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無巧不巧
第二天早上,秦瀟起來時,小龍女已經站在廂房前的側院裏了,眼眶有淡淡陰影,看得出來,她一晚上都沒怎麼睡,有可能怕秦瀟獨自一個人跑了。秦瀟有些歉意,匆匆洗漱了出來道:“龍兒,你怎麼起這般早?”小龍女聽到秦瀟的聲音轉過身道:“也不早,反正睡不着就起來了,你睡得還好吧?”秦瀟隨口應道:“還好。”其實他一晚上也沒怎麼睡,一直想着心事,天快亮時才迷學糊糊睡去,所以睡過了頭。
小龍女輕笑了笑道:“我看你也沒睡好,眼裏還有血絲呢,我們去找郭大俠吧,這麼重要的事一定得和他說一聲。”秦瀟點點頭說:“嗯,是的,得和郭大俠說一聲,這一則呢,如果真探到了蒙古人的屯糧所在,回來通報時也才有根據,不然都沒人相信。其二吧,這次出去可能會有危險,和他說一聲,萬一有什麼不測也好有人收屍,哈哈;”小龍女白了他一眼道:“好好的,又說什麼瘋話來着,收屍這種話也說,太不吉利了。”秦瀟是不太在意這些,順口就講了,可古人卻很在意這些。所以他也不好說什麼了,岔開話道:“那我們就走吧,先找郭大俠說明情況,然後就出城。”
兩人來到正廳,郭靖正在和幾個人聊天,秦瀟並不認識他們,可裏面的幾個人都認識他,見他進來,忙起身施禮:“秦少俠早!秦少俠能來最好不過啊。”秦瀟也一一回禮,然後坐到下首的椅子上。小龍女緊挨着秦瀟右邊的空椅子上坐下,郭靖吩咐人給他們上茶和果點。就坐已定,郭靖道:“秦兄弟遠道而來,應該多休息些時辰,這麼早就起來了,莫非睡得不習慣?”秦瀟擺了擺手道:“哪裏,睡得很好,只是有點小事想和郭大俠商量,所以早早起來了。”郭靖看了看其他幾人道:“這幾位都是江湖中平常不出山的俠士,都是自家人,秦兄弟有話只管講來。”
秦瀟裝做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道:“這個......郭大俠,在下有幾句私話,那......”先前與郭靖聊天的幾人都是老江湖,一聽秦瀟的話,忙起身道:“郭大俠,你有事先忙,我們就此告辭。”說完起身向外便走,郭靖忙送出廳外。不一會郭靖迴轉來,有些不解的看向秦瀟道:“秦兄弟,你向來都是直來直去,今日有什麼話要說,搞得這般神神密密的?”秦瀟起身道:“郭大俠,在下想出城去一趟,原因嘛,就是想去探得蒙古人的屯糧之所在,事關機要,所以......”郭靖一聽,刷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復又坐下道:“秦兄弟,你可能沒經過戰陣,不明了這其中要害,兩軍交戰,審時度勢重要,糧草更是關乎生死的所在,所以無不密之又密,慎之又慎,如何就能探得,就算探得,那重重暗哨機關,又怎麼全身而退,這事休提,我不同意你獨自去冒這險。”
這個道理秦瀟怎麼會不知道,可是不出奇招,大宋兵將如何能敵得過那十幾萬蒙古大軍。秦瀟看了一眼小龍女,上前兩步道:“郭大俠,聽說你曾經在蒙古生活過,應該熟知蒙古人的軍旅作風和戰鬥力吧。若不出奇招、險招,襄陽雖牢固,但又能守得住幾時呢?若不敢冒險又談什麼為國為民呢?再說,我這次也並非一個人前去。”郭靖聽了忙擺手道:“不行,不行,秦兄弟,你說的我怎會不知,可是你和龍姑娘前去,這......這叫我於心何忍。萬一出點什麼問題,秦兄弟......這個斷斷不可。”小龍女腰肢裊娜,站起來道:“郭大俠,我們只想早點解了蒙古之圍,自回古墓,冒一冒險也不完全是為了什麼國啊,民啊什麼的。再說諒那些蒙古兵也奈何不了我們兩個。”秦瀟知道小龍女不會繞彎,並不怪她,反而覺得她是那麼純真。
郭靖又從椅子上站起來,左右走了幾趟才道:“好吧,我那七怪師傅曾對我說過,磨練和挫折會比天天閉門苦練更能讓人提高得快。我現在無法分身,這樣吧,我讓人選兩匹好馬給你們,希望你們早去早回。”秦瀟本想推辭,郭靖一揮手道:“就這麼定了,此次你們出城去探蒙古人的糧屯,十分危險,一定要小心,若不方便時,馬丟了也沒關係,重要的是人要安全的回來,知道了嗎?”秦瀟明白郭靖的意思,馬雖然可以省些腳力,但是蹄聲也大,短距離內也沒輕功快。但是長途行進,卻是古時最好的交通工具了。只不過馬匹管制相當嚴,不容易能得到的,郭靖說的只要人安全,叫秦瀟心裏好不受用。
說定事項,秦瀟和小龍女辭了郭靖出門,門前早有人備好兩匹馬。一黑一白,形態都很雄俊。秦瀟笑道接過黑馬道:“咱就這匹黑的吧,和龍兒一起我就別想要白的了。”小龍女從來都是一身素白,連鞋、襪都不例外,全身上下除了那把掛在胸前的紫玉連心鎖,基本全是白的。見秦瀟牽了黑馬,嘴上還嘮叨,小龍女輕笑了笑,接過白馬飄身上了馬背望着秦瀟說:“誰讓你長得黑,那馬配你正好。”秦瀟也上了馬,看了看那白馬,感覺比自己的黑馬要瘦一點,但是筋骨奇秀,腰勻腿碩,應該是很能跑的白龍駒一類。而自己的黑馬,看起來腰圓腿壯,但是脖子也同樣粗了些,肩松蹄散,算不得什麼好馬。開玩笑道:“你還說我黑,我這膚色若是在非洲可就能算小白臉了呢。”小龍女拉轉馬頭,已經準備出發,聽秦瀟說話,笑了起來道:“你還不黑么?比我這馬還黑呢。哦,什麼是非洲啊?非洲在哪裏?”秦瀟一時噎住,也拉轉馬來,輕抽了一鞭,小跑起來道:“不說了,走吧,趁現在城門剛開,人少好出城,快走。”
兩人打馬出了襄陽城,望西急行,秦瀟那馬相比小龍女的白馬是要遜色一些,但比普通的馬來說卻是好得多了。所以不多一會,離城就有十幾里路程。本來有些平直的道路也漸漸彎曲不平起來,秦瀟四下里看了看,指着不遠處的一處山崗道:“我們到那崗下的樹蔭里休息一下,歇歇馬。現在還太早,不利於太過接近蒙古軍隊。”小龍女“嗯”了一聲。打馬和秦瀟並肩而行,來到那處山崗前下了馬,兩人將馬牽到樹後有草的地方拴了,取下水袋,坐到樹蔭前休息喝水。
剛坐下不到一刻,就聽崗後傳來一陣馬蹄聲,兩人對望一眼,心有靈犀,閃身躲到樹后。剛藏好身便見山凹后衝出一匹棕色馬,馬上是一個蒙古人裝束的人。由於兩人藏身處在山崗半腰,看不太真切,不過可以看得出那人似乎受了傷,左搖右晃的。氈帽兩邊白色的貂尾隨風披揚在腦後,顯然不是中原人。雖然受了傷,但卻很是急的樣子,不時拍打着馬急行而來。小龍女看了一會道:“好象是個蒙古人,看服色樣式,肯定不是中原人。”秦瀟點了點頭說:“別出聲,小心些為好。”小龍女白了他一眼道:“你看不出他受了重傷么,而且武功也不怎麼高,怕什麼。”話音未落,就聽“嘭”的一聲,那人從馬上側歪着摔了下來,砸倒在地上。
秦瀟一愣,按住小龍女道:“你在這裏,別出來,我去看看,要是能問出點什麼情況,那可真就是老天有眼了。”說罷長身從樹后躥出,幾下起落,來到那蒙古人身旁,將其翻轉過來一看。原來是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已經有些昏昏然,嘴裏卻吃力的喚道:“快,快救救我哥哥。”秦瀟聽得莫名其妙,正要叫小龍女過,可一回頭,見小龍女就站在他身後,不由一怔道:“你......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讓你躲在原地別動么?”小龍女白了他一眼道:“你沒看到這人已經受了傷嗎?根本沒什麼危險,你怕什麼。”秦瀟顧不得與她理論,指了指地上蒙古人裝束的人道:“是個女的,怎麼辦?”小龍女彎下腰將那人托起來,那人一把抓住小龍女的衣袖睜開眼來道:“快,快去,快救救我哥......我哥。”說完又昏了過去。
小龍女放下那人道:“看來她哥肯定有危險,她是拚死出來找援兵的,我們怎麼辦?”秦瀟想了想道:“可她是蒙古人啊,我們為什麼要救他們?”小龍女看了看昏過去的女子道:“可她說的話是中原口音,衣服可以臨時換裝,可如此危急之下的口音,我覺得不應該是蒙古人吧。”秦瀟想了想道:“也對,那......先把她和馬藏好,我們沿路過去看看。”
由於那人是個女子,秦瀟不方便伸手,只得牽了馬,小龍女將那女子抱起,藏到大樹后,安頓好她。兩人牽過自己的馬朝那女子來的方向奔去,行得六、七里路,前方一處斜凹處傳來陣陣兵忍撞擊之聲。秦瀟急拍兩掌坐騎,衝上前去。只見斜凹中四人正斗作一團,打得十分慘烈,邊上還坐着一男一女,顯然已經受傷。看得一會,已然看出原來是三人正圍攻一個年約五十開外的獨眼人。秦瀟心中一動,獨眼人,難道說是絕情谷主公孫止,那其他幾人難道是耶律齊和大小武?坐在地上受傷的一男一女肯定是武三通和完顏萍,如此看來剛才從馬上摔下的應該就是耶律燕了。
原書中有說過他們幾個和公孫止交過手,當時是黃蓉和李莫愁趕到才打跑了公孫止的,如今卻變了,不過大小武在這裏,黃蓉和郭芙也應該不遠了。再細看,果見那獨眼之人左手使柄金光閃閃的大刀,右手使柄又細又長的黑劍,招數奇幻。不多一會,耶律齊和大小武已經險象環生,耶律齊還好,大小武袍袖都被削開了三、四個口子,秦瀟越看越覺得那獨眼怪人就是公孫止,口中不由呼道:“他,他是絕情谷主公孫止!”小龍女聽得一怔:“你認識此人?”秦瀟忙道:“不認識,只是......只是在英雄大會上聽說過。”小龍女“哦”了一聲道:“看來那次英雄大會你倒是長了不少見識,可惜當時我不在。”秦瀟聽了暗自好笑,對小龍女道:“此人武功不凡,我且去會會他,你別動,真的不許動,就在這裏。”小龍女看得出秦瀟話里語裏對自己的關心,甜甜的點了點頭,秦瀟這才打馬衝下斜凹。
離戰團還有三、五丈時,雙腳一蹬,腰一聳,跳離馬背,同時離開馬身那一瞬,用右腳跟輕輕一磕馬肩,那馬便收步,斜斜輕跑幾步停了下來。秦瀟卻不停,如離弦之箭射向戰團,臨空而至。半空中提氣喝道:“你們都退下,這獨眼毛賊何需許多人,讓我來會他吧。”
眾人正斗得性起,猛地里聽得頭頂喝聲,齊齊跳出圈外。秦瀟在半空邊喝邊反手扯出入卦游龍槍,一拉一擰,抖直成一把長槍,挽起一片槍影沖將下來。耶律齊和大小武見半空中的秦瀟,聲如洪鐘,反手拔槍,身形如電,不由心中暗暗嘆服。先前又聽得他喝獨眼賊,知道是友非敵,又連退幾步,散扇形讓開來,退到坐在地上的兩人前守護起來。而那左手使刀,右手使劍的獨眼人可就不一樣了,見秦瀟臨空而下,心頭暗驚。手中刀劍刷刷亂划,圈起片片光影,腳下急踩,連退出十幾步。
秦瀟身在半空,無法借力,見那人退出十幾步,落下也打不到,直接落到那四男一女身前,銀槍一擺道:“那獨眼怪賊,識相的速速退去,饒你一命。否則,可別怪我槍下無情。”秦瀟話才說完就聽身後四男一女中有兩個聲音齊驚呼道:“銀槍秦瀟!哥,他是銀槍秦少俠,咱們有救了。”秦瀟想不到自己這一亮槍會引出這麼一着,回頭朝眾人輕輕點了點頭。那獨眼怪人可就不一樣了,有些不安起來道:“你......你就是銀槍秦瀟?”秦瀟將槍一擺,四十五度角斜斜指向身前一尺之間道:“是不是銀槍我不知道,但我正是姓秦名瀟。”
獨眼怪人將秦瀟上下打量了一翻,重哼一聲道:“江湖人多是言過其實,今天就算你是銀槍秦瀟,老夫也領教領教。”秦瀟銀槍往身後一掖,朝斜上一展,左掌自然的伸出,掌背對前,擺出一副“黃飛鴻”般的架式道:“這幾位是我朋友,話已說過,若不退便請出招吧。”那獨眼怪人雖然有些暴戾,但決非無心無肺之人。看着秦瀟那瀟洒自信,又上下顧到,似輕描淡寫又處處設防的起勢,一時難以決斷,往左邁幾步,又往右走幾步,秦瀟凝神靜氣,用眼睛餘光瞟着他的表演,並不急於出手。
走得三、四趟,那獨眼怪人終於忍不住了,狂吼一聲,刀劍相磕一下,陡然分開,刀向下斬掃秦瀟雙腿,劍撩刺秦瀟咽喉。招式奇特,一剛一柔,一陰一陽,一上一下,秦瀟後面五人齊齊驚呼出聲:“小心!”顯然吃過這招的大虧。秦瀟心頭也一跳,這傢伙果真有幾把刷子的。不過現在的秦瀟也不是剛出道時毫無經驗的雛鳥了,經過與幾位高手比試后,經驗大漲。見其招式怪異,便不與他接手,左腳一錯,右腳同時跟着滑攏,一攏又擠,左腳再次斜邁。錯滑擠斜四步說時慢,動時快。就在刀劍即將近身時,秦瀟已繞到獨眼人右後側。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秦瀟似乎就閃到獨眼怪人的后側,又似乎他原本就站在那裏一樣。獨眼怪人眼看就要得手,心中正在得意,一晃眼,目標消失,正在愣神,陡然覺得右後風聲波動,惶急之下,一路滾翻躲閃。直翻滾了七、八個驢打滾才一挺身站起,回頭看時,秦瀟槍尖上挑着一縷髮絲,正隨風輕盪着,忙用手一摸,發現右鬢一縷梳垂着的髮絲已經齊根削去了,不由冷汗直流。
秦瀟槍尖一抖,震落那縷髮絲又道:“還是那句話,他們是我朋友,想活的話速退去。”那怪人乃絕情谷主,自認武功當世無幾人能敵。想不到只一招便被秦瀟的槍尖削去了一縷髮絲,還搞得自己連滾帶爬的好不狼狽,雖然驚懼,但心中怒火漸起,他也沒聽過“衝動是魔鬼”這句名言,緊了緊手中刀劍,怪吼一聲,再度揉身搶上來。秦瀟其實剛才那一槍並沒有用五行破魂招數,只不過用了八卦掌中的繞環步加上槍尖削了一下。這繞環步說簡單倒也簡單,就是沿着圓圈,擦着對手繞一個半弧,從正面閃身換步間跨邁到對方后側。但是要練到一定火候沒有個五年以上八卦走圈的功夫是做不到的。
見如方不知好歹,秦瀟心中也有些不快,本來嘛,這公孫止也算是個人物,絕情谷主,平時也沒出谷來做什麼壞事,只在谷里折騰,倒也算不得大奸大惡之人。秦瀟本想教訓他一下就算了,可他偏偏不退,反而拚命上來,低喝一聲,毛髮無風自動,銀槍用力一揮,斜斜指向天際,這是五行破魂招發出前的征照。五行由水而起,水升而生雲,雲聚而生雷,雷盪而生火,火起而風動,風冷而凝水,相互循環不息。而水勢取水性自上而下,所以發招前槍尖斜指天際。
公孫止雖然武功不弱,在絕情谷也稱王道霸,但是如何識得秦瀟這種新奇的招勢,無知者則無畏這話再對也沒有了。公孫止就是如此,狂怒之下,刀劍急擺,圈起一片寒光卷向秦瀟頭臉。秦瀟見他攻式取向高處,五行破魂不看招,只定勢,水勢一變,銀槍從上往下一劃,緊接着由右往左斜上急卷。一勢八招一招八槍的五行破魂雲勢“濃雲布雨”發出,獨眼怪人公孫止只覺一陣槍風捲來,重心都有些不穩,刀劍如同遞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中一般,半點使不出力不說,還被扯着往旋渦中心拉去。一驚之下待要收招,可是哪裏還能收。五行破魂招的運轉路線相當精妙,又加上秦瀟六重的九轉歸元功全力施展之下,更是威力大漲。
一陣金鐵交鳴聲中,公孫止倒摔出三丈開外,人未落地,一篷血霧就從口中噴出,而他的金刀黑劍卻還在秦瀟的槍尖上打着轉轉。其實公孫止也真是了得了,直到秦瀟八八六十四槍的第五十四槍才將他手中刀劍卷脫了手,人被震飛。可見其武技不凡,可也只是因其刀劍交合,招數精巧,功力卻差真正的高手許多,所以才在秦瀟捲住其刀劍后不敵而敗。公孫止此時再顧不得其他,剛才雖只是霎那之交,但對他而言無異於做了一個又長又怕人的長夢。哪還敢停留,清嘯一聲,拔地而起,四、五個起落越出斜凹飛逃而去。
眼看要衝出斜凹了,還不見秦瀟追來,公孫止這才稍微心安,回頭高聲喊道:“銀槍秦瀟,果真名不虛傳,今日受教了,若他日到絕情谷定當好生相待。”言下之意就是今天老子敗了,保命要緊不和你斗,有本事到我絕情谷中來,定討回今天的面子。秦瀟輕哼一聲,心中暗道:“你絕情谷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一張破漁網,還有那情花之毒么,老子八卦游龍步展開,比魚還滑,你那破漁網能奈我何;那情花之毒,不就是斷腸草可以解么,真打實斗你不是對手,其他陰招,別人怕你,我會怕你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