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九陰真經
馬鈺讓郭靖安坐好，微笑道：“輕功最是講究以內力相輔，若無內力，即使能強行運轉，不僅不持久，更不能身輕如燕。若能以內力相輔，只要方法和運勁對路，自然而然地達到你想要的效果，你看！”說完，只見他右手一按樹榦，一撥，整個人立刻滴溜溜的旋轉起來，直衝上三丈多高，然後靜靜地盤坐在一根只有筷子般粗的樹枝頂端，卻不見樹枝被壓彎半寸。山風吹來，樹枝隨風舞動，馬鈺隨着樹枝晃動，但是依然穩穩地盤坐在樹枝上，沒有離開樹枝半分。
郭靖看得心馳神往，連連叫好，喊道：“馬道長，你下來吧。我看到了，我要學這輕身功夫，請你教我。”
“好！”馬鈺雙足一點那細小的樹枝，一個“乳燕穿林”，強弩射出的勁箭一般迅捷，掠到郭靖端坐的樹榦上空，又一個“露潤枝頭”，輕盈如蝶似的落了下來，微笑道：“靖兒，我這輕身功夫若碰上先師那樣的絕頂高手，簡直不值一灑。”
“啊？”郭靖驚訝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簡直能夠吞下一頭牛，好半晌，神往問道：“那將是什麼樣？”
“蹬萍渡水，凌空飛步！”
“那不是與飛鳥一般翱翔天空了？”
馬鈺“呵呵”一笑，搖了搖頭，道：“不是，還遠遠達不到飛鳥的地步，真是那樣，就是神仙了。‘蹬萍渡水，凌空飛步’的意思就是只要空中有能借力的物體，就能不斷的施展輕功，達到渡江過崖之目的。好了，我先給你講運功的方式。首先是身體保持張而不滿的狀態，然後運功到達將要借力的部位，比如手腳等等，一旦接觸借力點，先沉氣，然後發力……整個過程好象有點繁瑣，其實不然，只要你氣隨意轉，便能一氣呵成。好了，你來試試。”
郭靖點了點頭，按照馬鈺的教法，氣隨意行，右手一拍粗大的樹榦，同時一撥，整個身體也滴溜溜高速旋轉，感到有一股大力在托自己的身體似的，直上了一丈余。下來時，也按方法而做，雖然不能象馬鈺那樣停留在樹冠上，但是身體也輕飄飄地落在樹榦上。
“好了，你已經初步掌握運氣的方法了。我們回去吧。”馬鈺說完，立刻竄出樹榦，象猿猴似的，一隻手抓住懸崖上的小突起，一盪又一沉，一下子落下三丈余。然後又施前法，不到十個起落，人已經穩穩噹噹地落在地面上了。郭靖感到即新鮮又有點害怕，心中一橫，按馬鈺的教法，也很快平安地落到了地面上。
馬鈺昂頭直看這坐高聳入雲霄的直立山峰，忖道：“此峰高達千刃，四面如刀削斧劈，常人無法攀爬，上面定是安靜無比，正是最好的練功之所，豈何浪費？！”想罷，道：“靖兒，以後每天晚上亥時五刻（相當於現在晚上十點十五分），我們就到這裏練功。哪天你能夠爬到山頂，你的輕功就算初步練成了。山頂正是練功最好場所，我們要好好利用。”
從此之後，郭靖和馬鈺每天晚上都準時來到千仞崖，先練一趟輕功，然後修鍊“九重玄天功”，直到凌晨時分才回到帳篷中休息。剛開始，郭靖只能攀爬到八十多丈高，但是每天都有進步，一個月後就能爬到了近三百丈高。整個夏天很快過去了，到了八月末（農曆八月，不是陽曆，本書都採用我國傳統的農曆紀元，除非特殊說明），郭靖終於能夠爬上了峰頂。
千仞崖，不愧是千仞崖，足足有一千五百多丈高（也就是四千到四千五百米左右）。當兩人第一次踏上峰頂時，立刻被上面的冰雪世界所吸引。整座山峰佔地極大，方圓足足幾十里，最難得的時，它幾乎直上直下，即使在山頂處，也不比山腳小多少，千百萬年來，也許只有那翱翔天宇的猛禽大雕等飛鳥才能落足於此。更為難得的是，山頂上竟然有多處平坦之地，被冰雪覆蓋，正是練武的最好地方。還有一些山洞岩石對壘，正是避風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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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個多月，郭靖的“九重玄天功”開始進入了第一重的境界，使得他上下千仞崖相當方便。
這天早上，馬鈺告訴郭靖道：“靖兒，這些天來，我對先師遺法有了一些突破，故先上千仞崖參悟，你晚上按時再來吧。”說完，他先行上了千仞崖，盤坐下來，參詳王重陽註解“九重玄天功”的第五層功法。半晌，他好象有了些意會，立刻拔劍出來，緩緩地施展全真劍法，把新領悟的功法注入其中，境界果然立刻開闊奇雄了許多。他的劍招雖然緩慢，但是去勢有如波濤洶湧，收勢好象江海凝碧光，動如脫兔，靜若處子，藏巧於絀，舉重若輕，不着半點痕迹。
練了兩趟劍法，整個人脫胎換骨似的，神采奕奕的，馬鈺收了招式，心中大喜，知道自己開始向第五層功法邁進了，盤坐在冰雪之中，修鍊內氣，讓內息遊走於全身經脈之中，拓寬經脈的氣息通道，加厚丹田內息。
兩個時辰之後，他收了體內洶湧澎湃的氣息，滿心高興，自言自語道：“師父說得不錯，九重玄天功承前啟後的功法就是第五重功法，我們七人悟性不高，枉費了師父的一番教導。如果按照現在的進展，三年後，我應該能修滿第五重，進入第六重的境界。不知道師弟師妹他們如何？靖兒的修鍊一旦進入了第一重境界，我也應該離開大漠，返回終南山，與他們繼續參詳。”
前方雪景冰凌倒掛，構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狀，有如卧虎的，有如猿攀的，有如銀蛇飛舞的……構成一個冰雕玉琢的奇妙世界。往日，他與郭靖都是晚上來到這裏，而且只是專註練功，沒有心思瀏覽山頂的風光。如今得閑，馬鈺便信步而行，飽覽勝景。
也不知走了多遠，突然，一個被雪埋了大半的東西吸引住他的目光，馬鈺信步走了過去，一看，竟然是一堆骷髏頭骨，白慘慘的，腦門上都有五個指洞，洞壁光滑，好象是用鋒利的銳器雕刻而成似的。一共三堆，排成品字形，每堆九個骷髏頭。分為三層，下層五個，中層三個，上層一個。
馬鈺一見，心下大駭，驚詫道：“黑風雙煞！”不敢大意，屏息凝氣，全神戒備。凝神傾聽，但聞四周除了山風之外，沒有任何雜音。他這才放心下來，一邊往回走，一邊把留下的腳印擦去，心下默默計算路程，到了自己與郭靖練功之處，鬆了口氣，忖道：“從這裏到他們那裏足有四十餘里，中間還要經過三道比較陡的山樑，黑風雙煞應該沒有閑心來這裏。不過也不能不防！”想罷，看了看自己與郭靖練功的石洞，心中道有了個主意，暗暗道：“洞內雖然寬大，但是洞口較小，他們無法同時聯手進來。若論單打獨鬥，我馬鈺自是不懼。”想到這裏，心完全放了下來，腦中又浮現了幾個月前苦思“黑風雙煞”來歷的情形。
“他們的武功也大有長進，否則如此冰天雪地里，任何屍體本不應該腐爛，可是被他們用‘九陰白骨爪’殺的人不僅皮肉腐爛，連骨架也完全粉碎，只剩下緻密的骷髏頭。唉，馬鈺啊馬鈺，當年師父在世時，你何不多請教一些武功？何至於今日看到‘黑風雙煞’濫殺無辜，自己卻束手無策？！”馬鈺想到最後，竟然有點後悔當年沒有向師父王重陽多請教武功。
“這‘九陰白骨爪’如此歹毒，創造之人居心何在？可是，從沒有聽過有哪位前輩高手用過‘九陰白骨爪’，難道這真是他們自創的？”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馬鈺堅定地搖了搖頭，非常堅信自己的判斷，陷入了沉思中，不停的訥訥道：“九陰白骨爪，九陰白骨爪……九陰？九陰？九陰？啊——難道是九陰真經？”想到這裏，驟然間，馬鈺發現主幹已經豁然開朗，需要再推敲的只是一些旁支末節而已。
“如此看來，我挨陳玄風的那掌就是摧心掌，當年師父說過，九陰真經中的摧心掌威力巨大，哪怕對手只練到初覓門徑，中掌者也會心脈具斷。看來黑風雙煞連門道都沒有摸到，不過已經厲害如斯，《九陰真經》的武功果然超凡脫俗。”馬鈺沉思道，“可是當年《九陰真經》由師父交給周師叔，周師叔武功之高，即使相比東邪等人也不遜色，就憑黑風雙煞的身手，想從周師叔手中搶到真經，那是痴心妄想！《九陰真經》重新流落武林之中定是另有途徑，既然《九陰真經》重新現世，並被姦邪之人獲得，師父當年的規定自然就自動解除了。”
“解除又有什麼用？周師叔十年前已經杳無音信，我全真教想觀閱也不可能了。”馬鈺昂天長嘆，無限感懷，心下寬懷道：“武功本來就沒有善惡之分，關鍵是看施用者善惡，這點師父又何曾想到？如今真經落入邪魔之手，無疑於讓惡魔如虎添翼。”想到這裏，胸腔煩悶，積聚着的一股濁氣數度上沖，要從口鼻中呼了出來，但喉頭要道如同被阻一般，這股濁氣衝到喉頭，又折回了下去。這股濁氣在體內左衝右突，始終找不到出路；沒多久，整個四肢百骸都漲鼓鼓，卻無法衝破，無處宣洩。胸腹間劇烈刺痛，體內這股氣越脹越大，越來越熱，猶如滿鑊蒸氣沒有出口，直要裂腹而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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