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拔劍吧,少年
東方神州,有一座天瀾鋒,仙氣繚繞,奇峰聳立,乃是天地間不可多得的一景。
傳說中,上古曾有仙人在此修行,開宗立派,香火鼎盛,名為長白派。
然而,千百年後的某日,在這天瀾鋒的地界上,正有群年輕修士,圍觀一場好戲。
長白派唯一的小師妹,公開招選門人,說但凡有人能拔出山壁上的神劍,便可晉陞為長白派大師兄。
說起這長白派,最近真是倒霉,凋零了百十年的門派,搖搖欲墜不說,一肩挑大樑的宗主獨孤柏,還在上個月飛升失敗,被雷劈得不見蹤影。
宗門自此一落千丈,剩餘幾十名弟子卻做鳥獸散,只剩最小的女弟子,還在勉力支撐。
今天,她就在這裏公然招選門人,過來看熱鬧的倒不在少數。
一個個都是衝著小師妹,那水靈靈天資不凡的氣質而來,卻看花落誰家。
先後幾人上去一試,都拿神劍無可奈何,像是插在山峰之中,歲月已久,早與山峰融為一體。
就在眾人,頓感無趣時,天元宗的皇甫尚卻姍姍來遲,冒險一試。
大傢伙翹首以盼,看這位當今宗門之中,傑出英俊的一位,如何來點兒奇迹。
皇甫尚信心滿滿,飄身來到神劍所在,還不忘朝小師妹施以電眼,見人不予理睬,才慢悠悠擺足了架勢,雙手摁住劍柄。
稍微用上三分力道,劍柄往外一拔,卻是微絲未動。
不甘心地氣運丹田,凝氣期的修為應運而生,掌心莫名升起強大力道,赫然一拔。
剎那間,身形震得飄起,彷彿自劍身傳來離奇感應,顫動着亮出一截截劍身,那生鏽發黃的劍刃,無端帶着一股壓迫。
“好了,快要成了!”
正自高興時,拔了一半的神劍,卻凝聚着萬人的矚目,連蒼天之上,都不忘降下一道閃電。
轟隆一聲,可憐的皇甫尚連猶豫都不曾有,已被驚雷一擊命中,劈得外焦里嫩。
劍刃,仍有半截留在鋒內。
眾人狂呼:劈死人了!
***
“咦,我這是在哪裏?”從床上一坐而起的黃尚,發覺自己來到另一個世界。
頭腦彷彿炸開一般,另一個人的記憶,慢慢融合在意識中。
“皇甫尚,凝氣期七重,天元宗少主,和我差一個字的傢伙,我這是來到異界了?”
揉了揉腦袋,努力回憶前塵往事,好似記起曾經的過往。
以前的他,不過是地球上,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正要準備考試,卻在連夜挑燈夜讀,睡着之後來到了這裏。
人生可真是無常,想起那個世界努力學習,複習功課的美好人生,卻轉眼間消失不見。
皇甫尚就覺得,今後的日子很是迷茫。
“尚兒,你醒了。”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外面走來一個中年人,坐在床邊,“太好了,你足足昏迷半個月,讓爹險些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原來是皇甫尚的父親皇甫德,記憶中好像這位是什麼天元宗的宗主,怪不得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忽然想起,此處不是普通世界,皇甫尚乃是宗門少主,了不得的俊才。
可是,現在……
皇甫德憐惜地摸了摸兒子額頭,似乎沒之前那麼燙了,只是意識還不太清醒。
想起這一次的鬧劇,真是又氣又恨:“尚兒,你無須擔心。雖然你傷了身子,但在咱們宗門來說,不算什麼大事?爹爹為你準備了六十四粒聚元丹,只要每天照時服用,相信恢復到凝氣期的修為,不是難事。”
“聚元丹?凝氣期的修為?難道我的身體,受了重傷?”皇甫尚摸摸身上,才意識到這具身體前所未有的虛弱。
不會吧,莫名其妙穿越了,還得了個廢柴身體,不帶這麼開玩笑的。
沮喪地回憶起來,日前皇甫尚去參加長白派的選拔,想要拔出天瀾鋒上的神劍,結果誤被雷劈,卻慘被自己穿越肉身。
我去,這理由實在奇葩!
皇甫尚覺得前所未有的失落,不過想到還有丹藥服食,總能慢慢好些。
於是躺下來,勉強笑了笑:“父親放心,尚兒一定會努力恢復的。”
但他看到皇甫德面色有些不佳,怕是在為門派事務擔心,小心問了句:“幾十粒聚元丹,怕是來之不易,父親一定為難了。”
“幾十粒聚元丹而已,放別家可能當做珍寶,在咱們天元宗還真是九牛一毛。”
皇甫德哈哈一笑,兒子今日能醒來,已是一大喜事,又豈能讓他多擔心,因此宗門內有人非議的事,不願多提。
皇甫尚卻看得出來父親在維護自己,不由眼眶一熱,說:“爹,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好,你多休息。爹還有事務要處理,回頭再看你。”
皇甫德先是一愣,覺得兒子傷后像變了一個人,於是頓感安慰,便又安撫幾句離開。
然而,出了門后,卻聽僕人吵嚷。
“宗主,長白派的南宮夢又來了,非要見少主。”
“不見,不見。她害得尚兒還不夠嗎?”
皇甫德厭煩地回復,屋內聽到這些的皇甫尚卻納悶起來。
南宮夢?這什麼名字,好奇特的感覺!
心中正在好奇,大門卻被人推開,那個不速之客硬闖進來。
“喂,你到底答應不答應?劍拔了一半,就算了?長白派的安危,可都繫於你一人身上。”
只見一位青蔥少女,穿着翠綠的衫子,毫不客氣來在床頭質問。
“你誰啊,隨隨便便闖別人房裏,不知道敲門啊?”
皇甫尚沒好氣回了句,心說就算長的可愛,也不能這樣為所欲為啊!
誰知少女聽了卻一扭頭,神龍擺尾似的跳回門后,咚咚敲了幾下:“我敲過了,你怎麼說。”
“這……”皇甫尚一時張口結舌,真是好無厘頭的回答,我該給你點贊啊!
於是也想明白了,八成是那位長白派的小師妹,理直氣壯的上門要人,果然不同凡響。
便淡淡地回了句:“我……不答應。”
南宮夢卻似被他無所謂的態度,給徹底激怒:“這怎麼行,長白派的百年基業,難道就這麼完了?要不是臭師父背着我偷偷去飛升,也不會嗝屁那麼快,還託夢回來讓我找繼承人。那把破劍我要是能拔出來,還用得着你們這些人嗎?”
皇甫尚聽她胡言亂語一番,卻只有一句話回答:“來人,放狗……不是,關門送客!”
南宮夢被天元宗的人,強行拖了出去,好不容易才算安穩下來。
皇甫尚躺在床上,閉上眼整理思緒,將皇甫尚原來的記憶,理順一遍,思慮目前的處境。
凝氣期七重的境界,在這個宗門林立的世界,已算是不錯。
之前修行的心法,也都銘記於心,但是一番融匯貫通之後,他得出一個可怕事實。
皇甫尚根骨已被雷電所毀,即使身體勉強恢復,想要重回以前的境界,怕是難上加難。
這可如何是好?
宗門內的競爭,想來不會簡單,失去修為的前任天才,只能是不值一文的廢物。
想起皇甫德的慈愛,他為自己準備的幾十粒靈丹,必然花了不小代價。
不行,就算為了父親,也為了自己,他都要振作起來。
皇甫尚很快堅定信心,打算做些什麼,頭頂卻響起一個聲音。
“喂,你真的殘廢了?是這樣你早說嘛,我們還可以商量?”猛一抬頭,那位南宮大姐居然趴在窗頭,向他發問。
皇甫尚哭笑不得地說:“你到底要怎樣,是不是看我魂飛天外才甘心?”
南宮夢不解地說:“誰要你的命!我是說,你要想重獲新生,可以來長白派。我們門派有獨門秘籍,可以破鏡重修,改造根骨。前提是,你得做我大師兄。”
“我做大師兄?你有多少人馬,又有什麼好處?”皇甫尚反問起來。
南宮夢掰着指頭數:“除了天瀾峰那塊山頭,就只有你跟我了。”
皇甫尚聽到這裏,簡直被打敗了,但南宮夢有板有眼地說起門派中絕學,如何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卻讓他心中一動。
也許,死馬當作活馬醫,如此根骨不凡的奇人,必有奇遇。
終於,他試探着問:“要不,咱們試試?”
南宮夢頓時嘻嘻笑了起來,雖有些粗魯,模樣倒也有些風韻。
本以為她會下來說話,哪知南宮夢突然做出驚人舉動,竟伸出半個身子,來了招倒掛金鉤。
雙腳勾住窗戶,卻把身子垂下來,一把拉住皇甫尚的手腕,喊道:“別動,我給你把把脈。”
皇甫尚驚魂未定,頓時有種所託非人之感,卻不料有股奇特的氣息,自對方掌心傳來。
瞬間灌輸進脈絡之中,猶如遊絲一般,遊走起來。
只覺渾身難言的緊張,彷彿置身奇怪的處境,不等有所反應,南宮夢哎呀一聲,竟撲倒在床上。
可把皇甫尚壓得落花流水,痛喊起來。
屋內頓時亂了套,僕人衝進來,可是嚇呆了。
三下五除二,把南宮夢拖出來,趕緊查看皇甫尚有沒大事。
幸虧皇甫少主只是被壓得吃痛,倒無大礙。
可惜那位長白派的小師妹,卻被眾人拉將出去,差點兒暴打一頓。
但她仍不罷休,很不顧禮儀地喊起來:“皇甫尚,你答應我了,到底要不要來?”
方到院裏,就使出怪力,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皇甫尚被眾人抬在一旁,卻覺得體內氣息已被散至四肢百骸,重新歸導回原位,混亂的跡象竟有好轉。
於是驚喜地喊:“別趕她!去叫我爹,我要去天瀾鋒。”
僕人們一聽,可難為了,老宗主說得是趕人,少宗主說得是留人,乾脆派人去請示宗主。
皇甫德正忙着召開宗門會議,聽說兒子出了事,被迫火急火燎趕來。
沒想到兒子卻鬧着要跟南宮夢出走,皇甫德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理都不理對方一眼,卻問皇甫尚。
“尚兒,你沒事吧?去天瀾鋒的事,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
“不是,爹你看我的脈象,長白派有法子救我。”皇甫尚舉着手腕,驚喜地向他爹說。
皇甫德意外發現兒子臉色紅潤許多,便到床前搭住他脈搏,這麼一試不得了。
之前兒子剛醒時,氣色還虛弱得很,體內經脈更是亂得一塌糊塗,此刻摸去隱隱間竟有一絲生機冒出。
雖然差別不是很大,但在皇甫德看來,足以老淚縱橫。
“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抓緊兒子的手,難以置信地問。
南宮夢卻適時地跳過來說:“是我幫他的,長白派的獨門心法九轉歸一,這才小試牛刀,練得久了包管活蹦亂跳。皇甫宗主,你兒子得跟我去天瀾鋒,只有他當了長白派大師兄,才能修鍊接下來的功法。”
皇甫德不由狐疑地望着這野丫頭,都說長白派有數百年基業,最近卻凋零不堪一擊,難道還真有什麼傳奇之處?
思慮之下,架不住兒子再三請求,皇甫德還是放行了。
吩咐天元宗的管家,跟十幾名僕人陪着少宗主,浩浩蕩蕩去往天瀾鋒。
這一行,乘得是天元宗的風馳行轅,足有半座房子那麼大,無風自起,單憑法術駕馭。
皇甫尚就像闊少般,躺在行轅內的太師椅上,管家於旁小心伺候,兩名凝氣期修為的車夫,一前一後駕馭,拉風無比。
南宮夢也跟在行轅內,當做上賓招待,她上下打量這豪華座駕,不時望望窗外,看天際風雲穿梭景象。
有路過的修士觀望,感嘆說:“天元宗這麼大架勢,是幹什麼?”
“聽說是少宗主醒了,這要去長白派當大師兄,再拔一次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