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吃癟
周末去得月樓吃飯的人有點多,覃青還擔心自己去得晚沒位子,沒想到陶蠡早就到了,正好整以暇地坐等她來。
今天搬家,天氣略熱,覃青扎了個馬尾,上身穿了件寬大的紅藍格子襯衫,下面是一條藍色直筒牛仔褲,腳上穿一雙帆布鞋,一切都是為了搬家方便。出來見陶蠡也沒打扮,只洗了把臉就出門了。女為悅己者容,覃青巴不得在陶蠡眼中不存在,怎會想着給他留好印象。其實她這樣顯得非常率性活潑,充滿青春活力。
反觀陶蠡,明顯就是用心搭配過的,頭髮梳得□□,黑襯衫搭配白褲子,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精神。陶蠡看着覃青,抬了一下眉毛,美女就是美女,這麼隨便的衣着都能穿出別樣的風情來,不施脂粉,依舊美麗動人。
陶蠡非常周到地為覃青拉開椅子:“覃小姐請坐。”
覃青略一頷首:“抱歉,我來得有點晚了。”
陶蠡笑着為覃青倒茶:“遲到是女士的專利。”
覃青略一皺眉,不滿地抗議:“我從來不遲到。”
“對,是我來早了,咱們本來也沒約定時間。”陶蠡笑了起來。
覃青問:“點菜了嗎?”
“還沒有,等覃小姐來點。”
覃青說:“那就點菜吧。”說著伸手招來服務員,這點令陶蠡有些愕然。
服務員遞上菜單,覃青說:“給對面的先生。”
陶蠡笑:“給女士吧,女士優先。”
覃青堅持:“今天你是客我是主,主隨客便。請吧,陶先生。”
服務員沒轍,只好將菜單放在桌上,覃青將菜單推到陶蠡面前:“今天是我請客,陶先生就不要客氣了。”
陶蠡看着覃青,眼神似笑非笑,拿過菜單,點了兩道菜:“松鼠桂魚,蒓菜銀魚羹。”然後將菜單推給覃青,“該你了。”
覃青有些意外陶蠡也愛吃蒓菜銀魚羹,她拿過菜單:“碧螺蝦仁,再來一個得月童子雞,蒜蓉油麥菜,可以吧?”
陶蠡點頭:“夠了,再多吃不了。”
“陶先生喝酒嗎?”覃青問。
陶蠡擺手:“不喝,一會兒要開車。”
覃青說:“那來兩罐涼茶可以吧?”
“可以。”陶蠡非常意外覃青今天的態度,那天在電梯裏,覃青就像個無措的小女孩,今天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勢,變化真夠大的。殊不知覃青心裏一直在打鼓,她用整個飯店的顧客給自己做後盾,也盡量讓自己強勢一些,不要陶蠡覺得自己好欺負。
陶蠡看着對面的覃青,她一直都低着頭看着手裏的茶杯,兩個拇指無意識地轉動着,看樣子自己不開口說話,她就不會說話,也不願意抬頭看自己一眼,便打破沉默,找話題閑聊:“聽覃小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對吧?”
覃青點頭:“嗯。”
真夠惜字如金的,陶蠡鍥而不捨:“老家哪裏?”
覃青只好答:“湖南。”
陶蠡說:“湖南好啊,魚米之鄉,水好人美,難怪覃小姐長得這麼漂亮。”其實他更想說湘女多情,但怕覃青反感,便換了種說法。
覃青依舊沒有抬眼皮:“哪兒都有漂亮的。”
“這倒是真的,不過我認識的湘妹子漂亮的居多。”陶蠡打着哈哈笑,隔桌看着她纖長濃密如扇的睫毛,很想用手指去撩一下,這個女人真是處處都是風情,顯然她自己並不自知。
覃青嘴上不置可否,心裏腹誹,這個色狼,到哪裏都只看得到美女吧。
陶蠡又問:“聽說覃小姐做了很多年衣服,我看覃小姐也不大,真是有些意外。你會做男裝嗎?現在自己開店?”
覃青說:“做了有十來年了吧,現在幫我師父看店,男女裝都做。”
“我聽說覃小姐的手藝非常好,怎麼不自己開店?”
“開店成本高,暫時沒考慮。”覃青也不是不想開,光盤店面和租金就有點吃不消。
陶蠡點點頭:“下次帶朋友去覃小姐店裏做衣服。”
覃青終於抬起頭看一眼陶蠡:“還是不要了吧,我不會給陶先生做衣服的。”
“我知道,你怕名仕坊老闆怪你搶生意吧,我朋友又不是他店裏的客人,愛上哪兒做都行。覃小姐不願意幫我朋友做衣服,是瞧不起我們嗎?”陶蠡笑盈盈地看着她。
覃青擺手:“不是不是,絕沒有這個意思。”
這時菜上來了,兩人中止這個話題,開始吃飯。陶蠡吃飯的樣子非常優雅,看得出有很好的家教,覃青跟着曹月娥年深日久,也受到了很好的熏陶,吃相也很斯文。不過陶蠡顯然沒有遵循食不言的古訓,一邊吃飯一邊繼續和覃青談着話,無非就是想多了解一下覃青,然而覃青的戒心非常重,陶蠡收穫甚微。他不由得有些後悔,當初就不該那麼急色,否則現在至少已經攻破覃青的心房了,俘獲美人芳心也是指日可待了,如今真是棄之不舍,想吃又吃不到嘴裏。
要不說陶蠡自己作死,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覃青對他的第一印象就非常糟糕,第二印象更是雪上加霜,現在就算他極力挽救,也還是沒法讓覃青對他有多少改觀。不過陶蠡素來在情場上所向披靡,還從來沒在女人身上吃過癟,覃青越是躲他抗拒他,越是激起了他的好勝心。
吃完飯,陶蠡還想約覃青去看電影。覃青拒絕了,說自己還有活要做,必須要趕回去,否則無法按期交貨了。
陶蠡提出要送她回去,說順便認個路,下次帶朋友去她店裏做衣服。覃青推辭不掉,最後看在潛在客戶的面子上同意了,也只是送到她店裏。
李子燁看見師父被一個男人開車送回來,頓時如臨大敵,這個男人可比上個男人強多了,高大帥氣,看起來又該死的有錢,那輛騷包的法拉利不知道值多少錢,師父到底還是被有錢人看上了啊。少年暗自神傷,連招呼都懶得和覃青打。
覃青招呼李子燁接待客人,自己進工作室幹活去了。李子燁拖拖拉拉地不願意過來,陶蠡就自顧自地參觀起來,室內雖然不甚寬敞,但是乾淨整潔,牆上掛着幾幅風景油畫,挨牆腳放着幾盆綠色盆栽點綴着,幾具模特身上掛着樣板。陶蠡看了一圈,做工精細,款式比起名仕坊的又別緻了些,他問:“這些都是覃小姐做的?”
李子燁說:“是,都是我師父做的。”
陶蠡看着李子燁:“你是覃青的徒弟?”
“是。”李子燁不情願地應了一聲。
“店裏沒有其他的師傅?”
李子燁說:“沒有,只有師父一個人。她很忙的。”
陶蠡說:“這些活都她一個人做?你不幫忙?”
李子燁紅了臉:“我還沒學會,手工西服要求高,師父不讓我上手。”
陶蠡點頭:“那她還真是辛苦。”
李子燁小聲嘀咕:“所以沒事別來煩我師父。”
陶蠡耳朵尖,也聽見了,瞥一眼嘴角剛長毛的少年,不由得笑了一下,這小子對覃青恐怕心思也不單純吧。
陶蠡看了一圈,走到工作室,覃青正在縫衣服,趕製的正是陶一集團那批貨。陶蠡看着堆成山的面料,說:“這種活你可以不接,這麼辛苦,又賺不了幾個錢。”
覃青頭也不抬地說:“對我來說,都是客戶。我最近很忙,不能幫你朋友做衣服,至少還要忙一個多月。”
陶蠡說:“不着急,他可以等的。先排上隊。我看你家的衣服比名仕坊的做得好。”
覃青聽見他誇自己的手藝,心裏有些高興,但嘴裏還是說:“過獎了,宋老闆做衣服的時間比我長了好多年。”
陶蠡抱着胳膊靠在工作枱邊:“做工好壞跟時間長短沒有關係,就好比畫家的水平也不是按照年齡來衡量的。”
這話覃青愛聽,她低頭微微一笑,熟練地穿針引線,西服的駁頭和領子都不好用車工,全都得靠手工縫紉。
陶蠡說:“你做這份工作,長期需要低頭,頸椎最容易受傷害,自己多注意一點,常活動一下脖子,就不會得頸椎病。”
覃青抬起頭來,沖陶蠡笑了一下:“謝謝。”
陶蠡頓時覺得滿屋子都是粉紅色的桃花,今天忙活了這麼久,總算是博美人一笑了,也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