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欠債
覃青心急難耐地等了幾分鐘,外面的人聲嘈雜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有人在外頭大聲問:“裏面有多少人?”
陶蠡看一眼覃青:“兩個。”
外面又說:“你們往後退一點,我們現在把門撬開。”
“好。”陶蠡退了兩步,將覃青拉到自己身邊,“我們退後一點。”
覃青這時候已經忘記要跟陶蠡保持距離了,她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面的動靜,有人在說話,有東西撞在鐵門上,發出沉悶的“咚”聲。外面的人說:“看到了,電梯好像卡在兩層樓中間了。”
過了好一會兒,電梯內層的門才被撬開了一條縫隙,有燈光透射進來,覃青鬆了一口氣。縫隙漸漸大了,外面燈光散亂,工人手裏拿着手電筒,看樣子是停電了。
陶蠡已經問了出來:“停電了嗎?”
外面人說:“附近在修路,電纜挖斷了,這一片徹底停電了。這是意外,不是我們故意不通知,非常抱歉。電梯卡在12樓和13樓中間了,你們爬上來吧。”
覃青站立的地方離地面還有一米多高,要靠自己爬上去有點不大可能,她犯了難。外面的人說:“裏面的先生幫忙扶一下小姐,我們從外頭拉她上來。”
陶蠡說:“覃小姐,我來幫你。”
覃青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但也是沒辦法,只能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不情願地說聲“麻煩陶先生了”。陶蠡看一眼她,眼中帶了笑意:“那就得罪了啊。”說完用兩隻大手掐着她的腰,將她往上托,覃青輕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腰細得不盈一握,手感好得令他心蕩神馳。
覃青跟男人這麼親密接觸的經驗太少了,男人的手一觸到身體,她就忍不住想驚叫出聲,不過還是咬住了唇,忍住了。上面的人七手八腳將覃青拉了上去,覃青客氣地道了謝,說聲我先走了,也不等陶蠡上來,就趕緊找安全梯下樓去了。
陶蠡大聲說:“等一下,覃小姐,你有東西落下了。”人聲比較嘈雜,覃青沒有聽見。陶蠡彎腰撿起落在電梯裏的幾張紙,這才讓人把他拉上去。上去之後說了聲謝謝,趕緊追人去了。別看覃青個子不高腿不長,但是走路的速度卻跟踩了風火輪似的,一溜煙不見了人影。陶蠡人高腿長,一直追到底層,才在外面看見覃青的身影,她正匆匆往公交站台去坐車。
陶蠡追上去:“覃小姐!請等一下。”
覃青微一停頓,又抬腿想走,她不想和這個人再有什麼瓜葛。陶蠡只得亮出殺手鐧:“覃小姐,你東西掉了!”
覃青站住了,轉過身來,看見陶蠡手裏的紙,趕緊翻了一下自己的包,因激動和運動而紅撲撲的臉蛋頓時有點發白,她剛才量的那些尺寸都掉了,真是太不小心了。
陶蠡看着她,搖了一下頭:“覃小姐,我有那麼可怕嗎?”合著剛才冰釋前嫌都是不作數的了,女人真是善變,需要你的時候跟小鹿一樣可憐巴巴瞅着你,不需要的時候比兔子溜得還快,真現實吶。
覃青看一眼對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伸過手去:“謝謝陶先生。”
陶蠡並不給她,他看了一眼手裏的紙:“如果我沒看錯,這應該是你客戶的資料吧。我可是幫了覃小姐大忙,你要怎麼謝我?”
覃青看一眼陶蠡,咬了一下唇:“我,我請陶先生吃飯吧。”雖然客戶就在樓上,但是覃青絕對沒有叫人重新量的勇氣,畢竟人那麼多,那些人的時間又都那麼寶貴。
陶蠡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這還差不多。不過我現在要去見個客戶,沒時間吃飯,下次吧,覃小姐給我一張名片吧,我有空了回頭聯繫你。”
覃青猶豫了半天,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將自己的名片拿出來給了他。陶蠡接過去:“朱志西服定製,覃青,我記下了。名單給你,可收好了,再掉了我就不負責送了。覃小姐這是要回去吧,我跟你不順路,否則捎你一程,我先走了,再見!”
覃青將那幾張紙緊緊抓在手裏:“謝謝,再見!”她轉過身去,懊惱得快要哭了,怎麼這麼倒霉呢,又是和那傢伙一起被關電梯,又是被那傢伙撿到客戶資料,還要請那傢伙吃飯,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覃青一身狼狽地回到店裏,李子燁看着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師父,遇到色狼了?”
覃青看着李子燁,想搖頭,又猶豫了,陶蠡確實是個色狼,只是今天沒有非禮自己而已。李子燁走到覃青面前,緊張地說:“師父,你報警了沒有?那個色狼在哪裏遇見的?”
覃青搖頭:“沒有,我去那家公司量尺寸,結果下樓的時候被關在電梯裏了。後來撬開門才出來,我還以為要死了。”
李子燁說:“那師父你去洗把臉吧,東西給我。”
覃青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才意識到有多狼狽,衣服全都是灰塵,頭髮也散亂了,臉上也有灰印和殘留的淚痕,的確像被那個啥了。她洗了臉,將佔據腦海的陶蠡驅逐出境,開始忙活,還有一大堆事要忙,根本就來不及去想有的沒的。
覃青叫了李子燁幫忙,將樓上的面料搬下來,開始按照尺寸一件件裁剪,面料不夠,又打發李子燁去批發行進貨。一忙起來,就把陶蠡忘到後腦勺去了。
覃虹下班回來,李子燁已經下班了,姐姐一個人還在燈下忙活,一問才知道接了那麼多套衣服,不由得有些心疼:“姐,我給你添麻煩了。”
覃青笑了:“說什麼傻話。這哪是添麻煩,你公司那些領導都是有錢人,沒準以後就成了我的客戶呢。”
“那我能幫你做什麼不?”覃虹很想幫幫她姐。
覃青說:“不用,這些你都幫不上忙,子燁都幫不上。你去忙你的。”覃青只讓李子燁做一些外圍的工作,比如進貨、送貨、搬運、熟悉材料、學習裁剪等,縫紉這些都沒叫他上手。
覃虹說:“我也沒什麼好忙的。我去買飯吧,姐想吃什麼?”
說起吃飯,覃青愣了一下,拿起手機看了一下,上面沒有未接來電,陶蠡沒有打電話過來,看來今天是不會讓自己請吃飯了,便對妹妹說:“上旁邊巷子的湘菜館去炒個攸縣香乾,你想吃什麼自己點,錢在我樓上的包里。”覃青是湖南妹子,雖然來蘇州多年,也習慣了比較清淡的蘇幫菜,但還是好一口辣椒。
覃虹擺手:“不用,我這裏還有錢。”她出了門,去那家店裏點了一份攸縣香乾,要了兩份米飯,又在旁邊的水果店裏買了些聖女果當蔬菜,她現在還沒拿工資,吃喝都用姐姐的,自然要節省一點。
姐妹倆圍着茶几吃飯,覃青說:“房客這個星期六搬家,我們過去看看還需要添置些什麼,星期天我們就搬進去。”
“好。以後咱們是不是就可以自己做飯吃了?在外面吃好貴。”覃虹說。
覃青說:“當然可以。”
星期六下午,房客搬了出去,姐妹倆去搞了衛生,又去買了兩張床,添了些日用品,差不多就可以搬進去了。家裏還缺很多東西,只能以後慢慢添了。
星期天上午,覃青姐妹倆收拾東西剛搬到新家,覃青的電話響了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通,陶蠡的聲音響了起來:“覃小姐,今天我有空了,你有空嗎?”
覃青心想,那頓飯到底還是逃不掉啊,便說:“有,你什麼時候有空?”
陶蠡心情愉悅地說:“我現在就有空。”
覃青咬着唇:“我中午請你吃飯吧。”橫豎都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陶蠡笑了:“好啊,要我來接你嗎?”
“不,不,說個地方吧,我過去就好了。”覃青當然不可能讓他知道自己住哪兒。
陶蠡說:“那行,覃小姐想吃什麼菜?”
覃青說:“我請客,所以還是你說去哪裏吧。”
陶蠡也不推辭:“那就得月樓吧,有陣子沒吃松鼠桂魚了。”
“好的。”覃青對妹妹說,“虹虹,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在家收拾吧,中午自己弄飯吃啊,我不回來吃了。”覃青不是沒想過帶妹妹一起去,但這大白天的,也不怕陶蠡耍流氓,也更沒有必要把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暴露在流氓面前,所以決定隻身赴約。
覃虹點頭:“好,去吧,我來收拾。”。