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最後黎明
當攻進研究所內部的時候,蕭黎並沒有再留手。所有阻攔的人對於他而言都如同喪屍一樣,絲毫不用依靠異能,就能輕而易舉地將這些礙眼的人從視線中剔除,眼睛裏是毀滅一切的戾氣。
似乎愈發靠近蕭闌軀體的存在,蕭黎越發要失控。那渾身散發的殺氣濃郁到,十幾米外都是壓迫到令人窒息的氣氛。他的手中連武器都沒有,可是那筆直的身形就如利劍,鋒利得無邊無際。
拳腳帶起的力量如同破空之聲,骨骼碎裂、血液脹裂的聲音充溢耳畔。蕭黎徹底紅了眼,冰冷的氣息完全狂暴起來,如同可以燃盡一切的大火,帶着滔天的暴虐之氣。
蕭闌也未曾退縮,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麼他和蕭黎都已經無路可退。在他們面前唯一通往光明的道路只有一條,那就只有救出他自己然後離開這裏。
機械化的拼殺,兩個人入目都只有猩紅和污黑。
研究所的大樓已經被炸毀了大半,而對於實驗品和基地疫苗的研究其實在地底下。
所有阻攔的異能者在蕭黎的面前就如同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一樣,毫無反抗之力。男人蘊藏着無窮力量的身軀,只有一擊斃命的精準和狠辣,強悍至極。
蕭闌和蕭黎突破了研究所的地下所。
迎面而來的就是瘋狂的遠程攻擊,那些人也不再瞄準,大量的子彈炮火就對着蕭闌和蕭黎拚命掃射,滿耳都是震耳欲聾的響聲。如同又一次崩壞的爆炸,濃煙重重,槍聲漸漸止息。
在這樣的狂轟濫炸下,無人可以倖存。
但是眾人對上的是一雙冰冷而嗜血的雙眸,那個男人將另一人死死護在身後。而成百上千的子彈全部都如同靜止一般停止在蕭黎面前,就如同有一面空氣的屏障擋在他的面前。
下一秒,所有停止的子彈在此刻轉彎,伴隨着風刃一般地全部折返向開槍的人齊齊飛去。頓時子彈陷入血肉的聲音充溢耳畔,此起彼伏的血液噴濺的聲音,地面上是血流成泊的血腳印走向遠方。
愈發逼近地下所的深處,阻攔的人越來越少。
而蕭闌所看見的實驗品也越來越多。
[實驗品一六五號狀況依舊不穩定,須待觀察,停止實驗。]
蕭闌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上一次聽到的話,如果他是實驗品一六五號,那麼在這裏到底有多少存在着的實驗品,有多少人像時靖安一樣成為了喪失理性的怪物,又有多少人的生命慘絕人寰地死在冰冷的研究台上,蕭闌只不住地心寒。
然後,蕭闌和蕭黎看到的不再是人,而是怪物……
被關押着的失敗品的怪物和進行研究的喪屍,在此時被釋放了出來。
他們猙獰着面孔,凄厲地尖叫着,瘋狂的嘶吼聲在空氣中蔓延着一種腐爛而又骯髒的氣息。有些已經完全看不出人型,完全變成了面目可憎的怪獸。他們的目光猩紅地注視着蕭闌和蕭黎,然後以迅捷的速度瘋狂地衝過來,尖銳的利齒大張着,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蕭闌神色冰冷,用剛才從地上撿起來的槍,毫不猶豫地開槍掃射。而蕭黎聽風辨形地一把抓住撲上來的怪物的咽喉,乾脆殘忍地就將咽喉給擰斷了。他一抬腿,另一個怪物就被踢飛到牆壁上,留下一片炸開的血肉。
所有在地下存活着的實驗品似乎都在此刻被放出來,瘋狂暴虐地圍堵上來,似乎要將所受的種種折磨都報復在蕭闌和蕭黎的身上。他們的眼眸中已經完全泯滅了人性,只余留着饑渴貪婪和兇狠暴虐。
蕭黎眉色中全是冷酷血腥之色,五指扣住撲上來的怪物的後頸朝下一拉,單膝迅猛快速的朝上一頂,只聽見咔嚓一聲,竟然硬生生地能將肢體給折斷撕開。
在這裏如同世界的顛倒一樣,所有的血腥和黑暗都彙集在了這一片人間地獄中。蕭闌此生,恍若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場面。如若只是人類的話,總有精疲力竭的時刻,終究會被吞沒在這片恐怖的怪物牙口中,然而他的蕭黎都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蕭闌如此堅信,在這裏最終站着的,只會是蕭闌和蕭黎,再無其他可能。
他也始終相信,一切都有一個盡頭。
他可以感知到的,他的軀體就在這個通道的最深處。
砰砰兩聲,地面顫動着如同劇烈的地震般。蕭闌震驚地發現不知何時他們進入了一個密閉空間,前後兩面的通道都被突降的鋼筋鐵壁給圍堵住。蕭黎試着用全身氣力硬闖出這個密道,但是蕭闌聽到了蕭黎骨骼碎裂的聲音。
恐怕這裏已經是研究所設置的最後安全關卡了,但是個密閉空間卻是毫無一絲裂縫和突破口,堅硬到極致得就連蕭黎都無法闖開。
密閉里有氣體噴洒進來,腐蝕性極強的迅速彌散在空間。
地上怪物的殘肢斷軀迅速消散下去,只余留一灘渾濁腥味的血水。
蕭黎的空氣異能將那毒氣都圍聚在他與蕭闌之外的周身,然而這根本不是長久之計。這個地方仍舊是完全密閉,毒氣的密度只會越發強厚,而不斷運動的腐蝕性極強的分子終究會將蕭黎和蕭闌吞噬殆盡。蕭黎的異能可以讓他們堅持一時片刻,那麼又到底可以堅持到多久。
而更加令蕭闌恐懼的是——蕭黎在此刻放棄了抵抗。
蕭黎靜靜地靠坐在了一面壁邊,用自己的外衣蓋住了蕭闌的身體,一手緊緊抱住了他。
蕭闌感覺到自己的眼睛上蓋上了蕭黎的手,視線陷入一片漆黑。
然後蕭黎聽到了,蕭黎身體開始腐爛的聲音。
他的身體依舊被空氣隔絕在外,然而蕭黎卻讓自己的身體完全暴露在毀滅性的毒氣中。蕭闌最愛的人的皮膚、血肉、骨骼都會在毒氣下腐蝕,全身血肉模糊,血水流淌一地。
即便蕭闌的雙眼看不到,但是他已經能夠在腦海中浮現出這樣可怕的場景。然而即便如此,蕭黎依舊死死扣住他,不讓他受到一點傷害。
蕭黎是可以自愈不錯,但如果自愈的速度完全跟不上毀滅的速度呢?如果蕭黎的全身都變成了一灘猩紅的血水呢?如果這個男人全身上下的所有細胞都被腐蝕殆盡了呢?
活不成,活不成的。
蕭黎,真的想要死去。
蕭闌掙扎着要從蕭黎的束縛住逃脫,卻依舊被死死地壓制住。
這個時候蕭闌才突然意識到,他們所靠的這面牆壁之後的深處就是他的軀體所在之處。
也許,蕭黎只是想要死在一個離他近點的地方。
“蕭黎,你不準死!不準死!聽到沒,我不準!”蕭闌大聲地喊着,任由眼淚從通紅的眼眶裏落下,他終於拼盡全力扯掉了蕭黎捂住他眼睛的手。模糊的視線里,只看到蕭黎已經一片血肉模糊的身軀,“我是騙了你,但是你不可以騙我!你不記得你對我說的承諾了嗎?你說要和我在沒有黑暗的地方見面的!你說你有很多願望,你說要慢慢達成的!”
“不可以死在這!你和我都不能死在這裏!”蕭闌不願意死,他不能死。即便有多麼絕望,有多麼痛苦,蕭闌都要活着。因為這是他最後的時間,只要死去,他便沒了蕭黎,再也沒了蕭黎。不管是他的世界,還是他的記憶,都不會再有這個人。
不能!絕對不能這樣!
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
“你等我,等我!”蕭闌這時候才突然醒悟過來他如今根本就不算有肉體,而是他的異能來支撐着他的精神在外界以幻體走動而已。有了這樣的認知,他就能夠從這鋼筋鐵壁中穿出去,尋找可以從外界打開這扇門的方式。
他的視線通紅地緊盯着蕭黎的雙眼,神智恍若即將失控。
“沒有見到我之前,你不準死!”
在衝出通道的時候,蕭闌反應到這裏一定有一個總控制室,有人在那裏望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組織隊伍毫無停歇的攻擊,放出窮凶極惡的實驗品,將他們關在那毒氣密佈的密閉通道中。
蕭闌要做的就是先找到那個控制室。
閉上了眼,他的感官在此時恍若被迫釋放到極限,他在尋找人的聲音,不管是談話聲,心跳聲,呼吸聲,敲擊的機械聲……重重的聲音在蕭闌的耳中瘋狂的炸響,他拼盡全力地在大腦中瘋狂地過濾,迅速地篩選出最有可能是控制台的地方。
他的速度在此時也被提升到了極限,似乎將一個怪物的潛力都完全突破。蕭闌完全沒有障礙地,穿透一面面牆壁,只有眼前猩紅一片的爭分奪秒,這個世界上好像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阻擋他的存在。
當蕭闌穿過牆壁闖進總控制台時,所有人望着他的視線都是震驚和恐懼。
在這些人眼中看到的只有一個黑白的虛像,在來不及尖叫,甚至眉眼中還來不及展現痛苦和絕望的時候,就只剩下了噴濺滿牆的血液和腦漿炸裂。
“放了蕭黎,或者……”蕭闌輕而易舉地踩碎了最後活下來的一個人的雙腳踝,然後用那樣冰冷而又血腥的雙眸望着那全身痛苦得顫抖着瀕臨崩潰的男人。
直到此時,蕭闌覺得自己真的成為了一個怪物。
然而,也是這些人親手創造出來的怪物。
望着面前滿滿的顯示屏幕,蕭闌在尋找蕭黎的同時,卻突然看到了一個令他心神俱裂的場景。他的身體顫抖着,黑白映着蒼冷白光的瞳孔收縮着。
他的大腦突然傳來了崩潰的刺痛,隨即是胸腔處。他的渾身冰冷至極,如同陷入了這個世界最深處的寒冰地獄中。然而他的身體卻並未感覺到麻木,因為那樣的疼痛撕心裂肺。有人在用犀利尖銳的刀刃毫無顧忌地挖掘着他的頭顱和胸腔,似乎要將他最脆弱的內里完全毀滅乾淨。
蕭闌痛苦而又絕望地大叫着,癱倒在地面上蜷縮着,凄厲的喊叫聲火者眼淚在這壓抑的空間裏面是從有為有過的絕望。那明明滅滅的顯示屏幕的燈光好像在映照着他瀕臨崩潰的靈魂,他的身影千溝萬壑地流落在那些影像中,每一個都痛苦至極。
蕭闌不知道這樣的折磨持續了多久,但其實似乎也並沒有很長時間。
當蕭闌從地面脫力地站起來的時候,那最後存活下來的人拖着自己斷裂的殘肢才只爬到門口。蕭闌又將那人拖了回來,當關着蕭黎密道的門打開的時候,蕭闌毫無機制的瞳仁卻空洞地望着另一個屏幕里的影像。
通道回到的盡頭,蕭闌望着蕭黎在向他走來。
男人恍若是半人半鬼的模樣,全身依舊血肉模糊,即便如此依舊有一片毀天滅地的氣勢席捲而來。他在一片血泊中走來,不知道腳下踐踏着的是別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蕭黎的身體正在自愈,然而自愈的速度似乎減緩了下來,他的瞳仁正定定地注視着蕭闌。
“我們走吧,剛才已經有人帶着我的軀體走了。”
蕭闌低沉着聲音說著,視線低垂,身體冰冷而又僵硬。
蕭黎並未動彈。
“你也聽到了吧,戰鬥機的聲音,他們馬上就要將這個地方轟炸乾淨了。”
蕭闌的瞳仁顫抖着,完全不敢直視着蕭黎。
即便是此時,即便是最後,他卻仍舊在這個人面前撒謊。
但是……
“夠了,蕭黎,已經夠了。”
蕭闌伸手拉住了蕭黎染血的指尖。
“我好難看的,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麼醜陋的模樣。”
“別進去。”
蕭闌脆弱地微弓着身子,恍若最卑微的乞求般。
“蕭闌,我帶你走。”
蕭黎是這麼說的,他的眉眼和嗓音似乎第一次如此柔和起來。
然後,他走進了那扇已經被打開的最深處研究室的門,沒有人可以阻擋他的步伐。
就像是通往光明的通道一樣。
蕭黎冰冷已久的血液在這一刻似乎都沸騰起來,炙熱的鮮血即將要蒸發殆盡。他的心臟好像終於恢復跳動,呼吸終於重新侵入肺腑,在他的眼前,看到那涼薄的白燈好似最灼熱的曙光。
當那片光亮越來越清晰時,他彷彿看見了燃燒目光的太陽,無法遮掩心中的渴望,哪怕撐裂了血肉擠碎了骨骼,支離破碎,也會奮不顧身地向前。
蕭黎終於找到他了。
他要將他的蕭闌帶走,帶去一個沒有人類,也沒有喪屍,只有他們在的地方。
他要帶他回家。
一個屬於蕭闌和蕭黎的家。
但在此刻,蕭闌卻難以承受地閉上了眼睛,嘴唇由於心臟的痙攣而抿緊成一條直線。
他緩緩地轉過頭去,淚水無法控制地奪眶而出。
在那曾經浸泡滿血水作為源源不斷供給軀體養料的玻璃台內已經沒有了蕭闌被束縛的軀體,而他的軀體此時在冰冷的研究台上。那如同怪物般渾身醜陋猙獰不堪的軀體,被金屬牢固地禁錮在枱面上,然後如同棄用的廢品一樣被丟棄於此。
蕭黎猩紅的瞳仁在此時瘋狂的顫抖着。
在那研究台上的軀體,大腦和心臟都被取走了。
蕭黎的身體僵硬,他瞪大了眼,一步一步向那殘缺的軀體走去。
離開血液必要供給和心臟大腦運作的軀體,在此刻細胞迅速物質化,他多年被囚禁實驗的軀體早已支撐不下去,如今在以肉體可見的速度瘋狂石化着。全身細胞物質化的速度比劉定和易南都要迅速,程度更加猛烈,如同僵硬的石面般的青灰色立刻密密麻麻覆蓋在這一具可怖的軀體之上。
蕭黎的手恍若第一次如此顫抖着,然後輕輕觸碰着那軀體的手。
只是一點的觸碰,軀體手上的皮膚就碎開了。
蕭黎的手迅速移開。
然而這樣的裂痕就如同之前破碎的玻璃鏡面一樣,越發的撕扯蔓延開來,蕭黎就這麼恍如魔怔般地望着眼前的軀體正在視線中裂開。那裂開的碎片如同砂礫一樣散落,一點一點變成了無法凝聚在一起的物質,如同灰燼一般散落在台上。
蕭闌的身體像灌鉛一樣的沉重,不能夠移動分毫。無力湧上來的,只有淚水。他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只能遠遠地望着。
蕭黎終於找到了他。
而他的身體,卻在蕭黎眼前殘忍地一點一點變成灰,即將消失殆盡。
蕭黎緩緩轉過身去。
那強悍冷酷至極,本該站在世界頂端的男人,此時卻跪在他的軀體旁,眉眼中恍若一擊即潰的脆弱讓蕭闌泣不成聲。崩潰的痛楚在此時潰堤而出,再也按捺不住。
夠了!真的夠了!
讓我死吧,就讓我死在這裏!不要讓我再活過來,我不要再活着了!
那些時間我通通都不要了,求你了,讓我死在這裏……
蕭黎的視線里,只看到視線伸出的那個人的身影越發的淺薄和模糊。恍若有一扇門無形地擋在他們之間,隔絕了兩個空間。那個人靜默地站在遠處,卻好似站在世界的彼端,望着他淚流滿面。
心中疼痛壓抑的黑洞在這一刻瘋狂地撕裂開來,就像是要在下一刻吞滅了整個自己一樣。屬於蕭黎的所有一切都似乎瀕臨毀滅,身軀、心臟、思維、靈魂,都在此刻一一被碾為碎片,和蕭闌的軀體一同消散。
蕭闌的身軀越發透明,似乎已經浮在了佈滿塵埃的空氣中,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只余留一片的冰冷。但是他的又手背有一處卻暖暖的,那一點顯得特別有存在感。
那是蕭黎剛才觸碰的地方。
耳邊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響聲,地面震蕩不堪。
轟炸已經開始,凌厲的風在周身迅速包裹起來,氣流瘋狂地從周圍爆裂開來,席捲了所有的平息的空氣。火焰作亂燃起,世界開始崩塌,周深氣流瘋狂肆起作亂。
蕭黎轉過頭去,掌心是軀體最後散落的一把灰燼。
周圍的一切喧囂似乎都從身旁如同潮水般遠去,只剩下那個在崩壞的世界中獨自承受着似乎也即將要被摧毀的男人的背影,他那孤寂痛苦的靈魂已經到了蕭闌所不能觸及的地方。
蕭闌已經無法移動,只能感受着自己身體的灼燒,從右手開始消散,像紙灰在烈焰中最後一次騰起,然後委頓,化為塵埃,四散而去。
這個世界上最讓蕭闌恐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活不下去,卻也死不了。
蕭黎的手緩緩攥緊,最後的一抹灰從手中散盡,紛飛至炙熱的氣流中。
“蕭闌,不知道的人是你。”
蕭黎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沙啞的聲音從那狂暴的氣流中傳入蕭闌的耳內。當男人轉身時,蕭闌只看到男人那雙眼眸中彷彿被撕裂的痛苦,和那已經崩潰絕望的殘缺不全的靈魂。
瞳孔里被火焰染紅的顏色已經徹底沉寂下來,無聲訴說著男人的心底的空洞。
蕭闌看到的最後一眼裏,是蕭黎向他伸出了手。
有淚水,從那無情無感的男人眼眸中無知無覺地落下。男人的身影下一刻瞬間被吞沒在崩塌的世界裏,喧囂的火焰徹底湮沒了一切。
這個世界的炸毀。
恍若最後的黎明。
“我到底什麼才能等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