好好歇息。”昌陽長公主讓侍女繼續給梁縈喂稻羹。

她站起來,待會她還要進宮一趟。

皇太後年紀越大就越離不開人,尤其最想看到女兒們都在身邊。昌陽長公主也要時常到宮裏探望。

昌陽長公主一離開,梁縈把那半盞稻用完,漱口潔面就靠在那裏休息。

嗓子不舒服,渾身上下也沒有力氣。她想起每次去長樂宮中,劉偃若是在,一定就會跟上來。向來這應該也是鄧夫人私下囑咐過的。。原先沒有多想,但現在就覺得有些微妙。

她過了一會覺得累了,躺下又睡了過去。

宮裏的曹太后得知梁縈病了,賜下珍貴藥材無數,還別提那些出自皇太后私庫的各種珍玩。

若不是曹太後身體也有些不好,說不定她還會親自來看看。

長公主府離陰平侯府不遠,宮中使者那麼大的動靜,陰平侯府這邊不可能半點都不知道。梁武昨晚上被長公主召去,還沒等他樂呵過來,就被打發了出去。

原由一開始是不知道的,他心下還擔心是不是長公主有了急事,或者是有了其他的新歡。長安中天家公主有男寵,大多數是等列侯丈夫下了黃泉,但也有些在列侯還在的時候,就公開和人雙宿□□。

公主的事,作為臣子的列侯完全管不着,沒有公主召見甚至連公主府都進不去,只能打掉牙和血吞。自己是不敢聲張此事,就看朝堂上有沒有哪個性情耿直之人拼着得罪帝女的危險在天子面前告上一狀。

可惜這種耿直之人幾十年恐怕也難出一個。

梁武一夜都沒睡好,到了白天長公主府那邊才傳來消息,是阿縈病了。梁武才放下心來,聽到皇太后賜下不少物品,他還覺得甚是安慰。可惜樊氏就有些不高興,她知道孫子孫女很受皇太后的喜愛,宮中太後天子賞賜頗多。

阿黯也就算了,畢竟將來他需要用到錢財的地方有許多,但是阿縈卻有些不像話了,從宮中得了許多,卻不知道半點孝敬祖母!

樊氏氣呼呼的,她自從上次被皇太后召進宮,在一堆外命婦里坐末席坐了一整日之後,就再也不敢把那些話給說出口。

“小兒罷了,長主也太慎重其事。”樊氏嘀咕兩句,她聲音極小,就連旁邊的梁武也沒聽清楚母親在說甚麼。

梁武覺得自個恐怕又是要找些人,到長公主那裏疏通一下道路,這夫妻兩人久久不見,他實在是不想步鄉陵侯的後塵。

鄉陵侯是蔡陽大丈夫,可是現在蔡陽長公主自己養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甚至還帶着四處走動,鄉陵侯只能一口氣全部吞進肚子裏,朝堂上連個給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梁武覺得自己可以去藉著探望女兒的機會和長主好好見面。

**

這幾日,梁縈的那個席面上是沒有人,空空如也。鄧不疑看着自己案几上的竹簡幾乎都看不上去,袁大家今日說的是秦國幾代對戎狄的事,換了往常這些戰事是他最愛聽的,但是這會也沒有了半點興緻。

他消息來源也多,知道梁縈是生病了,可是他也進不去公主府,畢竟那是昌陽長公主的地方,沒有公主點頭,沒有公主府里的小主人邀請,他就算立刻把大父的那個爵位給繼承了過來,也沒法進公主府的外門。

袁大家發覺鄧不疑這段時間的走神,為了提醒也是給個教訓,她常常讓鄧不疑來回答她一些問題。

鄧不疑能回答的都回答,回答不了的,乾脆在席上一拜到底,“弟子無能。”那一副坦蕩蕩的模樣,簡直差點把袁大家給哽的說不出話來。

袁大家也教過不少學生,那些學生在回答不出問題之後,莫不是滿臉羞愧,像鄧不疑這般一臉坦蕩的她還是第一回見,若是出口訓斥,她也實在找不出訓斥的理由。孔子曰: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算起來鄧不疑沒有不懂裝懂也是很好了。

最後袁大家只能對鄧不疑道,“大象無形,至剛則斷,你且好好體會此言中深意。”她看得出來鄧不疑性情如火,是一把利劍,這樣的性子好或不好,她也說不準,但是這般性情在朝堂上能有好下場的卻是屈指可數。

鄧不疑為建成侯嫡孫,將來一定會在朝堂上拼爭一席之地,這樣的性子的確讓人發愁。

“多謝先生。”鄧不疑聽了面上沒有半點變化,只是再拱手一揖,“弟子恭聽先生教誨。”

鄧不疑沒有將袁大家的話放在心上,其實這話他早就聽了好多遍了,家裏的那些族老哪個私下裏不是說他性情暴躁?早就聽的都膩了。

他從席上起身,眼角餘光瞥了一下那邊梁縈的席位:沒關係,她總是要回來的。

結果幾日後他沒有等來梁縈,倒是等來了天子召他入宮的詔令。

他早就過了男女分席的年紀,以前能到禁中出入嬪御們所在的掖庭,現在則不行了。他整理好身上的裝束就乘坐軺車入宮。

天子看重這個故人之子,鄧不疑到了殿外,天子靠在憑几上睜開眼,就見着一個總角小童走進來。

鄧不疑長得要比同齡的孩童還要高大一點,天子見着他進來微微的眯了眯眼,要是上次皇後生的一個皇子還活着的話,也有這麼大了。

“臣拜見陛下。”鄧不疑進來之後,寺人就在他面前放了一張席,鄧不疑跪在席上給上面的天子行禮。

“起來吧。”天子笑道,他挺喜歡鄧不疑,覺得鄧不疑現在的性子很像自己年少時候,那時候自己也是這般,想着鄧不疑就似是看到了自己年少之時。

“我聽說你最近拜在一個女子門下,是有此事嗎?”此事說起來,天子都覺得有些稀奇。長安多能人異士,女子學識在男子之上,雖然少見,但也算不上多驚世駭俗之事。

不過鄧不疑若是真要拜師,天子自己都可以給他推薦一個好的學者,宮中有好幾個博士,個個都學識淵博,怎麼看都是十分好的選擇。

“回陛下,確有此事。”鄧不疑有些吃驚天子是怎麼知道自己拜師之事,他老老實實回稟。

“袁大家學識淵博,臣決心拜她為師。”鄧不疑有些奇怪,他到哪裏讀書怎麼天子也問起來了。

“……你這孩子。”天子一看鄧不疑的雙眼,就知道這孩子心裏在想甚麼,他心裏覺得宮中博士學識比上宮外的大家,天子不覺得有不及之處,但是鄧不疑這樣子擺明了就要在那裏讀下去了。

“罷了。”他知道當年自己多不聽勸,也不打算勸說鄧不疑,他靠在那裏,伸手指了指他。突然他想起鄧不疑的年紀也不算是很小了。

“你可知道你的叔父等人想要讓你繼承你大父之位?”天子也曾經聽說過鄧家族人為了建成侯的爵位奔走的事。甚至還求到了趙夫人之兄那裏。趙宏是個人精,知道謹慎行事,不過他收了錢財也沒有在這件事上說一句,天子知道也是隔岸觀火一般,看着這位男寵得罪鄧家,沒有半點提醒的意思。

“臣知道。”鄧不疑點頭,“臣也在家中說過,不必如此。建成侯之位乃是先祖所得,臣無功無勛,如果得天幸繼承此位,那自然是大幸。若是不能,那也是臣不肖。”

“若是長安那些人個個如你所想,那就好了。”天子笑道,他怎麼會不讓老建成侯唯一留下來的嫡孫繼承爵位?況且鄧不疑他還是相當中意。

“這許多人啊,就算自己犯了大罪,也覺得憑藉先祖可以逃脫。”天子靠在憑几上和鄧不疑抱怨,不過話說了一句,又想到他的年紀,“罷了,說這些你也是聽不懂。”

“陛下,臣聽得懂。”鄧不疑道,“外人皆當臣是小兒,不諳世事,但是臣心裏都明白。”鄧不疑道。

天子聽完笑了一通,不過這話是沒有再說下去了,“朕問你,你是想在長安呢,還是在疆場?”

“自然是在疆場。”鄧不疑毫不猶豫答道。

“你還不知道疆場上有多苦吧?”天子樂了。

“臣有所耳聞,不過疆場最主要的就是打勝仗,只要能打勝仗,將領就一定要苦么?”鄧不疑似是不解。

天子聽到這話幾乎大笑,“你這孩子,那些將軍們想的是怎麼和下面的兵士打成一片,愛兵如子,你呢,卻是與常人不同。”

“原本就是這樣,陛下。”鄧不疑雙眼晶亮,“打仗原本就是為了取勝,只要告訴兵士,取勝之後能夠獲得優厚的封賞,那麼兵士自然而然願意拚命。若只是憑藉那一份交情,誰又知道能夠用到何時?”

“你這話是誰教的?”皇帝一聽有些好奇。

“在陛下看來,臣就自己說不出來這一席話?”鄧不疑有些不高興,而他將那份不高興明明白白擺上臉上。

“你呀,”天子笑了,“這話若是傳出去,還不知道會得罪多少人。”

“眾將軍怎麼會和我一小兒計較?”鄧不疑雙手攏在袖中笑。他臉上的笑容帶着些許小孩的狡黠和調皮,似乎那些話不是從他口裏說出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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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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