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暴雨過後帶來陰霾
翌日,吃過早飯,梁老太回房開始打包行李,除了幾件換洗衣物以及一些隨身用品以外,旁的一概沒動。
收拾完她坐在椅子上一邊捧着佛龕細細擦拭,一邊偷偷瞄着魏紅玉,梁老太有心為昨晚她說的那些話道歉,又怕對方根本不知情,倘若濤子沒說,現在她再去解釋,豈不是畫蛇添足?
魏紅玉壓根就不知道婆婆的心思,這會兒她正忙着整理鋪蓋,兩條薄被連同涼席一股腦的捲成一團,用尼龍繩捆緊,放在梁學濤推來的板車上,然後拿來不少洗漱用品,讓梁老太挑選臉盆、腳盆的款式,毛巾的花色,牙膏牙刷用什麼牌子,最後又和梁學濤去倉庫搬了幾袋麵粉並一些腌菜小吃,直把板車都塞滿才罷休。
梁老太見魏紅玉進進出出跑了七八趟,忙得不可開交,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羞愧,“紅玉,昨晚媽不是有心給你冷臉看,你可別放在心上。”
魏紅玉一怔,撣了撣身上的灰塵,“沒事,我知道媽不是衝著我發火。”
梁老太十分欣慰,攥着她的手拍了又拍。
全部收拾妥當已是上午九點,梁老太等人簇擁着出了院門,前往梁學軍家中。
獨自留下來看家的梁雯目送他們離開,回到院內后興奮的大叫了一聲,然後快步回到房間,一邊哼着歌曲一邊打開衣櫃,她打算換一身光鮮亮麗的衣服,以此來慶賀老巫婆的離開。
“老巫婆”是梁雯私下裏給梁老太起的綽號,之所以如此惡毒的稱呼自己的祖母,概因梁老太愛訓斥她,令她在姐弟面前顏面無存,甚至遭到父親的嚴懲。
老話說百米養千人,類似梁雯這般生性涼薄自私的,大概永遠學不會自我檢討,只會一味責怪他人。
梁老太的確常常教育她,其原因是梁雯好逸惡勞,家中的一些勞作,比如洗衣服,掃地之類的家務活,但凡能推脫都會想盡辦法逃避。
這種行為在梁老太看來絕不能容忍,所以才會多次當面指出,嚴厲批評,並且事後還會找她聊天,灌輸一些為人處事的道理。
梁老太自認為用心良苦,然而梁雯卻不領情,她十分厭惡這種“管頭管腳”的行徑,更讓她感到氣憤的是偶爾幾次她心血來潮換上漂亮衣服時,都會遭到對方的批評教育,說她“不務實”。
為此,梁雯曾出言頂撞過,結果被梁學濤看見,一通訓斥后又罰她抄家規。
今天梁老太搬走,就像是去了頭上的緊箍咒,梁雯高興壞了。
她翻箱倒櫃折騰了好半天,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均不滿意,這時她突然回想起賈婷穿的那身波西米亞風格的大花裙,頓時有了主意.......
淺粉色棉衫,鑲着一顆顆碎鑽的香檳色及踝長裙,再配上一雙縛帶平跟鞋,梁雯對着鏡子照了又照,自覺美得能閃瞎人眼,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出房間。
剛在桃樹下擺了個美美的poss,梁娟回來了。
梁雯狡黠的笑了笑,快步走到梁娟面前,三根手指輕輕捏起長裙下擺的一角,帶着舞蹈韻律,優雅的原地轉了一圈,“漂亮嗎?”
梁娟托着下巴審視的打量了她一番,玩味的點頭笑道:“不錯,這塊抹布挺大,一會兒記得把咱們家的凳子都擦乾淨。”
“你.......”
每次和梁娟打嘴仗,梁雯皆處於下風,這次她絕不甘心再受這份窩囊氣,穩定了下情緒,這才故意抬起下巴,不屑的說道:“我這條裙子是世界名牌,mumu聽說過嗎?知道多少錢買的嗎?”不等對方作答,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8000塊,聽清楚咯,不是800,是8000,梁娟,你長這麼大,有過這麼貴的裙子嗎?”
梁雯自覺出了口惡氣,怕對方惱羞成怒暴打她一頓,話音未落便急急忙忙準備閃人,結果剛一轉身,赫然發現梁學濤站在她身後,神色不明,雙眸如同利刃般直視過來。
梁雯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滾,把衣服換了!”梁學濤喝道。
梁雯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落荒而逃。
梁學濤踱着步子走到梁娟身旁,攬着她肩頭,輕聲道:“別聽你妹妹瞎說,我就沒給她買過那麼貴的裙子。”
梁娟撇了撇嘴,“再貴的裙子穿在她身上也是白瞎。”
梁學濤點頭附議,頓了頓,又道:“你要是喜歡,以後爸爸給你買更好的。”
“我才不稀罕呢!”梁娟一跺腳,轉身進了堂屋。
梁學濤臉色頓時一沉,抽了根煙,然後快步走到東廂房,敲門而入。
這次的懲罰,犀利而又直接,既然梁雯那麼喜歡名牌衣物,通通沒收就是,另外再抄家規十遍,梁學濤面無表情的說完這些,也懶得再訓斥她,把柜子裏花花綠綠的衣服鞋子皮包首飾等物裝箱放進倉庫。
幸好這時魏紅玉正在梁學軍家忙碌,否則的話梁雯必定會借勢哭鬧不休,絕不會乖乖就範。
十五分鐘后,梁雯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櫃皮箱,委屈的趴在炕上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哭就是近兩個小時,魏紅玉敲門喊她吃午飯,她都沒理。
梁學濤本以為魏紅玉會因此責罵他,沒想到對方卻隻字不提。
怎麼回事?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梁娟。
趁魏紅玉去灶房端菜,梁娟偷偷告訴他,“雯雯說的那些話我都告訴媽了,媽說這次是雯雯不對,還說以後不能再這樣慣着她,女孩子最要不得虛榮心太強。”
梁學濤深以為然,其實無論男女,虛榮心過盛都不是好事,時下為了貪圖物質享受,鋌而走險非法牟取利益的,大有人在。
飯後,魏紅玉打算回房午睡,問起梁學濤下午的安排。
梁學濤啜了口熱茶,回道:“我和周誠說好了,下午他安排幾個人幫我把梯田裏的大棚布給拆了。”
“咋又拆了?”魏紅玉不解,“太陽那麼毒,別把豆莢給曬死了。”
梁學濤不以為然,“沒事,現在地里的莊稼大多耐寒喜陽,之前沒下雨不也這麼曬的,多進行光合作用長得才快,我估摸着再過一個來月天肯定要涼下來了,咱們得抓緊時間把大豆給收了。”
魏紅玉遲疑了一下,“一會兒我也去幫忙吧?”
梁學濤堅決不同意,“不行,地里都是些光着膀子,露大腿的男人,你去不合適。”
魏紅玉瞟了眼捂嘴偷樂的梁娟,惱羞成怒之下抄起桌子上的抹布衝著梁學濤扔了過去,“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哈哈!”梁娟實在憋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
半個小時后,梁學濤等人下了梯田開始拆大棚布,此舉引來不少村民圍觀。
“濤子,你這拆了裝,裝了拆的,也不嫌累得慌?”
“不是有別的原因吧?”
“就是,給咱們說說唄!”
梁學濤不耐煩搭理這些無知的村民,悶頭幹活故作不理,周誠只能代他一一解答大伙兒的提問。
村民愛跟風,梁學濤因為之前預測天氣一事,在他們心目中已然成了高深莫測的能人,不少人議論了一會兒,雖然不明所以,卻紛紛決定跟着他把大棚布拆了。
魏紅玉午睡起來后,想起井裏湃着的百合綠豆湯,取了一瓮出來。
褐色的陶瓷瓦罐置入手中,冰涼刺骨,上面凝着着不少水汽水珠,打開蓋子,一股裊裊寒氣頓時撲面而來。
梁娟舀了一小勺,嘗了嘗,點頭贊味道不錯。
“你要喜歡,回頭媽再給你煮上一鍋,這些先給你爸送去。”魏紅玉笑道。
梁娟犯懶,有些不樂意,“爸又不怕熱,喝不喝都沒事。”
魏紅玉氣結,“你爸不怕熱,周誠他們也不怕熱?”
梁娟到底心疼男朋友,嘟囔了兩句,然後把綠豆湯倒入保溫壺裏,拎着出了家門。
末世中的夏日,氣溫之高簡直令人髮指,午後更是一天之中最為炎熱的時候,此時烈日當空,陽光四散開來,與地面蒸騰而上的氣流匯聚在一起,烘烤着整片大地。
**搓了搓被灼熱陽光刺激得微微發疼的手臂,罵道:“媽的,老子都快成烤串了。”
旁邊的人使壞,笑着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甩過去,“來,我再給你撒點鹽。”
“靠,敢耍老子.......”**作勢要撲過去,身形突然一頓,用胳膊肘拐了下周誠,然後擠眉弄眼的指着前方,“欸,欸,看看誰來了!”
周誠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是梁娟,高興得立刻迎了上去。
“這麼熱的天,你怎麼來了?”
梁娟不滿的撅起小嘴,“我媽怕你們中暑,非要我送點綠豆湯過來。”話落,衝著不遠處的梁學濤打了聲招呼。
**擠過來涎笑道:“娟娟姐,我替你拿着吧!”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分說的接過她手中的保溫壺,擰開蓋子后,急不可耐的喝了一大口,頓覺神清氣爽,舒服的喟嘆了一聲,“爽!”
幾個護衛隊成員氣得連聲罵他吃獨食,紛紛圍上來開搶,**嬉笑着躲過,順勢又灌了兩口,這才遞給哥哥張海,“別搶,都有份!”
梁娟跺了跺腳,“怎麼不拿個水杯倒出來喝啊,這麼不講衛生!”說著,又扭頭看向周誠,“這是我媽特意讓我拿來給你喝的。”
結果話音剛落,立刻招來梁學濤不滿的冷哼聲。
梁娟知道父親愛吃醋,醋勁還特別大,心道,爸的小心眼又犯了,笑着走過去溫言軟語的哄了幾句。
冰爽甘甜、沁人心脾的綠豆湯既止渴降暑又能甜嘴解饞,一眨眼的功夫,一壺綠豆湯被眾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完畢。
梁娟有心多陪周誠聊會兒,周誠卻怕她在地里待久了會中暑,待眾人喝完綠豆湯,便催促她回家。
到了下午五點來鍾,大棚布都拆完了,大伙兒又熱又累,紛紛坐在田埂邊休息聊天。
剛坐下沒多久,張春剛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把周誠拽到一邊,手舞足蹈的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周誠聽完臉色頓時一變。
躊躇了一下,周誠快步走到梁學濤身旁,附耳道:“梁叔,村東頭薛家的孩子像是得了瘟疫,我得去看看。”
梁學濤一怔,繼而沉聲道:“這事可不是鬧着玩的,不管是不是瘟疫,得先讓病人隔離,你也別去了,隊上誰在那?讓他處理就行了。”
周誠搖頭,“這麼大的事,我必須到場。”
梁學濤早料到勸也是白勸,轉而一想,前世沒聽說村裡發生過瘟疫,想來應該沒什麼事。
“你要真想去,記得戴上口罩,也別和薛家那孩子離的太近,還有,勤洗澡,這幾天多吃大蒜。”他一邊在腦海里回想預防瘟疫的各種措施,一邊囑咐周誠,“石灰粉能消毒殺菌,你多帶點在薛家院子四周撒一圈,屋子裏也別落下。”
周誠點點頭,神色凝重的帶着張春剛匆匆離去,回家取了口罩和石灰粉,然後又趕至村東頭薛樹林家。
此時的薛家,一片寂靜無聲,薛樹林等人皆垂眸不語,哀戚的神情中又帶着幾分不確定的希冀,像是囚徒在等待最後宣判結果的到來,薛樹林的兒媳何莉摟着身旁昏昏欲睡的兒子薛勇,低聲啜泣。
一陣腳步聲傳來,周誠等人魚貫而入。
何莉雙眼頓時一亮,倏的站了起來,攥着周誠的手,泣不成聲的說道:“大隊長,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他今年才八歲啊.......”一邊說著,淚水一邊簌簌的往下落。
薛大胖紅着眼把妻子拽開,“你少說那些觸霉頭的話,咱們兒子命大福大,肯定沒事。”
周誠順勢安撫了幾句,上前查看薛勇的病情,一旁的張醫生不等他詢問,開始陳述病體癥狀,“頭暈、畏寒、上吐下瀉,與瘧疾的癥狀類似.....”
梁學濤越往下聽越覺得四周寒意凜然,分明是炎炎夏日,他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張醫生,你確定是瘧疾?”
對方瞥了眼薛樹林,繼而遲疑的搖了搖頭,“我不敢保證。”
這位張醫生名叫張青,是張春剛的二叔,末世前是榮水縣醫院的一名內科大夫。
周誠狐疑的問道:“張醫生,你在縣醫院工作了近二十年,也不能確診嗎?”
張青急忙解釋,“瘧疾這種疾病在本省十分罕見,之前我並沒有遇見過實例,只能遵循書本上所學的知識照本宣科。”
周誠聽罷,決定不管是不是瘧疾,先讓病人隔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